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得国不正者
若是谢玄在场，虽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谢安被皇帝抓走，但是身为臣子，他采用的方法或许会偏向温和一些，比如用手中兵权逼迫皇帝放弃念头，总之，是不可能像王林这样直接用剑指向司马曜咽喉的。
王林敢这样做，其实也正是因为这几年见的多了，明白司马家虽贵为皇室，可在建康城中，需要忌惮的人物也不少，尤其是在面对谢家时，更显得皇权旁落，束手束脚，所以王林也就无所顾忌了。
好在今日之事总算是顺利收场，司马曜心中即使再记恨于他，也只可能在背地里使些手段。明面上，一来有谢家撑腰，二来皇帝金口玉言都说了既往不咎......
不过王林心中也明白，以后自己在建康城必须得多加小心了。
回到府中，经过了今天突然发生的这么多事，谢安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对于王林刚才的所作所为，谢安并没有做出任何评判，只是叮嘱让他以后小心行事。
“叔父，其实我今天来此，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坐在木椅上的谢安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抬头看着王林，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谢宁远去长安要刺杀苻坚，这事您知道吗？”
做女儿的对父亲偏见颇深，就是不知道父亲对于这个女儿又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谢安也不待见这个女儿，所以才派她去长安送死？
然而谢安的反应证明王林的这个猜测是错误的。
老人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精光，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林：“宁儿亲口告诉你的？她说她要去杀苻坚？”
王林缓缓点头，看来谢安并不知道此事。
与此同时，王林也暗自庆幸着，多亏自己最终决定要把这事告诉给谢安了，否则以后追悔莫及。
“不要紧不要紧。”谢安很快就隐去了那一刻的慌张，故作镇定的说：“宁儿这些年虽然没少往北边跑，可实际上根本就没去过长安那么远的地方。此去长安数千里，估计过些时日才能顺利抵达。”
“没错，叔父也不用太过担心，听闻秦天王苻坚不是一般人，能够在短短数年能平定北方，说明这人心思必然细腻，谢宁应该也不会轻易有机会动手。只要她没动手，倒也不会太过危险。”
王林安慰着谢安，不过他也明白，若没有机会行刺，谢宁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弃的。虽然他和谢宁打交道不多，但也能看出那是一位何其固执的女子。
而谢宁孤身一人远走长安，路上也没人接应，脚程肯定快不到哪里去，这就给了谢安掌控局面的机会。
既然北方的谍者都能深入到江左一带了，王林相信，在长安城中肯定也有谢安安插的人手。
桓秘的尸首被桓家的后辈带走，谢府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关于谢宁的事，暂时来看谢安就算再着急也没用，他对王林说道：“除了要小心司马家记恨你剑指皇帝一事之外，对于桓家的那几个后辈，你也得多加小心。原本在建康城中有桓秘这个桓家长辈在，后辈还算是安生。可是没想到桓秘竟被他桓家自己人害死了，这样一来，谁知道那些后辈会做出什么事。
对了，你有没有看出，桓秘之死是何人所为？”
王林略一迟疑，然后果断说道：“桓玄。”
桓秘和谢安交好多年，而且谢安也没有在这一过程中发现桓秘有什么别有用心的地方，所以不太可能是桓秘亲自用他的那一条老命来栽赃谢安。
那么今天有机会在桓秘酒中下毒的人，只剩下桓秘之子桓蔚和桓玄了。
相比之下，年仅十三岁的桓玄太可疑了，甚至王林可以直接断定，这小子就是凶手。
谢安缓缓点头，“不亏是桓温之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我从他身上已经隐隐看出当年桓温的影子了，而且我觉得桓玄甚至要比桓温更加可怕。”
对于谢安的看法，王林不置可否，因为他对于桓温的了解仅仅是通过别人的转述得知的，他并没有见识过那位桓大司马是如何的权倾朝野。
“叔父，能和我说说当年您和桓温的事吗？”沉默片刻，王林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以后自己十有八九会被桓家后辈们算计，那么知己知彼总是没坏处的。
喝下一杯茶水润喉，谢安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显然是在回忆当年的往事。
“那时谢家家道中落，我不得已而出仕，开始那几年，我就是在桓温手下做事的。桓温的确有经国济世的大才，而且做事也非常有手段。朝堂之上，他扫除异己，使得权力都集中在他一人之手，朝堂之外，他多次兴兵北伐，力图恢复中原。
