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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和雷都医学院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叶舟共度的光阴里,他完成了后来列入《情种起源》谱系的《远走高飞》。

    逃亡的指针指向了江城、杭城、苏都、海市,只为生存,只为欢愉。那一天迟早要来,他暗自要积攒一些生活基金,为里面必定不短的修炼岁月作准备。

    里面的岁月长达10年,其实也就够他写完《情种本源》谱系的一部《海市蜃楼》而已,其体量可能要分为上中下来出版,再怎么压缩也得上下两册的容量。

    怎么带出这些珍贵的手稿?这可是他长达10年积攒的精神财富、文学宝藏。

    苦心人,天不负,如有神助,一个赏识他的教育干事为他作了专项请示报告,上级领导本着对监管对象劳动成果的尊重,组织干部利用三个月业余时间进行了全面审阅,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同意他带出全部手稿!这也成了一个传奇和传说。

    出来后一年,他做了多方面的生存、回归尝试,当然也包括输入《情种本源:海市蜃楼》。他只给了自己一年去虚度时光,这是自己跟自己在里面就期许的补偿。

    去年春节前后就开始谋划重出江湖了。春节还没彻底过完,他就一只拉杆箱只身到了江城,非常顺利就留在了抖音达人牛魔王的公司。

    半年时间他要求自己努力过度、适应打工的身份,学习抖音新领域各个环节的东西。

    网红方糖有一句笑谈: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打工跟贩卖自己的器官没有什么区别,对吧,只不过是一个挖出来,一个没有挖出来而已。

    从牛魔王那里出来后,他没有打算即刻投入下一份工作;他要离场观望、思谋一下了。

    筹措了一点小资金,边炒股边在boss直聘上搜罗一下,看有没有心仪的行业和岗位,最好偏创业型的,他不能靠死工资度过余生啊;小鱼儿寄过来的书《我的2022》、还有范筒筒的出现,触发了他的写作冲动和决心。

    必须写了!他每时每刻都会想到自己去年生日过后一个星期,姨夫就毫无征兆突然从他们住的那栋房子的7楼坠楼身死。

    亲历身边兄弟的突亡,只让他感到生命的脆弱虚幻,生死无常。前一刻还把酒言欢,推杯换盏,下一刻就烟消云散,生死两茫茫。

    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呢?是意外,还是猝死?像卡尔维诺一样?

    他再也不想等到搬回星城星光广场的写作公寓了,再也不想等到买房买车有足够存款了,总之他不想再等了,不想再找借口了,不想再延宕了,放手一切,放手一博。

    就在邻省的省城江城这一间出租屋边炒股边开始写作!

    放下责任,义务,羁绊,枷锁,就当自己还在坐牢,就当自己已经死去,就当自己没有减刑。看了《孤注一掷》后,他甚至极端的想,现在的自己总要比那些身陷缅北的人们强一万倍,比自己在里面时强一千倍。

    总之,集中精力,集中这几个月,干成一件事,写出《情种本源1:心跳女神》。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1,有开始,就有后面的《情种起源》2、3、4、5、6、7、8、9、10。

    多幸福呀!一间自己的房间,伍尔夫说过的。身居十数平,坐拥全世界!就在一间像爷爷住处那么大的单间开始重建在地的生活。

    深入记忆、过去、回忆、灵魂细部,人间烟火,看见真正的自己、孤独的城市、匆匆的人世;深入体察一个人如何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和存在的意义。

    这种异乡都市新型蜗居生活,深度探索,自在过活。没有厨房,只有卫生间兼厨房,只有洗衣机,空调,没有冰箱,也许十余平米在别人眼里是畸形状态,但他能让你活在自己独立的世界里。极细微的体察十平米空间经济学,生存学。

    小小空间,极简的物质生活,极丰的精神生活。一部手机,一台电脑,一根网线,就可与浩瀚的股市相连,人家一两万不也可炒出十几个亿;

    链接浩瀚的文学世界,也可写出传世之作、畅销经典,问鼎诺贝尔文学奖;51岁起步可能来不及了,他想,管它呢,先写起再说。

    一个抖音账号,也可以像七夕节那会,千万级顶流倪海杉用自己的小号帮牛魔王带货,中午一个小时的gmv就突破100万,老倪因为嗓子哑还没有开口,仅仅只是坐在镜头前。

    一切皆有可能。乾坤未定,你我皆黑马。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写作:像福克纳一样写作。

