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今宵又闻前夜事
“欸……你要上哪所高中呢？”
哪所高中？迷迷糊糊间，卫寂耳畔似又响起往日的话语。
“不是我想上就能上的吧……”卫寂一脸无奈，“哪所学校都行，反正比早早去当技术工好吧……”
她略有担忧地看着颓丧、退缩的卫寂，思索一番，说道：“我准备去海滨中学了。”
“诶？！”卫寂诧异道，“可那所中学不是很难进吗？据说考入流程非常复杂……”
她点点头，脸对着光，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神情，或许直到那时，她也是在微笑吧？但那颗人造恒星明媚的光线让卫寂有些恍惚，他避开光线，低下头沉默片刻，才说道：
“也……挺好的……若是顺利从里面毕业的话，可以直达首府学院，未来想必也能顺利进入政务机构吧……”
“卫寂。”
有人在他耳边呼唤着，像是隔着刺眼的光线，他睁不开眼，只能默然听着那忽远忽近的声音。
“啊……”
就算在梦里，他也还是不自觉地会叹出沉重的呼吸。
“想不想成为艺术家呢？”
没来由的话。他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赞亚已经不存在真正的艺术家了，卫寂本身也对这一群体没什么好感，从前遇到的相关从业者多半是一群没什么艺术才思，但很会来事的交际花们。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我好像与艺术不沾边吧……”卫寂挠了挠头。
她摇摇头，轻笑道：“不知道欸，但就是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好像……你会成为一个另类的艺术家，艺术区间，是整个宇宙……”
太离谱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幻想了。
卫寂想要伸出手，拂去她额前的秀发，摸一摸这位女同学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尽管很想，但是他无法伸出手，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历史，无法虽然随现在的意志而改变。
“你……胡思乱想了吧……”
这怎么可能？
他从来不想成为艺术家，甚至对艺术都不怎么感兴趣，怎么会成为艺术家呢？况且，将整个浩瀚的宇宙作为创作舞台，这恐怕是本世纪最大的狂想。
她笑着摇摇头，一如阳光明媚。
“或许吧……只是突然有种感觉。”
“感觉嘛……是会欺骗人的。”
她只笑而不语。那恼人的笑意算怎么回事？是她刻意的故弄玄虚吗？是她也一知半解吗？也许，只是说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笑话。
“欸，你知道ZZL1998星吗？”
她突然又说了句没来由的话。她总是这样，思维极其跳跃，像是安静不下来的小兔子。
“那颗粉色气态巨行星？怎么了？”
她坐在窗台边，外面飘散的花瓣随风落入屋内。
“它距离我们76光年，虽然是个很粉嫩的行星，但非常危险呢……”
“所以……？”卫寂不明所以。
“毕业旅行的话，我们选择去那里看看吧？”
卫寂微微一愕，“为什么是那里？”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好吧。”
到最后，他们也没能完成这场毕业旅行。赞亚毁灭时，他们沿着不同的逃生路线避开灾厄，沿着α线行驶的卫寂看到了这颗行星，只不过，他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星梭里，落寞地瞥了一眼这颗美丽但极其危险的星球。
“根本就不美好。”
粉色的外表下是深邃的黑，散发着残酷的高温，距离很远就能感受到它散发着不详又诱人的气息，宛若地狱的恶鬼在张牙舞爪。
在沿着星梭设定好的不同的逃生路线驶向深空之际，他们还有过短暂的通讯。
“我能途径那颗星球。”
“是嘛……”她声音有些落寞，但还是略带笑腔。
“β线情况如何？”
“一切平稳。你那边？”
“正常。”
二人沉默一阵，卫寂率先打破了沉默。
“在最后一次加速前，还剩下两分钟，马上将超出及时范围，再收到你的讯息，大概就要等很久了……”
“嗯……”
他二人平日里可以胡乱说些天南地北的话，但到了分别时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道别？珍重？
怎么说得出口。
