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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媚药之乱

    竖日。

    武平王府。

    雍颐堂。

    一坛坛酒流水般搬入大厅。

    很多人都加入了拼酒行列。

    只有太子陌上修滴酒未沾。

    他喝酒则醉,醉则无法管束自己,他来王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宋文宛的画,画里那情深无悔的一双人,刺得他的心很痛,痛到他无法呼吸,他怕他一喝酒,便会借着酒意彻底爆发。

    他一直望着秦非煜,他很想信他,但在昨日,宋文宛的画,让他存有的信任分崩瓦解。

    因为清央那澄净的眸子从未如画中那般专注地凝望过太子他,而武平王大婚时候略去夫妻应有的繁文缛节,至今还留武平王妃一人独守长夜,为谁这般守着,已是不言而喻。

    陌上修慢慢握拢双拳,指甲刺进了掌心,嘴角噙着冷意,望着一屋子热闹的人。

    半个时辰后。

    拼酒的人只剩下秦非煜、宋文羽、百里未渊、君子曦四人。

    结果:秦非煜喝了六坛,宋文羽四坛,百里未渊三坛,君子曦二坛。

    一个时辰后。

    只剩下秦非煜、宋文羽、百里未渊三人。

    结果:秦非煜喝了十坛,宋文羽八坛,百里未渊五坛。

    一个半时辰后。

    只剩下秦非煜、宋文羽二人,宋文羽眼睛有些泛红。

    结果:秦非煜喝了十六坛,宋文羽十三坛。

    “三皇子还要继续吗?”秦非煜面色如常,看着拿着酒坛有点不稳的宋文羽。

    “哈哈,武平王你是凡人吗?佩服佩服!”

    三皇子有点飘飘然站起来,眼前已经出现重影,号称千杯不醉的他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拍在秦非煜的肩上,随即酒坛掉在地上,醇香的烈酒四散溢去。

    “三皇子谬赞了。”秦非煜站起来,吩咐齐澈,“送三皇子去竹苑休息。”

    “是,师父。”齐澈扶着三皇子离开。

    自武平王府拼酒后,云熙大陆出现了“云熙三公子”:南国秦非煜、轩辕国宋文羽、东文国百里未渊,皆容貌不凡,气质卓尔,皆千杯难醉。

    自太后寿诞盛宴后,云熙大陆也盛传着才貌双馨的“云熙五姝”:南国丞相千金卫清央、北国公主君子茜、东文国秦王妃陈依洛、南国郡主苏槿、轩辕国公主宋文宛,其中南国卫清央尤盛。

    以致后来,当清央一袭白裙抱着紫狐出现在北国高高的城楼上,城楼上下万千将士齐齐愣在原地,忘记了攻城掠地。

    当然,这是后话。

    君子薇朝秦非煜走来。

    “王爷,子薇煮一些醒酒茶,等会送到明苑来,也给子曦哥哥送一些过去。王爷虽没有醉,但酒会伤身,也是要用上好的醒酒茶护着。”

    “有劳王妃了。”秦非煜淡然道。

    的确,一十六坛酒,悉数喝入腹中,再好的酒量,也会难受。

    陌上修朝微生漓使了一个眼色。

    微生漓悄然离去。

    旁侧的清央望着师父,她原本想亲手给师父煮醒酒茶,但听君子薇如此说,只能作罢。

    她缓缓走出雍颐堂,往蔷苑走去。

    一路上,脑海里都是宋文宛那幅画,及宋文宛看向师父时眸子里盛着的复杂情愫,不似初次谋面之人应有的眸光。

    回到蔷苑,刚刚坐下,冬雪从膳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盅汤。

    “小姐,奴婢看你在宴席上没吃什么,便先回来煲了些汤,这汤能去酒也很补身子,趁温度刚刚好你先喝了。”

    冬雪一边说一边将盖子揭开。

    一股清香飘散在清央鼻端,清央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味道甘甜,多喝几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冬雪,这炖汤还有吗?”

