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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齐浅心思

    轩辕国。

    池王府。

    “轰隆——”

    暗室里一面屏风倒塌在宋文池的一掌之下,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而他的手掌血流如注。

    旁侧的吴子灏吴子源心惊肉跳,急急跳开。

    “宋——政——”

    宋文池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有种毁天灭地的魔迹。

    “王爷,只是下诏而已,我们还有逆转的余地,离册封大典还有一段时日,中间有一个围猎节。”吴子灏若再不出声相劝,宋文池会一念成魔。

    宋文池慢慢恢复了冷静,吴子源替他包扎好伤口。

    “本王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宋政会在盛年禅让皇位,还昭告天,即使本王最后得到了整个轩辕江山,在天下人眼里,也是盗窃而得。”

    宋文池虽是蛰伏的毒蛇,但他很是在意天下人的评判,所以以轩辕江山为棋盘,落子布局极为隐秘。

    哪怕是对待他的王妃,他从一而终,相敬如宾,从不纳妾,成为天下人待妻的楷模。

    轩辕民间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待妻要如池王爷,风流不输三皇子。

    “王爷,很多事情之初难赌悠悠众口,但是到时是您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要一心为民,江山繁盛,百姓自然也为觉得您是明君贤主。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如何谋略扳倒三皇子。”

    吴子灏才华横溢,加上他在雾影族的影响力不低,一直以来他的话在池王心中分量不轻。

    三人仔细推敲细密谋划,直至深夜。

    “文羽哥哥,围猎节文宛也去。”三皇子虽立为太子,但宋文宛还是喜欢叫他文羽哥哥,三皇子也随她。

    “你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做什么?好好待在你的乐云殿,研究你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药材,则是最好。”宋文羽直接拒绝。

    宋文宛理直气壮地说:“正因为危险,所以文宛才要去保护文羽哥哥。”

    “哈哈,不要到时你的文羽哥哥要反过来保护你。”宋文羽大笑。

    “别小瞧了本公主,本公主自有保护文羽哥哥的本事。”宋文羽瞪着一脸狐狸笑意的宋文羽,“你看文泰哥哥,出去宴清河道一趟,就高烧不退而薨,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文羽哥哥,人心复杂,很多人很多事太可怕了,我们不得不防。”

    宋文宛的确很难忘记宋文泰殁之前那凄惨的模样。

    “文宛,你听闻了什么了吗?”宋文羽敛去了笑,正色道。

    “没有,就是父皇突然昭告天下立文羽哥哥为太子,还一年后禅让皇位,这会引起我们轩辕皇室多大的波澜。听下人们在传六哥哥七哥哥当即暴跳如雷,想找父皇理论,父皇闭门不见,他们俩对文羽哥哥肯定是嫉妒的。另外文宛听说珈晴皇后并非疯魔了,而是在寻找文泰哥哥的真正死因。”

    “这些哥哥都知道,文宛无论听到什么,你都不要掺和进去,哥哥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

    “好。只是这次围猎节文宛一定要去,高处不胜寒,文羽哥哥一定要处处小心事事谨慎。”

    “哈哈,我们的文宛还真是长大了,说起道理来的口气可胜过我们学堂那些老夫子了。”宋文羽又恢复了狐狸模样。

    “你才老夫子。”宋文宛跑出乐翔殿。

    文羽太子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凝重,无丝毫人前吊儿郎当的模样。

    文宛,你说的都有道理,也知道你是为哥哥好,只是哥哥不想你卷入这场杀机无处不在的争斗中来,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黄土下的一堆白骨。

    武平王府。

    君子薇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几天压在心里的巨石落地。

    她没有身孕。

    蔓茹姑娘按照她信中所说,备好了她所要的东西。

    君子薇打算明日黄昏时,即使拼尽她这个北国公主所有尊严也要不惜一搏。

    还好!

    君子薇将蔓茹姑娘给的东西放进母妃给的箱子里。

    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襦裙还粘着洛泉旁竹庐内她的忍辱,她的含泪控诉,她的罂粟般的千娇百媚,和一个男子的无情。

