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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从一本老得发黄的书里掉出来的洁白小字信笺

    鱼神说最近在读《简爱》,这本书陪伴了她的整个青春时代和大学时代,要不要读读,我给你送过来?他有些惭愧,说起来如此酷爱文学的自己竟然连大名鼎鼎的《简爱》都没读过,其实他的书单里是列入过这本小说的,但竟然就是没有下决心去读过;也许在潜意识里它还没有排在自己书单比较前列的位置?

    同样是文学,他其实阅读范围还是蛮窄的,他一直在读、反复在读的就是摆在书架、书桌上的那么几本书,包括但不限于:《洛丽塔》、《爱达》、《挪威的森林》、《霍乱时期的爱情》、《百年孤独》、《微暗的火》、《安娜·卡列尼娜》、《看不见的城市》、《城堡》、《审判》、《追忆似水年华》……

    纳博科夫、马尔克斯、普鲁斯特、卡夫卡、卡尔维诺、村上春树、托尔斯泰是他的朋友、文学偶像、文学导师、灵魂伴侣或灵魂附体,仔细检视一下,这些作家无一外乎都是大情种或者说里面的男女主角都是大情种,可能卡夫卡的主人公不是吧?还有卡尔维诺?家人们可以完全提出一大堆反对理由,请原谅我的偏颇和不求甚解。

    《简爱》?他突然就记起前段时间从姑姑那里带回的几本书里就有一本厚厚的泛黄的书,就是《简爱》!他迅速从露台的书桌赶到卧室小书架,目光一扫,从一列发黄的书中拎出了《简爱》!

    这间房间低矮墙角小小的书架的藏书是他曾经房子里的书房里占据了整面墙高大的书架里极小的一部分。好好读读这个句子,体会一下书架、书的命运和人的命运是多么的相似。

    这个小书架上的书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他去年到姨姐7楼放书的阁楼清理回来的极小一部分用得着的,书沿、书封一律老得发黄,每本书被收藏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92年夏天他来到星城的岁月,最老的书有30岁吧,大部分书都比2000年出生的典雅要大;

    另一部分就是书沿白皙、书封洁净、簇新的新书,是自去年出来后在星城、在江城买的书,还有鱼神送给他的几本书,其中全套绘本《红楼梦》是去年生日礼物,大大的惊喜,她真是既有心又不惜血本,还有一本几年她寄到江城的《我的2022》,正是这本书促使他决定不顾一切艰难险阻写下《心跳女神》。

    发黄/洁白——在书架上泾渭分明,就像他过去和现在的人生写照。只是墙角一个小小书架,就足矣;就足以照见一生。

    他就坐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习惯性地翻开版权页,习惯性地看出版印刷日期:

    2001年4月第一版2002年5月第二次印刷。嗯,典雅2000年出生,这本书比典雅小一岁。2001年是他的娱乐休闲时代的第一年,开启茶楼特色经营项目,遇见柳佳;2002年进入娱乐城,主管主抓经营管理,遇见彭雅慧、马彦、牛娟她们。

    从未读过《简爱》,有文学记忆就知道《简爱》,夏洛蒂·勃朗特,大名鼎鼎的勃朗特三姐妹:还有艾米莉·勃朗特、安妮·勃朗特。在英国文学史上,勃朗特三姐妹是一个奇迹。

    她们既作为璀璨的星座而闪耀,又作为单独的巨星而发光。经过一百多年时间的考验,《简·爱》和《呼啸山庄》已经在世界文学宝库中占据了不可动摇的地位,而安妮也在英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他习惯性的翻到正文第一章,第一段:

    那一天没有散步的可能了。尽管那天早晨我们还在落尽了叶子的灌木丛游逛了一个小时……这就不可能再去室外活动了。

    他习惯性的翻到正文最后一章,最后一段:

    ……“他每天都更加清楚地宣告——‘我一定很快就来’……”

    他又翻到中间——这就是他的神龙首尾阅读法、开膛破肚阅读法,他就这样迅速掌握一本书的大体风格、内容、语言、质地;就在这时,从里面掉出一小扎薄薄的洁白的纸片,用粉红丝质带系着,扎在一起不算厚重。

    他大脑的算力一面运行,检索有关这扎从一本老得发黄的书里掉出来的洁白小字信笺的记忆,手指本能的好奇心就条件反射的小心翼翼解开丝带,一共有九张,小开本差不多64k的白色纸张,字的颜色是用原子笔书写而成的蓝色,字迹娟秀工整,认真用心偏楷体的行楷写成,精致的蝇头小楷,没有涂改,赏心悦目。

