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黑夜的舞会
最后的两个音符破碎在音乐厅的舞台中心，杰洛特先生停下了手中的指挥棒，长呼出一道白雾。
初次在诺妮斯演出，使杰洛特的内心亦是异常忐忑。世界之核，日出之都，诺妮斯的名号至工业化后便逐渐增加。也许大部分人都遗忘，但杰洛特仍旧记得，在他幼时，诺妮斯还有一个名字——红砖之城。
每一块曾建筑这个城市的红砖，都刻印着古典音乐的灵魂与轨迹。它们记录下的不止一个个绝妙的音符，更是斯佩德帝国与人类发展的历史。音乐与历史之都，这才是杰洛特心中的诺妮斯。这不仅是一趟证明乐团能力的演出，更是他心中期待已久的朝圣之旅。
先是今晚的维斯霍尔剧场，然后是西区剧院、维斯雷尔音乐厅与亚古尔公园露天剧场。两个月的时间，杰洛特立下承诺，要以乐团的表演，向带领自己走上音乐之路的城市致敬。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带领自己的乐团站在皇家大剧院的舞台上！
杰洛特先生强压心中的激情，在两次呼吸中调整好面部严肃的神情。他背过舞台，面朝观众，带领乐团弯腰鞠躬，答谢今晚他们的支持与陶醉。
观众的热烈鼓掌震穿了人心之间距离，回荡在此间黑夜，在迷醉的雨夜。有那么一刻，杰洛特仿佛看到远古的音乐家也仿佛合起双掌，为他这位后辈予以鼓励。
杰洛特默默回以笑容，感恩着今夜演出的机会。接下来，就是自己讨厌且无法拒绝的时刻了。他背过身，引领乐团成员离开时，不禁叹气。
他下意识看向传闻中的四号包厢，看到那位幕后老板已经离开，心中不禁猜测他对自己的表演又是否满意。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斐尔斯回想起德莱尔事前曾交代的神秘节目，他扭头发问，引来德莱尔笑着回应。
“后晚会，起码我听说他们是这样称呼的。那是几个大家族特意为乐团准备的。我相信对你而言会是很好的社交场合，许多诺妮斯的上流阶层人士在没参加音乐会的情况下，也会去进行一些基本社交。“
“你之前不是和我抱怨说，手上拿着许多钱却不知道如何投资吗？这可是认识商业上朋友的好机会。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期待和乐团的演出者交流感想。。”
德莱尔在未来的家人面前，难得放下了平常的仪态，调皮地耸耸肩。斐尔斯猛地抱住德莱尔，不禁喊着。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也许你该尝试叫一声姐夫？”
“哈哈哈”
两个男人在欢声笑语中分别期盼着接下来在晚会里的乐趣，分别搀扶着各自的爱人，跟随散去的人流离开剧院，走入雨中。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两位男士可要记得回家哦！”
露丝掩嘴而笑，散发着奇异的吸引力，让身旁路过的行人不禁驻足。
“露丝，真是遗憾啊。”
“怎么了？”
“我想我需要一个舞伴，斐尔斯显然不太合适。我们大概只能带你一块去晚会，然后一起回家了。”
德莱尔拉过妻子的手，向手背献上轻吻。
“这算是对我的算计吗？你知道我没法拒绝。”
露丝眨着迷人的双眼，睫毛亦似在摆手一般，嘲笑着丈夫准备小惊喜的心思。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一直如此。”
夫妻之间的默契诱发着更加深层的情绪，仅仅属于二人的小秘密在内心反复跳动，确认着他们的感情。
“你们可真是恩爱。”
“就是。”
斐尔斯和冉雯像是暗自约定好了一样，一同以嘲笑的语气盯着这对夫妻。特别是斐尔斯，嘲讽他们恩爱的眼神如清澈的河流一样，简单一看便清清楚楚。
