4.似火照耀亘古宇宙
“别生气……别生气嘛……”
耳畔，是红裙少女娇俏嬉笑，她在平整的岩石上坐了下来。
“我其实挺爱干净的。”
卫寂梗了梗脖子，一只手捂着下半张脸，苦恼道：“这不是爱不爱干净的问题吧？”
红裙少女笑道：“这水潭这么深这么大，原味洗澡水已经稀释到接近于无了，就像配置试剂一样，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闻言，卫寂心头一颤，呆怔怔地瞪着她。
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惊愕？期许？也许是一种快要呼之欲出的憋屈造至的扭曲表情吧。
稀释？试剂？
这个不存在科技的世界，有试剂这一东西吗？
莫非……？
他心头狂跳。或许，她不是这颗星球的少女，而是来自外太空，甚者，就是来自他们的故土赞亚。想法只短暂冒出头，就因过于荒谬而被否决。
秉持着宇宙中公认的“同素智慧生命类似性原则”，这个同样作为碳基生命的少女很可能来自其他星球，何必是赞亚？
那一刻，他满腹疑问，想要一股脑把内心的困惑吐露出来。作为同样来自科技世界的人类，少女出现在这里，必然能回答他很多问题。
可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欢呼雀跃。他早已经学会了克制感情。在宇宙中，智慧生命之间的交流必然是危险且充满误解的。若她是来自没有缔结“宇宙和平宣言”的星球，自己贸然暴露身份，岂不是作茧自缚？
少女自知失言，稍稍迟疑片刻，反问道：“你知道……我说的东西？”
卫寂强压内心的求知欲，悄无声息地吐了口气，挠头不解道：“你……真是奇怪……说的话也这么奇怪。”
少女暗暗松了口气，一边怪罪自己一时兴起说了多余的话，一边宽慰是自己多疑了，这颗偏远地带的星球，怎么可能有来自“那里”的人？
“我胡言乱语的。”少女一本正经。
“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看着她难绷的模样，卫寂不由得苦笑两声。
少女也噗嗤笑了起来，轻咳两声，岔开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卫寂。你呢？”
“珈美。”
跟宇宙法则一样，这颗星球上大大小小的门会帮派，也无异于林林总总的智慧生命，不知是否敌对的情况下，须保守好身份的秘密，除了名字外，更多的信息自然被隐去。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背景，而是朋友般东拉西扯。
要是生命，能如这般没有怀疑和猜忌就好了，卫寂心想，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并非宇宙悲观主义者论调，所谓和平只是空话而已，若是对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和秩序有所了解，也不会幼稚地幻想着并不存在的和平。
幻想着和平，是许多低级文明覆灭的根本原因。
但就算如此，卫寂也还是抱着一丝期许。他没有敌视这位陌生少女，这位少女也没有敌视他，相反，卫寂觉得她活泼而不张扬、机敏而不狡猾，是很好相处的那一类。
少女呢，揶揄卫寂过于沉闷，离老远就散发着怪异的气息，像是令人烦闷的黑夜，纵有火光，也照不透彻。明明就是个菜鸡，却装的这么酷！
二人趣谈良久，时间过得很快，日光逐渐偏移，斜斜地照射进林地，一派昏黄沉沉之色。于此梦幻降临之际，少女起身告别。
若是就这般告别，差不多就是真的告别了，他们很难再有见面的可能。漫长的路途会隔绝所有缘分，难越的天堑会斩断所有想念。从未像此刻般，卫寂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黑夜里迷途的旅人，会情不自禁地向火光走去。
这个来自外星的神秘少女，让卫寂无论怎样都想要创造再见面的机会。
“那个……”
“怎么了？”
“你很强吧？”卫寂自艾自怜地苦涩笑了笑。
“呃……”
珈美有些困惑：“差不多……算是吧？”
卫寂郑重看着她，声音却很轻：
“请教我咒源吧。”
珈美显然没有预料，有些讶异地说道：“你确定？”
卫寂嗫嚅道：“确……定，我无法理解咒源，更不会使用……”
“我教你掌控咒源，你能回报我什么呢？”珈美笑道。
“什么都可以，打杂跑腿，或是其他什么……”
珈美纤长的手指端着下巴，沉吟一番后，应道：“行啊，反正我很闲。”
“回报呢？”
珈美冥思苦想，叹道：“现在没有想要的，或者想要实现的……”
她转而一笑，红唇微微勾起，凤目溢出狡黠，悠悠道：“这样好了，你欠我三个愿望，等以后我想到了，你再应许好了。”