    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红笺小字”、“欲寄彩笺与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的古典意象。在虚构小说的时候他甚至一度纠结于信笺纸是采用白色还是粉红色,他偏爱粉红,而作家拥有虚构的特权,他可以轻易的把信笺纸写成偏爱的粉红,但真实的信笺纸是白色的,当他面对雪白的底色,洁如处子的白,甚至是这种雪白泛青的信笺,他还是放弃了虚构的权力。

    这一小扎信笺因为有《简爱》这种大开本的书本的保护,虽沉睡了整整20年之久,仍然没有被时间的尘灰浸染,而《简爱》本身纸张却老得发黄,暴露在外的书沿老黄的尤甚,为了让这扎信笺显得洁白,无瑕而浪漫,他还是忍不住使用了虚构的特权,跟它拦腰加了一根粉红的丝带系着,作家小小的虚荣心和恋爱脑啊。

    这是一扎日记体情书。里面漏掉了一些日期,或是跳脱了一些日期,但大抵都能推算排列出来,包含了2002年最美好的3月、4月两个月份的时间段。

    以下便是这些信的内容:

    【2002年3月26日,星期二,阴】

    我重新换了一个日记本,记下我以后的事情,希望这可以是我一个崭新的开始。

    不知不觉中我对罗马得一的感情越来越深,可以说从来没有这样子过,虽然曾经有迷茫过,但现在我也想通了,对于他的一切我已经不在乎了,只求他能够爱我,想着我,每天能够见得到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高境界,但是我就是阻止不了我对他的爱,同时,我也明白了,做人呢,也不能过于自私,在我看来,好像自己在一味的付出,而得不到应有的我想要的结果,其实他也在付出,甚至比我还要多。我使的小女子的小性子,我真的是太让他失望了。他今天骂了我,就因为我去跟别人兜风的事,而且是狠狠地骂了我,虽然心里酸酸的,但是我还是蛮开心的,至少证明他心里有我,那么这就够了。

    (他怀着无比好奇的心读了第一篇日记,就是一封情书。仿佛一瞬间穿梭回到了久远的20多年前,他有点心跳加速,似乎收到了一个刚20出头的女孩情窦初开的情书,这些明快、简洁、真切的“简爱体”文字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珍贵的非常私人的日记啊!那是在2002年那样神乎的年头啊,《2002年的第一场雪》什么时候飘起来的?火起来的?一颗少女心就是无法撬开的隐私。那是在和颜彦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那次电话之后又过去了5年,他那时后悔没能启动录音,留下颜彦的天籁之音,他也没有她的照片、视频,92年她给他回复的仅有的文字、那封久远的信笺也弄丢了,不知所踪。

    他庆幸时间的魔法仍然跟他留下了这些他最期待的缺失的情书的回应,由这位湘省医学院女生来弥补。关于爱情声音的证据、影像的证据缺失,还好有这些文字的证据,无比的珍贵素材,一颗活蹦乱跳的赤诚热血之心。)

    他迫不及待往下看:

    【2002年3月27日,星期三,晴】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越久,我越开心,我同时也发现了他是一个那样细心、体贴的男人,只要早上在一起的日子,他都会买蛋糕和鲜橙多给我,既然他都能够如此小心翼翼地对我,那我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我想我应该满足了。

    他虽然有family,但他对我很好,他还是在乎我的,他管着我、骂我失望时候我真的好开心的,如果真的要我选择的话,我真的愿意做他的wife,并且是好想好想!

    (哇,得到了表扬!想不到为她买蛋糕和鲜橙多这样小小的东西、小小的事情都会让她如此在意在乎,“只要早上在一起的日子”,他努力回忆当时美好的情形……她谨慎地使用family、wife这些关键词,如此小心翼翼,似乎不忍不敢触碰的样子;他管着我、骂我失望时候我真的好开心的,怪异甜蜜可爱的小女生心思;并且是好想好想!简爱体啊简爱体!

    小作文系列的第二篇,又一小段情史片段,赤诚直白真切的简爱体。对于一个男性作家来说,最大的挑战莫过于如何站在女性视角、感官来写出符合女性观感、思维逻辑的文字、小说来。这是他曾经的热望与美梦,仅仅读了短短两篇秘不示人的小作文,他就放弃了这个野心,他简直无法想象如何模仿曦曦的笔触、思想、语气语调、用笔……写出看似简单、稚拙的这些文字。

    不然,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