哪怕是罗丝也被自己妹妹和妹夫的直白玩笑弄得脸色微红，尴尬地推拉着丈夫。
“我们快走吧。走走走。”
克丽莎家的男女就此一同走入雨夜之中，踏上前往舞会的路途。
雨点在半空滴落，琐琐碎碎的雨声中，人们的身影被纯洁的水幕静静地掩盖。
直至雨点落地，轰然炸开。破碎的水珠似圆镜摔落，破片四散，水珠像是万花筒的幻象般蔓延在街道。异化的灰白色影子在水珠中扭曲显现，数只眼露黄光的恶魔穿过滴落的雨点，在后方紧紧地追赶着菲普。清澈的水镜之中，他们似雷鸣一闪而过，转作一阵夜风，消失不见。
“骸鸦先生，今晚的舞会还没有结束啊！”
数之不尽的黄眼恶魔在黑暗中爬行，紧跟在菲普背后。它们穷追不舍，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今夜把菲普带回去见到它们的主人才愿罢休。恶魔们没有以极限的速度奔跑，因为他们知道有更多的同伴在诺妮斯的其他地区跑来。狩猎是一个需要耐心的游戏，而它们才是猎人。
菲普仍保持着身上一断一续的灰白色模糊身影，他用改变后的视力扭头快速张望了一会。上东区、上西区、下东区，基本都有黄眼恶魔在高楼与街巷上奔跑，往自己这边赶来。
此时，几只黄眼恶魔已经完成了包抄，从菲普前方的楼顶攀爬而至，与四方八面前来的黄魔一同堵死了菲普所有的路线。
呼。
菲普调整了一下呼吸，对地猛踢一脚，往反方向撞去。几只黄魔没有停下冲刺的势头，菲普也没有改变姿势。
燕尾服绅士的燕尾如翅膀一样承托着他，在低空中飞翔。他没有疑惑于赫赫有名的骸鸦为何自寻死路，他知道“雷蒙德”一定在准备反击。就像是优秀的棋手总能领先他人五步。
那个时刻到了。
菲普飘忽不定的灰白色虚影终于凝固下来，苍白的骷髅彻底取代了他人类的身姿，燃烧着青蓝焰色的黑色带刺长靴轻轻地踏在地面，脚跟扭曲，反手一锤，手中巨大的白骨斧锤银光一闪，以锤面重重地砸翻了位于后方的所有恶魔。紧随其后的锤风撼动，几乎要在空气中砸出涟漪。
被击倒的恶魔们朝着菲普原本身后的所有方向散开，四散的恶魔像是一个个铁球，再次撞倒后方一大群的聚集的恶魔。简单的横摆一锤，便彻底撕开对菲普的包围网。
燕尾服绅士无奈地看着那个场面。这简直就是他听说过的一种运动，保龄球。
菲普白骨的身姿再次变得虚幻起来，又回归了不稳定的变化状态。菲普冷静地观察着四周，在恶魔的空隙中不断挪移。在此时，他手中的斧锤时有时无，就像是在公园中漫步似的，横扫一斧，木柄上挑一撞，每次斧锤在双手中流转，都似风中漫游的刀片，轻挑地切割身旁的生命。
恶魔大军和菲普，两者以这精妙的默契维持着交际舞一般的逃跑游戏。他们在诺妮斯的夜空中奔驰于高楼与街巷，越来越接近莫迪默河。菲普一直在开辟着道路，却又看似无路可走。
直到海风在寒夜的冰凉气味传达菲普的感知，他终于停下。
眼见四处无人，菲普已打算在此彻底结束这无趣的追逐游戏，手中似虚似实的白骨巨锤彻底消失。他站在原地，静候客人来临。
回复了人类的模样，他站在下西区的卡布罗市场旁的司米刚码头边上。平常用于水路运输市场货物的小码头上，站满了形态各异的黄眼恶魔，他们乖巧得和一条猎犬一样，等待着燕尾服绅士的命令。环绕着莫迪默河的岸边，菲普仿佛是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在猎人和猎犬的耐心中终于走向绝路。
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向菲普展示着胜利者独有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聊起天来。