    他一生共写的19部长篇小说和120多篇短篇小说中的绝大多数的故事,都发生在约克纳帕塔法县,称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

    他称之为一块像邮票大小的地方,正是他心灵的家园和没有疆界的纸上王国;他写的那么多小说,都是一块砖,砌成了整面墙,只要抽动其中的一块,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想自己的家园和纸上王国,疆界都是流动的,到过、生活过的一座座城市,都是他的流动疆域,与之生活的女孩,就是流动的盛宴。这一切,组成了心灵的家园;此心安处是吾乡。

    他也要把《情种本源》1-10砌成一面属于自己的墙,那一座座城市和一个个女孩就是一枚枚邮票,贴在流光溢彩的墙上,这独属于他的王国。

    但不管怎么流动不居,能在一座城市拥有一处现实的落脚的蜗居,安顿困顿的心灵和疲乏的身躯,应该是极好的。

    因为有童年在爷爷奶奶的蜗居生活的经历和记忆,在同一条湘江边,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便成了一桩隐秘的愿望。

    如今,爷爷早已驾鹤西去,曾经的住处已然巍峨矗立“杜甫江阁”,童年的那一间房、那栋楼永远只能留存记忆。

    曾经当他在自己的那一间房间,凭窗远眺,可以看见伟人吟咏过的湘江、橘子洲头、岳麓山,也可看见杜甫江阁,可以看见和杜甫江阁重影的那一栋楼,那一间房;脑海里还会浮现曾经的小小少年的身影。

    还有彭慧、蔡碧薇撩人的身姿。因为她们曾经的到访,因为交互的光亮,因为她们用青春开光,清水房也不寒碜了,钢筋混凝土也不冰冷了,她们的体香似乎仍沁香暗涌。

    那永无穷尽、永不磨损的影像啊!

    此时心境最适合放阿来海木的《奈何岁月》,“举杯敬命运,别再起波澜……”这声撕心裂肺的唱词,贯通岁月所有的沧桑,只祈愿风淡云轻,岁月静好。

    但自己寄托希望、赖以生存的股市却屡起狂澜:

    太安几乎跌停出,西发格局到下午,有3次机会出,心存幻想,没出,给自己下了通牒,再有机会一定出,临收盘,鬼使神差,竟然封单锐减,最后打开,他以为拉升的机会来了,幻想又起,竟想格局,他撤单,避免跌停板卖出,但开了的板很快又封死。

    最后出的机会无情的堵死了。直到尾盘集合竞价,也没了机会。

    他看着水底最后一个小小的尖刺状凸起,这正是他错失掉的当天最后一次卖出的机会,明天要是再低开跌停,真要跳楼!看着那根尖刺,他恨不得狠狠煽自己耳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劲旅环境还是没逃过昨买今跌的命运,只能被动的继续持有。

    更诡异要命的是,安妮股份,尾盘机构提示9.07元买入,当时弹幕上骂骂咧咧,人多嘴杂,走马灯笼的弹幕川流不息,一副人气旺盛的模样。

    他已经对机构推荐的票没有信任度了,正在犹豫、纠结要不要入手之际,甚至价格一度跌破9元!太讨厌了,他们的票买不买都是一次赌博和心理较量!

    就在这时,突然袭击来了!大量的筹码蜂拥而至,几乎是直线拉升秒板,错愕之际,巨量封单已达50多万!眼睁睁错失涨停板!没吃到葡萄!心里的那个酸啦吧唧啊,和打落牙齿和血吞,没什么两样。

    又上了一课!股股上当,股股不同。

    他阴暗地想,明天开盘不会怎么样吧。但要是还有溢价或者连板,那真真不知道该怎样活。

    连连丢城失地,好几个荆州都没了,晚饭报复性的买了自己喜欢吃的猪蹄,做好后照例发了一张照片给小鱼儿,很快她回过来,是他发过去的照片,碗壁上打了一个红色的圈圈,他仔细一看,竟是一根自己的体毛,弯弯曲曲,紧贴碗边内侧。

    他被她逗笑了。她又道:我的吹毛求疵没有影响到你用餐的心情吧。

    他一语双关的回复道:喜欢你的吹毛,求疵。他和她之间就仅止于这小小的、轻微的调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