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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残忍真相

    过了两天,秦非煜回到王府。

    “参见师父。”齐澈几人无比欢喜,师父终于回来了。

    “怎么不见齐渲?”秦非煜取下披风递给吴执。

    “回师父,齐滔前两天飞鸽传书,说溪市不明势力闹事,师父不在府中,齐渲赶过去看看。”齐澈有点心虚地回复师父。

    “子薇参见王爷。”君子薇也很是欢喜的模样,看了一眼齐澈,极快接话,“王爷这些天在外奔波,子薇要下人准备丰盛的晚膳,为王爷接风洗尘,齐澈他们也一起参加,可好?”

    “那有劳王妃了。齐澈,用膳后你们随师父去书房。”

    “是。”齐澈几人响亮地回答。

    席间。

    “王爷辛苦了,子薇敬你。”君子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第五杯了,脸染上淡淡的红色。

    “王妃还是少喝一些酒,这酒性烈。”

    “谢王爷的关心,子薇心里高兴,多喝几杯不碍事的。王爷最近忙,极少在王府,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或是有很重要的人要照顾吧。”君子薇笑着,看似无意而问。

    “王妃怕是醉了,都不记得王府规矩了。”秦非煜的声音冷冷的。

    “这酒真是醉人,让子薇都忘记了家中不说朝政的规矩,子薇自罚酒一杯,来。”君子薇用宽大的衣袖遮着酒杯,眼睛却是隐藏着内心的情绪瞅着秦非煜。

    秦非煜,你隐藏当今皇上百里红妆迎娶的皇后,但愿你能有通天的本事,一辈子好好藏着她。

    书房密室。

    齐澈急切问道:“师父,清央现在怎样?卫丞相忌日那天,南修帝派暗卫包围了宁侯府,我们几人一听到消息,立即赶往宁侯府隐藏在四周,南修帝彻底搜查了宁侯府,没有找到清央和师父,我们才返回王府,这些天一直在等师父回来。”

    “清央祭拜丞相时,师父觉察到异常气息,即刻带清央离开了上庸。清央现在无恙,只是皇上知晓了清央还活着,他必定不会就此罢休,必是动用一切势力寻找清央。

    一旦让皇上知道清央一直在木川,穆罗一家会被牵连,甚至木川百姓也会被牵连,所以清央不能在木川久待。”秦非煜的眉习惯性蹙在一起。

    密室变得极为安静,只有几人的呼吸声。

    “师父,”齐漫打破了密室的寂静,“潍哥哥通过琅阁了解到南修帝暗地的势力不小,南国虽大,他若明暗两股势力寻找,那清央在哪里都会被找到。苏太后寿诞时,大家还记得两个人吗?”齐漫停了下来。

    “哪两个人?”大家都看着齐漫。

    “文羽太子和秦王妃,他们两个对清央皆是善意,能否把清央秘密送往轩辕国或东文国?”齐漫殷切地望望师父,又望望齐澈等人。

    齐澈:“这似乎是不错的主意,但清央虽大婚未成,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文羽太子或秦王妃会因为个人对清央的喜欢,而隐藏被赐婚给南修帝的清央吗?”

    “就算文羽太子或秦王妃能秘密收留清央,那清央就只能在异国他乡一辈子,清央自己都未必愿意。”齐浅接着说。

    “那清央怎么办?”齐漫着急地问。

    秦非煜:“或许,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师父是说宁侯府吗?只是宁侯府盘查特别严格,任何人出入侯府,都要检查是否戴了人皮面具,尤其身高似清央者,齐滢的易容术都无法。”齐滔说。

    “等过了这段最紧的风声,齐滢随师父去木川,带清央秘密潜入宁侯府。”

    然而,齐滢还来不及去木川,突如其来的真相将一切击落得面目全非。

    几天前。

    离君子薇最近的齐澈齐渲,将她那句“齐澈他们也不是无根之萍,他们是岩村人,只是不记得了而已”听得尤为真切,夜深人静时,这句话便会不自觉冒出来。

    齐澈起床披上衣服,去到齐渲房间。

    “渲,王妃那样说,是她无中生有,还是师父隐瞒了我们什么?你掌管琅阁,有无听说岩村这个名字?”