“终于要放弃挣扎了吗？雷蒙德先生。还是我应该叫你另一个名号？骸鸦先生，这可是代行者之间的一个都市传说啊。没想到今晚真能见到本人。”
菲普没有回应，只是站立原地，视线缓缓地从左到右扫过他身后的那些恶魔。燕尾服绅士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聊起来天。
“作为与恶魔立下契约的代行者，服从恶魔的契约，代替他们行走在人间，完成不同的事情理应是常理才对。可是，有那么一位契约后化作骸骨外表的代行者，以其他恶魔和代行者为猎物，一直在狩猎他们。传闻他一直躲在诺妮斯，最后一次现身已经是两年前。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位亲切的绅士，这倒是大出我所料。”
“废话说完了？”
“你主人在哪里？”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呢？”
菲普要被这单纯的笑话逗笑了。四下无人，他终于毫无保留，在今夜彻底解放了作为代行者的力量。
“在展示这丑陋模样时，又怎能缺了仅自己享有的圣曲。”
一只乌鸦飞过菲普头上的天空，掉落一片黑色的羽毛。先是彻底的沉默，万籁俱寂，整个下西区都被一股无理的气息压着。黑鸦鸣叫，超越人类认知的极低音吟唱着冥府的和声。随后，一声鼓鸣震撼世界，管弦乐的律动随之飞舞在黑夜的角落，包围了菲普眼前所有的恶魔。
当前奏响起，方才仍不可一世的恶魔已是不堪重负，身体仿佛受到重压，纷纷扑倒在地。
然后，一圈的恶魔无力地迎接死亡，躯体彻底破碎，肉块涂抹在墙壁与地面上。
在燕尾服绅士一双瞳孔的镜像中，穿着灰色马甲与黑色大衣的骷髅手提着一把精致的白骨斧锤，贴在他的面前，朝自己的脑袋砍下。
乐曲的声音迎来了终结。
斐尔斯随着音乐停下脚步，把冉雯抱在怀中。
在水晶灯的橙黄色光芒下，身穿晚礼服的人们狂热且优雅地起舞。
“要再来一支舞吗？“
斐尔斯含情脉脉地盯着怀里的爱人，眨眨眼睛，调皮地询问着她。
“冉雯，把你的爱人让给我几分钟。我也需要一个帅气的舞伴。“
“哈哈哈，当然。“
“女士们，难道我的意见就毫不重要？“
露丝霸道地抢走了妹妹的舞伴，惹来小情侣之间一阵欢笑。斐尔斯无奈地看着德莱尔耸肩，正在和德莱尔高举酒杯，他早就习惯妻子的性格，这种事情已是见怪不怪了。
“我亲爱的斐尔斯难道你要拒绝你未来的姐姐吗？嗯？“
“我仔细一想，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露丝勾魂的桃花眼轻轻眯起，紧盯着斐尔斯的脸庞。斐尔斯像是认命了一般，只好轻吻露丝的手背，把她带入了舞池之中。
冉雯默默地离开了大厅中央，准备找个角落休息一下。
“他们的舞步配合得不错。“
德莱尔向冉雯伸过来一杯金菲士，面向在舞池中央起舞的二人。
“那可不是嘛。你不在家的时候，只有我们两姐妹互相练习跳舞啊！”
德莱尔仔细看着两人的舞步，慢慢便想通了。是妻子对斐尔斯的配合相当优秀，这才让两人的舞蹈显得那么协调
“与其说是斐尔斯舞蹈技术优秀。我更愿意把他们完美的配合归功于你们男女步伐都能轻松驾驭的能力。”
德莱尔晃动着酒杯，展示着温文的笑容，从心底欣赏面前的冉雯。冉雯被自己名义上的姐夫如此注视，既忍不住脸色浮红，微微发烫。她必须承认，德莱尔身上的成熟男性魅力已经无法隐藏。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暗自喜欢自己的姐夫呢？
想到这里，冉雯掩嘴笑了出来。惹得德莱尔产生了疑惑。
“你在笑什么？”
菲普的斧锤无法砍下，只能冷冷地盯着面前男人。
初次在诺妮斯演出，使杰洛特的内心亦是异常忐忑。世界之核，日出之都，诺妮斯的名号至工业化后便逐渐增加。也许大部分人都遗忘，但杰洛特仍旧记得，在他幼时，诺妮斯还有一个名字——红砖之城。
