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杨如菡（15）
十五
杨如菡出国了，姬远峰也安心复习了，姬远峰知道自己这次考研究生的机会难得，如果考不上再没有机会考了，这次自己得拿出点认真劲出来了。自己已经五六年没有认真学习过了，虽然姬远峰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但五六年了自己的学习能力是否退化了他也不知道，而且自己平常还要上班。还有一点，经历过军工厂女生和岳欣芙的事情后，姬远峰知道自己对感情的事情经常不能放下，会对自己产生严重的影响。幸好，杨如菡和自己保持着隐默的状态，出国送行的事让姬远峰觉得杨如菡已经接纳了自己，在感情上不会出现军工厂女孩和岳欣芙那样的状况了。
平时上班的时间可以背背英语单词，也可以带着两门专业课在办公室看，背诵英语单词可以说为职称英语作准备，专业书因为工作需要当然可以看了。但这三门功课只能看书并不能做题，所以所有的五门功课还是要业余时间来学习。而且上班的时间学习也只能偶尔看看，自己也不能整天看课本而不看设计手册，还要学习设计软件的使用，帮助师傅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上班时间看似可以复习其实更多的还是要在业余了。
姬远峰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计划，每天下班后吃饭，然后小睡一会，定好闹表到晚上八点开始学习，一直学习到凌晨一点，每天晚上学习五个小时，中间累了就下楼到单位院子里走走，清醒一下。早晨七点起床，背诵半个小时的英语单词，然后去吃早饭上班。中午的时间不学习，匆匆吃完午饭后睡一个小时左右。这样的计划一天可以确保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姬远峰不想陷入疲劳战，他知道学习效率比更多的学习时间更重要。周末两天的时间只能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去打篮球，也要保持锻炼身体的习惯，确保身体健康能跟上熬夜学习的强度。姬远峰觉得自己的计划挺好，惟一不能让他满意的就是夜里学习的时间到了凌晨一点，他学习的兴趣还很浓，会不自觉地超时，到了凌晨两点的时间他会强迫自己放下书本去睡觉。这样一来姬远峰晚上的睡眠时间只有五个小时，这让他白天上班的时间感觉十分困倦。但姬远峰不愿意让领导和同事看出来自己在复习考研，也不愿意让领导觉得自己不认真工作。他一再提醒自己，即使多么困也不能在上班的时间在办公室睡觉，实在困的不行了就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洗脸。
二零零一年七月份到了，这是姬远峰第一次在西安渡过夏季。夏季的西安的确很热，但姬远峰感觉比南京好多了，西安的热一天之内会有温差，而不像南京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持续在蒸笼中。但姬远峰的宿舍在顶楼六楼，他去过三层女生的宿舍，那里感觉温度低好几度。每到晚上，自己的宿舍里实在太热了，姬远峰去水房端一盆水泼在水泥地面上，自己也在水房冲一个凉水澡，头顶的风扇调到最大，姬远峰也买了一个小风扇对着自己的光膀子吹。一会的功夫一盆子的水就会蒸发掉，一晚上五六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会用掉三四盆水，自己也会冲两三次凉水澡，到了凌晨一点或两点他开始睡觉，他睡的很香很香。
虽然上班时间不长，姬远峰参加了一项重要而且技术先进的大工程，即三X到广东的五百千伏的高压直流输电工程[1]，简称三广直流输电项目，把三X工程的水电输送三千兆瓦到经济发达的广东地区。三X工程装载着二十六台七百兆瓦的水电机组，三广直流输电项目输送的电力也只是三X工程巨大装机容量的一部分而已。高压直流输电是当时国际上最先进的远距离大容量输电技术，国内为数不多的几个高压直流输电工程从设计到设备到运行调试几乎由国外公司完全掌控。而且中国疆域辽阔，水电和火电分布集中区域与经济发达地区刚好不在同一地区，随着经济的发展此类项目会越来越多，而外方在工程中标后利用技术垄断不断提高工程造价降低工程技术标准也令中方很无奈，中方无论从设计还是设备都想尽快掌握这门技术。
姬远峰所在的设计院也是第一次进行直流项目的设计工作，科里选派了几名同事去国外学习四五个月，姬远峰虽然想去，但他知道自己资历太浅，常规变电所的设计自己还不能承担，出国学习还轮不到自己，何况自己还要复习考研。但姬远峰也不想放弃学习先进技术的机会，设计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购置了整套的高压直流输电的外文资料，从基础原理性的类似大学教材一样的介绍资料到复杂的工程设计计算文件都有，但全部是英文。姬远峰庆幸自己本科的时间认真学习了专业英语，上这门课的时间刚好是复习考研的时间，上课也是自学为主，老师让同学们翻译英文课文作为作业上交，复习考研的同学大多找别人翻译好的抄一抄交上去就了事了，姬远峰因为没有考研，也喜欢英语，就认真学习了这门课程，这会派上用场了。
两位总工在他们的办公室查看一副一比十万还是一比五万的大比例尺地形图，他两在讨论着换流站的选址——直流变电所有专门的名称叫换流站。姬远峰进去找总工签字的时间扫了一眼那张图，在图纸的一角盖着红色的秘密印章，两位总工都不在的时间会把办公室门锁上，下午下班的时间会把地图交到档案室收存，第二天继续调用。姬远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工作原来也真的能接触到保密这么神秘的东西。
外方公司知道了设计院进行三广直流输电项目的设计工作，也是这个项目标书编制的主要单位之一，纷纷前来做技术交流。德国的西门子公司，瑞典的ABB公司已经来做过技术交流了。高压直流远距离输电技术犹如核子武器的原理一样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实现此类技术的高端设备及昂贵的售后支持。外方公司也是极力推介他们公司产品的先进和可靠，已经在世界各国有了为数众多的成功的工程实例。这两个国际著名公司承建的这类项目主要集中在美国、加拿大、巴西等疆域辽阔的国家，其中两条正负六百千伏高压直流输电线路把著名的伊泰普水电站的水电输送到巴西国内，这个水电站在三X工程建成之前是世界第一大水电站。这让姬远峰对世界上高压直流输电项目有了一个整体上的认识。
姬远峰已经对高压直流输电技术了解比较多了，他和同事更感兴趣的工程设计细节外商则往往闭口不谈，自己和同事询问时外商往往以交流的专家不是设计人员，未带详细设计图纸来搪塞。姬远峰觉得爸爸说的那句话真是千真万确，自己睡觉自己翻身，靠别人永远是靠不住的。
今天来做技术交流的是日本的三菱重工，姬远峰感觉有点奇怪，自己学习的英文资料中并没有介绍日本也掌握着这门技术，而且日本国土狭小，也用不着啊。而经过技术交流姬远峰由奇怪变为了吃惊，国土狭小的日本此类项目并不多，市场也不大，但竟然有一套完整的高压直流输电技术及产品。可能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姬远峰对三菱重工的技术交流观感并不好，公司请的翻译没有电力系统的专业知识，将valve晶闸管翻译成了日常用语阀门。两个翻译不懂无功功率单位Var[2]，每遇到这个单位，两个翻译都会互相看对方一眼，也看看日本专家，然后选择忽略不予翻译。
过多的熬夜让姬远峰开始犯困，在办公室里他可以起来走走，去卫生间洗个凉水脸，在会议室里他只能静静地听外商专家介绍。姬远峰不敢向前趴在桌子上，他脑袋往后靠，宽大舒服的皮椅靠背完整地托着姬远峰的后背，比他的床还舒服。姬远峰只觉得日本专家和翻译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姬远峰实在困的不行了，他再也撑不开自己的眼皮了，他的脑袋在椅背上一偏，睡着了，竟然打起了呼噜。旁边的同事碰了碰他，姬远峰没有醒过来，鼾声依旧，同事急了，使劲地摇了摇。姬远峰醒了，他透过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了陪着日本专家的设计院一位副院长、自己处的处长、自己的科长、还有有点吃惊的日本专家都在看着他，姬远峰感觉到无地自容，急忙站起来出了会议室，在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下脸再进了会议室，他半低着头听日本专家和翻译的交流，不敢抬头看设计院领导和自己处的领导。
晚饭姬远峰陪着日本客人吃饭，为了便于交流，日本专家和设计院人员插开坐，姬远峰左右都是日本人。姬远峰从来没有接触过日本人，拘谨的日本人一言不发，每当自己看身旁的日本人一眼时日本人就会礼貌的点一下头，微笑一下，微笑会瞬间收起，像机械产品一样。姬远峰感觉日本人实在太拘谨了，或者太礼貌了，不像前几次来的欧洲人还会自然的笑，日本人的笑像工业产品一样是那么的机械，姬远峰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群彬彬有礼的日本人和自己在历史教科书甚至影视中的日本人形象联系起来，餐桌上说话的人很少，气氛有些尴尬。
看着眼前这些礼貌的有些拘谨的日本人，姬远峰想起了一个日本人的笑话。日本首相森喜郎访问美国前助手教了他几句简单的英语对话，当森喜郎见了克林顿时说“Howareyou?[3]”，克林顿会说“Iamfine，andyou？[4]”森喜郎回一句“Metoo！[5]”对话就结束了。但森喜郎见到克林顿时第一句发音却成了“Whoareyou?[6]”克林顿一惊，觉得日本人也挺幽默啊，于是克林顿看着身边的第一夫人希拉里回答道“I’mHilary’shusband[7]”，森喜郎冲克林顿点了点头，也看着克林顿的夫人微笑着说道“Metoo.[8]”
姬远峰觉得日本人不和自己说话可能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了，说技术吧，怕自己不懂尴尬，说通俗话题吧，年龄差距太大估计没有共同话题。姬远峰赶忙把思绪从日本人的笑话中收了回来，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让在场的日本人还有研究院的领导自己部门的领导觉得莫名其妙。姬远峰想和身旁的日本人聊聊天，免得气氛这么尴尬，他先在心里试着说一遍完整的英语句子，免得被日本人觉得自己英语不好，姬远峰觉得这时间自己好像代表着中国人的形象似的。韩日世界杯马上就要举行了，姬远峰想和日本人聊聊日本足球队的球星中田英寿，他发现自己竟然不会用英文说中田英寿这个名字。姬远峰想和日本人聊聊自己的偶像酒井法子，他也发现自己也不会用英文说这个女明星的名字。姬远峰只能用英语笼统地说日本队有几个著名的球星，日本足球近年来进步很大之类的话。或许是自己上学一直听英语和美语的原因，姬远峰发现日本人的英语发音很奇怪，听起来很费劲，今天交流的时间日本专家更多的讲日语，只有一个专家用英语交流，当时就觉得日本人的英语很别扭，这时间他和日本人说话的时间发现更别扭，估计日本人对姬远峰的英语观感也一样。