“好，一言为定。”
“可不许耍赖，耍赖的话，我要给你施加诅咒。”珈美抱着双臂，美目斜睨着他。
“我们该如何见面？”卫寂反倒有些惊喜地说道。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便携通讯设备，无法做到即时联系，所以就有了最初的约定。
“每个月的月中月末，就还在这里见好了。”
不知为何，珈美的目光竟然流露出一丝短暂的愁绪。
“毕竟……这里很安静清幽，我很喜欢。”
说话间，周遭的环境骤然变暗，像是夜幕突然降临，珈美火红的衣裙仿佛燃起了璀璨的火焰，一下子照亮了幽邃沉默、难以理解的亘古宇宙。
卫寂怔怔地看着她，沉浸在那明媚的火焰中，看着她的衣裙和身形逐渐化为一只只红蝶，燃烧殆尽一般，终是消散于无形。
过后很久，不知道多少年以后，当他做出关乎未来的决定时，还是会想起那天的山涧幽谷——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宇宙，唯有他们得以分享。
只是，到现在为止，卫寂依旧有种虚幻感，已经超脱出珈美线条优美的躯壳，成了横亘星河的难解之谜。
而现在，迷惘之余，喜悦和期盼暂时占据了他的身心，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每个月的月中月末，成了最值得期待的日子。
包括从前的日子，卫寂只不过是随波逐流，完成自己一切该完成的事，除此之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当他因为一些契机想要去了解的时候，不光是这个他已经来了两年的世界，这个宇宙也在逐渐向他展露出真实的面纱。
“珈美……你属于哪个世界？”
带着憧憬回到山门，夕阳快要沉入地平线。一天快要结束了，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他思索着“咒源”的奥秘，思索着在意识之海内出现树状阴影，于枝头隐隐闪烁着神秘辉光的，并非什么果实，而是一种更加玄妙的东西。
有些命中注定的事物正逐步向他走来，犹如置身满天繁星下，那些神秘的星体总是充满了未知，引力拉扯着他渐渐靠近。
耳畔，是红裙少女娇俏嬉笑，她在平整的岩石上坐了下来。
“我其实挺爱干净的。”
卫寂梗了梗脖子，一只手捂着下半张脸，苦恼道：“这不是爱不爱干净的问题吧？”
红裙少女笑道：“这水潭这么深这么大，原味洗澡水已经稀释到接近于无了，就像配置试剂一样，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闻言，卫寂心头一颤，呆怔怔地瞪着她。
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惊愕？期许？也许是一种快要呼之欲出的憋屈造至的扭曲表情吧。
稀释？试剂？
这个不存在科技的世界，有试剂这一东西吗？
莫非……？
他心头狂跳。或许，她不是这颗星球的少女，而是来自外太空，甚者，就是来自他们的故土赞亚。想法只短暂冒出头，就因过于荒谬而被否决。
秉持着宇宙中公认的“同素智慧生命类似性原则”，这个同样作为碳基生命的少女很可能来自其他星球，何必是赞亚？
那一刻，他满腹疑问，想要一股脑把内心的困惑吐露出来。作为同样来自科技世界的人类，少女出现在这里，必然能回答他很多问题。
可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欢呼雀跃。他早已经学会了克制感情。在宇宙中，智慧生命之间的交流必然是危险且充满误解的。若她是来自没有缔结“宇宙和平宣言”的星球，自己贸然暴露身份，岂不是作茧自缚？
少女自知失言，稍稍迟疑片刻，反问道：“你知道……我说的东西？”
卫寂强压内心的求知欲，悄无声息地吐了口气，挠头不解道：“你……真是奇怪……说的话也这么奇怪。”
少女暗暗松了口气，一边怪罪自己一时兴起说了多余的话，一边宽慰是自己多疑了，这颗偏远地带的星球，怎么可能有来自“那里”的人？
“我胡言乱语的。”少女一本正经。
“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看着她难绷的模样，卫寂不由得苦笑两声。
少女也噗嗤笑了起来，轻咳两声，岔开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卫寂。你呢？”
“珈美。”
跟宇宙法则一样，这颗星球上大大小小的门会帮派，也无异于林林总总的智慧生命，不知是否敌对的情况下，须保守好身份的秘密，除了名字外，更多的信息自然被隐去。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背景，而是朋友般东拉西扯。