每一块曾建筑这个城市的红砖，都刻印着古典音乐的灵魂与轨迹。它们记录下的不止一个个绝妙的音符，更是斯佩德帝国与人类发展的历史。音乐与历史之都，这才是杰洛特心中的诺妮斯。这不仅是一趟证明乐团能力的演出，更是他心中期待已久的朝圣之旅。
先是今晚的维斯霍尔剧场，然后是西区剧院、维斯雷尔音乐厅与亚古尔公园露天剧场。两个月的时间，杰洛特立下承诺，要以乐团的表演，向带领自己走上音乐之路的城市致敬。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带领自己的乐团站在皇家大剧院的舞台上！
杰洛特先生强压心中的激情，在两次呼吸中调整好面部严肃的神情。他背过舞台，面朝观众，带领乐团弯腰鞠躬，答谢今晚他们的支持与陶醉。
观众的热烈鼓掌震穿了人心之间距离，回荡在此间黑夜，在迷醉的雨夜。有那么一刻，杰洛特仿佛看到远古的音乐家也仿佛合起双掌，为他这位后辈予以鼓励。
杰洛特默默回以笑容，感恩着今夜演出的机会。接下来，就是自己讨厌且无法拒绝的时刻了。他背过身，引领乐团成员离开时，不禁叹气。
他下意识看向传闻中的四号包厢，看到那位幕后老板已经离开，心中不禁猜测他对自己的表演又是否满意。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斐尔斯回想起德莱尔事前曾交代的神秘节目，他扭头发问，引来德莱尔笑着回应。
“后晚会，起码我听说他们是这样称呼的。那是几个大家族特意为乐团准备的。我相信对你而言会是很好的社交场合，许多诺妮斯的上流阶层人士在没参加音乐会的情况下，也会去进行一些基本社交。“
“你之前不是和我抱怨说，手上拿着许多钱却不知道如何投资吗？这可是认识商业上朋友的好机会。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期待和乐团的演出者交流感想。。”
德莱尔在未来的家人面前，难得放下了平常的仪态，调皮地耸耸肩。斐尔斯猛地抱住德莱尔，不禁喊着。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也许你该尝试叫一声姐夫？”
“哈哈哈”
两个男人在欢声笑语中分别期盼着接下来在晚会里的乐趣，分别搀扶着各自的爱人，跟随散去的人流离开剧院，走入雨中。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两位男士可要记得回家哦！”
露丝掩嘴而笑，散发着奇异的吸引力，让身旁路过的行人不禁驻足。
“露丝，真是遗憾啊。”
“怎么了？”
“我想我需要一个舞伴，斐尔斯显然不太合适。我们大概只能带你一块去晚会，然后一起回家了。”
德莱尔拉过妻子的手，向手背献上轻吻。
“这算是对我的算计吗？你知道我没法拒绝。”
露丝眨着迷人的双眼，睫毛亦似在摆手一般，嘲笑着丈夫准备小惊喜的心思。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一直如此。”
夫妻之间的默契诱发着更加深层的情绪，仅仅属于二人的小秘密在内心反复跳动，确认着他们的感情。
“你们可真是恩爱。”
“就是。”
斐尔斯和冉雯像是暗自约定好了一样，一同以嘲笑的语气盯着这对夫妻。特别是斐尔斯，嘲讽他们恩爱的眼神如清澈的河流一样，简单一看便清清楚楚。
哪怕是罗丝也被自己妹妹和妹夫的直白玩笑弄得脸色微红，尴尬地推拉着丈夫。
“我们快走吧。走走走。”
克丽莎家的男女就此一同走入雨夜之中，踏上前往舞会的路途。
雨点在半空滴落，琐琐碎碎的雨声中，人们的身影被纯洁的水幕静静地掩盖。