    “有,今日很多人喝了酒,奴婢便多炖了一些。”

    “你盛一盅,我给师父送过去,师父今天喝了很多酒。”

    “好咧。”冬雪跑进膳房,盛了一盅汤,放进食盒里。

    “小姐给。”

    清央接过,脚往门槛外迈去,刚走到庭院,想起君子薇等会要给师父送醒酒茶,而宴席上宋文宛那幅画掀起的波澜,并非一顿拼酒便会消失无痕,便又折回屋内。

    “冬雪,你给王爷送过去。”

    “好。”冬雪高兴地接过食盒,往明苑走来。

    秦非煜回到明苑,他虽用武功将大部分酒通过指尖逼了出来,但胃还是很难受,只是他经常能忍常人不能忍。

    “王爷,蔷苑的冬雪送了一些炖汤过来。”吴执低声说道。

    “先搁桌上。”

    “是。”吴执放好食盒,退到门外。

    不一会,吴执看到君子薇提着食盒过来。

    “参见王妃。”吴执恭声行礼。

    “免礼。”

    君子薇走入寝殿。

    “王爷,先喝了这醒酒茶,是你喜欢的白茶味。”君子薇将醒酒茶递给秦非煜,秦非煜接过,喝了一点。

    “多谢王妃,王妃辛苦了。”秦非煜慵懒地靠在床上,“王妃宴席上也吃得甚少,这里有一盅汤,王妃喝了补补身子。”

    君子薇愣了一下,继而漫过丝丝酸楚连带着淡淡的捉摸不定的感动。

    这是她来武平王府,秦非煜第一次关心她。

    君子薇拿起桌上的汤,一勺一勺极慢喝着,又不时极快瞄一下秦非煜。

    秦非煜合衣斜靠在暗红色雕花檀木床上,酒意染上了他的眉梢,淡淡的酡红色染上了他的眸子,原本深邃如潭的双眸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看到这样的秦非煜,君子薇不由想起了一首词:

    千二百轻鸾,春衫瘦著宽。倚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

    带火遗金斗,兼珠碎玉盘。河阳看花过,曾不问潘安。

    心有了一丝慌乱,慌乱之中又有一丝莫名的燥热感,她不知道今天面对秦非煜怎会如此不同。

    “王爷好好休息,子薇去看看子曦哥哥。”君子薇慌忙退出秦非煜的寝殿。

    明苑庭院多为扶桑树,九月扶桑开的正盛,赏心悦目,秋风携着扶桑花清新的香味拂过君子薇的脸颊,慌乱的心神稍微平静了下来,便提着醒酒茶盒朝君子曦休息的竹苑走去。

    竹苑离明苑较远。

    扶桑花的清新浓郁渐渐远去,君子薇目之所及是一大片青葱的竹子。

    葆参差竹径成。新荷跳雨泪珠倾。曲阑斜转小池亭。

    风约帘衣归燕急,水摇扇影戏鱼惊。柳梢残日弄微晴。

    君子薇恍惚间以为走在北国别院青竹小径上,一个水青色的身影从竹径的那端走来,烟梢月树,点点含情,轮廓线条分明俊朗,一声声唤着“子薇子薇。”

    君子薇停了下来,摇了摇头,水青色身影消失。

    原来又是她的幻觉。

    她是这般念着他,在南国见到一些相似情景,他的身影总会经意不经意浮现在她面前。

    “参加薇公主。”站在门口的赵泓青双手抱拳。。

    “免礼。太子和茜公主在吗?”

    “回公主,他们都在。”

    “太子醉了酒,送一些醒酒茶过来。”君子薇将食盒递给赵泓青,提着裙裾一步一步走向台阶。

    “皇姐——”君子茜闻声跑了出来,抱住君子薇,声音哽咽,眼眶微红,“茜儿很是想皇姐,皇姐在南国可好?”

    “皇姐在南国自是一切都好。”君子薇也湿了眼眶,“父皇母妃近来可好?”

    “父皇母妃尚好,身体无恙,北国百姓安乐。”君子茜吸着鼻子说。

    “那就好,先让太子哥哥喝了醒酒茶。”

    “嗯。”

    两人走入屋内,君子曦合衣躺在床上,醉得不轻。

    “参见薇公主。”赵恒恭声行礼,眼睛却再也移不开。

    “将军不用多礼,子薇要谢谢将军对太子哥哥茜儿一路的照顾。”君子薇望着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泪凝于睫毛上。

    “这都是本将应该做的,武平王待公主可好?”赵恒紧紧盯着让他日夜担忧的她。

    君子回薇望着赵恒,无法回复一个字,凝结于睫毛上的泪珠滚落地上。

    她在武平王府的一切又如何和面前的人说?