第二天一上班科长把姬远峰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科里不管你业余做什么，在院领导面前不能睡觉，尤其是在外国人面前要注意保持形象。”科长说道。姬远峰红着脸道歉，“对不起，科长，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然后出了科长的办公室。
十一假期的时间姬远峰回到了哈尔滨，他准备去滨工大搜集专业课考研的资料和信息，他的时间有限，来回路上就要四天，再跟领导赖上一两天，他在滨工大也只能呆四五天时间。甫下火车，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哈尔滨现在的气温仅仅是零上一二度，西安最高温度还在二十度左右，最低温度也在十五度左右，只要穿衬衣就可以了，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穿够了衣服，但还是让姬远峰感到了一丝寒意。滨工大留出了专门的宿舍供往届的学生考研究生，现在已经供上了暖气，温暖舒适，只是收一点费用而已，而且收费也不贵。还可以办理临时就餐卡，学校食堂的饭菜又便宜又合口味，关键是很方便，姬远峰工作一年了，在外边的大饭店也吃过饭了，他还是觉得滨工大的红烧茄子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茄子。走在校园里姬远峰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姬远峰很感激母校对考研学子体贴周到的照顾。
晚饭在食堂，姬远峰碰到了安可琪，安可琪留在学校第三次参加考研究生呢，姬远峰和安可琪一起边吃饭边聊天，听到姬远峰询问自己考研的经历，安可琪有点不好意思，姬远峰则想考研究生看起来真的很难，他对自己考研的信心有了一丝怀疑。
“你平时能碰到已经上研究生的同学吗？”姬远峰问道，其实他只想知道能否碰到岳欣芙。
“可以啊，都在一个学校里，时不时会碰到的。”安可琪说道。
姬远峰忍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碰到过岳欣芙吗？”
“当然碰到过了，我两一个宿舍四年了，我两现在有时间也会互相去对方宿舍找对方玩，也一起吃饭呢，欣芙很想帮我，但欣芙是保送的研究生，她对复习考研并没有经验。”
听到安可琪说她和岳欣芙互相去对方宿舍一起玩，一起去吃饭，姬远峰心想本科毕业前追求岳欣芙的那个男生估计也是个本科生，他可能没有上研究生，即使上研究生也不在滨工大，甚至那个男生和岳欣芙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否则岳欣芙怎么会找安可琪一起玩一起吃饭呢。姬远峰想问一句安可琪，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姬远峰实在不愿意知道岳欣芙男朋友的一丝半点的信息，他忍住了没有问。姬远峰也怕询问岳欣芙男朋友的信息让安可琪看出自己关心岳欣芙超过了普通同学之间应有的程度。
“欣芙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我记得本科毕业前体育考试时她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好了，现在好点了吗？”姬远峰问道。
“欣芙身体还是不好，欣芙已经到研二了，科研和论文的压力很大，不仅很忙，而且欣芙太要强了，太拼命了，整天忙着科研和论文，她也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我真替欣芙的身体担心。”
“你碰到过李宏吗？”李宏也是保送的研究生，姬远峰询问了一下李宏的情况，同时也在掩饰单独询问岳欣芙留下的痕迹，他怕安可琪看出什么端倪来。
“当然能碰到了，我们一个宿舍四年，我、李宏和欣芙偶尔还一起吃饭呢，你现在回到学校了，要不要叫上欣芙和李宏一起吃个饭？”安可琪说道。
“不用了，不要打扰欣芙和李宏了，咱两现在都忙着复习考研呢，等考完试了四个人高高兴兴地一起去吃饭吧。”听了安可琪的提议，姬远峰犹豫了一下说道，姬远峰不是不想和岳欣芙见面，他只想一个人和岳欣芙见面，不需要任何第三个人在旁边。
姬远峰的心里多么想安可琪能把自己回到学校的话传到岳欣芙的耳朵里，岳欣芙以一个普通老同学返校那样的理由相约见一面，只要他们两个人见面，不需要任何第三个人。虽然姬远峰觉得岳欣芙已经上研究生一年多了，自己能否考上还未知，自己有点自惭形秽。但姬远峰还是很想见岳欣芙一面，他想看看岳欣芙一年多了变了样子没有，她的身体健康怎么样了。劝劝岳欣芙平时多锻炼锻炼身体，虽然自己身体一直很好，但每次和爸爸聊天爸爸总会叮嘱自己身体很重要，干什么都不要以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姬远峰知道这是爸爸摔残疾之后十几年的亲身体验才这样说。而且自己喜欢打篮球，不仅是一项娱乐，同时也锻炼了身体。他会问问岳欣芙研究生学习科研辛苦不，说说自己毕业后一年多的工作状态和对社会的认识，岳欣芙还没有走向社会，她可能对自己的社会阅历感兴趣一点，或许对她找工作也有一些参考价值。他也想问岳欣芙一句本科毕业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对你好吗，想对岳欣芙说一句在恋爱中别委屈自己也别委曲求全。这句话其实有更深的含义，那就是有的男生在追求女生的时间会很殷勤，会伪装自己，等追到手了确定了恋爱关系、或者两人发生了关系男生就会发生变化或者伪装尽去，自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即使岳欣芙和那个男生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甚至已经发生了第一次关系，但只要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是一个伪装自己的人、品行不端不值得爱的人，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不要委曲求全，应该趁着在结婚前做出决断而不要毁了自己一辈子。爸爸也一直讲一句俗语——种不好庄稼是一料子[9]，找不到好媳妇是一辈子，找对象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找一个品行端正，真正爱自己的人。但这样的话姬远峰对岳欣芙讲不出口，如果像黎春莼这样的朋友，如果黎春莼让自己做她的参谋，自己会讲出口，但对岳欣芙自己讲不出口，因为这些话本身自己对岳欣芙就讲不出口，再者也有挑拨岳欣芙和她男朋友之间关系的嫌疑，姬远峰只希望岳欣芙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就好。如果岳欣芙询问自己是否有了女朋友，自己会承认和杨如菡在一起了，自己不想在这件事上对岳欣芙隐瞒什么，而且都是同学，将来自己和杨如菡结婚了的话，岳欣芙迟早会知道，或许在学校里自己和杨如菡一起打乒乓球岳欣芙当时已经有所风闻了。在自己和杨如菡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前自己会对其他同学遮遮掩掩，但对岳欣芙姬远峰不想遮掩，而且岳欣芙在本科毕业前已经有了男朋友，自己说出来岳欣芙也会泰然处之的。但自己不会说的很详细，岳欣芙和自己都已经进入了另一份感情，姬远峰不想打扰到岳欣芙，也不愿意伤害到杨如菡。但姬远峰知道安可琪不会主动把自己返校的消息传到岳欣芙那里，即使传到了岳欣芙那里她也不会来见自己一面，岳欣芙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以岳欣芙的自尊自爱，她不可能主动约曾经向她表白又拒绝了她的一位男生见面。姬远峰也知道，自己也不会主动去约岳欣芙见面了，虽然两人之间至今还没有说破恋爱的关系，但实际上自己现在已经和杨如菡在一起了，自己不应该主动约一位自己曾经表白过的女生见面了，虽然只是见一面，看几眼她的容貌，劝劝她多锻炼身体，说几句关心的话，那也不应该。他和岳欣芙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两永远回不到普通同学那样简单的关系了，自己在大学里曾经努力试图回到普通同学的关系，但失败了。或许只有藏族的拉伊[10]才能表达姬远峰此时的心情了。
我回到了可爱的校园，
想起了心爱过的姑娘。
虽然无缘与你在一起，
但我还想再看你一眼。
晚上在教室里，姬远峰又无法静下心来学习了，他在教室楼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宿舍要关门了，他才匆匆返回宿舍。回到宿舍，姬远峰躺在床上失眠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过去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表白岳欣芙时她眼中的泪花，毕业前与杨如菡那次吃饭时杨如菡眼中的泪花，那次饭后自己在大学四年中惟一的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再过两三个月后研究生考试的时间现在宿舍门口的小操场就会浇上水变成滑冰场，岳欣芙曾经在这里有其他男生扶着练习滑冰。今天是自己回到滨工大的第一天，已经碰到了安可琪，自己平常可以躲着点岳欣芙去别的楼上自习，但即使躲开岳欣芙自己也不能静下心来学习，今天晚上自习的经历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但上专业课的辅导班一定就在电气楼，岳欣芙现在呆的地方就在电气工程系的教研室，碰到她是迟早的事，说不定明天就会碰到，而且今天晚上在教室楼外边漫无目的地走的时间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岳欣芙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姬远峰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他听着同宿舍考研的同学的呼噜声一直到天亮，这样的状态如何能复习考研呢！天亮了，姬远峰做出了决定，今天就去火车站买好火车票，明天返回西安考交通大学的研究生，现在已经十一假期了，离研究生考试已经只有两三个月时间了，临时换学校专业课肯定会吃亏，但总比自己这种状态好许多。
