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杀人容易救人难
陶行舟带着杜双馨脱离队伍，快速离开了。
这些尘民被运送到基地就会被项天歌的生物部接收，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给这些尘民注射麻醉剂，装入特殊配制的药水中进入假死状态，当需要使用的时候，就会对这些尘民进行惨无人道的解刨工作，他们的肢体可能被分割成无数小块用于研究展览，一些侥幸保持完整的尘民，也会用于实验一些新的研究项目，即便项目获得成功，那些尘民也会在无休止的实验中被处理干净。
陶行舟必须在团队之前回到基地，并且利用两者的时间差说服基地放弃对尘民的人体实验，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是孙应天给出的唯一建议。
在离开部队之后，陶行舟首先向着算命女离去的方向探索半天，也许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敢于向自己命运说不的人，她的样子一直浮现在陶行舟脑海中，在荒野之上，一个普通人生存的可能性不会比流落在旧时代沙漠要大，算命女身为尘民比普通人经历更多的严酷环境，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更高，但是无论陶行舟如何探索，都没有发现她的移动痕迹，在野外一个人的消失，往往意味着死亡。
陶行舟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自己给了一个人希望，却又狠心的将她推向绝望，杜双馨担忧的注视着陶行舟，想开口劝导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觉得，每一个人至少该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权利，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可能。”陶行舟平复情绪，拉着杜双馨在荒野中飞快返回。
回到基地，陶行舟首先去了一趟图书馆。
两人回来的速度要比大部队提前三天左右，这三天的时间，就是陶行舟准备的时间，如果直接去找付倾城或者项天歌，陶行舟都能想到此行的结果，哗众取宠而已，自己在团队中连孙应天都没有说服，靠着一腔热血，不可能改变付倾城的想法。
在翻阅资料的时候，陶行舟渐渐明白自己一腔热血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也是多么的不可理喻，冒然将这些本该用于实验研究的尘民救下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并不是因为这些人就如孙应天所说一样出生就是为了死亡，而是救助他们，就是在向基地内制定的一项完善体制发起挑战。
基地与尘民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构成一条完善的体制，荒野中的尘民团体靠着牺牲少量的族人换取基地对其的帮助，得以改善生活以及在严苛的环境中延续下去，这种体制的维持是基地建立之后与周边势力长久发展磨合下形成的，是对双方最有利的选择，这种体制的正确性已经不能用合理或者人道去简单评价，可以说，荒野上许多类似尘民一样没有强大能力的生命能在日益危险的环境中延续下去，正是得益于这种体制。
而拥有陶行舟这种想法的人，在基地建立之初肯定就不在少数，孙应天曾经抗争过，但是他失败了，这种失败不仅仅是对这种体制抗争的失败，更是他无法找到一种更好的体制取代现有的体制，如果只是因为善良救下那些本该作为实验体的尘民而导致整个尘民部落灭亡，这不是仁慈，这是圣母心泛滥，除了自己会得到廉价的安慰以外，不会有任何人会感激赞扬这种行为。
陶行舟一页一页的翻阅资料，汲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思索着反驳的论点，今天基地可以用荒野中的尘民做研究实验，明天联邦政府高层就会用基地中的军人做研究实验，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只会越开越大，如果不及时阻止，人与人之间细微的差距都可能成为阶级对立的基础，而一旦对立起来，总有一方会被无情抛弃牺牲。
陶行舟在图书馆中待了整整两天，不眠不休，脑海中不断进行演练运算，思索着可以取代现有制度的新的制度，这是许多人挑战过但是没有成功过的挑战，这是一个所有人不愿意去深思的问题，终于，陶行舟从图书馆出来，敲响了付倾城的大门。
“坐！”付倾城坐在办公桌中批阅文件，她的年龄与萧越相仿，却充斥着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在陶行舟进门之后，她并没有多做表示，在流畅的用钢笔批阅完一份文件之后，付倾城将笔收起，望向陶行舟。
