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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半生夙愿终成真(3)

    “天下人都恨你,都想除掉你!何止一人?”司马德戡冷冷地回答。

    此时的杨广明白,往日他所说的“谁将砍下他头颅”的精准预言要成真了,他的大限到期了。

    临死之前,作为皇帝的他仍不忘帝王的尊严,就算死也要死得体面。

    当他看到裴虔通杀掉他年仅11岁的儿子杲时,大喊:“拿我的鸩酒来!”

    然而,却无人回应。因为,这时的宫女、侍从等一众左右早已四散逃跑。

    原来,杨广早已料到会有今天,事先准备好毒酒,并对妃嫔和宫女说:“如有不测,你们先喝,我随后与你们而去。”

    相信此时的杨广一定很后悔,后悔的不是当初来江都,也不是放任天下大乱而置之不管,而是后悔自己没带瓶毒酒在身边。

    杨广摊坐在椅子上,一把扯下身上的巾帛,递给了把刀架在他脖颈上的令狐行达,随着巾帛在他脖颈上越来越紧,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里,一切应是美好的。

    然而,武德元年三月十一日(公元618年4月11日)这个春天的早晨对杨广来说,他的江山,他的帝业,他的才情,他的美人,他的美酒,他一切的一切,就像这宫外的柳絮一样终将随风而去。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埋在,埋在这春天里”。

    是的,杨广“轰轰烈烈”的一生结束在了这个令人无限向往的春天里,缢死在亲手盘系的绳结中,什么都没带走,随伴他的只有一口简陋无比的薄棺。

    这口薄棺还是他心爱的皇后萧氏拆掉床板做成的,这与一个皇帝驾崩后原本最高规格的葬礼形成了巨大反差,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虽然杨广在最后的一段人生时光里浑浑噩噩、自暴自弃,给人一种昏君形象,但不可否认的是,杨广的确是一位颇有才华、颇有才情、颇有战略眼光的皇帝,同时又是一位有着重大性格缺陷的皇帝。

    之所以用“轰轰烈烈”,是因为与杨广的性格有关。杨广这个人容易走极端,顺境时激情澎湃,逆境时则会选择“躺平”,产生“鸵鸟”心态,逃避现实,颓废待亡。比如,天下大乱之时,他躲在扬州,不是积极想办法力挽狂澜,而是学南陈后主叔宝偏安江南一隅;四方匪盗蜂起之时,不是尽快拿出对策予以剿除,而是谁提匪盗之事就杀谁,搞得满朝文武大臣离心离德。

    之所以薄棺一口、无处安葬,是因为杨广这一生没有给自己修建陵墓,具体原因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知道的是,历代帝王通常登基之初先为自己修建豪华陵墓,唯独杨广没有。他这一生把秦皇汉武作为超越的偶像,把毕生精力、大量财力和无数民力都用在了证明他可以做千古一帝的雄心壮志上。比如,放弃汉魏旧时洛阳宫殿,不惜动用上百万劳役重新选址修建东都洛阳,将大批工匠、富商迁至洛阳,使洛阳繁华无比;不惜财力修建了显仁宫、江都宫、临江宫、晋阳宫、西苑等遍及天下的、豪华无比的离宫别苑;率先意识到全国经济重心必须南移,不惜滥用民力开挖大运河(隋唐大运河),以致民不聊生,但同时也使大运河成为水上运输货物的“高速公路”,为1400多年后的今天产生了深刻影响;连年南征北战、南巡北往,欲建大一统中原,展示其丰功伟绩等等,给人一种颇有成就千古伟业的霸气。

    同是关陇集团出身的李渊与杨广恰恰截然相反。

    李渊心里想的和做的是巩固关陇集团的统治基础,代表和维护的是关陇集团的政治利益,得到了大家的拥护和支持。

    而杨广采取的是削弱关陇集团势力的政策,并且在爵位、勋官等政治改革中不顾实际、霸道自负,加上他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对原本利国利民的重大战略一并推进,又固执的三次征伐辽东,使得基层民众流离失所。他就是抱着这样一种赌徒心理孤注一掷,从而动摇了执政根基。这是致使隋朝仅历短短三十七年而走向灭亡的根本原因。

    杨广的死对烟波浩渺的历史长河来说微不足道,但对李渊来说却是重大利好。

    这相当于把各路武装势力拉回到同一起跑线上,谁能赢得天下全凭实力。

    杨广的死对李渊来说,意味着此时的大隋已无君主,关东土地亦无尺寸为大隋所有,全部掌控在李渊手中,加之各地义军和武装力量或称帝或称王,在这种大势下,无论是此时的杨侑,还是杨侗、杨浩,对李渊来说已毫无意义,称帝自然就不存在篡位之嫌,自然不会成为天下人口中的乱臣贼子。

    李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了,然后荡夷群雄,救百姓于水火,抚慰苍生、安定天下。

    因此,李渊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是时候脱下戏服、卸下浓妆以真面目示人了,是时候实现半生夙愿了。

    至武德元年五月十四日,杨侑先后三次禅让,又加文武百官二千余人“不约而同”地联名进谏,李渊最终于五月二十日在“三辞三让”的政治手段下“受禅”称帝,定国号为唐,改年号为武德,大赦天下。

    同时,封杨侑为酅(xi)国公,武德二年八月离奇去世。李渊追谥杨侑为隋恭帝。同年九月,追谥杨广为隋炀帝。

    也就是说,自公元618年九月起,才有了“隋炀帝”这个称呼,准确地说是谥号。这里要多说一句,在如今有的古代电视剧中,大臣称在世的皇帝为“某(谥号)帝”,是不对的。谥号是后人对皇帝驾崩后作出的评价,可以理解为新君对亡帝一生的盖棺定论。换言之,只有当皇帝驾崩后才有谥号。

    如果电视剧中那个在世时便被大臣称呼谥号的皇帝泉下有灵,会不会气得爬出坟来咱不知道,但一定会火冒三丈,因为,这样的称呼岂不是一种诅咒?

    这里所谓的“禅让”,其实就是强迫交权。

    根据古代文献的记载,原始社会是实行“禅让制”的,部落或部落联盟的首领通过民主推举的方式产生。

    2000多年来的封建王朝,有的是推翻旧政权建立新政权,如明朝朱元璋。有的是对原有政权的强制接手,如隋朝杨坚。

    这种对原有政权的更新,与原始民主制度下的“禅让制”看起来相似,被冠以“禅让”之名,实则只具其形,性质是不同的。

    因为,在那柴燎告天、升坛祭拜的庄严仪式背后,无一不是闪耀着刀光剑影,无一不是充斥着血腥暴力,无一不是以无数将士、百姓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不管怎么说,李渊成功了,从起兵到称帝经历了三百五十七天的艰苦奋斗终于如愿以偿。这足以说明,李渊绝不是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绝不是没有主见的政治投机者,绝不是胸无谋略的左右摇摆者,而是极富政治远见和卓越领导才能的政治家、军事家。

    请记住这个伟大的日子,武德元年五月二十日(阳历6月18日),一个历经二百八十九年风风雨雨的强大王朝从这一天拉开了她宏伟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