可是事情也就是在那时候变了质，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年桓温一举拿下洛阳许昌，上书皇帝要还都洛阳。那是桓温第一次受挫，皇帝没有同意这个看似理所应当的请求。不久之后，洛阳又被慕容氏攻陷，旧都得而复失。
其实现在想想，若是那时候晋室还都于洛阳，后来在长安城下时，桓温也不至于顾忌太多不敢下令攻城。洛阳更不会得而复失。”
见王林听的认真，谢安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也是从那时起，桓温变了，他开始对司马氏心生不满，我也明白，正是从那个时候，桓温或许就有了取司马氏而代之的想法。不过当时时局不稳，若轻易拿司马氏开刀，必然会引起巨大动荡。所以桓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再一次兴兵北伐，若能一举收复中原旧土，凭如此不世之功，即使是让司马氏退位让贤也无可厚非。
其实在那一年，朝堂之上已经有许多人对桓温不满，想要趁着桓温领兵在外对他下手了。是我一手为桓温稳定了后方，那时候我想的是，若桓温真能平定中原，我便当一次从龙之臣又有何妨？只要能够从异族手中夺回中原土地，我谢安背上万世骂名也无所谓。”
“但是桓温败了！”王林说道。
“没错，桓温大败于慕容垂之手，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结局。更为可怕的是，大败回到江左的桓温为了能够保住手中权柄不受影响，为了重新立威，他废掉了皇帝司马奕，不到一年时间，新帝司马昱也因为桓温郁郁而终。
若是能够平定北方，他桓温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但是在那种局面下，没人知道慕容氏会不会趁着大胜之势南下。此时若任由桓温胡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桓大司马的对立面上。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世人都赞颂我保住了晋室江山，我也因此成了桓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却没人知道，我差点心甘情愿成了桓温的帮凶。”
若不是王林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谢安，谢安也不会把这些密辛告诉他的。
谢安自嘲一笑：“献之应该也把谢宁的身世告诉你了吧？其实宁儿会如此记恨我，就是因为她误会我了，她以为是我想要摆脱桓温，所以亲手害死了她的母亲，但是那真的只是个意外而已。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我应该也没有机会把这些事告诉她了。宁儿会如此偏执，如此剑走偏锋，都是我对不起她。”
谢安身为谢宁的亲生父亲，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即使在长安城中有自己的人手，但若是谢宁一心求死，谁又能救得了她？
“叔父，我想去长安一趟。”王林看着谢安沉声说道。
“什么？”谢安错愕的说：“因为宁儿？”
“是也不是。”王林苦笑着说：“一来我从未见过这般心系天下的女子，而且我和她定下了亲事，所以想去长安一趟，即使无法劝下她，也问心无愧。二来您也说了，经过今晚的事，恐怕建康城中有很多人都想对我下手，暂时离开建康，对我来说比较安全。”
“若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不能拦你也不想拦你，毕竟宁儿是我的骨肉，你想要救她我很欣慰。但是我和你的祖父王羲之以及叔父王献之都是多年好友，我也不忍看着你涉险。”
谢安犹豫不决，但是他能看出，王林不是寻常年轻人。思忖良久，谢安还是让王林自己去做决定。
“我最后一次见桓温时，他曾说过一句话，这句话我倒是非常赞同。眼看着大事不可成，桓温说得国不正者，莫过司马家。所以你想去长安就去吧，我对于这个朝廷早就看透了，现在只是因为强敌在外，所以不得不靠着皇权聚集人心。若宁儿真能杀了苻坚，外部危机解除，那么这天下应该很快就能焕然一新了。”
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司马曜回宫后，连夜召王蕴入宫。王蕴是当今皇后之父，算是满朝文武之中唯一可以深信的人了。
李陵容毫无疑问是想要谢安死的，可是司马曜没能抓回谢安，事已至此，只能和王蕴商量对策了。毕竟死在谢安府中的桓秘也不是一般人，那可是桓温的弟弟，手握重兵的桓冲的兄长。
桓谢两家都不好惹，到底得罪哪个呢？其中利弊牵连太深，司马曜拿不定主意，便只能请教王蕴了。
王蕴得知了前因后果后恭敬的说：“事情的关键点在于，桓秘到底是不是谢安杀的？”
司马曜虽然不知道这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他的母后李陵容还是其他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一番看法，他分析道：
“应该不是，若真是谢安杀的人，那么他肯定已经做好了后续的打算，不可能在我要拿他下狱的时候表现的有些慌乱。”