傍晚的时间姬远峰去了自己本科时的宿舍和女生宿舍，在女生宿舍外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他知道岳欣芙现在住在研究生宿舍里，在这里他不会碰到岳欣芙。姬远峰想起了那个下雨的夜晚，在这里和岳欣芙讨论辩论稿的情形，心中隐隐有种负罪感，自己已经和杨如菡开始了新的感情，这只是睹物感怀而已，自己这样对杨如菡并不公平。
回到西安，姬远峰为是否购买交通大学两本专业课的教材而陷入了矛盾，两个学校用的专业课的教材并不一样。姬远峰一直对自己的两门专业课很有信心，平时并没有专门复习，只是简单地看了一遍，打算十一假期过后集中时间上辅导班并且专门复习。现在换了学校，购置交通大学的专业课教材吧，虽然课程名称是一样的，但不同教材之间编写思路甚至电路符号都会存在着一些差异，两三个月的时间重新学习两门教材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能否像滨工大的两门教材那样学的很透彻自己也没有把握。而且会挤占三门统考课的大量时间，与其这样还不如用点心复习滨工大的两门教材，姬远峰知道这样肯定会在专业课考试中吃亏一点，但时间来不及了，只能这样了，结果怎么样只能等考试结果了。
研究生入学考试结束了，姬远峰觉得自己考得不错，英语、政治自己都比较放心，自己考试前有点担心的数学尤其简单，姬远峰自从高考数学没有及格后一直对数学心存忌惮，但他大学时期包括《高等数学》《线性代数》等几门数学课也不差，但总是对数学没有其他科目那么有信心。研究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姬远峰考了三百六十二分，交通大学的分数线是三百四十二分，他的成绩在这次研究生入学考试中分数并不是高分，其中一门专业课考得太差了，才六十四分，而本校的学生基本都在九十分左右。研究生考试有两门专业课，姬远峰考试的两门专业课中有一门是电气类专业的公共基础课，姬远峰打听到了交通大学这门课的辅导班并且上了辅导班，另外一门只是电力系统专业的主干专业课，姬远峰再三打听也没有打听到这门课的辅导班，他没有用交通大学这门专业课的教材也没有上这门课的辅导班，结果成绩很差，姬远峰知道这是临时换学校的弊端之一。但考三百六十二分还是让姬远峰心里很高兴，也有一丝得意，自己自从高三暗恋那个军工厂女孩以来已经五六年没有认真学习过了，如果那门专业课正常的话自己会考到三百九十分左右，那是这次研究生入学考试比较高的分数了。而且自己还是在边工作边复习的情况取得这样的成绩，看来自己学习的能力还没有退化，这给了他这五六年来些许自信，也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他的虚荣心。
姬远峰高兴地给爸爸打了电话，但电话里爸爸的反应是那么的冷淡，“考上了就上吧，我还以为你考不上呢，什么时间开学，开学前安心上班吧，到开学的时间再办辞职手续吧！”听了爸爸的话姬远峰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自己已经考上了研究生，这点不痛快很快就过去了。姬远峰给杨如菡发了电子邮件，告诉杨如菡这个好消息，他只说自己上了交通大学的录取线，并没有说很多，杨如菡滨工大的研究生没有考上，他不想刺激到杨如菡。姬远峰也打电话告诉了黎春莼这个好消息，他收到了黎春莼热烈的祝贺。
研究生入学考试成绩出来了，姬远峰去同学录上看看去，姬远峰忙着复习考试，他已经很久没有上同学录了。姬远峰想上去看看同学们都说了什么，他在浏览同学们的留言，尤其是岳欣芙的留言。虽然姬远峰和杨如菡已经开始了新的感情，姬远峰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走进岳欣芙的生活了，自己也不会主动和岳欣芙说一句话了，但还是忍不住看她的留言。一会姬远峰看到有人在同学录上和他说话，是李木。
“鸡鸡，最近忙什么呢？好长时间不见你上来了。”李木留言道。
“鸭鸭，忙着复习考研究生呢，就没有上同学录了。”姬远峰留言回复道。
“考研究生了？考母校吗？现在研究生成绩应该出来了，考得怎么样？”
“没有考母校，我考研究生没有辞职，边上班边考研，考回母校太不方便了，我考了交通大学的研究生，成绩出来了，上了交大的复试线，但还没有复试，结果还不知道呢。”
“那应该没有问题了，祝贺！祝贺！有女朋友了吗？”李木问道。
“还没有，给我介绍一个漂亮妹妹呗！”姬远峰留言回复道。
“那还是算了吧，都考上研究生了，还是去学校采花去吧！”
“谢谢吉言，一定采朵漂亮的，哈哈，出差到西安了来找我玩啊！”
“那必须地，啤酒烤肉准备好了等我！祝贺！祝贺！再见！”
“谢谢！再见！”
姬远峰继续浏览同学们的留言，一个女生的头像和他说话了，是岳欣芙！姬远峰心头一怔，本科毕业快两年了，岳欣芙第一次和自己说话了，是在网络上。
“姬远峰，考上研究生了，祝贺祝贺！”岳欣芙留言道。
看到岳欣芙主动和自己说话，姬远峰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大学毕业已经快两年了，他两之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姬远峰用鼠标点击了一下和自己说话的这个女生的头像，查看了一下个人资料，确认和自己说话的的确是岳欣芙。
“岳欣芙，谢谢你的祝贺，也包括祝贺我是个光棍吗？呵呵！”姬远峰留言回复道。
姬远峰等着岳欣芙回复，一分钟过去了，岳欣芙没有回复，两分钟过去了，岳欣芙没有回复，五分钟过去了，岳欣芙没有回复。姬远峰看到岳欣芙的头像变暗了，她隐身或者下线了，姬远峰知道岳欣芙不会回复自己的这条留言了。
研究生入学要差额面试，姬远峰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一路走来什么事都让自己遇到了，高三毕业前遇到了GS省第一次组织会考，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复习高考不考的科目。考大学遇到了并轨，即大学开始收费，让爸爸多花了一万元的学费。毕业时遇到了工作双选，即毕业生和单位互相选择，国家不再包分配工作，让自己找工作跑东跑西，前后两家单位违约又花了爸爸五千元钱。考研究生遇到了差额面试，以前只要笔试分数上线就行了，现在又多了差额面试这一关，姬远峰已经工作一年多了，知道在中国好多初衷美好的政策设计在执行过程中往往成了权力的寻租品。
姬远峰在面试前就想着导师会问他什么问题，果然系主任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和他想的完全一样，“你工作的单位挺不错的，即使研究生毕业了去你原来工作的单位也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你为什么要少三年工作积累而来上研究生呢？”姬远峰早已经有了答案，他答道，“我原来工作的设计院是一家不错的单位，但我上完研究生后即使再回到原单位，我的工资定级会比本科生高不少，更重要的是我工作取得进步的步伐会比本科生快很多，我上三年研究生的价值远大于一个本科生在原单位三年工作的积累。而且研究生毕业后我还会有更多的选择，所以我选择来著名的交通大学继续我的研究生学业。”姬远峰确信自己的回答会让面前五位面试的导师很满意。
二零零一年的春节来临了，单位又发了年货，和去年一样的几样东西，姬远峰犹豫着要不要像去年那样送到杨如菡家去，但杨如菡现在不在家，自己虽然觉得杨如菡已经接纳了自己，但两人的恋爱关系至今还没有明说，而且杨如菡爸爸妈妈至今也可能并不支持自己和杨如菡交往，如果杨爸爸以杨如菡不在家为借口说不用送过去了，自己这样做只会使得杨爸爸有机会表明他不支持的态度，那还是别送到杨如菡家了。但也不能带回家，带回家爸爸肯定会问自己是否和杨如菡分手了，自从爸爸有一次问过杨如菡是否已经出国，自己告诉爸爸杨如菡已经出国后爸爸再也没有问起过杨如菡，姬远峰知道爸爸又肯定像对待岳欣芙那样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爸爸只会等到快结婚时才会再次询问，姬远峰对爸爸这种态度很满意，姬远峰并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自己与杨如菡处于一种隐默的状态，如果爸爸知道自己和杨如菡处于这种状态，爸爸肯定会让自己尽快明确和杨如菡的关系，甚至可能要求姬远峰和杨如菡断了关系，尽快另外谈一个女朋友，姬远峰不想让爸爸干预自己的感情中来，所以自己也不能带这些东西回家。姬远峰最后一股脑全部送给了一起进设计院工作的一个职工子弟同事，但第二天那个同事又给了他二百元钱，说他妈妈一定要给的。姬远峰心想，中国的人情真麻烦，幸亏自己考上了研究生，不会有下一次的年货了，再有的话自己会便宜点卖给周围的小卖部，太便宜的话自己就打电话送给西安的本科同学，为了防止对方算着给钱自己会主动让本科同学请自己吃一顿。
虽然姬远峰已经考上研究生了，除了同住单身宿舍楼的几个年轻同事知道外，其他同事知道的并不多，姬远峰不愿意张扬这类事情。估计领导也知道，可能出于稳定J心的需要也不张扬，还照常安排姬远峰工作任务。姬远峰进入设计院已经一年多了，工作也渐渐进入了角色，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承担项目分册的设计任务了。看着签有自己名字的设计图纸由晒图室晒成蓝图，由专业的工人师傅折成规定的形状，然后装订成册，装入档案袋，由甲方或者施工单位派车来专门拉走，姬远峰感觉到一丝丝成就感。姬远峰知道自己的名字签在设计栏，校对栏和审定栏是主设人、总工签字，他想着如果自己没有考研的话，再过几年自己或许就会成为校对栏的签字人，再过几年自己或许会成为总工，在审定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当时全国首条最高电压等级的官亭至兰州东的七百五十千伏超高压交流输变电示范项目也开始前期论证和初设了，并且由姬远峰所在的变电处承担，姬远峰也参加了前期的学习和论证。姬远峰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国内技术最新的五百千伏高压直流输电项目自己赶上了，最高电压等级的七百五十千伏交流输变电项目自己也赶上了，虽然自己参与的程度很浅，但总算在这道门坎前伸头进去探了一下。
