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正义，必然不全是正义人的正义
说起这位于元师弟，奇文师长难免吁短叹，面孔也愈发怪异，一双倒三角眼挤露出阴恻恻的光泽，竹节般的身躯从胯骨处直挺挺地前倾，仿佛要述说一个诡异精怪的故事。
“于元师弟那种沉着冷静的人，都会被吓破胆，何况是其他人……”
趁着他还未把话题引到无关紧要的更远地方，卫寂赶忙调转话锋：
“奇文师兄，于元师兄现在何处？”
奇文微微一愣，眼睛浮现一丝诧异的幽光，转瞬笑道：“他啊，他只是受到了惊吓，在后院大杂铺休息，两个师弟看着呢，没事。”
卫寂抱了抱拳：“既如此，那我就去看一看……”
“诶——？”
奇文想伸手去拦，卫寂已经快步走开了，留下神色恚怨的他独自发呆。
卫寂没有多看尸体一眼，也没有去看其他师兄弟姐妹的脸色——虚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常年没有什么大任务，充其量是给体量较大的门派打打下手、做做杂活。门中弟子更谈不上久经生死，经历此次变故，他们当中有的吓破了胆，有的缩在边角流泪，有的更是精神异常，差一点造成衍生伤害。
他径直越过人群，做好了必要的心理准备之后，慌慌张张来到后院，屋外两个弟子脸色暗淡，见了卫寂也只抬眼露出凶狠的光，好像他才是那个一下子干掉了数位弟子的怪物。
“你来这里干吗？回去！”
这两人卫寂叫不上名字，只是些充当打手喽啰的角色，狠倒是狠，胆识却不过人，优势就是审时度势，成群必成害。
他们语气不善，卫寂立马转变了神色，颇为惶恐地喘着气，瞪大了眼睛：
“怪……怪了！”
“哼，什么怪了？！”
“不……不好！”卫寂觉得自己像个演员，还是能拿新人奖的那种。
“有屁就放，别罗里吧嗦！”
卫寂指了指中堂处，抹了抹脸上的冷汗，骇然道：“尸体眨眼了！”
“什么？！”
此言如晴天霹雳，那两人惊愕地对视一眼，又惊又疑道：“莫不是你眼花看错了，再胡说，休怪我不客气！”
卫寂却摇摇头：“这种大事，我有必要胡说八道吗？我分明看到两具尸体的眼睛动了一下，恶狠狠、阴森森地瞥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跑了出来，一刻也不敢多待了！”
那两人顿时慌了神，此刻这后院寂寥无比，人大多聚集在前面，阴雨连绵的天气，又闹出了人命，更显得这里幽邃恐怖。
这个世界的人，是怕鬼的。
卫寂暗自发笑。
在无鬼无神无宗教的星球，鬼神之说者只会被当做精神病处理，送到研究所好好感受一下高级文明的治疗手段。
而在这里，拿鬼神灵异事件来吓唬他们会一吓一个准。
“你……告知其他人了？”其中一个瞪着眼睛问道。
卫寂长叹一声：“我哪敢？同门师兄弟刚刚殒命，我再说出去，岂不是要出乱子？”
“没说就好……”
“说了准没好事……”
他们惶恐地斟酌一番，说道：“你先守在这里，不要让人靠近，我们去去就来。”
卫寂忙招呼：“诶诶诶，你们去一个不就行了？别留我一个人啊！”
可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卫寂暗暗疑惑。他们守在这里，定是奇文的安排，可他为什么不想让人靠近于元？一个幸存者，难不成有什么秘密？
但是他没有多想，想要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只有亲口问当事人了。
带着疑惑，卫寂先敲了敲门，声音像是传入了大海，没有一丁点回应。
“奇怪……”
“于元师兄，我进来了。”
卫寂推开门，屋内黑黢黢的，只在窗边的桌子上燃着一根蜡烛，蜡烛散发着幽暗飘忽的火光，大致照亮了这间通铺的室内环境。
里面是占据屋子三分之一宽度、连接两面墙的火炕，平日里许多弟子都挤在这里睡觉。然而，炕上的被子乱七八糟地堆着，空荡荡、静悄悄的，哪里有于元师兄的影子？
“没人？”
卫寂走进房屋，端起烛台，走近了瞧一瞧，霍然发现那一堆杂乱的被子底下露出一只手。
“于元……师兄？！”