    落锁,将箱子推置屋子的最隐秘处。

    希望色诱的念想永远尘封在这个箱子里,以后让她踩着刀尖一路走去。

    秦非煜,本公主就顶着你给的王妃名分和你们好好算计,看谁无情过谁。

    蔷苑。

    齐漫几个挤在清央的茶室——悠然居,一杯一杯蹭着汤色透亮清香馥郁的好茶。

    清央心结解开,修养几天,便完全恢复了精气神。

    “清央,你每天都要好好的,你昏迷中好像这个世界一切与你无关的样子,太让我们害怕了。”齐浅满脸心疼地说道。

    “好!清央每天都会好好地活着。”清央点头,她知道她们是真心疼惜她。

    “清央,以后你入主东宫了,我们去哪里蹭这么好喝的茶?”齐漫一口茶入腹,很是感慨道。

    “那你们到东宫来,清央煮更好的茶你们喝。”清央指了指皇宫的方向,神色却沾染了拂不掉的落寞。

    “借你漫姐姐十个胆,她也不敢到东宫太子府来蹭茶喝。”齐浅夸张地说。

    “那是。”齐漫苦着脸。

    一会后。

    “清央,你的及笄礼,我们九人是肯定要去观礼的,到时我们三个给你加笄,可好?”齐漫马上又神采奕奕。

    “嗯,清央已经问过父母,父母应允。”清央点头,她已经去信征询了父母的意见。

    “清央,及笄礼是我们女孩子最为隆重的成年礼吧,可惜我们三个都是悄无声息长大的,不,是在刀光剑影里长大的。到时我们借清央的笄礼虚想一下我们丢失的成年礼。”齐滢无比向往地说。

    “那齐滢姐姐你们三个倒回十五岁,在宁侯府与清央一起举行笄礼。”

    清央抱了抱齐滢,如果可以,清央都愿意为你们补回女孩应有的成长礼。

    齐澜无声无息地从窗外那棵高大的榕树上跳入悠然居。

    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坐在榕树上,双手抱剑。

    在那棵树上他可以看到他守护的女孩忙碌的身影,看书的专注,弹琴的灵动,下棋的思索,摘蔷薇花的天真,他都用他的眼睛一一记下,装在他的心里。

    “澜公子,知道你武功了得,能不能正常从门口进来,别这么晃悠一下飘进来,吓死我们了。”齐漫拍着胸口叫道。

    齐澜简单至极地回答:“省事。”

    然后落座,拿起他的茶杯,清央给他斟了茶,齐澜抿着茶,透过茶弥漫的热气,近距离看着含笑不语的女孩,无声地说:

    清央,希望你每天都这么安好地活着!

    他看着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来来回回于蔷苑明苑,看到她一个人蜷缩在秋千上任霜露的寒意铺满她全身,他就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温暖给她生存的意念。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

    她昏迷不醒的时日,他一刻未眠地坐在那棵榕树上。

    “我们的澜公子说话是越来越有师父的风范了。”齐漫笑得一脸阳光。

    他们九人,话最少的就是齐澜,冷冷的语气,万古不变的脸色,齐漫都怀疑他是不是用几根木头搭成的。

    “谁越来越有师父的风范了?”话声刚落,秦非煜已抬脚踏入悠然居。

    “见过师父。”几人起身,齐声行礼。

    “免礼。”

    秦非煜落主座。

    清央重新煮了一壶师父喜欢的白茶。

    “回师父,是我们的澜公子,不过他比起师父的风华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太阳一样的齐漫最怕的就是师父,神仙一样英雄最高级别的师父哪里是她能够拿来比的。

    “哈哈!”秦非煜哈哈大笑。

    齐漫一时愣住,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开怀大笑。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清央望着师父那皎洁银葩似寒梅散发着明红流光的笑容,一时痴了,随着也傻傻地笑着。

    随即齐澈几人也寻到乐然居,喝茶谈笑,水木年华琉璃光阴。

    这是太后六十寿诞后,十一人第一次如此欢聚一室。

    “齐澈齐潍你们也不小了,清央笄礼之后,师父选一个吉日让你们和齐漫齐滢完婚。”

    “谢师父,一切凭师父做主。”齐澈齐潍立即起身,朝师父一拜。

    他们几次想向师父提及婚事,又怕师父不应允,如今师父提出,他俩感激涕零。

    “师父,谁说我和齐滢要嫁给他们啦?”齐漫齐滢羞红了脸。

    “确定不嫁?那师父要皇上给他们赐婚,金陵城多少好女孩在等着。”秦非煜不经意地说。

    齐漫立即捂住嘴。

    众人大笑。

    “齐澜你们几个若有了意中人就和师父说,在师父心里,你们不仅仅是师父的弟子,更是武平王府的小主子,师父希望你们守护南国的同时能够守护好自己的幸福。”

    “谢师父的恩重如山。”

    九人一起跪下,一起大声说,一如多年前金陵街跪求师父收留他们时一样。

    齐澜望了一眼清央,他这一辈子都无法与师父说他心悦的人是谁。

    齐浅微微敛了眸子,脑海里闪过那人的身影,若那个人不说,她也是一辈子不能和师父说吧。

    她的思绪飘得很远。

    太后寿诞那日。

    齐浅剑舞后有一些头晕,便示意师父后,退到殿外,来到殿后的花园,看着荷池里面的锦鲤出神。

    齐浅的性子不像齐漫那么爱热闹,她喜静。

    “齐浅姑娘好雅兴。”

    不陌生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水青色的身影,从荷池的那端走过来,武将的模样自带一份儒雅气质,正是北国赵恒。