姬远峰也被单位派去作为设计方的工地代表，施工单位对姬远峰很客气，住单人的房间，每次吃饭都是施工方的技术员或者工地经理、还有项目监理和姬远峰在一张干净整洁的餐桌上用餐，甚至有特意准备的几盘炒菜，而普通施工人员都吃盒饭或者自助餐。虽然姬远峰被有点特殊待遇，但他并不是不愿意和普通工人接触，当他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间他喜欢和工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虽然姬远峰平常话不多，但和工人师傅在一起，他会主动说话，免得自己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但工人知道他的身份，当他走过去坐下来后他们会忽然安静下来，对他客气的微笑，只有偶尔一两个年龄大的工人才会和他说几句话，开个玩笑，看得出来普通工人都觉得姬远峰很有学问、很懂技术的样子。
在这里姬远峰看到签有自己名字的图纸被施工单位的技术人员拿在手里，对应着施工现场指指点点，虽然图纸有污损、有折叠、甚至有技术人员用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姬远峰有点心疼自己的图纸。但姬远峰感觉到了更大的成就感，原来自己的图纸会用在工程实际当中，而且这样的一个高电压等级的变电所投资动辄三四亿人民币，自己画的每一个电气符号、每一条线路符号在工程中都对应着一套电气设备或线路，而且往往价格不菲，一台主变压器价值数百万元接近千万元人民币。甚至简单的照明图也是经过仔细设计与计算，虽然根据以前的图纸可以较快地选定照明灯具的数量，确定灯具的瓦数等参数，也能较快地布置安装位置，但这看似简单的选择背后是根据设计手册、设计标准经过计算的，照度要满足设计手册和标准的要求。图纸任何疏忽和不合理的地方会给施工造成麻烦，甚至需要出设计变更，出设计变更意味着材料会发生变更，工程造价也要随之发生变化。太多的设计变更意味着原来的设计图纸有太多的问题，意即原来的设计质量不高，所以一开始设计要尽量高水平，这样设计变更才能更少，这就要求在设计中一丝不苟，不能马虎粗心，自己去了现场了，也知道这些事了，工作中就要有所体现。虽然滨工大的时间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专业，但现在慢慢地觉得这个专业这份工作也有它的乐趣和成就感。
姬远峰想起了毕业设计画图的经历，这些图纸和自己毕业设计划的图纸虽然都是电气图，但用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毕业设计的一项内容就是画一幅变电所的电气主接线图，画错了可以擦掉重画，改的太多，图纸太脏了可以扔掉重新画。但现在不可以了，图纸到了施工单位的手里，施工单位就会照着图纸施工，你不可能擦掉重画，更不可能扔掉重画。
姬远峰想起了杨如菡，在毕业设计的小教室里，杨如菡经常凑到自己跟前看自己画的图纸怎么样了，她笑话自己的电气主接线图太难看了，自己笑着回应道我画的是电气图又不是美女图，如果画的是你的画像的话肯定比这张电气图还丑。可惜自己把那张卡通画丢了，要不找出来看看，你的那张卡通画像比这张电气图丑多了。杨如菡轻轻地瞪自己一眼，或者笑着说你比这张电气图丑的无以复加。毕业设计的时间计算机开始慢慢普及了，毕业论文可以手写，也可以用计算机排版打印装订，自己和杨如菡都选择用计算机排版，自己选择用计算机排版主要是想练习练习常用办公软件的使用。但写的过程中发现论文输入排版比纯文本难多了，那里有太多的电气符号、太多的复杂的公式需要输入，还要画简单的电气图，这些自己平常在用计算机过程中都不曾遇到。姬远峰只后悔在宿舍的计算机上整天只顾着玩了，现在需要的时间发现好多还不会，只好一边钻研一边输入。自己和杨如菡经常会研究如何输入这些电气符号和公式，如何给论文加密等等，论文写完了，自己的office[11]软件也熟练了许多，自己和杨如菡也接触的更多了，开了更多的玩笑，也经常能看到这个内向腼腆的女生的笑脸了。
而现在除了文字处理用office软件外，画图主要用AutoCAD[12]，姬远峰现在用的都很熟练了，当然他一进入设计院也是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熟悉了这套软件的使用，这其中也有同科室一位西安女生的帮助。这个女生在学校里已经学习过这个软件，她很熟练，姬远峰不明白的地方她总会帮助到自己。慢慢地姬远峰发现那个女生总愿意往自己跟前凑，一起去食堂吃饭，问自己周末怎么过的，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地不自然，开朗活泼的这个女生在自己面前会突然腼腆羞涩起来。直到有一天她在姬远峰的单身宿舍看到考研的复习资料，她问姬远峰是否忙着考研呢，姬远峰说是，准备考回滨工大，这个女生说她不会打扰姬远峰你考研，此后她不再往自己跟前凑了。姬远峰觉得那一丝丝情愫随着自己八九个月的复习时间已经熄灭了，但姬远峰考上研究生后这个善良而又羞涩的女生又愿意和自己凑到一起了，她会问自己AutoCAD的问题，实际上她比自己更熟练这款软件。每到午饭时间姬远峰起身去食堂的时候她总也那个时间去吃饭，姬远峰有时间起身不由自主向她那个方向看的时间发现每次她都看着自己，姬远峰只好叫上她一起去吃饭。幸好她家是西安的，下午下班后就回家了，并不在单位食堂吃晚饭，也不在单身宿舍住，要不两人会有更多的接触机会，这样不好。这次出差回去自己应该刻意疏远一点了，到午饭的时间自己提前从办公室出去，在单位院子里转一会，然后去食堂吃饭，这样就不会一起去吃饭了。
在工地吃完晚饭后姬远峰喜欢戴着自己上班后新买的随身听去工地周围散步，他喜欢一个人独自散步。姬远峰上大学用的国产塑料壳的随身听还没有坏，但大学宿舍里有三四个室友用的是日本产的索尼或者松下的薄薄的金属壳的随身听，上大学后自己和室友的关系更密切，不像高中他没有听过一次同宿舍军工厂同学的随身听。姬远峰听过李木的那个漂亮的随身听几次，发现音质比自己的好很多，但姬远峰也不好意思长时间听李木的随身听，他到西安上班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后就花了七百五十元买了一个TW产的松下品牌的那样漂亮的随身听，给爸爸妈妈各买了一件东西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所剩无几了。去年复习考研姬远峰听音乐的时间不多，现在在工地不方便上网，不方便和杨如菡发电子邮件或者MSN[13]聊天，姬远峰下班了就整天戴着耳机一边散步一边听音乐，周华健、张学友、齐秦、王菲、韩宝仪、臧天朔的音乐他一遍遍地听，音质和李木的效果一样好，歌曲也是那么地动听。这种大型变电所都建在城市的郊区或者更远的地方，景色很好，姬远峰只想和杨如菡一起在黄昏金色的暖阳中一起去散步。昨天晚上姬远峰又梦到了杨如菡，但现在在工地，他无法把对杨如菡的思念用电子邮件告诉她，只有古诗才能表达姬远峰对杨如菡的思念。
别后长安天样远，一抹疏烟，又界斜阳晚。
睡起东风吹似剪，春波细漾银塘满。
直恁销凝浑未惯，粉黛双蛾，梦里深深见。
一缕痴情哪得浅，人间此日寻思偏。
姬远峰从工地回到了单位，离研究生开学还有好几个月呢，除了更多地给杨如菡发送电子邮件和MSN聊天外，下班了他有更多的时间继续自己的业余爱好了——篮球与历史地理诗词书籍，过去八九个月的研究生考试复习他已经隔绝了历史地理文学书籍了。篮球也只在每个周末打一个下午，十一假期以后周末的篮球也取消了。
下班后姬远峰先去打篮球，他也突然喜欢上了韩国的爱情剧，晚上他就在宿舍里看韩国爱情剧。姬远峰以前很反感那种毫无内涵的东西，但现在竟然看的津津有味，连续能看好几集，而且还盼望第二天晚上快点到来，再看几集，姬远峰对自己前后的变化都觉得好笑。那个八九个月前说过不会打扰自己考研的女生这段时间没有回家住，而是住在单身宿舍楼的三楼女生宿舍里，连续几个晚上来姬远峰的单身宿舍陪着姬远峰一起看韩国爱情剧，并不多说话。其实在姬远峰从哈尔滨返回西安准备考交通大学研究生的时间这个女生就问过姬远峰为什么改变主意换学校了，并且说临时换学校专业课会吃亏的，姬远峰搪塞了过去。面对这个痴情而羞涩的女生，姬远峰不想耽误这个善良的女生的青春年华，他每次都是将那个女生送到楼梯口。一天晚上姬远峰主动邀请那个女生一起出去走走，他撒谎说自己上了研究生后也不打算谈恋爱，自己也不知道毕业后会去哪儿，他只有在工作安定下来才准备谈恋爱。而且自己毕业时已经二十七岁了——姬远峰知道那个女生大自己一岁——他不能给一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女生任何靠不住的承诺而让她荒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第二天晚上那个女生没有来姬远峰的宿舍，她回自己家去住了，姬远峰感觉很对不住这个善良的女生，因为自己的谎言让她痴等了自己八九个月。
可能是因为自己今年二十四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给姬远峰介绍女朋友的同事更多了，过完年已经有两三起了，他每次都婉谢掉。姬远峰觉得有点得罪同事了，自己一直给同事说没有女朋友，但又不接受别人介绍的女生，一个也不去见面，同事也理解不了。其实姬远峰心里也挺好奇，到底自己在同事眼里是什么样的，给自己介绍的女生长什么样子，漂亮不，性情如何。又一次有同事介绍了一个女生，姬远峰还是谢绝了，但他知道这个女生又介绍给了和自己关系很熟的另外一个同事。那个同事大自己两岁，同事相亲回来了，姬远峰和那个同事谈论起那个女生，同事告诉姬远峰那个女生身材高挑，很健谈，不知是真喜欢足球还是为了相亲临时做功课，和他谈论了半天足球，真是少见。同事无意中告诉姬远峰那个女生和他同岁，都二十六岁了，姬远峰听了心中疑惑，前几天介绍人不是告诉和自己同岁二十四岁吗，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就长大了两岁呢！他发电子邮件给杨如菡说了这件有趣的事情。
[1]工程术语作±500kV高压直流输电工程。英文作±500kVHighVoltageDirectCurrent（HVDC）transmissionproject。
[2]无功功率单位，读作乏。
[3]你好？
[4]我很好，你呢？
[5]我也很好。
[6]你是谁？
[7]我是希拉里的丈夫。
[8]我也是。
[9]料子，当地方言，指庄稼的一个生长季。
[10]藏语，情歌之意。
[11]美国微软公司开发的办公操作软件。
[12]AutoComputerAidedDesign的简写，即计算机交互式辅助设计，是美国Autodesk公司开发的一款计算机软件。
[13]Messenger的简写，美国微软公司开发的一款聊天工具。