    内心不甚凄凉的君子薇却觉得身体越来越燥热。

    “皇姐,你生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红?”君子茜用手探了探君子薇的额头。

    “没事,回栖霞苑休息一晚就好了。茜儿,你照顾好太子哥哥,皇姐先回去了。”

    “茜儿送皇姐。”

    “还是属下送薇公主回吧。”赵恒出声。

    “那有劳赵将军了。”

    君子薇和赵恒走在竹苑的石子小径上。

    皎洁的月光透过青葱的竹叶投在地面上,纵横交错,斑驳陆离。微风吹拂着竹叶,竹叶婆娑。

    君子薇一步一步走着,步履有些不稳,赵恒走在旁侧,两人无声。

    君子薇侧过脸,望着赵恒,心内生出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渴望,她很想抱着他。

    君子薇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痛意让她沉重的头稍微清醒了一些。

    今天晚上的她怎么啦?从秦非煜的寝殿走出来,她便觉得浑身不对劲。

    君子薇一直用指甲刺着手心让自己努力清醒,才艰难地回到了栖霞苑庭院里。

    “子薇,秦非煜对你好吗?”赵恒打破了沉静,执著着君子薇的答案。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君子薇想起自己浸在寒泉的绝望,想起这半年秦非煜的冰冷,想起自己拘泥南国的彻骨孤独,心生钝痛,头越发沉重,眼前的人和栖霞苑的景越来越模糊,抬腿想迈过台阶,却怎样也迈不过去。

    “子薇,你怎么啦?”赵恒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想伸手扶她进屋。

    “赵恒哥哥,我好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兰彤——”君子薇很想抓住赵恒的手,理智又让她极力离他远一点,她唤了一声兰彤,声音却是近乎沙哑。

    在屋内整理衣物的兰彤听到门外的声音,跑了出来,见到君子薇不同寻常的神色吓了一跳。

    “公主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兰彤急切问道,一边搀扶着君子薇走入寝殿,君子薇整个身子倾斜在兰彤身上,兰彤个子不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赵恒眼快,一把扶住君子薇。

    满心燥热又全身无力的君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是——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赵恒,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兰彤说:“公主姐姐身体有点不舒服,刚刚已服了药,睡一觉就好了,你也退下去休息吧。”

    “是。”兰彤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君子薇,退出寝殿。

    赵恒扶着君子薇,把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子薇,是宴席上吃错了什么东西吗?需兰彤去传王府的太医吗?”

    君子薇摇头,那双原本动人的眸子妩媚又楚楚可怜地望着赵恒,双手用力绞着被子,全身窒息般难受。

    “子薇?”赵恒抓住君子薇的手。

    赵恒略带凉意的手让君子薇喧嚣的燥热得到些许慰藉,她一手拉着赵恒,一手胡乱地扯着繁复的衣裙,体内的药效却让她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她全身燃烧起来,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如果能马上痛快地死去,她也求之不得。

    赵恒看到脸色潮红的君子薇如此异常的举动,他终于明白君子薇是中了烈性媚药,唯一解药就是与男子欢好,否则只有死。

    心爱的女人。

    媚药的诱惑。

    赵恒的灵魂颤栗着巨大的狂喜。

    这是上苍对自己这半年来刻骨相思的最好眷顾吗?

    “子薇——”赵恒低声唤着。

    君子薇双目迷蒙,死死拉着赵恒的手不放。

    “子薇,你咬着我的手臂,别发出声,我带你离开这里。”赵恒抱起君子薇,君子薇一触碰到赵恒的身子,那种想要死去的感觉像恶魔一样缠着她的心。

    赵恒捂着她的嘴,把手臂伸到她的嘴边,君子薇死命地咬着,一股热血流入她的嘴里,她的意识才稍稍清醒了一点。

    清醒了一点的君子薇松开了赵恒的手臂,断断续续说:

    “赵恒哥哥——不能——不能离开这里——陌上九剑——秦非煜——都是——都是——顶尖高手——王府守卫——守卫森严——我们便在这里——秦非煜从未——从未——踏入这里——”

    “薇儿——”赵恒拭去君子薇唇上的血迹,紧紧抱住君子薇。

    “赵恒哥哥——赵恒哥哥——”君子薇紧紧抱着赵恒,好像要把自己的身子揉进彼此的生命里。

    “薇儿,你知道赵恒哥哥这半年有多痛吗?有多生不如死吗?”赵恒的泪滴落在君子薇的颈窝里,灼痛了她的肌肤,“好在上苍待我们不薄,好在这次赵恒哥哥非要跟着太子过来南国。”赵恒呢喃着,满心温柔。

    赵恒解开君子薇的衣带,水蓝色长裙逶迤于地,好像盛开一地的鸢尾。

    君子薇像一尾缱绻的美人鱼躺在绽放一地的鸢尾上,手臂上的守宫砂尤为艳丽。

    鸢尾花,北国花语“纯洁的爱和光明自由”。

    情动半生的执着,上苍终究在这一刻成全了他们的鸢尾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