    齐渲沉声道:“琅阁是我们跟随师父之后才建立起来的,主要掌握当今时局动态,较少涉及到历史。但若十几年前岩村发生过战争,写史书的笔官肯定有所记录。”

    齐澈道:“肯定不能惊动笔官,毕竟涉及到师父,我们就动用琅阁势力暗地里打听即可。”

    “也不能动用琅阁势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有了结果再和齐潍他们说。我明日就着手寻找岩村这个地方,师父若回府,你就说我前往溪市协助齐滔处理一些事情。”

    “好,那你一定要小心。”齐澈叮嘱道。

    经过多番打听,齐渲很快得知岩村位于南北两国交界处。

    齐渲一路上不眠不休,纵马前往岩村,面色平静,内心却如同身旁急速倒退的山脉,起伏难定。

    为什么师父从不对他们提及这个村落?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几天的奔波劳累后,一个荒败的村落呈现在齐渲面前,人烟稀少,黄沙遍地。

    齐渲牵着马,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往院子深处走去,二十几间低矮的青砖房,几人戴着斗笠在田间锄着杂草,见到齐渲,都站起来望着他,神色紧张。

    “几位乡邻,打扰了,这就是岩村吗?”齐渲抱拳问道。

    其中一位褐色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齐渲便将马栓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朝田间锄草的几人走去,几人握紧了锄头,充满戒备地盯着走近的齐渲。

    “乡邻们,不用害怕,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些事情。”齐渲人长得清秀,又言语有礼,几人神色缓和了一些。

    “在下想知道,岩村怎么这么少人居住?”

    “因为所处位置,两国一起战争,岩村首当其冲,伤亡惨重,余下不多的人也大多搬去了别的郡县。”回答齐渲的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翁,须发皆白,满脸皱纹。

    “这位老爷爷请坐,”齐渲搬来一块石头放在老人身旁,“在下也是岩村人,只是自小就离开了这里,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只依稀还记得十多年前,这个村落里住满了人,依山傍水,鸡犬相闻,和乐热闹,没有想到如今是这般荒凉境地。”

    齐渲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十多年前?那时这位小兄弟才三四岁吧,怪不得忘记了。”

    “老爷爷,难道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吗?”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老人摇头,“看这位小兄弟的衣着气质,应是在外面处得不错,就忘了岩村吧。”

    “老爷爷,枯叶都要寻根而落,在外面处得再光鲜显赫,生养之地永远是他心中的根,在下就是忘不了给了我生命的地方,才千里迢迢寻它而来。”齐渲诚恳地说。

    “看在这位小兄弟一片诚心上,老夫就略说一二吧,因为老夫也只是一介草民,对于当年的一些内幕并不清楚。”

    老人望着辽远的天空,飘飞的云将他带到遥远的时空,那一段一直想刻意遗忘的记忆以淤青的颜色呈现在他的述说里。

    “十多年前的一天,驻守雁庸关的萧晋将军率领一百多人突然来到岩村,然后很粗暴地抓了我们近百个村民,老夫就是其中之一,萧晋将内心充满了恐惧的我们赶到一块空旷的晒谷场。