掀开被子，卫寂顿时一个踉跄，不自觉身子一颤，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他尽可能保持镇定，然而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他大惊失色。于元直挺挺地躺在炕上，面色灰白，唇边还有一些口津残留。卫寂定了定心神，伸出手落在于元的颈动脉，接着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嘴唇，嗅了嗅他口中的味道。
一瞬间，卫寂脑海里产生了很多疑问，但下一秒，他立马暗道不好，自己这分明是被人摆了一道！
可惜已经迟了，他落入了凶手安排的陷阱中，随着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卫寂已经被堵在了屋内，暴露在火光和不亚于火光的视线中。
“你？！”
一个同门师弟指着卫寂，一时间竟因震惊有些语塞。
“于元师兄？”有人呼唤着。
终于有人发现了重点，惊呼道：
“你为何要杀于元师弟？！”
“好小贼！我早就觉得他来路不明必然有鬼！”
“于元师兄向来与人结善，你这贼厮何必下此狠手？！”
人群看到一堆被子间的于元，似乎已经明白了缘由——卫寂痛下杀手捂死了于元！
卫寂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哪怕是一些辩解。但这无疑是徒劳，他果断放弃无聊、无意义的争辩。
当事情还未搞明白状况，就有人开始有指向地攻击，那辩解就已经毫无意义，此时辩解只会激起更多的正义感和更多的怒火，从而形成一场单方面正义的狂欢。
早在赞亚卫寂就明白，自诩正义的一群人报团爆发出宣泄的怒火，是不会听人辩解的，辩解就是狡辩，狡辩就是心里有鬼，就是罪大恶极，就是非正义的一方，是要被群情激奋给吞没的。
所以说，非我即罪恶的道理，您还别不信，这在哪个世界、哪颗星球都适用。
“你这恶贼！看你往哪跑！”
眼见着群情激奋就要演化为单方面的群殴，卫寂算不上心如死灰，而是暗暗运转咒力。
他不打算坐以待毙，也从未把这里当成家。
有些时候，只有力量才会让一群匹夫清醒一点。
然而，人群中的一声娇斥，彻底击碎了卫寂的念想。
“你这背信弃义、残害同门的狡诈恶徒，亏我这么信任你！”
“于元师弟那种沉着冷静的人，都会被吓破胆，何况是其他人……”
趁着他还未把话题引到无关紧要的更远地方，卫寂赶忙调转话锋：
“奇文师兄，于元师兄现在何处？”
奇文微微一愣，眼睛浮现一丝诧异的幽光，转瞬笑道：“他啊，他只是受到了惊吓，在后院大杂铺休息，两个师弟看着呢，没事。”
卫寂抱了抱拳：“既如此，那我就去看一看……”
“诶——？”
奇文想伸手去拦，卫寂已经快步走开了，留下神色恚怨的他独自发呆。
卫寂没有多看尸体一眼，也没有去看其他师兄弟姐妹的脸色——虚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常年没有什么大任务，充其量是给体量较大的门派打打下手、做做杂活。门中弟子更谈不上久经生死，经历此次变故，他们当中有的吓破了胆，有的缩在边角流泪，有的更是精神异常，差一点造成衍生伤害。
他径直越过人群，做好了必要的心理准备之后，慌慌张张来到后院，屋外两个弟子脸色暗淡，见了卫寂也只抬眼露出凶狠的光，好像他才是那个一下子干掉了数位弟子的怪物。
“你来这里干吗？回去！”
这两人卫寂叫不上名字，只是些充当打手喽啰的角色，狠倒是狠，胆识却不过人，优势就是审时度势，成群必成害。
他们语气不善，卫寂立马转变了神色，颇为惶恐地喘着气，瞪大了眼睛：
“怪……怪了！”
“哼，什么怪了？！”
“不……不好！”卫寂觉得自己像个演员，还是能拿新人奖的那种。
“有屁就放，别罗里吧嗦！”
卫寂指了指中堂处，抹了抹脸上的冷汗，骇然道：“尸体眨眼了！”
“什么？！”
此言如晴天霹雳，那两人惊愕地对视一眼，又惊又疑道：“莫不是你眼花看错了，再胡说，休怪我不客气！”
卫寂却摇摇头：“这种大事，我有必要胡说八道吗？我分明看到两具尸体的眼睛动了一下，恶狠狠、阴森森地瞥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跑了出来，一刻也不敢多待了！”
那两人顿时慌了神，此刻这后院寂寥无比，人大多聚集在前面，阴雨连绵的天气，又闹出了人命，更显得这里幽邃恐怖。