杨如菡出国了，姬远峰也安心复习了，姬远峰知道自己这次考研究生的机会难得，如果考不上再没有机会考了，这次自己得拿出点认真劲出来了。自己已经五六年没有认真学习过了，虽然姬远峰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但五六年了自己的学习能力是否退化了他也不知道，而且自己平常还要上班。还有一点，经历过军工厂女生和岳欣芙的事情后，姬远峰知道自己对感情的事情经常不能放下，会对自己产生严重的影响。幸好，杨如菡和自己保持着隐默的状态，出国送行的事让姬远峰觉得杨如菡已经接纳了自己，在感情上不会出现军工厂女孩和岳欣芙那样的状况了。
平时上班的时间可以背背英语单词，也可以带着两门专业课在办公室看，背诵英语单词可以说为职称英语作准备，专业书因为工作需要当然可以看了。但这三门功课只能看书并不能做题，所以所有的五门功课还是要业余时间来学习。而且上班的时间学习也只能偶尔看看，自己也不能整天看课本而不看设计手册，还要学习设计软件的使用，帮助师傅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上班时间看似可以复习其实更多的还是要在业余了。
姬远峰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计划，每天下班后吃饭，然后小睡一会，定好闹表到晚上八点开始学习，一直学习到凌晨一点，每天晚上学习五个小时，中间累了就下楼到单位院子里走走，清醒一下。早晨七点起床，背诵半个小时的英语单词，然后去吃早饭上班。中午的时间不学习，匆匆吃完午饭后睡一个小时左右。这样的计划一天可以确保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姬远峰不想陷入疲劳战，他知道学习效率比更多的学习时间更重要。周末两天的时间只能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去打篮球，也要保持锻炼身体的习惯，确保身体健康能跟上熬夜学习的强度。姬远峰觉得自己的计划挺好，惟一不能让他满意的就是夜里学习的时间到了凌晨一点，他学习的兴趣还很浓，会不自觉地超时，到了凌晨两点的时间他会强迫自己放下书本去睡觉。这样一来姬远峰晚上的睡眠时间只有五个小时，这让他白天上班的时间感觉十分困倦。但姬远峰不愿意让领导和同事看出来自己在复习考研，也不愿意让领导觉得自己不认真工作。他一再提醒自己，即使多么困也不能在上班的时间在办公室睡觉，实在困的不行了就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洗脸。
二零零一年七月份到了，这是姬远峰第一次在西安渡过夏季。夏季的西安的确很热，但姬远峰感觉比南京好多了，西安的热一天之内会有温差，而不像南京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持续在蒸笼中。但姬远峰的宿舍在顶楼六楼，他去过三层女生的宿舍，那里感觉温度低好几度。每到晚上，自己的宿舍里实在太热了，姬远峰去水房端一盆水泼在水泥地面上，自己也在水房冲一个凉水澡，头顶的风扇调到最大，姬远峰也买了一个小风扇对着自己的光膀子吹。一会的功夫一盆子的水就会蒸发掉，一晚上五六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会用掉三四盆水，自己也会冲两三次凉水澡，到了凌晨一点或两点他开始睡觉，他睡的很香很香。
虽然上班时间不长，姬远峰参加了一项重要而且技术先进的大工程，即三X到广东的五百千伏的高压直流输电工程[1]，简称三广直流输电项目，把三X工程的水电输送三千兆瓦到经济发达的广东地区。三X工程装载着二十六台七百兆瓦的水电机组，三广直流输电项目输送的电力也只是三X工程巨大装机容量的一部分而已。高压直流输电是当时国际上最先进的远距离大容量输电技术，国内为数不多的几个高压直流输电工程从设计到设备到运行调试几乎由国外公司完全掌控。而且中国疆域辽阔，水电和火电分布集中区域与经济发达地区刚好不在同一地区，随着经济的发展此类项目会越来越多，而外方在工程中标后利用技术垄断不断提高工程造价降低工程技术标准也令中方很无奈，中方无论从设计还是设备都想尽快掌握这门技术。
姬远峰所在的设计院也是第一次进行直流项目的设计工作，科里选派了几名同事去国外学习四五个月，姬远峰虽然想去，但他知道自己资历太浅，常规变电所的设计自己还不能承担，出国学习还轮不到自己，何况自己还要复习考研。但姬远峰也不想放弃学习先进技术的机会，设计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购置了整套的高压直流输电的外文资料，从基础原理性的类似大学教材一样的介绍资料到复杂的工程设计计算文件都有，但全部是英文。姬远峰庆幸自己本科的时间认真学习了专业英语，上这门课的时间刚好是复习考研的时间，上课也是自学为主，老师让同学们翻译英文课文作为作业上交，复习考研的同学大多找别人翻译好的抄一抄交上去就了事了，姬远峰因为没有考研，也喜欢英语，就认真学习了这门课程，这会派上用场了。
两位总工在他们的办公室查看一副一比十万还是一比五万的大比例尺地形图，他两在讨论着换流站的选址——直流变电所有专门的名称叫换流站。姬远峰进去找总工签字的时间扫了一眼那张图，在图纸的一角盖着红色的秘密印章，两位总工都不在的时间会把办公室门锁上，下午下班的时间会把地图交到档案室收存，第二天继续调用。姬远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工作原来也真的能接触到保密这么神秘的东西。
外方公司知道了设计院进行三广直流输电项目的设计工作，也是这个项目标书编制的主要单位之一，纷纷前来做技术交流。德国的西门子公司，瑞典的ABB公司已经来做过技术交流了。高压直流远距离输电技术犹如核子武器的原理一样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实现此类技术的高端设备及昂贵的售后支持。外方公司也是极力推介他们公司产品的先进和可靠，已经在世界各国有了为数众多的成功的工程实例。这两个国际著名公司承建的这类项目主要集中在美国、加拿大、巴西等疆域辽阔的国家，其中两条正负六百千伏高压直流输电线路把著名的伊泰普水电站的水电输送到巴西国内，这个水电站在三X工程建成之前是世界第一大水电站。这让姬远峰对世界上高压直流输电项目有了一个整体上的认识。
姬远峰已经对高压直流输电技术了解比较多了，他和同事更感兴趣的工程设计细节外商则往往闭口不谈，自己和同事询问时外商往往以交流的专家不是设计人员，未带详细设计图纸来搪塞。姬远峰觉得爸爸说的那句话真是千真万确，自己睡觉自己翻身，靠别人永远是靠不住的。
今天来做技术交流的是日本的三菱重工，姬远峰感觉有点奇怪，自己学习的英文资料中并没有介绍日本也掌握着这门技术，而且日本国土狭小，也用不着啊。而经过技术交流姬远峰由奇怪变为了吃惊，国土狭小的日本此类项目并不多，市场也不大，但竟然有一套完整的高压直流输电技术及产品。可能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姬远峰对三菱重工的技术交流观感并不好，公司请的翻译没有电力系统的专业知识，将valve晶闸管翻译成了日常用语阀门。两个翻译不懂无功功率单位Var[2]，每遇到这个单位，两个翻译都会互相看对方一眼，也看看日本专家，然后选择忽略不予翻译。
过多的熬夜让姬远峰开始犯困，在办公室里他可以起来走走，去卫生间洗个凉水脸，在会议室里他只能静静地听外商专家介绍。姬远峰不敢向前趴在桌子上，他脑袋往后靠，宽大舒服的皮椅靠背完整地托着姬远峰的后背，比他的床还舒服。姬远峰只觉得日本专家和翻译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姬远峰实在困的不行了，他再也撑不开自己的眼皮了，他的脑袋在椅背上一偏，睡着了，竟然打起了呼噜。旁边的同事碰了碰他，姬远峰没有醒过来，鼾声依旧，同事急了，使劲地摇了摇。姬远峰醒了，他透过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了陪着日本专家的设计院一位副院长、自己处的处长、自己的科长、还有有点吃惊的日本专家都在看着他，姬远峰感觉到无地自容，急忙站起来出了会议室，在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下脸再进了会议室，他半低着头听日本专家和翻译的交流，不敢抬头看设计院领导和自己处的领导。
晚饭姬远峰陪着日本客人吃饭，为了便于交流，日本专家和设计院人员插开坐，姬远峰左右都是日本人。姬远峰从来没有接触过日本人，拘谨的日本人一言不发，每当自己看身旁的日本人一眼时日本人就会礼貌的点一下头，微笑一下，微笑会瞬间收起，像机械产品一样。姬远峰感觉日本人实在太拘谨了，或者太礼貌了，不像前几次来的欧洲人还会自然的笑，日本人的笑像工业产品一样是那么的机械，姬远峰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群彬彬有礼的日本人和自己在历史教科书甚至影视中的日本人形象联系起来，餐桌上说话的人很少，气氛有些尴尬。
看着眼前这些礼貌的有些拘谨的日本人，姬远峰想起了一个日本人的笑话。日本首相森喜郎访问美国前助手教了他几句简单的英语对话，当森喜郎见了克林顿时说“Howareyou?[3]”，克林顿会说“Iamfine，andyou？[4]”森喜郎回一句“Metoo！[5]”对话就结束了。但森喜郎见到克林顿时第一句发音却成了“Whoareyou?[6]”克林顿一惊，觉得日本人也挺幽默啊，于是克林顿看着身边的第一夫人希拉里回答道“I’mHilary’shusband[7]”，森喜郎冲克林顿点了点头，也看着克林顿的夫人微笑着说道“Metoo.[8]”
姬远峰觉得日本人不和自己说话可能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了，说技术吧，怕自己不懂尴尬，说通俗话题吧，年龄差距太大估计没有共同话题。姬远峰赶忙把思绪从日本人的笑话中收了回来，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让在场的日本人还有研究院的领导自己部门的领导觉得莫名其妙。姬远峰想和身旁的日本人聊聊天，免得气氛这么尴尬，他先在心里试着说一遍完整的英语句子，免得被日本人觉得自己英语不好，姬远峰觉得这时间自己好像代表着中国人的形象似的。韩日世界杯马上就要举行了，姬远峰想和日本人聊聊日本足球队的球星中田英寿，他发现自己竟然不会用英文说中田英寿这个名字。姬远峰想和日本人聊聊自己的偶像酒井法子，他也发现自己也不会用英文说这个女明星的名字。姬远峰只能用英语笼统地说日本队有几个著名的球星，日本足球近年来进步很大之类的话。或许是自己上学一直听英语和美语的原因，姬远峰发现日本人的英语发音很奇怪，听起来很费劲，今天交流的时间日本专家更多的讲日语，只有一个专家用英语交流，当时就觉得日本人的英语很别扭，这时间他和日本人说话的时间发现更别扭，估计日本人对姬远峰的英语观感也一样。