“先远远逃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未来有一天，我去找你。”
“你……如果……那样的话……”
通讯已经受到了干扰，他没能听清她最后一句话。在最后关头，卫寂咆哮一般，连续说了很多，但她或许已经听不到了。
孤独。
他向着遥远的目的地驶去，视线逐渐模糊，过往熟悉的一切都在以光年的距离飞快逃远。
最后时刻，她说了什么？
似乎是无关紧要的话，但他无比渴望听得完全，从而让这场匆忙奔命的旅途增添些希望。
但有什么希望？
希望从来都是渺茫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只能靠希望来解决问题，那多半是因为没有希望的缘故。
逃亡前期，卫寂还遇到其他一些逃亡者，他们的最终结局不清楚，但在其中一艘飞船的残害里，卫寂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袭击赞亚的高级文明（疑似），正在通过赞亚遗民的通讯搜寻他们，散布在其他行星的军事基地也多半被毁，至于还有没有幸存者，就无从得知了。
远离了足够距离后，卫寂收到了来自其他逃生者的信息，听着那边传来的恐惧、惶惑、祈祷、求救的声音，他的身心逐渐堕入深渊，从悲哭嚎啕，再到麻木不仁，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关掉通讯设备，继续向着更远深处驶去。
穿越过几个星系，等到收到这些讯息，已经是很久以前发出的了。
他们多半已经死了。
她呢？
她是不是成功逃离了？
β线上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来，家人和她的身影不断在脑海里闪回，犹如鬼魅缠身，让逼仄的星梭变得更加压抑。
有时候，他濒临崩溃，突然在星梭里大肆吼叫，有时候又呜咽痛哭，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像个木偶一般定定坐在那里，任由舷窗外的景色无穷变换。
他看到了星球的诞生与毁灭，看到了文明的进步与落寞，看到了文明间的战争……
这些都不是停留的理由，他只想抛下一切，去一个远离高级文明区域的偏僻地带，找一颗孤独的星。
哪所高中？迷迷糊糊间，卫寂耳畔似又响起往日的话语。
“不是我想上就能上的吧……”卫寂一脸无奈，“哪所学校都行，反正比早早去当技术工好吧……”
她略有担忧地看着颓丧、退缩的卫寂，思索一番，说道：“我准备去海滨中学了。”
“诶？！”卫寂诧异道，“可那所中学不是很难进吗？据说考入流程非常复杂……”
她点点头，脸对着光，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神情，或许直到那时，她也是在微笑吧？但那颗人造恒星明媚的光线让卫寂有些恍惚，他避开光线，低下头沉默片刻，才说道：
“也……挺好的……若是顺利从里面毕业的话，可以直达首府学院，未来想必也能顺利进入政务机构吧……”
“卫寂。”
有人在他耳边呼唤着，像是隔着刺眼的光线，他睁不开眼，只能默然听着那忽远忽近的声音。
“啊……”
就算在梦里，他也还是不自觉地会叹出沉重的呼吸。
“想不想成为艺术家呢？”
没来由的话。他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赞亚已经不存在真正的艺术家了，卫寂本身也对这一群体没什么好感，从前遇到的相关从业者多半是一群没什么艺术才思，但很会来事的交际花们。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我好像与艺术不沾边吧……”卫寂挠了挠头。
她摇摇头，轻笑道：“不知道欸，但就是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好像……你会成为一个另类的艺术家，艺术区间，是整个宇宙……”
太离谱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幻想了。
卫寂想要伸出手，拂去她额前的秀发，摸一摸这位女同学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尽管很想，但是他无法伸出手，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历史，无法虽然随现在的意志而改变。
“你……胡思乱想了吧……”
这怎么可能？
他从来不想成为艺术家，甚至对艺术都不怎么感兴趣，怎么会成为艺术家呢？况且，将整个浩瀚的宇宙作为创作舞台，这恐怕是本世纪最大的狂想。
