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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流光溢彩的语文晚会

    自从1989年的那个飘荡着淡淡桂花香味的秋天月夜,过去的34年好像一夜之间就逝去了;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也仿佛就在分秒间飞速地交替。

    生命中神圣的时刻仿佛可以停驻,当下或是像有色玻璃一样嵌在过去之中,或是像赛马一样全速奔向未来。这种伍尔夫式的体验在霍乱爱情里老马也有类似的精妙描述。

    每当想起和颜彦有关的经典时刻,就仿佛那些时刻和当时的场景、时空、情绪、氛围、细节一道都存在在那里,照在他们身上的月光、灯光、阳光,以及吹拂的风儿,空气中的味道,甚或一声鸟鸣,都是那年那月那日那时那刻的一切,它们仿佛是一个凝固而又流动、但永不消散的一个整体。

    他恍惚觉得,那时经历的那刻,自己就在重复一个已经度过的生活片段和场景。

    后来也的确拥有过美好的人儿和真切的时刻,但这一切都不足以让他用曾经与颜彦关联的一瞬间来抵换,她非常鲜活,有着超越世纪的那种鲜活,指向永恒,只有她和与她连在一起的时光,才能神奇地让他回到青春时代,获得个人生命意志的最大舒张。

    她的清新纯美,超凡脱俗,不像是活在那个世纪的人,像是从还没有到来的二十一世纪的花园草地上突然冒出来,踏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穿越过来,晶莹的肌肤上,滚落的水珠闪闪发光。

    她的生命本身就是一滴琼浆。

    排练的夜晚每分每秒都似活在美妙的天堂。后来读了《圣经》,立刻就想起那个带桂花树的院子,不就是上帝的伊甸园吗?亚当和夏娃就是生活在伊甸园里的;他就万分懊恼,上帝对自己这么仁慈,已经把鸿蒙之初的夏娃亲自送到自己面前,怎么就没有把她变成怀中的尤物呢?

    后来读到李清照《金石录后序》里一句:……或者天意以余菲薄,不足以享此尤物耶?……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瞬间就想起了颜彦!不觉心中呜呼,悲从中来。

    夜间的桂花院就是他们的世外桃源。这个小世界不断吸引学校的大人物前来探班。

    管后勤的霍校长,张副校长来了;管科技馆、课后活动的马校长也来了;团高官童书记也来了;工会主席陈剑老师每逢排练必到;

    晚上的他们一个个都无比和善,和白天看见的严谨面孔判若两人;他们夜晚的面孔是谁也看不到的另一面,光临小桃源的老师们另一面多么温暖,多么具有人情味。

    霍校长亲自吩咐张校长:同学们晚上排练辛苦,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跟他们把宵夜安排上吧。

    张校长爽快一声:安排!

    下次排练完,夜间特殊补助就登场了,他们就吃上了热腾腾的馒头,包子,稀饭,这种荣誉感,这种特殊的关怀,让夜间的空气都弥漫着温馨。

    这是他感觉吃过的最好吃的肉包子、菜包子、白面馒头、稀饭了。特别是看到颜彦像小鹿优雅进食的样子,没有什么比更美好的画面了。

    记得就跟小时候一样,那时七八岁吧,和爷爷奶奶生活在星城湘江,有一回,从西湖桥出发,避开大街马路,专挑小街小巷,穿插到火宫殿,吃传说中的臭豆腐,现在市面上看到的臭豆腐一般都是小方块的黑黢黢的;

    但那时80年代初,他童年那次吃到的臭豆腐,是黄灿灿的,一巴掌大,正反面都切割成网状,松松软软,富有弹性,汁水丰富,闻起来那绵密的臭味、吃起来那喷喷香香的悠远交织啊……

    就那一回,以后一辈子再也没有吃过那么香那个样子的臭豆腐了。

    就那些个夜晚,以后再也没有吃过那种味道的包子馒头稀饭了。

    那个时代那个年代特殊的气息啊!情随事迁,物非人非!

    其实,即使后来他过着一段段凌厉凶悍、恣肆放纵的情爱生活,最深邃、单纯的渴望却从未得到最大的舒张,后来的一切只不过是某种程度的替代性补偿。这种补偿是部分的,残缺的,肢解的,断章取义的,七拼八凑的。

    正如霍乱爱情里的男主,企图用一段爱情来取代另一段爱情的想法是徒劳的。最初以为和柳先丹在一起就会平息对颜彦的回忆,其实对她的思念反而变得越来越炽烈。盼望用活生生的青春之躯疗愈那份无疾而终的单方面的暗恋之情,无异于饮鸩止渴。

    反而误入歧途,进入一个反向循环:

    因一个女孩身上接近颜彦的某个特征,他就会想方设法接近她,直至得到她,以此填补心中的那个洞;一旦得到,发现她的缺陷不足,就会扩大心中的洞,陷入更大的失落;下一轮追逐又开始了……

    童年鲜活的记忆不止于臭豆腐,他最早的情窦初开可以追溯到童年在爷爷奶奶住处的沿江公园,一到傍晚,湘江风光带的长条石凳上,总是坐满了一对对男女。

    仿佛不会再有比那些夕阳西下金色的傍晚更令人神往的了:到处弥漫着草木花朵的甜野气息,还有轮船不时鸣着汽笛从江面驶过,那一对对贪婪的情侣,仿佛在露天的公园永远也亲吻不够似的。

    他们旁若无人,根本不会把一个像他七八岁那么大的孩子从长凳前面走过放在眼里;他们的心里眼里只有对方。

    那个小小少年心怦怦直跳,眼睛的余光就发现男青年的手从对方的大腿蠕动,消失在敞开的裙摆里……

    也许早在童年就确立了独特的审美眼光,后来看过多少大型文艺晚会,包括年年的亿万人观看的春晚,甚至时隔21年后(1990——2011年)和柳玉娇相约在杭城现场观看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演奏会,都再也没有那场校园里的语文晚会那样刻骨铭心。

    即使放到现在,那场晚会的灯光、道具、美学、编排、舞台、音响,直到21世纪的今天,依然显得先进,显得超前,格外流光溢彩——那是青春、才情、梦想、艺术、审美以及掺杂了自己对颜彦爱情的独特甘甜。

    在已经长达34年的保鲜期里,那台晚会的演出仿佛永无穷尽,那是一场唯一载入了心灵史的剧场演出,永不落幕,永不关闭。

    而他内心的戏剧:悲也好,喜也好,悲喜交加也好,都是我一个人的剧场,里面风华绝代的主角,永远只有颜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