第二天一上班科长把姬远峰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科里不管你业余做什么，在院领导面前不能睡觉，尤其是在外国人面前要注意保持形象。”科长说道。姬远峰红着脸道歉，“对不起，科长，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然后出了科长的办公室。
十一假期的时间姬远峰回到了哈尔滨，他准备去滨工大搜集专业课考研的资料和信息，他的时间有限，来回路上就要四天，再跟领导赖上一两天，他在滨工大也只能呆四五天时间。甫下火车，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哈尔滨现在的气温仅仅是零上一二度，西安最高温度还在二十度左右，最低温度也在十五度左右，只要穿衬衣就可以了，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穿够了衣服，但还是让姬远峰感到了一丝寒意。滨工大留出了专门的宿舍供往届的学生考研究生，现在已经供上了暖气，温暖舒适，只是收一点费用而已，而且收费也不贵。还可以办理临时就餐卡，学校食堂的饭菜又便宜又合口味，关键是很方便，姬远峰工作一年了，在外边的大饭店也吃过饭了，他还是觉得滨工大的红烧茄子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茄子。走在校园里姬远峰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姬远峰很感激母校对考研学子体贴周到的照顾。
晚饭在食堂，姬远峰碰到了安可琪，安可琪留在学校第三次参加考研究生呢，姬远峰和安可琪一起边吃饭边聊天，听到姬远峰询问自己考研的经历，安可琪有点不好意思，姬远峰则想考研究生看起来真的很难，他对自己考研的信心有了一丝怀疑。
“你平时能碰到已经上研究生的同学吗？”姬远峰问道，其实他只想知道能否碰到岳欣芙。
“可以啊，都在一个学校里，时不时会碰到的。”安可琪说道。
姬远峰忍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碰到过岳欣芙吗？”
“当然碰到过了，我两一个宿舍四年了，我两现在有时间也会互相去对方宿舍找对方玩，也一起吃饭呢，欣芙很想帮我，但欣芙是保送的研究生，她对复习考研并没有经验。”
听到安可琪说她和岳欣芙互相去对方宿舍一起玩，一起去吃饭，姬远峰心想本科毕业前追求岳欣芙的那个男生估计也是个本科生，他可能没有上研究生，即使上研究生也不在滨工大，甚至那个男生和岳欣芙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否则岳欣芙怎么会找安可琪一起玩一起吃饭呢。姬远峰想问一句安可琪，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姬远峰实在不愿意知道岳欣芙男朋友的一丝半点的信息，他忍住了没有问。姬远峰也怕询问岳欣芙男朋友的信息让安可琪看出自己关心岳欣芙超过了普通同学之间应有的程度。
“欣芙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我记得本科毕业前体育考试时她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好了，现在好点了吗？”姬远峰问道。
“欣芙身体还是不好，欣芙已经到研二了，科研和论文的压力很大，不仅很忙，而且欣芙太要强了，太拼命了，整天忙着科研和论文，她也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我真替欣芙的身体担心。”
“你碰到过李宏吗？”李宏也是保送的研究生，姬远峰询问了一下李宏的情况，同时也在掩饰单独询问岳欣芙留下的痕迹，他怕安可琪看出什么端倪来。
“当然能碰到了，我们一个宿舍四年，我、李宏和欣芙偶尔还一起吃饭呢，你现在回到学校了，要不要叫上欣芙和李宏一起吃个饭？”安可琪说道。
“不用了，不要打扰欣芙和李宏了，咱两现在都忙着复习考研呢，等考完试了四个人高高兴兴地一起去吃饭吧。”听了安可琪的提议，姬远峰犹豫了一下说道，姬远峰不是不想和岳欣芙见面，他只想一个人和岳欣芙见面，不需要任何第三个人在旁边。
姬远峰的心里多么想安可琪能把自己回到学校的话传到岳欣芙的耳朵里，岳欣芙以一个普通老同学返校那样的理由相约见一面，只要他们两个人见面，不需要任何第三个人。虽然姬远峰觉得岳欣芙已经上研究生一年多了，自己能否考上还未知，自己有点自惭形秽。但姬远峰还是很想见岳欣芙一面，他想看看岳欣芙一年多了变了样子没有，她的身体健康怎么样了。劝劝岳欣芙平时多锻炼锻炼身体，虽然自己身体一直很好，但每次和爸爸聊天爸爸总会叮嘱自己身体很重要，干什么都不要以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姬远峰知道这是爸爸摔残疾之后十几年的亲身体验才这样说。而且自己喜欢打篮球，不仅是一项娱乐，同时也锻炼了身体。他会问问岳欣芙研究生学习科研辛苦不，说说自己毕业后一年多的工作状态和对社会的认识，岳欣芙还没有走向社会，她可能对自己的社会阅历感兴趣一点，或许对她找工作也有一些参考价值。他也想问岳欣芙一句本科毕业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对你好吗，想对岳欣芙说一句在恋爱中别委屈自己也别委曲求全。这句话其实有更深的含义，那就是有的男生在追求女生的时间会很殷勤，会伪装自己，等追到手了确定了恋爱关系、或者两人发生了关系男生就会发生变化或者伪装尽去，自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即使岳欣芙和那个男生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甚至已经发生了第一次关系，但只要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是一个伪装自己的人、品行不端不值得爱的人，不要有太多的顾虑，不要委曲求全，应该趁着在结婚前做出决断而不要毁了自己一辈子。爸爸也一直讲一句俗语——种不好庄稼是一料子[9]，找不到好媳妇是一辈子，找对象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找一个品行端正，真正爱自己的人。但这样的话姬远峰对岳欣芙讲不出口，如果像黎春莼这样的朋友，如果黎春莼让自己做她的参谋，自己会讲出口，但对岳欣芙自己讲不出口，因为这些话本身自己对岳欣芙就讲不出口，再者也有挑拨岳欣芙和她男朋友之间关系的嫌疑，姬远峰只希望岳欣芙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就好。如果岳欣芙询问自己是否有了女朋友，自己会承认和杨如菡在一起了，自己不想在这件事上对岳欣芙隐瞒什么，而且都是同学，将来自己和杨如菡结婚了的话，岳欣芙迟早会知道，或许在学校里自己和杨如菡一起打乒乓球岳欣芙当时已经有所风闻了。在自己和杨如菡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前自己会对其他同学遮遮掩掩，但对岳欣芙姬远峰不想遮掩，而且岳欣芙在本科毕业前已经有了男朋友，自己说出来岳欣芙也会泰然处之的。但自己不会说的很详细，岳欣芙和自己都已经进入了另一份感情，姬远峰不想打扰到岳欣芙，也不愿意伤害到杨如菡。但姬远峰知道安可琪不会主动把自己返校的消息传到岳欣芙那里，即使传到了岳欣芙那里她也不会来见自己一面，岳欣芙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以岳欣芙的自尊自爱，她不可能主动约曾经向她表白又拒绝了她的一位男生见面。姬远峰也知道，自己也不会主动去约岳欣芙见面了，虽然两人之间至今还没有说破恋爱的关系，但实际上自己现在已经和杨如菡在一起了，自己不应该主动约一位自己曾经表白过的女生见面了，虽然只是见一面，看几眼她的容貌，劝劝她多锻炼身体，说几句关心的话，那也不应该。他和岳欣芙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两永远回不到普通同学那样简单的关系了，自己在大学里曾经努力试图回到普通同学的关系，但失败了。或许只有藏族的拉伊[10]才能表达姬远峰此时的心情了。
我回到了可爱的校园，
想起了心爱过的姑娘。
虽然无缘与你在一起，
但我还想再看你一眼。
晚上在教室里，姬远峰又无法静下心来学习了，他在教室楼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宿舍要关门了，他才匆匆返回宿舍。回到宿舍，姬远峰躺在床上失眠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过去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表白岳欣芙时她眼中的泪花，毕业前与杨如菡那次吃饭时杨如菡眼中的泪花，那次饭后自己在大学四年中惟一的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再过两三个月后研究生考试的时间现在宿舍门口的小操场就会浇上水变成滑冰场，岳欣芙曾经在这里有其他男生扶着练习滑冰。今天是自己回到滨工大的第一天，已经碰到了安可琪，自己平常可以躲着点岳欣芙去别的楼上自习，但即使躲开岳欣芙自己也不能静下心来学习，今天晚上自习的经历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但上专业课的辅导班一定就在电气楼，岳欣芙现在呆的地方就在电气工程系的教研室，碰到她是迟早的事，说不定明天就会碰到，而且今天晚上在教室楼外边漫无目的地走的时间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岳欣芙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姬远峰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他听着同宿舍考研的同学的呼噜声一直到天亮，这样的状态如何能复习考研呢！天亮了，姬远峰做出了决定，今天就去火车站买好火车票，明天返回西安考交通大学的研究生，现在已经十一假期了，离研究生考试已经只有两三个月时间了，临时换学校专业课肯定会吃亏，但总比自己这种状态好许多。