要是生命，能如这般没有怀疑和猜忌就好了，卫寂心想，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并非宇宙悲观主义者论调，所谓和平只是空话而已，若是对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和秩序有所了解，也不会幼稚地幻想着并不存在的和平。
幻想着和平，是许多低级文明覆灭的根本原因。
但就算如此，卫寂也还是抱着一丝期许。他没有敌视这位陌生少女，这位少女也没有敌视他，相反，卫寂觉得她活泼而不张扬、机敏而不狡猾，是很好相处的那一类。
少女呢，揶揄卫寂过于沉闷，离老远就散发着怪异的气息，像是令人烦闷的黑夜，纵有火光，也照不透彻。明明就是个菜鸡，却装的这么酷！
二人趣谈良久，时间过得很快，日光逐渐偏移，斜斜地照射进林地，一派昏黄沉沉之色。于此梦幻降临之际，少女起身告别。
若是就这般告别，差不多就是真的告别了，他们很难再有见面的可能。漫长的路途会隔绝所有缘分，难越的天堑会斩断所有想念。从未像此刻般，卫寂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黑夜里迷途的旅人，会情不自禁地向火光走去。
这个来自外星的神秘少女，让卫寂无论怎样都想要创造再见面的机会。
“那个……”
“怎么了？”
“你很强吧？”卫寂自艾自怜地苦涩笑了笑。
“呃……”
珈美有些困惑：“差不多……算是吧？”
卫寂郑重看着她，声音却很轻：
“请教我咒源吧。”
珈美显然没有预料，有些讶异地说道：“你确定？”
卫寂嗫嚅道：“确……定，我无法理解咒源，更不会使用……”
“我教你掌控咒源，你能回报我什么呢？”珈美笑道。
“什么都可以，打杂跑腿，或是其他什么……”
珈美纤长的手指端着下巴，沉吟一番后，应道：“行啊，反正我很闲。”
“回报呢？”
珈美冥思苦想，叹道：“现在没有想要的，或者想要实现的……”
她转而一笑，红唇微微勾起，凤目溢出狡黠，悠悠道：“这样好了，你欠我三个愿望，等以后我想到了，你再应许好了。”
“好，一言为定。”
“可不许耍赖，耍赖的话，我要给你施加诅咒。”珈美抱着双臂，美目斜睨着他。
“我们该如何见面？”卫寂反倒有些惊喜地说道。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便携通讯设备，无法做到即时联系，所以就有了最初的约定。
“每个月的月中月末，就还在这里见好了。”
不知为何，珈美的目光竟然流露出一丝短暂的愁绪。
“毕竟……这里很安静清幽，我很喜欢。”
说话间，周遭的环境骤然变暗，像是夜幕突然降临，珈美火红的衣裙仿佛燃起了璀璨的火焰，一下子照亮了幽邃沉默、难以理解的亘古宇宙。
卫寂怔怔地看着她，沉浸在那明媚的火焰中，看着她的衣裙和身形逐渐化为一只只红蝶，燃烧殆尽一般，终是消散于无形。
过后很久，不知道多少年以后，当他做出关乎未来的决定时，还是会想起那天的山涧幽谷——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宇宙，唯有他们得以分享。
只是，到现在为止，卫寂依旧有种虚幻感，已经超脱出珈美线条优美的躯壳，成了横亘星河的难解之谜。
而现在，迷惘之余，喜悦和期盼暂时占据了他的身心，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每个月的月中月末，成了最值得期待的日子。
包括从前的日子，卫寂只不过是随波逐流，完成自己一切该完成的事，除此之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当他因为一些契机想要去了解的时候，不光是这个他已经来了两年的世界，这个宇宙也在逐渐向他展露出真实的面纱。
“珈美……你属于哪个世界？”
带着憧憬回到山门，夕阳快要沉入地平线。一天快要结束了，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他思索着“咒源”的奥秘，思索着在意识之海内出现树状阴影，于枝头隐隐闪烁着神秘辉光的，并非什么果实，而是一种更加玄妙的东西。
有些命中注定的事物正逐步向他走来，犹如置身满天繁星下，那些神秘的星体总是充满了未知，引力拉扯着他渐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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