直至雨点落地，轰然炸开。破碎的水珠似圆镜摔落，破片四散，水珠像是万花筒的幻象般蔓延在街道。异化的灰白色影子在水珠中扭曲显现，数只眼露黄光的恶魔穿过滴落的雨点，在后方紧紧地追赶着菲普。清澈的水镜之中，他们似雷鸣一闪而过，转作一阵夜风，消失不见。
“骸鸦先生，今晚的舞会还没有结束啊！”
数之不尽的黄眼恶魔在黑暗中爬行，紧跟在菲普背后。它们穷追不舍，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今夜把菲普带回去见到它们的主人才愿罢休。恶魔们没有以极限的速度奔跑，因为他们知道有更多的同伴在诺妮斯的其他地区跑来。狩猎是一个需要耐心的游戏，而它们才是猎人。
菲普仍保持着身上一断一续的灰白色模糊身影，他用改变后的视力扭头快速张望了一会。上东区、上西区、下东区，基本都有黄眼恶魔在高楼与街巷上奔跑，往自己这边赶来。
此时，几只黄眼恶魔已经完成了包抄，从菲普前方的楼顶攀爬而至，与四方八面前来的黄魔一同堵死了菲普所有的路线。
呼。
菲普调整了一下呼吸，对地猛踢一脚，往反方向撞去。几只黄魔没有停下冲刺的势头，菲普也没有改变姿势。
燕尾服绅士的燕尾如翅膀一样承托着他，在低空中飞翔。他没有疑惑于赫赫有名的骸鸦为何自寻死路，他知道“雷蒙德”一定在准备反击。就像是优秀的棋手总能领先他人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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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普飘忽不定的灰白色虚影终于凝固下来，苍白的骷髅彻底取代了他人类的身姿，燃烧着青蓝焰色的黑色带刺长靴轻轻地踏在地面，脚跟扭曲，反手一锤，手中巨大的白骨斧锤银光一闪，以锤面重重地砸翻了位于后方的所有恶魔。紧随其后的锤风撼动，几乎要在空气中砸出涟漪。
被击倒的恶魔们朝着菲普原本身后的所有方向散开，四散的恶魔像是一个个铁球，再次撞倒后方一大群的聚集的恶魔。简单的横摆一锤，便彻底撕开对菲普的包围网。
燕尾服绅士无奈地看着那个场面。这简直就是他听说过的一种运动，保龄球。
菲普白骨的身姿再次变得虚幻起来，又回归了不稳定的变化状态。菲普冷静地观察着四周，在恶魔的空隙中不断挪移。在此时，他手中的斧锤时有时无，就像是在公园中漫步似的，横扫一斧，木柄上挑一撞，每次斧锤在双手中流转，都似风中漫游的刀片，轻挑地切割身旁的生命。
恶魔大军和菲普，两者以这精妙的默契维持着交际舞一般的逃跑游戏。他们在诺妮斯的夜空中奔驰于高楼与街巷，越来越接近莫迪默河。菲普一直在开辟着道路，却又看似无路可走。
直到海风在寒夜的冰凉气味传达菲普的感知，他终于停下。
眼见四处无人，菲普已打算在此彻底结束这无趣的追逐游戏，手中似虚似实的白骨巨锤彻底消失。他站在原地，静候客人来临。
回复了人类的模样，他站在下西区的卡布罗市场旁的司米刚码头边上。平常用于水路运输市场货物的小码头上，站满了形态各异的黄眼恶魔，他们乖巧得和一条猎犬一样，等待着燕尾服绅士的命令。环绕着莫迪默河的岸边，菲普仿佛是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在猎人和猎犬的耐心中终于走向绝路。
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向菲普展示着胜利者独有的微笑，不紧不慢的聊起天来。
“终于要放弃挣扎了吗？雷蒙德先生。还是我应该叫你另一个名号？骸鸦先生，这可是代行者之间的一个都市传说啊。没想到今晚真能见到本人。”
