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章 颇具个性的王安石（八）

    新法实施后开封府管辖内的东明县百姓因为政府强行征收助役钱和强行推广保甲法，聚集了千人之众然后一起来到了开封府，来了一次大规模的超级上访。本来开封府尹是东明县令的直接上司，东明县又在开封府的管辖之内。因此东明县百姓找开封府告状、让韩维替他们做主申冤，这合情合理。韩维也应该第一时间升堂办案，替百姓解决诉求的相关问题。

    结果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奏折石沉大海令韩维耿耿于怀，还是因为这件事情涉及新法，韩维本就想看王安石的笑话，所以韩维选择了一种别有用心的解决办法，把这个“祸水”转移了，让这些百姓去找王安石解决问题去了。

    史料记载，面对这批诉苦的百姓，韩维告诉他们：“你们诉苦的内容涉及变法，这是宰相王安石管理的事情，已经超出我的管辖范围所以我无权过问没有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听完这话，东明县的百姓就急眼了，他们围住韩维让他给一个说法。在百姓眼中，不能解决问题的官员，要你何用?今天韩维若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百姓们就豁出去了，大家要扒了韩维的官服!

    看见群众如此亢奋，韩维马上解释道:“我不是说了变法的事请，不在我管辖权限范围之内，你们要诉苦要解决问题，应该去找宰相王安石，找我也没用。王安石王大人他才是变法的总指挥。”于是在韩维的引导下，一千多东明县百姓掉转方向，瞬间就把王安石的府邸堵上了。百姓们在王安石府邸门前高声叫嚷，让王安石出来给大家个交代等等。突然来了一千多名上门闹事的百姓，王府上下都吓得不轻。家人就劝王安石让他赶紧从小门逃跑去搬救兵。

    虽然家人的这种善意劝说，是为了保护王安石的安全。毕竟外面的百姓群情激动，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然而王安石却毫不领情他下令说道:“打开大门，我要亲自出去当面询问百姓。”不得不说单凭这一点，王安石不但是一个好官，还是一个敢作敢为的英雄人物。

    就这样不顾家人的反对在不知道可能面临什么危险的情况下，王安石毫无惧色的走出了府邸对着百姓们道:“我就是王安石，你们有什么冤屈敬请告知。若你们真的有冤屈，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看见王大人出来后，百姓立刻派代表与王安石交涉诉说冤屈。听完诉说后王安石对百姓道:“朝廷虽然颁布了新法，但绝没有发布这种害人的规定。我一定为你们做主，少则三天多则五天，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王安石都这么说了，百姓们满意地离开了。在百姓离开前王安石问道“你们上访的事情，东明县令可知?”百姓道:“不知，若贾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他怎么可能让我们上访呢?”王安石再问道:“贾大人真的不知?”百姓回答道:“当真不知!”王安石说道:“好吧，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朝时，宋神宗拉着一张黑脸，下令商讨昨天百姓越级上访之事。一千多名百姓竟然把宰相府给围了，这个性质太恶劣了，影响也太坏了。若没有对此作出一个明确的处理意见，朝廷颜面何在?

    会议中，御史杨绘上奏边:百姓上访的原因，是因为司农司颁布的名册错漏不堪，根本没有划分清楚百姓的等级，导致很多本不用参加保甲法的百姓也被追参加了，百姓这才上访诉苦，所以下臣建议，百姓虽然有犯罪行为，但情有可原，希望朝庭网开一面，不追究百姓的责任。司农寺曾布、邓绾等人，不依照百姓的实际情况，胡乱制定名册，应该严厉处罚，以儆效尤”。

    听完杨绘的上奏后，宋神宗雷霆大怒，当即就要剥夺曾布、邓绾的官职将他们轰出京城发配地方。眼看两员变法干将要被驱除出京了，王安石坐不住了。他急忙奏请神宗道:“任何事情，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不如把曾布叫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神宗听从了王安石的建议，叫来曾布当面问到为何胡乱制定百姓等级时，曾布立刻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大喊冤枉。曾布告诉皇帝:“当时制定名册时，司农寺曾三令五申说明这个名册是多年前的旧档，与现在的实际情况出入很大。地方官员在执行相关法令时，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并上奏改变出处。结果东明知县贾藩明知道这件事情，却根本不改动这个名册就这样按照错误的名册执行相关法令，不知此人如此行事，是何用心?

    此外曾布还告诉皇帝:“当时开这个推广会议时，有数十个县令参加了，他们也都知道此事。陛下若不信，可以把他们一一叫来，一问便知。还有其他县令都上交了修改文件，唯独这个东明县令，一次都没有上交过……”曾布这么说，意思很明确了，现在东明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跟他真没关系。

    听完了这些“公说公有理，波说婆有理”的陈述后，宋神宗选择了暂时退朝，等研究清楚后再商量此事最终如何处理。退朝后王安石私下找到宋神宗，单独汇报道:“东明县令贾藩，此人是文彦博的亲信，一贯反对新法，在保甲法的推广上是一直存在强烈的抵触心理。当时，在推广会上贾藩就说了不少新法的坏话。臣认为如今东明县出现了聚众上访事件，很可能就是贾藩故意制造事端的结果，以此破坏新法的形象，让老百姓对新法产生误会。”

    王安石还告诉宋神宗:“东明县这次上访的人数，是一千多人!这么多人上访，东明县令贾藩竟然不知?怎么说得过去呢?如果是一两人上访，贾藩不知道情有可原，但这么多人上访，贾藩怎么可能不知情呢?若没有他的默许，这一千多人能出得了东明县吗?”一言以藏之，王安石就是要告诉皇帝，这起东明县一千多百姓上访事件，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破坏新法形象，激发百姓与朝廷对立情绪，这样的人用心何其毒也!

    一听王安石这么说，宋神宗立刻大吃一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件事情了。后来宋神宗的亲信宦官也密报，贾藩确实与文彦博来往甚密。而且在东明县百姓上访前，贾藩曾多次秘密出入文彦博府邸，不知所为何事。铁的事实摆在眼前，不管宋神宗相信多少，他也只能承认王安石所说的话确实是符合事实情况的。最终为了解决这个事件，宋神宗颁布一道圣旨，重新审核东明县百姓的等级，罢免贾藩的官职，也算是给了百姓一个交代。

    当然，对于那个隐藏的大伽文彦博，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宋神宗就没找他的碴儿。但是从那以后，宋神宗就再也不相信文彦博，也不愿意跟他商量朝中大事了。看见皇帝开始冷落自己，文彦博也不傻，他立刻上疏朝廷，主动辞职。对于文彦博的请求，宋神宗大笔一挥，就同意了。至此文彦博远离了京城，反对变法的旧党又少了一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