傍晚的时间姬远峰去了自己本科时的宿舍和女生宿舍，在女生宿舍外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他知道岳欣芙现在住在研究生宿舍里，在这里他不会碰到岳欣芙。姬远峰想起了那个下雨的夜晚，在这里和岳欣芙讨论辩论稿的情形，心中隐隐有种负罪感，自己已经和杨如菡开始了新的感情，这只是睹物感怀而已，自己这样对杨如菡并不公平。
回到西安，姬远峰为是否购买交通大学两本专业课的教材而陷入了矛盾，两个学校用的专业课的教材并不一样。姬远峰一直对自己的两门专业课很有信心，平时并没有专门复习，只是简单地看了一遍，打算十一假期过后集中时间上辅导班并且专门复习。现在换了学校，购置交通大学的专业课教材吧，虽然课程名称是一样的，但不同教材之间编写思路甚至电路符号都会存在着一些差异，两三个月的时间重新学习两门教材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能否像滨工大的两门教材那样学的很透彻自己也没有把握。而且会挤占三门统考课的大量时间，与其这样还不如用点心复习滨工大的两门教材，姬远峰知道这样肯定会在专业课考试中吃亏一点，但时间来不及了，只能这样了，结果怎么样只能等考试结果了。
研究生入学考试结束了，姬远峰觉得自己考得不错，英语、政治自己都比较放心，自己考试前有点担心的数学尤其简单，姬远峰自从高考数学没有及格后一直对数学心存忌惮，但他大学时期包括《高等数学》《线性代数》等几门数学课也不差，但总是对数学没有其他科目那么有信心。研究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姬远峰考了三百六十二分，交通大学的分数线是三百四十二分，他的成绩在这次研究生入学考试中分数并不是高分，其中一门专业课考得太差了，才六十四分，而本校的学生基本都在九十分左右。研究生考试有两门专业课，姬远峰考试的两门专业课中有一门是电气类专业的公共基础课，姬远峰打听到了交通大学这门课的辅导班并且上了辅导班，另外一门只是电力系统专业的主干专业课，姬远峰再三打听也没有打听到这门课的辅导班，他没有用交通大学这门专业课的教材也没有上这门课的辅导班，结果成绩很差，姬远峰知道这是临时换学校的弊端之一。但考三百六十二分还是让姬远峰心里很高兴，也有一丝得意，自己自从高三暗恋那个军工厂女孩以来已经五六年没有认真学习过了，如果那门专业课正常的话自己会考到三百九十分左右，那是这次研究生入学考试比较高的分数了。而且自己还是在边工作边复习的情况取得这样的成绩，看来自己学习的能力还没有退化，这给了他这五六年来些许自信，也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他的虚荣心。
姬远峰高兴地给爸爸打了电话，但电话里爸爸的反应是那么的冷淡，“考上了就上吧，我还以为你考不上呢，什么时间开学，开学前安心上班吧，到开学的时间再办辞职手续吧！”听了爸爸的话姬远峰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自己已经考上了研究生，这点不痛快很快就过去了。姬远峰给杨如菡发了电子邮件，告诉杨如菡这个好消息，他只说自己上了交通大学的录取线，并没有说很多，杨如菡滨工大的研究生没有考上，他不想刺激到杨如菡。姬远峰也打电话告诉了黎春莼这个好消息，他收到了黎春莼热烈的祝贺。
研究生入学考试成绩出来了，姬远峰去同学录上看看去，姬远峰忙着复习考试，他已经很久没有上同学录了。姬远峰想上去看看同学们都说了什么，他在浏览同学们的留言，尤其是岳欣芙的留言。虽然姬远峰和杨如菡已经开始了新的感情，姬远峰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走进岳欣芙的生活了，自己也不会主动和岳欣芙说一句话了，但还是忍不住看她的留言。一会姬远峰看到有人在同学录上和他说话，是李木。
“鸡鸡，最近忙什么呢？好长时间不见你上来了。”李木留言道。
“鸭鸭，忙着复习考研究生呢，就没有上同学录了。”姬远峰留言回复道。
“考研究生了？考母校吗？现在研究生成绩应该出来了，考得怎么样？”
“没有考母校，我考研究生没有辞职，边上班边考研，考回母校太不方便了，我考了交通大学的研究生，成绩出来了，上了交大的复试线，但还没有复试，结果还不知道呢。”
“那应该没有问题了，祝贺！祝贺！有女朋友了吗？”李木问道。
“还没有，给我介绍一个漂亮妹妹呗！”姬远峰留言回复道。
“那还是算了吧，都考上研究生了，还是去学校采花去吧！”
“谢谢吉言，一定采朵漂亮的，哈哈，出差到西安了来找我玩啊！”
“那必须地，啤酒烤肉准备好了等我！祝贺！祝贺！再见！”
“谢谢！再见！”
姬远峰继续浏览同学们的留言，一个女生的头像和他说话了，是岳欣芙！姬远峰心头一怔，本科毕业快两年了，岳欣芙第一次和自己说话了，是在网络上。
“姬远峰，考上研究生了，祝贺祝贺！”岳欣芙留言道。
看到岳欣芙主动和自己说话，姬远峰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大学毕业已经快两年了，他两之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姬远峰用鼠标点击了一下和自己说话的这个女生的头像，查看了一下个人资料，确认和自己说话的的确是岳欣芙。
“岳欣芙，谢谢你的祝贺，也包括祝贺我是个光棍吗？呵呵！”姬远峰留言回复道。
姬远峰等着岳欣芙回复，一分钟过去了，岳欣芙没有回复，两分钟过去了，岳欣芙没有回复，五分钟过去了，岳欣芙没有回复。姬远峰看到岳欣芙的头像变暗了，她隐身或者下线了，姬远峰知道岳欣芙不会回复自己的这条留言了。
研究生入学要差额面试，姬远峰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一路走来什么事都让自己遇到了，高三毕业前遇到了GS省第一次组织会考，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复习高考不考的科目。考大学遇到了并轨，即大学开始收费，让爸爸多花了一万元的学费。毕业时遇到了工作双选，即毕业生和单位互相选择，国家不再包分配工作，让自己找工作跑东跑西，前后两家单位违约又花了爸爸五千元钱。考研究生遇到了差额面试，以前只要笔试分数上线就行了，现在又多了差额面试这一关，姬远峰已经工作一年多了，知道在中国好多初衷美好的政策设计在执行过程中往往成了权力的寻租品。
姬远峰在面试前就想着导师会问他什么问题，果然系主任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和他想的完全一样，“你工作的单位挺不错的，即使研究生毕业了去你原来工作的单位也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你为什么要少三年工作积累而来上研究生呢？”姬远峰早已经有了答案，他答道，“我原来工作的设计院是一家不错的单位，但我上完研究生后即使再回到原单位，我的工资定级会比本科生高不少，更重要的是我工作取得进步的步伐会比本科生快很多，我上三年研究生的价值远大于一个本科生在原单位三年工作的积累。而且研究生毕业后我还会有更多的选择，所以我选择来著名的交通大学继续我的研究生学业。”姬远峰确信自己的回答会让面前五位面试的导师很满意。
二零零一年的春节来临了，单位又发了年货，和去年一样的几样东西，姬远峰犹豫着要不要像去年那样送到杨如菡家去，但杨如菡现在不在家，自己虽然觉得杨如菡已经接纳了自己，但两人的恋爱关系至今还没有明说，而且杨如菡爸爸妈妈至今也可能并不支持自己和杨如菡交往，如果杨爸爸以杨如菡不在家为借口说不用送过去了，自己这样做只会使得杨爸爸有机会表明他不支持的态度，那还是别送到杨如菡家了。但也不能带回家，带回家爸爸肯定会问自己是否和杨如菡分手了，自从爸爸有一次问过杨如菡是否已经出国，自己告诉爸爸杨如菡已经出国后爸爸再也没有问起过杨如菡，姬远峰知道爸爸又肯定像对待岳欣芙那样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爸爸只会等到快结婚时才会再次询问，姬远峰对爸爸这种态度很满意，姬远峰并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自己与杨如菡处于一种隐默的状态，如果爸爸知道自己和杨如菡处于这种状态，爸爸肯定会让自己尽快明确和杨如菡的关系，甚至可能要求姬远峰和杨如菡断了关系，尽快另外谈一个女朋友，姬远峰不想让爸爸干预自己的感情中来，所以自己也不能带这些东西回家。姬远峰最后一股脑全部送给了一起进设计院工作的一个职工子弟同事，但第二天那个同事又给了他二百元钱，说他妈妈一定要给的。姬远峰心想，中国的人情真麻烦，幸亏自己考上了研究生，不会有下一次的年货了，再有的话自己会便宜点卖给周围的小卖部，太便宜的话自己就打电话送给西安的本科同学，为了防止对方算着给钱自己会主动让本科同学请自己吃一顿。
虽然姬远峰已经考上研究生了，除了同住单身宿舍楼的几个年轻同事知道外，其他同事知道的并不多，姬远峰不愿意张扬这类事情。估计领导也知道，可能出于稳定J心的需要也不张扬，还照常安排姬远峰工作任务。姬远峰进入设计院已经一年多了，工作也渐渐进入了角色，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承担项目分册的设计任务了。看着签有自己名字的设计图纸由晒图室晒成蓝图，由专业的工人师傅折成规定的形状，然后装订成册，装入档案袋，由甲方或者施工单位派车来专门拉走，姬远峰感觉到一丝丝成就感。姬远峰知道自己的名字签在设计栏，校对栏和审定栏是主设人、总工签字，他想着如果自己没有考研的话，再过几年自己或许就会成为校对栏的签字人，再过几年自己或许会成为总工，在审定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当时全国首条最高电压等级的官亭至兰州东的七百五十千伏超高压交流输变电示范项目也开始前期论证和初设了，并且由姬远峰所在的变电处承担，姬远峰也参加了前期的学习和论证。姬远峰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国内技术最新的五百千伏高压直流输电项目自己赶上了，最高电压等级的七百五十千伏交流输变电项目自己也赶上了，虽然自己参与的程度很浅，但总算在这道门坎前伸头进去探了一下。