谢安又不是毛头小子，不可能一时性起杀了人而没有后手，这不符合谢安的谨慎作风。
“既然如此，那陛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此话何意？”
“谢安不是凶手，那么桓家人对于桓秘之死的真相岂会一无所知？”
司马曜思量片刻后缓缓点头，他明白该怎么做了。
三天之后，皇帝诏书亲自送到了桓蔚手中：
桓秘突发重病，不治身亡，厚葬。宰相谢安无端被牵扯其中，如今真相大白，不得再以此事纠缠谢家。
诏书一出，桓家多人皆气愤不已，皇帝这是摆明要偏袒谢家了吗？
桓玄听闻诏书一事后不为所动，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扳倒谢安，那也太低估这位宰相大人了。不过桓秘也不是白死的，最起码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了下去。
回到荆州的桓嗣对着左右骂道：“堂堂天子如此软弱无能，真是可笑至极。”
听到这种大不敬的话，左右侍从头也不敢抬，生怕牵连到自己。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雄壮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进来，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桓嗣脸上，将桓嗣直接抽倒在地。
“父亲？”桓嗣满脸疑惑的擦去嘴角血迹，不解的看着桓冲：“这是为何？”
“不成器的东西，若真让你们此时害了谢安，这个国家还有活路吗？”
……
王林敢这样做，其实也正是因为这几年见的多了，明白司马家虽贵为皇室，可在建康城中，需要忌惮的人物也不少，尤其是在面对谢家时，更显得皇权旁落，束手束脚，所以王林也就无所顾忌了。
好在今日之事总算是顺利收场，司马曜心中即使再记恨于他，也只可能在背地里使些手段。明面上，一来有谢家撑腰，二来皇帝金口玉言都说了既往不咎......
不过王林心中也明白，以后自己在建康城必须得多加小心了。
回到府中，经过了今天突然发生的这么多事，谢安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对于王林刚才的所作所为，谢安并没有做出任何评判，只是叮嘱让他以后小心行事。
“叔父，其实我今天来此，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坐在木椅上的谢安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抬头看着王林，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谢宁远去长安要刺杀苻坚，这事您知道吗？”
做女儿的对父亲偏见颇深，就是不知道父亲对于这个女儿又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谢安也不待见这个女儿，所以才派她去长安送死？
然而谢安的反应证明王林的这个猜测是错误的。
老人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精光，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林：“宁儿亲口告诉你的？她说她要去杀苻坚？”
王林缓缓点头，看来谢安并不知道此事。
与此同时，王林也暗自庆幸着，多亏自己最终决定要把这事告诉给谢安了，否则以后追悔莫及。
“不要紧不要紧。”谢安很快就隐去了那一刻的慌张，故作镇定的说：“宁儿这些年虽然没少往北边跑，可实际上根本就没去过长安那么远的地方。此去长安数千里，估计过些时日才能顺利抵达。”
“没错，叔父也不用太过担心，听闻秦天王苻坚不是一般人，能够在短短数年能平定北方，说明这人心思必然细腻，谢宁应该也不会轻易有机会动手。只要她没动手，倒也不会太过危险。”
王林安慰着谢安，不过他也明白，若没有机会行刺，谢宁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弃的。虽然他和谢宁打交道不多，但也能看出那是一位何其固执的女子。
而谢宁孤身一人远走长安，路上也没人接应，脚程肯定快不到哪里去，这就给了谢安掌控局面的机会。
既然北方的谍者都能深入到江左一带了，王林相信，在长安城中肯定也有谢安安插的人手。
桓秘的尸首被桓家的后辈带走，谢府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关于谢宁的事，暂时来看谢安就算再着急也没用，他对王林说道：“除了要小心司马家记恨你剑指皇帝一事之外，对于桓家的那几个后辈，你也得多加小心。原本在建康城中有桓秘这个桓家长辈在，后辈还算是安生。可是没想到桓秘竟被他桓家自己人害死了，这样一来，谁知道那些后辈会做出什么事。
对了，你有没有看出，桓秘之死是何人所为？”
王林略一迟疑，然后果断说道：“桓玄。”
桓秘和谢安交好多年，而且谢安也没有在这一过程中发现桓秘有什么别有用心的地方，所以不太可能是桓秘亲自用他的那一条老命来栽赃谢安。
那么今天有机会在桓秘酒中下毒的人，只剩下桓秘之子桓蔚和桓玄了。
相比之下，年仅十三岁的桓玄太可疑了，甚至王林可以直接断定，这小子就是凶手。
