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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在得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李儒墨隐隐有一种感觉,命运让他与吕阳初相遇相知,必不是偶然。爷爷给了他一双识人知面的眼睛,教会了他见微知著的本领,以及洞悉人心的头脑,冥冥中就注定了他就就是最适合来打开这个死结的人。时间会抹去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只要她在那里生活过,就会有留下痕迹,只不过发现这些痕迹需要细致的观察和判断分析。在互联网高速发展的今天,只要有恒心有毅力,找到一个在正常生活的人,概率还是很大的。不过这不是问题的最关键,如果吕纤月,也就是吕阳初的女儿,已经放下了,原谅了吕阳初,那么她就不会这么多年杳无音信,连生母都不曾来祭拜。如何让她放下执念,让父女相认才是最伤脑筋的。

    路还是要一步步地走,首先摆在李儒墨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他。为此,他整理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将线索进行分析拆解。

    首先,通过她高中同学和幼时玩伴来寻找的这条思路被他否定了,她在变得叛逆后,就很少跟她同学闺蜜在一起了,那几个社会上的混混也无从查起。而且这是最容易想到的方式,吕阳初当年肯定能试的都试过了,如今时过境迁,他们能够提供的线索就更少了。

    第二点线索,她的学校,这里有几种可能:一,在吕阳初送她到学校之后,她直接就离开了;二,她到了学校之后,在学校附近安顿了下来;三,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她并未离开学校,而是留在了学校。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的出发地点就是学校,他想去还原她当时的心理和足迹,以图找到更有用的线索。在打定主意后,他只身踏上了前往长海市的火车。因为怕吕阳初担心他的学业,他向吕阳初隐瞒了此事。

    站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大学门口,李儒墨回想起初入大学校园的踌躇满志,仿佛感觉一切都还在昨天,又恍如隔世。又想起了今天不是来感怀来了,于是连忙收了收心。

    他还原了当时吕阳初把她送到校门口,她不耐烦地驱赶他走。然后跟着迎新生的队伍进了学校。之后就会有两种情况,她要么在离开吕阳初视线后,找借口支开学长学姐,然后离开了。要么她就会去报道,报道之后才能分配宿舍,他们没有理由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到处跑。

    这么一来就产生了第一个疑问,如果她去了报到处,首先就是要登记,报到处的老师肯定要核实她的信息,然后才缴费及办理其他手续,报到处和登记的名册上面必然有她的名字。

    “等等!名字!韦少!”李儒墨突然想到当初还跟室友他们开过韦少的玩笑,顺便收获了一众迷弟。当时他注意到韦少与他父亲不同姓,才引出后面一系列事情。如果她当时没有登记自己真名,那是不是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学校的入学名单里面呢?那她有没可能改名呢?由于李儒墨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他上网查询了一下,大家的说法基本上一致,成年人只要提供了充足理由,是可以改名的,至于什么样的理由倒是没有人细说。那也就是说,起码理论上是可行的。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改名换姓继续留在学校。

    还有第二种可能,她找了借口,甩掉了同学,离开了学校。没有去报名,这时她一定会找个学生,问一下学校有没有其他门可以出去,因为她怕走正门会碰到吕阳初。于是李儒墨按照想象的样子,找了一个学生问:学姐,请问一下,学校后门怎么走呀?

    “你说北门是吧?沿着这条路走,走到前面那栋楼,看到没?那栋矮一点的,绕过去就能看到了。”

    “谢谢学姐!”

    走出北门,面前是一条车辆川流不息的公路,如果是她,她一定会往更繁华的地方走,因为人多的地方才能找到活干,才能找到地方吃饭,睡觉。一边想着这些,李儒墨来到了一条小吃街。

    李儒墨边走边想:如果我是她,我会找一家银行,因为既然不去学校,我首先要解决吃住的问题,我需要一笔不小的钱,但是我应该不会取太多现金,因为放在身上很危险。当时还没有移动支付还没有普及,大部分时候只能支付现金。

    这里引申出一个问题,当时整理线索的时候,他问过吕阳初,在去警局报案后,警察让他查询了吕纤月的银行卡的的交易记录,一开始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来打在卡里的生活费一直没取出来,这也是当时立案的重要依据。

    “这才不正常。”李儒墨口中自言自语道。因为按常理说,三本院校的学费是一笔不小的数额,这么一大笔的钱进出,他们查看的时候不可能看不到,到,如果这笔学费一直没有取出来,或者是在很久之后才取出来,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他们认为一开始是正常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笔学费被取出来了,而且取出来的时间也是她去学校的那一天。

    能够决心跟父亲彻底摆脱关系,并且很快能够自食其力的女孩子,不可能傻到不去学校,居无定所,还把上万元现金放在身上,这无疑是在身上放了一颗定时炸弹。把钱取出来放另外一张卡里的可能性虽然也有,但是极低,且不说这需要一定反侦察意识,而且一个举目无亲的女生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解决温饱问题是头等问题,她真的可能想到日后吕阳初会去查交易记录,而特意把钱转出来吗?,如果当时的她就有如此缜密的思维,想得到这么远,那基本就不可能找得到她,吕阳初当初找不到,现在就更找不到了,那就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李儒墨就只能假定,她取出了那笔学费,交给了学校,并且留在了学校。如果没有,就当自己白来一趟。