她笑着摇摇头，一如阳光明媚。
“或许吧……只是突然有种感觉。”
“感觉嘛……是会欺骗人的。”
她只笑而不语。那恼人的笑意算怎么回事？是她刻意的故弄玄虚吗？是她也一知半解吗？也许，只是说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笑话。
“欸，你知道ZZL1998星吗？”
她突然又说了句没来由的话。她总是这样，思维极其跳跃，像是安静不下来的小兔子。
“那颗粉色气态巨行星？怎么了？”
她坐在窗台边，外面飘散的花瓣随风落入屋内。
“它距离我们76光年，虽然是个很粉嫩的行星，但非常危险呢……”
“所以……？”卫寂不明所以。
“毕业旅行的话，我们选择去那里看看吧？”
卫寂微微一愕，“为什么是那里？”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好吧。”
到最后，他们也没能完成这场毕业旅行。赞亚毁灭时，他们沿着不同的逃生路线避开灾厄，沿着α线行驶的卫寂看到了这颗行星，只不过，他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星梭里，落寞地瞥了一眼这颗美丽但极其危险的星球。
“根本就不美好。”
粉色的外表下是深邃的黑，散发着残酷的高温，距离很远就能感受到它散发着不详又诱人的气息，宛若地狱的恶鬼在张牙舞爪。
在沿着星梭设定好的不同的逃生路线驶向深空之际，他们还有过短暂的通讯。
“我能途径那颗星球。”
“是嘛……”她声音有些落寞，但还是略带笑腔。
“β线情况如何？”
“一切平稳。你那边？”
“正常。”
二人沉默一阵，卫寂率先打破了沉默。
“在最后一次加速前，还剩下两分钟，马上将超出及时范围，再收到你的讯息，大概就要等很久了……”
“嗯……”
他二人平日里可以胡乱说些天南地北的话，但到了分别时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道别？珍重？
怎么说得出口。
“先远远逃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未来有一天，我去找你。”
“你……如果……那样的话……”
通讯已经受到了干扰，他没能听清她最后一句话。在最后关头，卫寂咆哮一般，连续说了很多，但她或许已经听不到了。
孤独。
他向着遥远的目的地驶去，视线逐渐模糊，过往熟悉的一切都在以光年的距离飞快逃远。
最后时刻，她说了什么？
似乎是无关紧要的话，但他无比渴望听得完全，从而让这场匆忙奔命的旅途增添些希望。
但有什么希望？
希望从来都是渺茫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只能靠希望来解决问题，那多半是因为没有希望的缘故。
逃亡前期，卫寂还遇到其他一些逃亡者，他们的最终结局不清楚，但在其中一艘飞船的残害里，卫寂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袭击赞亚的高级文明（疑似），正在通过赞亚遗民的通讯搜寻他们，散布在其他行星的军事基地也多半被毁，至于还有没有幸存者，就无从得知了。
远离了足够距离后，卫寂收到了来自其他逃生者的信息，听着那边传来的恐惧、惶惑、祈祷、求救的声音，他的身心逐渐堕入深渊，从悲哭嚎啕，再到麻木不仁，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关掉通讯设备，继续向着更远深处驶去。
穿越过几个星系，等到收到这些讯息，已经是很久以前发出的了。
他们多半已经死了。
她呢？
她是不是成功逃离了？
β线上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来，家人和她的身影不断在脑海里闪回，犹如鬼魅缠身，让逼仄的星梭变得更加压抑。
有时候，他濒临崩溃，突然在星梭里大肆吼叫，有时候又呜咽痛哭，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像个木偶一般定定坐在那里，任由舷窗外的景色无穷变换。
他看到了星球的诞生与毁灭，看到了文明的进步与落寞，看到了文明间的战争……
这些都不是停留的理由，他只想抛下一切，去一个远离高级文明区域的偏僻地带，找一颗孤独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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