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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4

    陈元龙道:竟然是你拿到了这把剑!今日我便要夺回来,那本是我的!

    王横江道:这把剑失落了十年,终于还是属于我了。二十年前一战,你已败了,这剑早已归我,却怎么就是你的了!

    陈元龙怒道:那本是钟云要送于我的!

    王小君一旁惊道:我娘?

    王横江亦怒道:云儿那日说谁得胜了,便是谁的,你莫非没有听见?今日我便用这把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说完,两人又是斗在一处。

    钱小和心道:是了,果然中间有个是非人!只是不知这场冤怨是如何引起的。再看争斗的两人,皆是轻灵的身法,如双龙夺珠,有若日月争辉,果然打的精彩,直将众人看得呆了。钱小和喃喃道:莫非又是同个师门不成?

    两人打斗中,王横江还道:想不到十年未见,功夫长进不少!

    陈元龙道:都是因你还活着……

    众人看的两人打了半个时辰,却难分胜负。陈剑平安放了独臂老人,持剑在旁,却难以插手,只是流泪叫骂。到得百回合,两人体力已然都不支了,却又都不肯罢休。陈元龙身形倒转,软剑直刺向王横江左肋,王横江亦是将那剑刺向对方右肋。这在平常定是要两人收剑变招式,但现在两人早斗红了眼,两人哪里肯收手,结果两人同时中剑,都闪开在一旁喘气。

    两人捂住伤口相互对视多时,忽然放声大笑。陈剑平扶住陈元龙,王小君搀住王横江,看这两个老人笑得如此爽朗,倒不知如何是好。众人更是迷惑不解,却也不能猜测。

    王横江将手中的剑掷在地上,叹了一口气道:苍龙剑!

    钱小和上前,将剑捡起来,果然在剑柄上有两行字:苍龙聚祥云,江河横西东。却也只是把普通的剑。

    王横江摆摆手道:一把剑拖累了你二十年,你何必呢?

    陈元龙亦是摆摆手道:二十年只为争得一句话,你又是何必?

    陈元龙看看陈剑平,叹口气道:你并非我的儿子,是那独臂掌柜领养的你,一心只想为我报仇,又怕自己年岁已高,在20年前收养了你。他对不住你,我也惭愧,但是都是为了一句话,想来真是糊涂!如你愿意,且扶我走吧!

    陈剑平早已泪眼迷蒙,却说不出话来,只扶着陈元龙出了客栈,踉踉跄跄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小君迷惑道:爹爹,为何会这样?

    王横江长叹一口气,却无力说话,只是望望钱小和手中的苍龙剑。钱小和将苍龙剑还与王横江。王横江只摇头苦笑,示意王小君接了。

    钱小和抱拳道:王前辈,这中间如何……

    王横江低声说:灵龙山上有人说谁胜了就把这剑给谁,结果有个人跑过另一个人,得到了这把剑。但是,另外一个人怎肯甘心,又去争夺。这一争就是二十年,二十年……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呢?

    说罢,让王小君搀着自己出了客栈,只留下众人呆在哪里!等王横江走远了,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却又不知真情,皆抱怨道:最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白挨了一夜!说话间,已经有大部分人散去。店中的小二们将两具尸体拖到外面掩埋了,又开始打扫大厅,修补屋顶,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他们并无关系。

    钱小和到后院牵马出来,看看月色还很明亮,便要趁着夜色赶路去灵龙山。钱小和心道:本想投宿一夜,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后也未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确实有些遗憾。但两个老人的突然觉悟,也是二十年思量的结果,非要这样的历练,才能忽然放下仇恨,一笑泯恩仇!

    路上夜色清朗,钱小和慢慢让马儿自个行走,不禁想及今夜种种情形,不免猜测一番。如果最后王横江的话是说他们的事情,那么说那句话的应该就是钟云才对。三人同拜于灵龙山的门派,结果两人对钟云产生情愫,以至于钟云的一句话引来二十年的争斗。钟云也应该对两人也都有意,但不知选择谁好,便锻造了一把苍龙剑,或者本不叫苍龙剑,在上面刻了“苍龙聚祥云,江河横西东”字样,跟两人说谁先到得山顶便将剑赠送给谁,并将剑上只留一行字。两人都拼命去夺得此剑,但陈元龙轻功胜王横江一筹,王横江便输了。但为了喜欢的人,怎会干休,以至于两人争斗到祥云客栈。王家势大,得知消息便来协助,结果将客栈杀了个干净。

    陈云龙在打斗中不敌王横江,可能快被打死,但逃了某处,却遇见偷盗的周天成,身上衣物被洗劫一空,包括那把苍龙剑。至于陈元龙后来怎么活了过来就不知了。那独臂老人可能只是陈元龙的随从,逃得性命后,领养了陈剑平,并接收了这个客栈,后来更名为苍龙客栈。这也是弥补没能得到那把剑的遗憾。

    王横江便顺利娶得了钟云。

    十年后,陈元龙认为能够打败王横江,便约王横江在苍龙客栈决斗。结果又是败了,中间独臂老人拦了王横江,丢掉了一条胳膊。

    再后来,独臂老人以为主人已经死去,报仇的责任便落在他心上,于是放出风声说苍龙剑是宝剑,会在某日重现,于是才有了今夜的事情。

    钱小和想了半天,只是笑自己假设太过简单。若是真与情相连,那是根本说不清的事情。世间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事情,谁能断定谁对谁错呢?钟云如果仅仅是这样决定选择谁,那也未免太过草率,其中产生的情愫也必定复杂难理清楚。三个人也可能真有一段至深恩怨情仇,只是已经不能知了。也可能王横江与陈元龙都喜欢钟云,私下决斗,而钟云毫不知情。于是,当一个人消失后,钟云当然会选择还在的那个人。但若钟云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把剑一句话,引来两个喜欢自己的人二十年争斗不休,必定伤心不已。好在两人二十年后,历经人世沧桑,才忽然觉悟放下这段情,其实就是放下那把剑,这也算不错了。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为了心上人一笑,费尽了心思,那种日思夜想的滋味也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了。想及此处,又是笑自己妄加猜测,只面带苦笑,摇头不已。

    行走半个时辰,钱小和看看天上月亮,叹了口长气,便勒紧了缰绳,催马疾驰而去,只留下身后云影月色,寂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