这个世界的人，是怕鬼的。
卫寂暗自发笑。
在无鬼无神无宗教的星球，鬼神之说者只会被当做精神病处理，送到研究所好好感受一下高级文明的治疗手段。
而在这里，拿鬼神灵异事件来吓唬他们会一吓一个准。
“你……告知其他人了？”其中一个瞪着眼睛问道。
卫寂长叹一声：“我哪敢？同门师兄弟刚刚殒命，我再说出去，岂不是要出乱子？”
“没说就好……”
“说了准没好事……”
他们惶恐地斟酌一番，说道：“你先守在这里，不要让人靠近，我们去去就来。”
卫寂忙招呼：“诶诶诶，你们去一个不就行了？别留我一个人啊！”
可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卫寂暗暗疑惑。他们守在这里，定是奇文的安排，可他为什么不想让人靠近于元？一个幸存者，难不成有什么秘密？
但是他没有多想，想要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只有亲口问当事人了。
带着疑惑，卫寂先敲了敲门，声音像是传入了大海，没有一丁点回应。
“奇怪……”
“于元师兄，我进来了。”
卫寂推开门，屋内黑黢黢的，只在窗边的桌子上燃着一根蜡烛，蜡烛散发着幽暗飘忽的火光，大致照亮了这间通铺的室内环境。
里面是占据屋子三分之一宽度、连接两面墙的火炕，平日里许多弟子都挤在这里睡觉。然而，炕上的被子乱七八糟地堆着，空荡荡、静悄悄的，哪里有于元师兄的影子？
“没人？”
卫寂走进房屋，端起烛台，走近了瞧一瞧，霍然发现那一堆杂乱的被子底下露出一只手。
“于元……师兄？！”
掀开被子，卫寂顿时一个踉跄，不自觉身子一颤，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他尽可能保持镇定，然而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他大惊失色。于元直挺挺地躺在炕上，面色灰白，唇边还有一些口津残留。卫寂定了定心神，伸出手落在于元的颈动脉，接着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嘴唇，嗅了嗅他口中的味道。
一瞬间，卫寂脑海里产生了很多疑问，但下一秒，他立马暗道不好，自己这分明是被人摆了一道！
可惜已经迟了，他落入了凶手安排的陷阱中，随着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卫寂已经被堵在了屋内，暴露在火光和不亚于火光的视线中。
“你？！”
一个同门师弟指着卫寂，一时间竟因震惊有些语塞。
“于元师兄？”有人呼唤着。
终于有人发现了重点，惊呼道：
“你为何要杀于元师弟？！”
“好小贼！我早就觉得他来路不明必然有鬼！”
“于元师兄向来与人结善，你这贼厮何必下此狠手？！”
人群看到一堆被子间的于元，似乎已经明白了缘由——卫寂痛下杀手捂死了于元！
卫寂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哪怕是一些辩解。但这无疑是徒劳，他果断放弃无聊、无意义的争辩。
当事情还未搞明白状况，就有人开始有指向地攻击，那辩解就已经毫无意义，此时辩解只会激起更多的正义感和更多的怒火，从而形成一场单方面正义的狂欢。
早在赞亚卫寂就明白，自诩正义的一群人报团爆发出宣泄的怒火，是不会听人辩解的，辩解就是狡辩，狡辩就是心里有鬼，就是罪大恶极，就是非正义的一方，是要被群情激奋给吞没的。
所以说，非我即罪恶的道理，您还别不信，这在哪个世界、哪颗星球都适用。
“你这恶贼！看你往哪跑！”
眼见着群情激奋就要演化为单方面的群殴，卫寂算不上心如死灰，而是暗暗运转咒力。
他不打算坐以待毙，也从未把这里当成家。
有些时候，只有力量才会让一群匹夫清醒一点。
然而，人群中的一声娇斥，彻底击碎了卫寂的念想。
“你这背信弃义、残害同门的狡诈恶徒，亏我这么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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