“本来以为这次任务触动最大的人会是杜双馨。”付倾城两手插在一起，面无表情道：“毕竟双馨之前的生活太过顺利了，她的家庭还算上流，见到这世界黑暗面的可能性没有你们多，不过，你的表现倒是让我意外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为那些尘民出头。”
“难道尘民的命不是命吗？”陶行舟喉咙动了动，之前想好的一切措辞在付倾城面前都淡薄无力，良久，陶行舟才缓缓开口。
“我是这座军事基地的负责人，我只在乎这座军事基地内人的命。”付倾城摊开双手，理所当然道：“我不会像你一样同情心泛滥，也不会和你一般对这世界抱有希望，我管理之下的人，我有义务让他们活的更好，至于其他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
理所当然的答案，但是陶行舟不会就此简单放弃，陶行舟从包中抽出一些资料，恭敬的放在付倾城面前。
付倾城接过资料，一张张认真看着。
“不错，比一些只会咆哮的傻逼好的多，至少你做足了说服我的准备。”付倾城嘴角露出笑容，将陶行舟认真准备的资料放在桌子上，伸出手示意陶行舟说下去。
“我调查了基地这些年来的建设与任务执行情况。”陶行舟准备好措辞，开始说道：“因为必要的隐蔽性，基地建设在荒漠地区，人员配置一直处于紧缺情况，难以得到补充，基地内许多设施得不到建设，不是因为内部资金不够，而是没有足够的人手，而且因为外界环境的影响，各种生物变异的速度非常快，基地每年必须派出足够的人去执行这些探索任务，即便如此，因为人手的缺乏，基地得到的反馈资料也并不完全，三年前的荒兽迁徙案件就是一个重要例子，因为情报不足，一些在外执行任务的人员无法快速撤回，从而折损在荒野上。”
“所以……”付倾城盯着陶行舟，看不出她内心想法。
“可以给这些尘民一些基础的知识，武器，让他们代替基地内的战士去执行这些任务，维护设施建设。”陶行舟加快速度说道：“这些人只是要一个存活下去的机会，基地已经可以用能源和无机物创造食物，养育这些尘民几乎不消耗任何资源，而得到的，是将内部风险的转移，可以极大的增加基地内战士的生存几率。”
付倾城叹了口气，怜悯的看了眼陶行舟道：“准备不错，利益叙述也很明显，对基地而言，这是一个无本买卖，百利而无一害，但是我拒绝！”
“能给出一个理由吗？”陶行舟并不气馁，这种浅显的想法陶行舟不可能是第一个想到的，但是基地没有这样做，必然有其理由。
“你忽视了人性。”付倾城耐心说道：“你设想的未来真的很不错，对于尘民来说，摆脱了必死的命运，对于基地战士来说，又规避了风险，但是这种联系却不会长久的持续下去，因为尘民之所以是尘民正是因为他们卑贱如尘土，不值一提，如果他们掌握知识，掌握武器，那他们还是尘民吗？
他们付出的越多，越会思考，为什么活都是他们做的，享受的却是基地内的人，为什么他们干着最危险的活，却只能得到最廉价的食物，他们的心态会失衡，他们会向着基地索取更多，他们参与建设的设施中都可能留下他们的布置，他们手上握着武器就可能向着基地内的战士出手。”付倾城轻蔑一笑，淡然道：“更重要的是，掌握力量的他们会想到基地之前对他们做的事情，那些用他们亲人，骨肉做实验的事实，他们不会记得是他们主动将自己的亲人奉献出来，他们只会觉得，正是基地的存在，才让他们的过去如此悲惨！”
会议室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陶行舟有些难受，自己所要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完善的制度，更是这制度维持之下，被掩埋的仇恨。
“您是亲眼见过这件事情的发生，还是这些只是您合理的推断？”良久，陶行舟开口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付倾城笑道。
“三天，我比团队早回来三天。”陶行舟伸出三根手指，展现在付倾城面前：“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图书馆待着，我一直在查阅资料，我一直在思索如何才能拯救这些人，但是查阅的资料越多，思索的情况越多，我越是发现他们不可拯救，不该拯救。”陶行舟叹口气站起来激动说道：“我相信之前也肯定有人和我一样想救下这些人，他们和我一样思索问题但是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而放弃，但是我不想放弃，哪怕这一点也不理智，哪怕这可能会危害到我所守护的我也不想放弃，不仅是因为我知道，我一旦放弃他们就再无机会，更是因为这是一个救赎我自己的机会！”
“救赎你自己？”付倾城身体前倾，好奇问道。
“我拿不出能说服你的方案，但是我有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希望您能听取一下，也许能改变您的看法。”陶行舟表情扭曲，这段回忆并不美好。