    紧接着,我们岩村被秦非煜将军的一千多精锐骑兵包围,与萧晋僵持了一个多时辰。

    萧晋犹如困兽般大声咆哮如果不放他离开南国,他就杀了这晒谷场上男女老少近百人,并扬起了手中的剑,我们当中的妇人和小孩被吓得大哭起来。

    对方将领要萧晋先放了小孩,萧晋以多要十多匹马为条件把抓的小孩放了。

    萧晋等了一会,觉得再等下去,对他肯定极为不利,便想利用手中人质突围。

    形势一下子变得尤为紧急,对方将领没有再考虑,手一扬,上千铁骑往前冲杀,叛军全部被杀,萧晋死于乱箭之中,但也有三十六个村民在混乱中死去,包括老夫的妻子。

    于是,十几个两三岁的孩子成了孤儿,在血腥中拼命哭爬着要娘亲。

    混战结束后,又来了一位将军,老夫那时因为妻子的惨死悲痛欲绝,没有过多关注后面的事情。

    只知道十几个孤儿被送到邻村一户人家收养了一两年,听说那户人家克扣了抚养孤儿的钱粮,将他们赶了出去,至于后来怎样,老夫就不清楚了。”老人说完,悲伤难遏。

    “那老爷爷认识率铁骑围攻萧晋的将领是谁吗?”齐渲急切地问。

    “老夫不认识,后来听村里的人说,当日围攻萧晋的将领是秦非煜将军,秦大将军少年成名,但老夫从未见过,他手下将领又众多。”

    “多谢老爷爷坦言相告,多有打扰了,这是在下一点心意,多保重,后会有期。”

    齐渲把随身携带的银票都给到老翁,纵马离去。

    齐苑。

    除了溪市的齐滔,木川的齐澜,其他七人皆在。

    “齐渲,怎样?”齐漫最为焦急。

    “十几年前,岩村确实发生过一场变乱。当年驻守雁庸关的将军萧晋应该是通敌卖国,被围剿时逃到岩村挟持村民做人质,三十六名人质死于混战中,十几个两三岁的小孩成了孤儿。”

    “那位告知的老人确定是当年的秦非煜将军下令箭杀萧晋?”齐浅问。

    “老人的妻子死于混战中,悲痛欲绝的他无暇顾及后面的事情,他听人说是师父。”齐渲沉声说。

    “不可能。”齐漫大声否认。

    “你们六个还记得我们流落金陵以前的事情吗?哪怕一点依稀模糊的影子也好。”齐澈问道。

    齐渲:“不记得了,我所有记忆都是在金陵街乞讨时,被其他年纪大的乞丐殴打,乞讨到一点食物,都被他们抢去,饿到想死。”

    齐泓:“我也是,我们几个被打得遍体鳞伤,抱在一起痛哭,为了不饿死,只能拖着受伤的身子,跪求过往的行人,得到一点施舍。”

    齐滢:“那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年,一个黄昏,我们九人一天都没有讨到什么食物,我哭得最为伤心。然后齐潍就和我们说,听街巷百姓在传,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秦大将军明天会经金陵街回皇城面圣,百姓都会夹道欢迎,听说秦将军武功盖世,又体恤百姓,我们明天跪在街上求秦大将军收我们为徒,如何?”

    齐漫:“我也记得,那时齐渲大声说,与其这样饿死街头,不如跪求秦大将军收留我们,若将军不答应,我们就长跪不起。然后齐滔就教我们几人如何齐齐跪求,如何异口同声说话。”

    齐浅:“师父打马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没有停下来,听我们不休不止的喊声,师父转身,看到我们仰着的脸,才决定收留我们。”

    齐渲:“难道师父真的是当年围攻萧晋的将领?我们凄厉哭喊着要娘亲时,在场的师父必是对我们十来个孩子印象深刻,以致三四年后我们跪求师父收留时,师父认出了我们,便将我们带回了将军府。”

    “应该是这样,要不威名赫赫的秦大将军,怎么会那么轻易收我们几个乞丐为徒,还对我们这么好。”齐浅已经红了眼睛,声音有点哽噎。

    “不——我不信不信不信,对我们恩重如山的师父原来是为了救赎,我不要这样的真相。”齐漫痛哭失声。

    七人的心,无一人不痛。

    师父教他们做人剑术谋略,带他们驰骋战场成名天下,把他们当做王府的小主子。而他们永远记得金陵街的宣誓,记得对师父可比日月的忠心,记得把师父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这样的师父,这样的他们,他们之间怎么会有跨越十几年时光的父母之仇?以苍生为念的师父年少时怎会罔顾岩村那么多百姓的性命?

    他们多么希望这份真相不是真相。

    然而父母死于乱箭之下的惨景,成了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师父如神一般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坍塌了一角,予以时光的风吹雨打,最后会不会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