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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手表丢了

    再次回到保育园时,我敏感的发现身边的气氛不太对。不是来自于小朋友,而是阿姨们,在妈妈将我抱到园里时,以往都是有当班阿姨接过孩子的,但那天早上,阿姨只是远远看着我们,并没有走过来。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我放在门口,嘱咐我要乖乖听话,之后她有力的大手在我背后一推,我就自己进来了。

    在妈妈转身离去的时候,两位阿姨回过头看向妈妈,那眼神能杀死一个人。

    我站在大厅中间等待着被安排。阿姨视我不见,从我身旁走来走去。无奈,我只好顺着小朋友的队伍排在早饭桌前。

    “你说,小王怎么不报案呢?”

    “哎,又没有证据,让保卫科怎么查。”

    “搜家呀,这还不简单。”

    “都什么年代了,说搜就搜?”

    “那也不能就算了吧!”

    “嗐,那怎么办?”

    “不过,小张私下里和我说,她是看到她妈妈来之前那表还在窗台,等她俩忙完送走她们后,小张说那表就不见了。”

    “咦,不是说小王自己发现手表丢了的吗?而且还是在一个小时以后才发现的。”

    “是,小张说她没敢说出来,她也怕说不清连累到自己。”

    “这就是小张不对了,捉贼捉赃,如果当时就说出来,人还在,那事也好办,真是的,这个小张……”

    “哎,她那天偷偷和我说的,她还一再嘱咐我不要和别人说。”

    “这小张是怎么回事呀,这事如果和她没关系,那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吗,怎么弄的自己倒像是个贼似的。”

    “这话可不好乱讲,小张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让她知道我们这么说她,还不定能干出什么来呢。”

    “……”

    “你说,小王也是的,戴一块进口表,在别人面前显摆,这下好了……”

    “看你这话说的,人家嫁的是厂长儿子,老公公有钱给买,干啥不要,要是你呀你不要?”

    “要是我,我才不要那个憨子呢!”

    “看看,吃不着葡萄说葡萄是酸的了吧!”

    “才不是呢……”

    “你也就嘴硬吧!”

    保育园的大人们真是奇怪,她们会觉得我们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从不背着我们说话。我听着两位阿姨的谈话,一直都盯着她们。开始两个人边忙活边说也没在意我们的存在,后来当我的目光与一个阿姨碰上时,倒将她吓得直后退。

    “哎,你看那孩子的眼神多奇怪。”

    那个往后退的阿姨用胳膊肘碰着另一个阿姨,两个人同时看向我,我依旧直直与她们对视。

    “不会是听到我们的话了吧?”

    “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孩子就是听到也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再说了,小孩子哪有什么记忆,很快就会忘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

    “瞧把你吓的,整得像咱俩做了啥坏事似的。”

    “是呀!我怕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别闹……”

    两个阿姨开心地推来推去。

    是的,她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记忆能力与常人不一样呢,现在回想起来,我依旧记得她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午饭过后是午睡时间,我们都躺下。两位阿姨在对面的床上又开始了闲聊。

    “你说那个冯工程师还真可怜呀。”

    “唉,真是的,好好的一个人一转眼就残废了。”

    “你说这是不是都是命里安排的?”

    “命?你信这个?”

    “咋的,你不信命?那你还真是年轻呀,没经历啥事呢……”

    “你不年轻了,你都经历啥了?”

    “你还别这么犟,告诉你,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命里注定的事,想逃也逃不过去的。”

    “哦?我命里会有财呢还是有……”

    “有个白马王子在等你呢!”

    “你看你又笑话人了。”

    “……”

    “我听他们说冯工程师的霉运都是从那个女人开始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俩别在这儿乱嚼舌头了,那些风言风语都是闲着没事说说而已。”

    “是呀,现在厂里的任务也不多,人都闲着难受,再不让说点闲话还没法活了。”

    “你这么说我倒是挺同情冯工的。我听我爸说冯工一直带队努力研发新产品,听说冯工几乎都把整个人泡在厂里了,没日没夜的工作,都是累的,是个人都受不了的,真是可惜。”

    “哦,那他们家还挺惨的,剩下一个女人撑着家。”

    “嗐,那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你说说呗,我听说她嫁给冯工时就肚子大了,是吗?”

    “嘘,你小声点。”

    “怕什么,那些小孩子能听懂啥?”

    “唉,那女人真是不容易,我挺理解她的,你还年轻,有些事理解不了。”

    “怎么整得我也是个孩子似的,多大的事呀,人不都得要经历生活的磨练吗?”