这些尘民被运送到基地就会被项天歌的生物部接收，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给这些尘民注射麻醉剂，装入特殊配制的药水中进入假死状态，当需要使用的时候，就会对这些尘民进行惨无人道的解刨工作，他们的肢体可能被分割成无数小块用于研究展览，一些侥幸保持完整的尘民，也会用于实验一些新的研究项目，即便项目获得成功，那些尘民也会在无休止的实验中被处理干净。
陶行舟必须在团队之前回到基地，并且利用两者的时间差说服基地放弃对尘民的人体实验，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是孙应天给出的唯一建议。
在离开部队之后，陶行舟首先向着算命女离去的方向探索半天，也许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敢于向自己命运说不的人，她的样子一直浮现在陶行舟脑海中，在荒野之上，一个普通人生存的可能性不会比流落在旧时代沙漠要大，算命女身为尘民比普通人经历更多的严酷环境，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更高，但是无论陶行舟如何探索，都没有发现她的移动痕迹，在野外一个人的消失，往往意味着死亡。
陶行舟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自己给了一个人希望，却又狠心的将她推向绝望，杜双馨担忧的注视着陶行舟，想开口劝导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觉得，每一个人至少该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权利，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可能。”陶行舟平复情绪，拉着杜双馨在荒野中飞快返回。
回到基地，陶行舟首先去了一趟图书馆。
两人回来的速度要比大部队提前三天左右，这三天的时间，就是陶行舟准备的时间，如果直接去找付倾城或者项天歌，陶行舟都能想到此行的结果，哗众取宠而已，自己在团队中连孙应天都没有说服，靠着一腔热血，不可能改变付倾城的想法。
在翻阅资料的时候，陶行舟渐渐明白自己一腔热血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也是多么的不可理喻，冒然将这些本该用于实验研究的尘民救下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并不是因为这些人就如孙应天所说一样出生就是为了死亡，而是救助他们，就是在向基地内制定的一项完善体制发起挑战。
基地与尘民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构成一条完善的体制，荒野中的尘民团体靠着牺牲少量的族人换取基地对其的帮助，得以改善生活以及在严苛的环境中延续下去，这种体制的维持是基地建立之后与周边势力长久发展磨合下形成的，是对双方最有利的选择，这种体制的正确性已经不能用合理或者人道去简单评价，可以说，荒野上许多类似尘民一样没有强大能力的生命能在日益危险的环境中延续下去，正是得益于这种体制。
而拥有陶行舟这种想法的人，在基地建立之初肯定就不在少数，孙应天曾经抗争过，但是他失败了，这种失败不仅仅是对这种体制抗争的失败，更是他无法找到一种更好的体制取代现有的体制，如果只是因为善良救下那些本该作为实验体的尘民而导致整个尘民部落灭亡，这不是仁慈，这是圣母心泛滥，除了自己会得到廉价的安慰以外，不会有任何人会感激赞扬这种行为。
陶行舟一页一页的翻阅资料，汲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思索着反驳的论点，今天基地可以用荒野中的尘民做研究实验，明天联邦政府高层就会用基地中的军人做研究实验，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只会越开越大，如果不及时阻止，人与人之间细微的差距都可能成为阶级对立的基础，而一旦对立起来，总有一方会被无情抛弃牺牲。
陶行舟在图书馆中待了整整两天，不眠不休，脑海中不断进行演练运算，思索着可以取代现有制度的新的制度，这是许多人挑战过但是没有成功过的挑战，这是一个所有人不愿意去深思的问题，终于，陶行舟从图书馆出来，敲响了付倾城的大门。
“坐！”付倾城坐在办公桌中批阅文件，她的年龄与萧越相仿，却充斥着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在陶行舟进门之后，她并没有多做表示，在流畅的用钢笔批阅完一份文件之后，付倾城将笔收起，望向陶行舟。