菲普没有回应，只是站立原地，视线缓缓地从左到右扫过他身后的那些恶魔。燕尾服绅士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聊起来天。
“作为与恶魔立下契约的代行者，服从恶魔的契约，代替他们行走在人间，完成不同的事情理应是常理才对。可是，有那么一位契约后化作骸骨外表的代行者，以其他恶魔和代行者为猎物，一直在狩猎他们。传闻他一直躲在诺妮斯，最后一次现身已经是两年前。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位亲切的绅士，这倒是大出我所料。”
“废话说完了？”
“你主人在哪里？”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呢？”
菲普要被这单纯的笑话逗笑了。四下无人，他终于毫无保留，在今夜彻底解放了作为代行者的力量。
“在展示这丑陋模样时，又怎能缺了仅自己享有的圣曲。”
一只乌鸦飞过菲普头上的天空，掉落一片黑色的羽毛。先是彻底的沉默，万籁俱寂，整个下西区都被一股无理的气息压着。黑鸦鸣叫，超越人类认知的极低音吟唱着冥府的和声。随后，一声鼓鸣震撼世界，管弦乐的律动随之飞舞在黑夜的角落，包围了菲普眼前所有的恶魔。
当前奏响起，方才仍不可一世的恶魔已是不堪重负，身体仿佛受到重压，纷纷扑倒在地。
然后，一圈的恶魔无力地迎接死亡，躯体彻底破碎，肉块涂抹在墙壁与地面上。
在燕尾服绅士一双瞳孔的镜像中，穿着灰色马甲与黑色大衣的骷髅手提着一把精致的白骨斧锤，贴在他的面前，朝自己的脑袋砍下。
乐曲的声音迎来了终结。
斐尔斯随着音乐停下脚步，把冉雯抱在怀中。
在水晶灯的橙黄色光芒下，身穿晚礼服的人们狂热且优雅地起舞。
“要再来一支舞吗？“
斐尔斯含情脉脉地盯着怀里的爱人，眨眨眼睛，调皮地询问着她。
“冉雯，把你的爱人让给我几分钟。我也需要一个帅气的舞伴。“
“哈哈哈，当然。“
“女士们，难道我的意见就毫不重要？“
露丝霸道地抢走了妹妹的舞伴，惹来小情侣之间一阵欢笑。斐尔斯无奈地看着德莱尔耸肩，正在和德莱尔高举酒杯，他早就习惯妻子的性格，这种事情已是见怪不怪了。
“我亲爱的斐尔斯难道你要拒绝你未来的姐姐吗？嗯？“
“我仔细一想，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露丝勾魂的桃花眼轻轻眯起，紧盯着斐尔斯的脸庞。斐尔斯像是认命了一般，只好轻吻露丝的手背，把她带入了舞池之中。
冉雯默默地离开了大厅中央，准备找个角落休息一下。
“他们的舞步配合得不错。“
德莱尔向冉雯伸过来一杯金菲士，面向在舞池中央起舞的二人。
“那可不是嘛。你不在家的时候，只有我们两姐妹互相练习跳舞啊！”
德莱尔仔细看着两人的舞步，慢慢便想通了。是妻子对斐尔斯的配合相当优秀，这才让两人的舞蹈显得那么协调
“与其说是斐尔斯舞蹈技术优秀。我更愿意把他们完美的配合归功于你们男女步伐都能轻松驾驭的能力。”
德莱尔晃动着酒杯，展示着温文的笑容，从心底欣赏面前的冉雯。冉雯被自己名义上的姐夫如此注视，既忍不住脸色浮红，微微发烫。她必须承认，德莱尔身上的成熟男性魅力已经无法隐藏。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暗自喜欢自己的姐夫呢？
想到这里，冉雯掩嘴笑了出来。惹得德莱尔产生了疑惑。
“你在笑什么？”
菲普的斧锤无法砍下，只能冷冷地盯着面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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