    “你那些话是书上印出来的,不痛不痒。当事真的落到你头上,你就不会再相信那些风轻云淡的话了。”

    “瞧你说的,好像天塌下来让她顶着似的。”

    “唉,我看也差不多吧!”

    “有那么严重?你尽故弄玄虚。”

    “咋没有?你想想当年大家一起激情澎湃从城里去了边疆,幻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一片新开地,响应号召嘛,打算一辈子就扎根在那片黑土地了,和大家在一起似乎也不孤单算是有个依靠吧。结果呢?后来渐渐有了可以返城的信儿,有门有道的陆陆续续都回城了,余下那些苦哈哈等着组织主动去解决,盼着组织会再一次号召他们一起再回到城市,想法还是很单纯。”

    “啥意思,那孩子妈妈是知青?”

    “对呀,听说还是很早就主动报名去的,在黑龙江大兴安岭农场呆了很多年,父亲生病都没回家看一眼,没办法,成份不好嘛。”

    “这么可怜呀,还真没想到。”

    “可怜?这才哪到哪呀!”

    “怎么?后来又怎么了,这不也回城了吗?”

    “是呀,回是回来了,就是代价太大了。”

    “啥意思?”

    “我也是听说的,准不准不知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哎呀,你就快点说吧,让人着急。”

    “着急,对就是让人着急。你想一想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的都离开了,能不让人着急吗?听说她父母的平反一直没下来,她也没有其它途径寻求帮助,最后就剩她一个人滞留在农场,能不着急吗?唉,这话又说回来,人呀越是急的时候越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冲动让人容易干傻事。”

    “傻事?”

    “我看是傻事,为了离开那里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换,不是傻事吗,唉,话又说回来,好像她也没别的了!”

    “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咋不告他呢?”

    “告谁?你太天真了,她最后不是达到目的了吗?再说这种事谁有脸到处嚷嚷呀。”

    “那,那也太不公平了。”

    “公平?什么是公平?”

    “那,那……”

    “不知说啥了吧,唉,其实如果没有出现意外倒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意外?你指什么……那个孩子?”

    “是呀,没有孩子的话那事也就会慢慢过去,但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孩子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件不光彩事的存在,想抹也抹不掉了。”

    “唉,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她还真是可怜。”

    “谁也别轻易怜悯谁,人家并不需要,说真的咱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施舍怜悯。”

    “欸,你这句话说的挺有哲理呀。”

    “本来就是嘛,日子过的怎么样只有自己知道,旁人看到感受到的毕竟只是来自旁人的。”

    “嗯,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有时候事情从另一个角度想,也许正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才得到现在这样的生活,好与不好与她而言谁能评价呢?”

    “那你说冯工怎么会娶这么一个女人?”

    “你这问的,好像我是冯工她妈似的,人家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唉,冯工按说个人条件还挺好的呀,是不是冯工心眼好,可怜她呀?”

    “说你年轻你就幼稚来了,这过日子呀过的是实实在在的盐米油柴,照我看冯工这步挺现实的。家里有个孩子,没有妈妈的孩子就没有家,更别提别的了,冯工你也知道,那就是个书呆子,工作狂,那样的男人最需要的是会照顾家的贤妻良母,娶个年轻漂亮的不实用,都是过来人了,很多事都能看透的。也许是缘分吧,两个人在互有困难时相遇,正好又能互相帮助,正好就走到了一起,这么说也算是命里注定的缘分吧!”

    “哎呀,让你说的怎么还有一点浪漫的感觉了呢?”

    “咋的?就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浪漫,人家再婚的就没有浪漫的资格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总觉得不应该是那样的。”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是你能说了算,还是我能说了算?自己过好自己日子最紧要。”

    “这话倒是……唉!听说厂里那边有传言,下月工资要百分之八十开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说咱们这么大的厂不会有啥问题吧?”

    “我也听说了,不知道会怎样,现在的社会似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呀!”

    “那我们幼儿园总归不会有事吧,毕竟孩子还得有需要托管的吧,只要有孩子就没事吧!”

    “唉,那也许只是你的想法吧,不能说你幼稚,但也不那么简单。上幼儿园不得交费呀?虽然说一个孩子没有多少钱,我们毕竟也是靠厂子补贴的。如果厂子发不下补贴甚至家长连交托儿费都成问题,那还会送孩子上幼儿园吗?再说了,你那想法的前提本身就是有孩子需要托管,如果第一没有孩子了,我指的是孩子们不在厂里了。第二不需要托管了,这个原因就多了。反正,如果前提不成立了,那结果自然也就不会出现。”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有时也挺迷茫的,总感觉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唉,走着看吧,咱们小老百姓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

    “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