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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古语有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不会停留,只会越走越快。

    回到校园的李儒墨又回到了最初那个嬉笑怒骂,玩世不恭的模样。似乎一切从未发生过,一切又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散漫的时光飞逝,只感觉还没玩过瘾呢,一个学期就快过去了。

    期间,吕阳初也与李儒墨见过几面,起先是李儒墨说为他们那日与田辉撕吕阳初脸皮的事向他赔礼。吕阳初推说自己并未放在心上,让他们无需介怀。推脱了几次后,又见这事老被李儒墨提起,自己却一推再推,如此显得失了气度,于是提议几人一起到他家中做客。

    吕阳初厨艺极佳,家中又没别人,大家也放得开,后来在李儒墨的撺掇下,又在空闲时去蹭了几顿饭。

    室友只当他们因之前的“谣言事件”有了交情,吕老师重情,所以请他们去吃喝,却不知更深层的原因。不过一来二去,大家与吕阳初却也熟悉了起来。

    这天是元旦,外面稀稀拉拉地下着雨,壁炉里烧着火,将寒意驱走了几分。吕阳初同往常一样摊开宣纸,脑海中浮现出一句“稚子研香墨,老朽赋新诗。”写完这一句,怅然叹了口气,便没再提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吕老师!”李儒墨带着哽咽的声音出现的时候,他想,一定是幻觉吧,李儒墨他们连着几个月没过来了,也没有打电话说要来。

    “吕老师开门!”这一声,他听得真切。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看向窗外,只见李儒墨双眼含泪,站在窗前。他连忙跑到窗前,语调颤抖地说:“傻孩子,你怎么了?快过来,老师给你开门!”

    一进门,李儒墨便扑到吕阳初的怀里,哭出声来。吕阳初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会儿李儒墨止住了哭,吕阳初问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我来的时候没想哭的。”

    “那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我看到那句诗了,就哭了。”

    诗?吕阳初反应过来,就是他写在纸上那句诗。

    的确,李儒墨是看到那句诗,才忍不住哭的,他原本只是打算过来看看,看吕阳初过得好不好,只要看到他如常,便默默离开。可当他看到那句两人一起写的诗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有无数的话想对吕阳初倾诉,可纵是如此,却还是把这些话咽进了肚子。

    他心里明白,一旦内心那颗种子种下后,便会肆无忌惮地疯长,那天夜里他他的越界,便是欲望的开端,之后它就会像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只要有机会,便会露出狰狞的爪牙,将两人之间撕开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无法容忍自己有这种想法,那让他感觉自己很恶心,同时他又无法压抑住内心的那种渴望。这种藕断了丝却连的牵挂,饶是心智再坚定的人,久了也会神伤。

    吕阳初抹了抹他的眼泪,轻声问“你穿得这么少,冷不冷?来,挨壁炉近一点。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李儒墨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你先看会电视,我去给你做饭。”说罢,他穿上围裙,不一会儿,厨房便传来了“哒哒哒”的切菜声。

    “咱们今天喝点酒,暖暖身子。”菜端上来后,见到李儒墨神色如常,吕阳初又转身从柜子上拿出一瓶酒,给一人倒了一杯:“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第一杯酒,敬咱们久别重逢。”李儒墨举杯说。

    “夸张了,也没那么久。”吕阳初小抿一口。

    “太久了,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臭小子,又来了,没个正形!说说,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我什么都好,就是想您了。”

    “以后想来就来,我反正一个人,过来还能给我解解闷。”

    “您女儿呢?”李儒墨知道他有一个女儿。

    “她十多年没回来了。”

    李儒墨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吕阳初的回答却让他不知怎么接话了,十多年不回家,必然是两人之间产生了天大的裂痕,而无论错在哪方,父母都会将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在父母的眼里,子女有再大的过错也不足以割舍掉血脉之亲,这却被很多子女当做任性和骄纵的资本。她又是因为什么十多年不回家呢?他们父女之间,有没有什么转圜的可能呢?