“本来以为这次任务触动最大的人会是杜双馨。”付倾城两手插在一起，面无表情道：“毕竟双馨之前的生活太过顺利了，她的家庭还算上流，见到这世界黑暗面的可能性没有你们多，不过，你的表现倒是让我意外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为那些尘民出头。”
“难道尘民的命不是命吗？”陶行舟喉咙动了动，之前想好的一切措辞在付倾城面前都淡薄无力，良久，陶行舟才缓缓开口。
“我是这座军事基地的负责人，我只在乎这座军事基地内人的命。”付倾城摊开双手，理所当然道：“我不会像你一样同情心泛滥，也不会和你一般对这世界抱有希望，我管理之下的人，我有义务让他们活的更好，至于其他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
理所当然的答案，但是陶行舟不会就此简单放弃，陶行舟从包中抽出一些资料，恭敬的放在付倾城面前。
付倾城接过资料，一张张认真看着。
“不错，比一些只会咆哮的傻逼好的多，至少你做足了说服我的准备。”付倾城嘴角露出笑容，将陶行舟认真准备的资料放在桌子上，伸出手示意陶行舟说下去。
“我调查了基地这些年来的建设与任务执行情况。”陶行舟准备好措辞，开始说道：“因为必要的隐蔽性，基地建设在荒漠地区，人员配置一直处于紧缺情况，难以得到补充，基地内许多设施得不到建设，不是因为内部资金不够，而是没有足够的人手，而且因为外界环境的影响，各种生物变异的速度非常快，基地每年必须派出足够的人去执行这些探索任务，即便如此，因为人手的缺乏，基地得到的反馈资料也并不完全，三年前的荒兽迁徙案件就是一个重要例子，因为情报不足，一些在外执行任务的人员无法快速撤回，从而折损在荒野上。”
“所以……”付倾城盯着陶行舟，看不出她内心想法。
“可以给这些尘民一些基础的知识，武器，让他们代替基地内的战士去执行这些任务，维护设施建设。”陶行舟加快速度说道：“这些人只是要一个存活下去的机会，基地已经可以用能源和无机物创造食物，养育这些尘民几乎不消耗任何资源，而得到的，是将内部风险的转移，可以极大的增加基地内战士的生存几率。”
付倾城叹了口气，怜悯的看了眼陶行舟道：“准备不错，利益叙述也很明显，对基地而言，这是一个无本买卖，百利而无一害，但是我拒绝！”
“能给出一个理由吗？”陶行舟并不气馁，这种浅显的想法陶行舟不可能是第一个想到的，但是基地没有这样做，必然有其理由。
“你忽视了人性。”付倾城耐心说道：“你设想的未来真的很不错，对于尘民来说，摆脱了必死的命运，对于基地战士来说，又规避了风险，但是这种联系却不会长久的持续下去，因为尘民之所以是尘民正是因为他们卑贱如尘土，不值一提，如果他们掌握知识，掌握武器，那他们还是尘民吗？
他们付出的越多，越会思考，为什么活都是他们做的，享受的却是基地内的人，为什么他们干着最危险的活，却只能得到最廉价的食物，他们的心态会失衡，他们会向着基地索取更多，他们参与建设的设施中都可能留下他们的布置，他们手上握着武器就可能向着基地内的战士出手。”付倾城轻蔑一笑，淡然道：“更重要的是，掌握力量的他们会想到基地之前对他们做的事情，那些用他们亲人，骨肉做实验的事实，他们不会记得是他们主动将自己的亲人奉献出来，他们只会觉得，正是基地的存在，才让他们的过去如此悲惨！”
会议室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陶行舟有些难受，自己所要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完善的制度，更是这制度维持之下，被掩埋的仇恨。
“您是亲眼见过这件事情的发生，还是这些只是您合理的推断？”良久，陶行舟开口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付倾城笑道。
“三天，我比团队早回来三天。”陶行舟伸出三根手指，展现在付倾城面前：“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图书馆待着，我一直在查阅资料，我一直在思索如何才能拯救这些人，但是查阅的资料越多，思索的情况越多，我越是发现他们不可拯救，不该拯救。”陶行舟叹口气站起来激动说道：“我相信之前也肯定有人和我一样想救下这些人，他们和我一样思索问题但是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而放弃，但是我不想放弃，哪怕这一点也不理智，哪怕这可能会危害到我所守护的我也不想放弃，不仅是因为我知道，我一旦放弃他们就再无机会，更是因为这是一个救赎我自己的机会！”
“救赎你自己？”付倾城身体前倾，好奇问道。
“我拿不出能说服你的方案，但是我有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希望您能听取一下，也许能改变您的看法。”陶行舟表情扭曲，这段回忆并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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