姬远峰也被单位派去作为设计方的工地代表，施工单位对姬远峰很客气，住单人的房间，每次吃饭都是施工方的技术员或者工地经理、还有项目监理和姬远峰在一张干净整洁的餐桌上用餐，甚至有特意准备的几盘炒菜，而普通施工人员都吃盒饭或者自助餐。虽然姬远峰被有点特殊待遇，但他并不是不愿意和普通工人接触，当他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间他喜欢和工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虽然姬远峰平常话不多，但和工人师傅在一起，他会主动说话，免得自己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但工人知道他的身份，当他走过去坐下来后他们会忽然安静下来，对他客气的微笑，只有偶尔一两个年龄大的工人才会和他说几句话，开个玩笑，看得出来普通工人都觉得姬远峰很有学问、很懂技术的样子。
在这里姬远峰看到签有自己名字的图纸被施工单位的技术人员拿在手里，对应着施工现场指指点点，虽然图纸有污损、有折叠、甚至有技术人员用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姬远峰有点心疼自己的图纸。但姬远峰感觉到了更大的成就感，原来自己的图纸会用在工程实际当中，而且这样的一个高电压等级的变电所投资动辄三四亿人民币，自己画的每一个电气符号、每一条线路符号在工程中都对应着一套电气设备或线路，而且往往价格不菲，一台主变压器价值数百万元接近千万元人民币。甚至简单的照明图也是经过仔细设计与计算，虽然根据以前的图纸可以较快地选定照明灯具的数量，确定灯具的瓦数等参数，也能较快地布置安装位置，但这看似简单的选择背后是根据设计手册、设计标准经过计算的，照度要满足设计手册和标准的要求。图纸任何疏忽和不合理的地方会给施工造成麻烦，甚至需要出设计变更，出设计变更意味着材料会发生变更，工程造价也要随之发生变化。太多的设计变更意味着原来的设计图纸有太多的问题，意即原来的设计质量不高，所以一开始设计要尽量高水平，这样设计变更才能更少，这就要求在设计中一丝不苟，不能马虎粗心，自己去了现场了，也知道这些事了，工作中就要有所体现。虽然滨工大的时间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专业，但现在慢慢地觉得这个专业这份工作也有它的乐趣和成就感。
姬远峰想起了毕业设计画图的经历，这些图纸和自己毕业设计划的图纸虽然都是电气图，但用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毕业设计的一项内容就是画一幅变电所的电气主接线图，画错了可以擦掉重画，改的太多，图纸太脏了可以扔掉重新画。但现在不可以了，图纸到了施工单位的手里，施工单位就会照着图纸施工，你不可能擦掉重画，更不可能扔掉重画。
姬远峰想起了杨如菡，在毕业设计的小教室里，杨如菡经常凑到自己跟前看自己画的图纸怎么样了，她笑话自己的电气主接线图太难看了，自己笑着回应道我画的是电气图又不是美女图，如果画的是你的画像的话肯定比这张电气图还丑。可惜自己把那张卡通画丢了，要不找出来看看，你的那张卡通画像比这张电气图丑多了。杨如菡轻轻地瞪自己一眼，或者笑着说你比这张电气图丑的无以复加。毕业设计的时间计算机开始慢慢普及了，毕业论文可以手写，也可以用计算机排版打印装订，自己和杨如菡都选择用计算机排版，自己选择用计算机排版主要是想练习练习常用办公软件的使用。但写的过程中发现论文输入排版比纯文本难多了，那里有太多的电气符号、太多的复杂的公式需要输入，还要画简单的电气图，这些自己平常在用计算机过程中都不曾遇到。姬远峰只后悔在宿舍的计算机上整天只顾着玩了，现在需要的时间发现好多还不会，只好一边钻研一边输入。自己和杨如菡经常会研究如何输入这些电气符号和公式，如何给论文加密等等，论文写完了，自己的office[11]软件也熟练了许多，自己和杨如菡也接触的更多了，开了更多的玩笑，也经常能看到这个内向腼腆的女生的笑脸了。
而现在除了文字处理用office软件外，画图主要用AutoCAD[12]，姬远峰现在用的都很熟练了，当然他一进入设计院也是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熟悉了这套软件的使用，这其中也有同科室一位西安女生的帮助。这个女生在学校里已经学习过这个软件，她很熟练，姬远峰不明白的地方她总会帮助到自己。慢慢地姬远峰发现那个女生总愿意往自己跟前凑，一起去食堂吃饭，问自己周末怎么过的，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地不自然，开朗活泼的这个女生在自己面前会突然腼腆羞涩起来。直到有一天她在姬远峰的单身宿舍看到考研的复习资料，她问姬远峰是否忙着考研呢，姬远峰说是，准备考回滨工大，这个女生说她不会打扰姬远峰你考研，此后她不再往自己跟前凑了。姬远峰觉得那一丝丝情愫随着自己八九个月的复习时间已经熄灭了，但姬远峰考上研究生后这个善良而又羞涩的女生又愿意和自己凑到一起了，她会问自己AutoCAD的问题，实际上她比自己更熟练这款软件。每到午饭时间姬远峰起身去食堂的时候她总也那个时间去吃饭，姬远峰有时间起身不由自主向她那个方向看的时间发现每次她都看着自己，姬远峰只好叫上她一起去吃饭。幸好她家是西安的，下午下班后就回家了，并不在单位食堂吃晚饭，也不在单身宿舍住，要不两人会有更多的接触机会，这样不好。这次出差回去自己应该刻意疏远一点了，到午饭的时间自己提前从办公室出去，在单位院子里转一会，然后去食堂吃饭，这样就不会一起去吃饭了。
在工地吃完晚饭后姬远峰喜欢戴着自己上班后新买的随身听去工地周围散步，他喜欢一个人独自散步。姬远峰上大学用的国产塑料壳的随身听还没有坏，但大学宿舍里有三四个室友用的是日本产的索尼或者松下的薄薄的金属壳的随身听，上大学后自己和室友的关系更密切，不像高中他没有听过一次同宿舍军工厂同学的随身听。姬远峰听过李木的那个漂亮的随身听几次，发现音质比自己的好很多，但姬远峰也不好意思长时间听李木的随身听，他到西安上班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后就花了七百五十元买了一个TW产的松下品牌的那样漂亮的随身听，给爸爸妈妈各买了一件东西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所剩无几了。去年复习考研姬远峰听音乐的时间不多，现在在工地不方便上网，不方便和杨如菡发电子邮件或者MSN[13]聊天，姬远峰下班了就整天戴着耳机一边散步一边听音乐，周华健、张学友、齐秦、王菲、韩宝仪、臧天朔的音乐他一遍遍地听，音质和李木的效果一样好，歌曲也是那么地动听。这种大型变电所都建在城市的郊区或者更远的地方，景色很好，姬远峰只想和杨如菡一起在黄昏金色的暖阳中一起去散步。昨天晚上姬远峰又梦到了杨如菡，但现在在工地，他无法把对杨如菡的思念用电子邮件告诉她，只有古诗才能表达姬远峰对杨如菡的思念。
别后长安天样远，一抹疏烟，又界斜阳晚。
睡起东风吹似剪，春波细漾银塘满。
直恁销凝浑未惯，粉黛双蛾，梦里深深见。
一缕痴情哪得浅，人间此日寻思偏。
姬远峰从工地回到了单位，离研究生开学还有好几个月呢，除了更多地给杨如菡发送电子邮件和MSN聊天外，下班了他有更多的时间继续自己的业余爱好了——篮球与历史地理诗词书籍，过去八九个月的研究生考试复习他已经隔绝了历史地理文学书籍了。篮球也只在每个周末打一个下午，十一假期以后周末的篮球也取消了。
下班后姬远峰先去打篮球，他也突然喜欢上了韩国的爱情剧，晚上他就在宿舍里看韩国爱情剧。姬远峰以前很反感那种毫无内涵的东西，但现在竟然看的津津有味，连续能看好几集，而且还盼望第二天晚上快点到来，再看几集，姬远峰对自己前后的变化都觉得好笑。那个八九个月前说过不会打扰自己考研的女生这段时间没有回家住，而是住在单身宿舍楼的三楼女生宿舍里，连续几个晚上来姬远峰的单身宿舍陪着姬远峰一起看韩国爱情剧，并不多说话。其实在姬远峰从哈尔滨返回西安准备考交通大学研究生的时间这个女生就问过姬远峰为什么改变主意换学校了，并且说临时换学校专业课会吃亏的，姬远峰搪塞了过去。面对这个痴情而羞涩的女生，姬远峰不想耽误这个善良的女生的青春年华，他每次都是将那个女生送到楼梯口。一天晚上姬远峰主动邀请那个女生一起出去走走，他撒谎说自己上了研究生后也不打算谈恋爱，自己也不知道毕业后会去哪儿，他只有在工作安定下来才准备谈恋爱。而且自己毕业时已经二十七岁了——姬远峰知道那个女生大自己一岁——他不能给一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女生任何靠不住的承诺而让她荒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第二天晚上那个女生没有来姬远峰的宿舍，她回自己家去住了，姬远峰感觉很对不住这个善良的女生，因为自己的谎言让她痴等了自己八九个月。
可能是因为自己今年二十四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给姬远峰介绍女朋友的同事更多了，过完年已经有两三起了，他每次都婉谢掉。姬远峰觉得有点得罪同事了，自己一直给同事说没有女朋友，但又不接受别人介绍的女生，一个也不去见面，同事也理解不了。其实姬远峰心里也挺好奇，到底自己在同事眼里是什么样的，给自己介绍的女生长什么样子，漂亮不，性情如何。又一次有同事介绍了一个女生，姬远峰还是谢绝了，但他知道这个女生又介绍给了和自己关系很熟的另外一个同事。那个同事大自己两岁，同事相亲回来了，姬远峰和那个同事谈论起那个女生，同事告诉姬远峰那个女生身材高挑，很健谈，不知是真喜欢足球还是为了相亲临时做功课，和他谈论了半天足球，真是少见。同事无意中告诉姬远峰那个女生和他同岁，都二十六岁了，姬远峰听了心中疑惑，前几天介绍人不是告诉和自己同岁二十四岁吗，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就长大了两岁呢！他发电子邮件给杨如菡说了这件有趣的事情。
[1]工程术语作±500kV高压直流输电工程。英文作±500kVHighVoltageDirectCurrent（HVDC）transmissionproject。
[2]无功功率单位，读作乏。
[3]你好？
[4]我很好，你呢？
[5]我也很好。
[6]你是谁？
[7]我是希拉里的丈夫。
[8]我也是。
[9]料子，当地方言，指庄稼的一个生长季。
[10]藏语，情歌之意。
[11]美国微软公司开发的办公操作软件。
[12]AutoComputerAidedDesign的简写，即计算机交互式辅助设计，是美国Autodesk公司开发的一款计算机软件。
[13]Messenger的简写，美国微软公司开发的一款聊天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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