    “快吃菜,愣着干什么?”见李儒墨在发呆,吕阳初连忙给他碗里夹菜,想起来那一次,只是因为夹菜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没想到他一时泣不成声,吕阳初玩笑地说:“怎么?又要哭了?”

    “噗——”李儒墨忍不住笑了,他自然也想到了那件事。继而平静地端起碗,回忆着说:“以前,也有一个为我夹菜的人,他过世后,就没人给我夹菜了。”

    吕阳初刚准备开口,李儒墨接着说:“明天我们去一个寺庙逛逛吧?”

    “去寺庙?拜佛?”

    “贫道师承道门,怎么会去拜佛?”

    “还贫道呢!嘴贫的贫吧?不拜佛,去寺庙做什么?”

    “去见一位旧人。”

    “旧人?什么人?”

    “明天您就知道了。”

    “那开车去还是?”

    “坐火车吧,路途有些远。”

    “好,那我就陪你去见见这位旧人。”

    两人说着明日的行程,不知不觉夜幕已经落下。

    “今晚——”吕阳初望着外面的夜幕,欲言又止。

    “酒足饭饱,回家。嘿嘿!咱们明天见?”李儒墨一脸轻松地站起身,穿上外套,又嘱咐道:“山上冷,记得多穿点。”

    “你也是。”

    经过半日的奔波,两人在下午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到了之后,李儒墨并没有着急去见那位所谓的“旧人”,而是带着吕阳初一边逛一边介绍起这寺庙里面的各路佛像,两人就像普通的旅客那样边逛边聊,像是完全忘记了此行的初衷。

    这座寺庙与吕阳初往日印象里的寺庙大不相同,无论是佛像也好,布局也罢,到处都显得与众不同,平日里见到的佛像都是庄严肃穆,神圣无比,这座寺庙的佛像却大多面目狰狞,形状各异,并且多数佛像不供在大殿中,而是在室外,让人不解。

    逛到深处,李儒墨拦下一名僧人,行了个礼后开门见山地说:“您能否帮我给贵寺主持带一句话。就说玄戒禅师的故人求见?”

    “你是什么人?主持哪是你说见就见的?”僧人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敢说要见主持,有点不耐烦。又看了旁边的吕阳初,才没有立刻离开。

    “就劳烦您帮忙带句话,方丈若不想见,我们立马就离开。”

    “好吧,你们在这等着。”僧人又看了一眼两人,转身走进了主持的处所。

    “这位主持法号叫玄戒?”吕阳初不解地问。

    “正因为主持的法号不是玄戒,所以他才肯进去传话。”李儒墨笑道:“一会儿如果主持没说让我们一起进去,就麻烦您等我一会儿了。”

    “又开始故作高深了,你怎么知道这个主持就能见你?”

    “玄戒禅师不图名声,知道他的人很少。知道他俩师徒关系的就更少了,有一个人打着他师父故交的名头来见他,您说他会不会见?”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我跟他师父就是故交呀。”

    “你才多大呀,你跟他师父是故交,说出去谁信呐?”

    “他信就行了呀。”

    “你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稍等便知。”

    “那你找他是做什么来了?”

    “叙旧。顺便烧支香。”

    “你不是不信佛吗?”

    “不信佛,但信缘。”

    两人说话间,就见一个年轻的僧人搀着一位中年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吕阳初二人,打量了吕阳初一下,疑惑道:“这位施主,你是——”

    正当吕阳初准备解释的时候,李儒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是我想见您,还一桩明台寺的恩情。”

    “明台寺的恩情?”主持看着李儒墨思索了起来,联系起李儒墨的年纪,他想到了那件往事:“莫非你是张老先生带的那个……”

    “是我。”

    “你领这位施主去偏厅休息。”主持对旁边的僧人交代道。继而对李儒墨说:“你随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