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真真假假

    往事很多，

    背叛，阴谋，欺骗，

    体面，姻亲，生死。

    这一切，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轻易释然。

    他原以为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自己应该学会放下。

    吕思安的眼神飘忽，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昏迷这几日所有的往事就好似又重新经历一遍。

    他以为，

    在自己心头萦绕不过去的，无非是对白氏的恨意，吕禄的严苛，自己从马上摔落，失去一切的痛苦，更或者是被当做垫脚石的不甘。

    但自己这几日梦的最多的，是从小和爹娘的快乐，七岁前的记忆中，娘亲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美人，会给自己擦汗，夏天会喂自己吃熬好的绿豆汤解暑，就连爹也和颜悦色的教导自己读书习字。

    这种快乐的记忆让人上瘾，吕思安摸索着从床铺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玉瓶，从中倒出一颗暗红色药丸吞了下去。

    自幼听到的关于自己爹娘结合的十七八种谣言。以姻亲换钱权、青梅竹马、威逼求娶……都是在颠倒黑白吗？

    这一切，有几分真，几分假。

    吕思安自嘲的笑了笑，若是真，爹为什么那么快就娶了白氏；若是假，又为什么娘在的时候爹他未曾有过一个妾室。

    他已经好久不想这些了，年少时的愤怒委屈，到了现在已经像烧尽的火堆，只剩下一点风一吹就散落的灰烬。

    次日。

    外间的饭桌上摆满了吃食，正中是香菇鸡粥，周围依次摆着小笼包、油炸果子、豆沙酥饼、山药芋头羹。张若婉顿时食指大动，心里盘算着还是吕思安聪明，昨天不过买了几株人参就得了好几百两。

    吕思安入座后就看见坐在桌边的张若婉笑得像个傻子，瞪了一眼：“差不多得了。”

    这话显然没什么用，张若婉继续傻笑，一边给吕思安盛了碗香菇鸡粥，边笑道：“还是得想周到，今日人伢子就来，还有我想着从外院偏厅开始修缮，后院就……”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都由你来安排吧。”吕思安轻声打断，拿了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

    张若婉轻轻哦了一声，抬手摸了下吕思安的额头，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不冷不热的出这些汗。

    吕思安吃完了早饭，又灌了一大口茶水，看着张若婉笑道:“怎么？我都说自己好了，还不信吗？”

    张若婉闻言放下筷子说：“谁不信了，你好好的就成，只是天气还凉，我见你穿的有些单薄。”

    她看向吕思安，只觉得比之前更加苍白消瘦，不过眉眼间的红晕显得人精神了很多。在出阁前，张若婉从未见过尚书府的吕大少，也很难想象弯弓搭箭一身铠甲的吕思安是何模样……

    “我今天去工部衙门当值，晚饭不用特地等我。”说话间，吕思安已经穿好官服拄着手杖匆匆出门了。

    张若婉有心再嘱咐几句，但就好像被什么噎住了一口气。

    ……

    半敞的门，只留下一股子初春的穿堂风。

    方才她并未多留意，这会儿才猛然意识到刚才吕思安走路的姿态跟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