    齐浅转身就走,她对他这位敌国将军的憎恶不会因为他这次客人身份而减少分毫。

    “齐浅姑娘,请留步。”赵恒跨前几步拦住了齐浅。

    “赵将军意欲何为?”齐浅带着满腔怒气。

    “齐浅姑娘息怒,在下毫无敌意,完全是被齐浅姑娘的才貌折服,才冒昧打扰。”赵恒语气真诚,齐浅看不出他有丝毫惺惺作态。

    “我们本是战场上的生死敌人,这次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但本姑娘担待不起赵大将军的折服。”齐浅冷声道。

    “齐浅姑娘不愧是武平王从小调教的弟子,这张嘴伶牙俐齿得让在下不喜欢都不行。”赵恒手中的玉扇,差点挑着齐浅的下巴。

    齐浅没有想到战场上修罗一般的赵恒也有这般轻佻的一面。

    若不是来者是客,又是太后的生辰喜庆场合,齐浅早就一把毒药撒向赵恒。

    “在下第一次见齐浅姑娘,就为你的胆识和风姿倾倒,在战场上你我虽是敌人,但是在下还是在万千将士中只关注齐浅姑娘的生死;第二次盛会上齐浅姑娘一袭暗红衣裳,一把利剑,将剑舞的柔媚与刚强完美融合在一起,犹如散花仙女一样紧紧攫住了在下的心。一见倾服,二见倾情,三见倾心,望齐浅姑娘原谅在下的情不自禁。”

    赵恒娓娓道来,不管齐浅怎么瞪着他,他始终是为搏红颜一笑甘愿赴死的神色。

    齐浅将目光投向荷池,不再理会赵恒。

    “齐浅姑娘,在下在南国只待几日,想看看云熙大陆最为繁华的金陵城,若姑娘肯赏脸,就陪在下看看这世间的盛景如何?”赵恒诚心相约。

    “不可能。”齐浅斩钉截铁拒绝。

    “齐浅姑娘,反正每天黄昏时,在下会在金陵街等姑娘。这是在下祖传玉簪,只给自己心愉之人,望姑娘不要嫌弃在下一片真心。”赵恒一边说,一边去拉齐浅的手,想将玉簪戴在齐浅手腕上。

    “你放开我。”齐浅用力,她从未见过如此强人所难之人。

    “放开她——”一声断喝自身后传来。

    齐浅回头,只见卫楚极快走到她身边,将她身子一带,离了赵恒一点距离。

    “赵将军,这是我们南国皇宫,岂容你对齐姑娘如此放肆。”卫楚怒声道。

    “本将对齐浅姑娘有意——”

    “闭嘴,你作为北国将军,与齐姑娘与我们南国每个人都是刀剑相向的敌人,何来‘有意’这般荒唐的说法?赵将军莫不是以此为由包含了见不得人的心思?”

    “本将对齐浅姑娘爱慕已久,非你一个外人能理解。齐浅姑娘,金陵街不见不散。”赵恒的心思被卫楚说中,心内很是恼怒,可面上还是笑意不减,仍旧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望着齐浅,然后不屑看了一眼卫楚,转身离去。

    “多谢卫家哥哥。”齐浅稍稍用力,挣脱卫楚,卫楚低头,才发现刚刚情急之下,揽住了她的腰。

    “齐姑娘,并非在下——”卫楚嗫嚅着,脸上有些不自在,不似面对赵恒那般能说会道。

    “卫家哥哥刚刚是出手相护,我懂。”齐浅浅笑着。

    卫楚经常出入武平王府,齐浅几人与他也是相熟。

    “齐姑娘的剑舞很是好看!”卫楚赞道。

    “那是清央的功劳。”齐浅将她们四人近半个月来排练剑舞的情景说与了卫楚听。

    “清央倒一向都聪慧。”卫楚笑。

    两人倚着护栏,望着满池荷叶与锦鲤,相谈甚欢。

    回到宴席,她不经意看向卫楚,发现卫楚的目光总是罩在她身上,一如他过来武平王府看到练剑的她便在稍远处安安静静看着一般,她脸有些红,内心缠绕着丝丝不知名的情绪。

    毕竟她也是一个花季少女,也有着少女情怀。

    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不知道亲生父母姓什名谁,若不是遇到师父,她大概很早就饿死在金陵街头,变成了一缕孤魂野鬼。

    在南国最为显赫的武平王府,每天都要炼狱一样的训练,有时候全身痛到想死,但还是咬着牙咬破唇坚持了下来,他们九人越来越强大,他们的情义越来越深。

    在她心里,齐澈六人就是自己的哥哥,齐漫齐滢就是自己的妹妹,而清央和师父就是她终身的亲人和主子。

    这么多年,跟随着师父与清央,齐浅觉得自己曾经卑微如蝼蚁的生命也粘着高贵的气息,她那颗少女的心也梦着有一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王子。

    卫楚,虽不及师父那么顶天立地,那么貌若潘安,但他今日怒斥赵恒也是那般英雄模样。

    只是他不说,她也无法与师父言及心里那个时常会冒出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