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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发(1)

    趁天黑,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站起了身,身影笼罩着地上正在熟睡的少年,他犹豫了很久,握紧拳头迟迟没有动手,大概是旁边人察觉出了异样,立刻也站起身,大为惊讶地看着他,而他也慌张了。

    “你干什么?大晚上的,站着怪吓人。”

    “我……”

    “快点睡吧。”

    他仍犹豫着,原地不动,不肯这样算了,支支吾吾着:“唉,他……”用手指着地上的少年,“他,他身上有斑,会传染人,到时候咱们都得死。”

    “所以你想干什么?”

    他终于坚定下来,目光向下落,夜色在他眼里闪出格外冷的杀气,说着:“杀了他吧。”

    旁边的人先是惊讶,随后便是确定。

    于是在那晚,在少年的浑然不知中,自己已经死了,悄无声息的,是被活活掐死的,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开始喘不上气,然后没了意识。凶手在达成之后,松了一口气笑了,安然地睡去,等待着天亮时的戏码。

    冬天的天刚亮,早晨的雾气都没散,所有人都被这声尖叫给闹醒,趴门看热闹。

    “死人了!死人了!”听目击者叫喊着。

    侍卫从众人中间走过,询问事情经过,我们也跟着听得仔仔细细,四个目击者都说醒来发现的。侍卫问过大概,并没多想,看过尸体后说“又死一个”就走了,过了会,来两个侍卫蒙着面把人给抬走了。

    怎么说,病死的,都这么说。不是病死的怎么说?

    “不是病死的,也得说是病死的。问就这么说,反正早晚也是病死。”侍卫长指挥着这几具尸体搬到哪,“赶紧处理掉得了,往上面一报,看这病到底是什么瘟,事儿要是大了,咱们自身都难保。”

    “明白。”吕平川点了点头,跟着几个人去处理尸体。

    死掉的人可以一把火烧了,但活着的人还在,只要有患者,病毒就会一直传染下去。在这个监狱里活着,大家各凭运气了。

    我总是安慰王寄欢,告诉他绝对没事,告诉他要一起活着回去,可我也怕死啊!这一个小屋里,三个传染体,谁不害怕啊?

    而且我怀疑广凭,他可能也出现生斑的症状了,不然他的怪异解释不通,这是我观察好几天,觉得最行得通的可能,只需要,一个验证。

    就是这天夜里,等到夜深,他人都睡去,唯有一个人靠坐在墙边,再一看,那人眼神直勾勾的,很空洞。是广凭。我问这么晚怎么不睡,他像没听到一样,任何反应都没有,我朝他眼前挥挥手,他才木讷地缓缓抬起头,神色游离,活像个木偶,我未免一惊。

    僵持中仿佛过了许久似的,他叫到我:“宋意。”

    “怎么了?”我就等他一开口随时待命似的。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深吸了一口气,我装模作样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并用了种很是理解的语气,跟真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样。

    果然,他像刚回过神,终于用活人的神情看我了。转而唰的眼泪就下来了,这是没想到的,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了,他说:“我快要死了,宋意,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说着撸起袖子,手臂有一片紫色淤青,渗出了血,我刚要凑近看,他就拽下袖子遮住了。

    “我是快死的人了,你们离我远点,这东西传染快。”

    我坐回去,“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也不想死啊。”一边说一边哭,“我不想连累你们,我害怕。”

    “所以瞒着我们?”

    “你,你千万别说出去行吗?”

    我点头,“放心,不会说的。”

    虽然我们并不算熟,但好歹也是相处些日子了,他要真出什么事,还挺舍不得。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说出去,这成了我俩战战兢兢的秘密。有时候我俩一对视,真怕他又要哭出来。

    中午,几个侍卫推着小车又拉出几具尸体,新死的,每天这个时候都得来一趟。随着人越来越少,都知道这事大了,已经不能再沉默了,沉默就只能等死了。当大家都明白一个真相:杀了同伴也没用,只要在监狱里,传染的可能就一直存在。明晰之后,大家便团结起来,合力向上边反应,只是一直没结果。

    就连送饭的次数都减了,俨然要隔离我们,这下快成了被遗弃的。所有人都在闹,在抗议,当然我也是其中。事态急剧变化,随时有不可控的发展,听小道消息,说可能会把我们调离,分散开,具体怎么样就不知道了,听完大家都有生死一搏的气势。

    陈胜和王寄欢还是每天咳嗽,但王寄欢的病好像快好了,偶尔咳几下,事实证明,这病应该是可以自愈的,也或许他只是感冒吧,不过不重要了,我们都替他开心。

    我说:“咱们还得一起逃出去呢。”

    “那是肯定。命硬吧,我自带抗体。”他打趣着。可真是险了。也是因为有他这一案例,大家才又盼有希望,但似乎除了他,没听说有谁自愈的,一到中午还是有一辆推车进来,一车尸体出去,只增不减。

    人心惶惶而不可终日。一天也就变得很长了,比我之前一个人无聊的日子要漫长。

    “唉,听说了吗?咱们调离了,就这两天的事。”王寄欢和寒哥说着,我无意间听到了。

    “是,最近都这么说,能是真的吗?”

    “哼,没准啊。”

    我说:“应该是真的吧。”突然一出声,他俩都看向我,“毕竟这么多人呢,他们不能让自生自灭不是?而且有个侍卫不都死了嘛,他们肯定得有措施,最快的办法就是所有人调走。”

    寒哥若有所思,“说得有道理。”

    “到时候咱们不能分开吧?”王寄欢问到。

    如果真要调离,兵荒马乱的,还不一定送哪,也确实,于是我说:“到那天你就抓紧我,可千万不能散了。”

    “行。”王寄欢说着就抓起我的袖子,“到时候就这样。”还拉起寒哥的手来拽我另个袖子。觉得还不够,跑去拽陈胜和广凭叔,广凭叔一下子躲了,说“到时候再说吧。”

    这他能乐意?“别到时候再说啊,咱们走就一起走,一个人也别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