    再次将目光放回学校,他才察觉夜幕已深,只好寻找一家旅馆先住下,打算明天再尝试从入学名单上入手,利用排除法,将当天报名的女生中身份存疑的学生找出来,最后好能拿到报名时学生自己写的名册,通过对比笔迹来确定她是否入学。晚上,李儒墨躺在旅馆的床上,将白天的推理再分析了几遍,看自己有没有忽略什么细节,然后又找到手机里拍摄的吕纤月高中时的作业的照片,进行仔细地揣摩。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乡。

    然而,即便是理清了思路,结果刚一到学校教务处,便碰了壁。学生的资料对外是严格保密的,即便是李儒墨费了三寸不烂之舌,好话说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未能说服管理档案的老师。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当年管理档案的并不是他,他没有理由去为一件不应该由他负责的事情担责任惹麻烦。

    好在是天无绝人之路。蹲在教务处门外几天的李儒墨终于还是让教务处的老师动容了,他说出当年管理档案的老师仍在学校,现在在做党务方面的工作。

    就在李儒墨打听到党务办公室的位置,准备过去时,经过了档案室,他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他第一次跟学校的档案室打交道是因为办理档案转移的事情,其中就牵涉到了户籍的问题,由于他性格比较内向,拉着李儒墨陪他去的。

    “对呀!名字能改,户籍是不能随便改的!我为什么要揪着名字不放呢?”李儒墨猛地一拍脑门。只要能查到当年南浔市录取的都有谁,有没有来,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李儒墨赶紧掏出手机给吕阳初打了过去,急不可耐地问:“她的录取通知书你看到过吗?”

    “啊?”也许是语速太快,吕阳初没有听清,李儒墨又重复了一遍。

    “她说她不要我管,死活不给我看。”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不给你说了,回头再给你解释。”

    “什么意思?你在干什么?”吕阳初话还没说完,李儒墨就挂断了电话。

    当李儒墨见到党务处那个老师的时候,他感觉事情可能有谱了。那是一个面容和蔼慈祥的老太太,在听完李儒墨含泪(可能有表演成分)说完吕阳初多年寻女的惨痛过去后。又得知吕阳初当时是医生,为了救一个陌生人,错过了救自己妻子的最佳时机,被女儿误会,一辈子没能相认,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并表示这件事她一定帮到底。

    于是,李儒墨把他的分析和佐证给老太太看,每一条每一件都工工整整地写在笔记上,每一条下面又都分类写出他的一些猜想和结论。

    看到这些,老太太更是情难自已,大叹人间有真情。最后,李儒墨说出了他的猜想,之所以当年没有找到吕纤月的入学信息,而且她极力反对让吕阳初看她的录取通知书,就是因为录取通知书上面的名字不是吕纤月。只要能找到当年录取的南浔市的学生叫什么,一个个核实,就能找到她,一般异地招生的名额都不会太多,同一个市的就更少了,所以查起来并不难。

    “不对呀。当时查名单的时候,除了看名字,户籍地肯定也会去看的。不可能漏掉这个信息的。”

    “就那么几个老师,一堆学生和家长围着,这些信息都是让学生和家长自己填,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挨个核对呀。我们学校报名那会儿,连录入信息都是让学生会的那帮学生在弄,人力有限嘛。”

    “那也是,她要是有了这个心,填的假信息也是有可能的。我去档案室找台电脑,给你看看吧。”

    “谢谢谢谢!太感谢您!”

    “嗨!”老太太轻叹了一口气。

    最后,果然如李儒墨所料,当年录取的学生里面,只有三个人,一男二女,里面并没有吕纤月,其中一个名字深深印入了李儒墨的脑海——吴萍。

    “吴萍,无根的浮萍,是你吗?”李儒墨嘴里低声自语道。

    接着,在查找其他资料的时候,两人发现,这个吴萍在入学后不久就将户口转到了学校,中途没有退学,顺利读到了毕业。

    同时,为了保险起见,李儒墨又将另外两位学生的信息记了下来,准备进行核实。避免因为主观判断失误需要重新回来麻烦她。

    紧接着,便是到了最难,也是最不具有确定性的一关——找人了。毕竟学校所能查到的信息太少了,时隔多年,换号的换号,去外地的去了外地,尤其是这个吴萍,她没有参加任何的社团和其他团体。

    李儒墨打算以班级为单位,将那一届那个班的所有人都找了出来,挨个联系,他相信,一个班级,即便是过了再久,也有一些人能够联系到。

    果然,一个人只要是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他联系上了吴萍的一个同学,但是时隔多年,他并不记得班级里有个叫吴萍的女生,最后在软磨硬泡下,他同意了拉李儒墨进他们的很早之前的班级群。虽然企鹅现在很多人不用了,但是对于大学群,即便是多年不曾联系,也是舍不得删掉的存在吧,毕竟那里有青春,有一生难忘的回忆。

    他进群后,发了一段消息,试图让群里认识刘萍的同学来找自己,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去寻找另外两名学生的线索。

    最后,他当着管档案的老师的面销毁了两本写满学生信息的笔记本,向那位好心的老师道了谢,回到了自己学校。进行焦急而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