谢安缓缓点头，“不亏是桓温之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我从他身上已经隐隐看出当年桓温的影子了，而且我觉得桓玄甚至要比桓温更加可怕。”
对于谢安的看法，王林不置可否，因为他对于桓温的了解仅仅是通过别人的转述得知的，他并没有见识过那位桓大司马是如何的权倾朝野。
“叔父，能和我说说当年您和桓温的事吗？”沉默片刻，王林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以后自己十有八九会被桓家后辈们算计，那么知己知彼总是没坏处的。
喝下一杯茶水润喉，谢安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显然是在回忆当年的往事。
“那时谢家家道中落，我不得已而出仕，开始那几年，我就是在桓温手下做事的。桓温的确有经国济世的大才，而且做事也非常有手段。朝堂之上，他扫除异己，使得权力都集中在他一人之手，朝堂之外，他多次兴兵北伐，力图恢复中原。
可是事情也就是在那时候变了质，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年桓温一举拿下洛阳许昌，上书皇帝要还都洛阳。那是桓温第一次受挫，皇帝没有同意这个看似理所应当的请求。不久之后，洛阳又被慕容氏攻陷，旧都得而复失。
其实现在想想，若是那时候晋室还都于洛阳，后来在长安城下时，桓温也不至于顾忌太多不敢下令攻城。洛阳更不会得而复失。”
见王林听的认真，谢安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也是从那时起，桓温变了，他开始对司马氏心生不满，我也明白，正是从那个时候，桓温或许就有了取司马氏而代之的想法。不过当时时局不稳，若轻易拿司马氏开刀，必然会引起巨大动荡。所以桓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再一次兴兵北伐，若能一举收复中原旧土，凭如此不世之功，即使是让司马氏退位让贤也无可厚非。
其实在那一年，朝堂之上已经有许多人对桓温不满，想要趁着桓温领兵在外对他下手了。是我一手为桓温稳定了后方，那时候我想的是，若桓温真能平定中原，我便当一次从龙之臣又有何妨？只要能够从异族手中夺回中原土地，我谢安背上万世骂名也无所谓。”
“但是桓温败了！”王林说道。
“没错，桓温大败于慕容垂之手，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结局。更为可怕的是，大败回到江左的桓温为了能够保住手中权柄不受影响，为了重新立威，他废掉了皇帝司马奕，不到一年时间，新帝司马昱也因为桓温郁郁而终。
若是能够平定北方，他桓温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但是在那种局面下，没人知道慕容氏会不会趁着大胜之势南下。此时若任由桓温胡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桓大司马的对立面上。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世人都赞颂我保住了晋室江山，我也因此成了桓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却没人知道，我差点心甘情愿成了桓温的帮凶。”
若不是王林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谢安，谢安也不会把这些密辛告诉他的。
谢安自嘲一笑：“献之应该也把谢宁的身世告诉你了吧？其实宁儿会如此记恨我，就是因为她误会我了，她以为是我想要摆脱桓温，所以亲手害死了她的母亲，但是那真的只是个意外而已。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我应该也没有机会把这些事告诉她了。宁儿会如此偏执，如此剑走偏锋，都是我对不起她。”
谢安身为谢宁的亲生父亲，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即使在长安城中有自己的人手，但若是谢宁一心求死，谁又能救得了她？
“叔父，我想去长安一趟。”王林看着谢安沉声说道。
“什么？”谢安错愕的说：“因为宁儿？”
“是也不是。”王林苦笑着说：“一来我从未见过这般心系天下的女子，而且我和她定下了亲事，所以想去长安一趟，即使无法劝下她，也问心无愧。二来您也说了，经过今晚的事，恐怕建康城中有很多人都想对我下手，暂时离开建康，对我来说比较安全。”
“若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不能拦你也不想拦你，毕竟宁儿是我的骨肉，你想要救她我很欣慰。但是我和你的祖父王羲之以及叔父王献之都是多年好友，我也不忍看着你涉险。”
谢安犹豫不决，但是他能看出，王林不是寻常年轻人。思忖良久，谢安还是让王林自己去做决定。
“我最后一次见桓温时，他曾说过一句话，这句话我倒是非常赞同。眼看着大事不可成，桓温说得国不正者，莫过司马家。所以你想去长安就去吧，我对于这个朝廷早就看透了，现在只是因为强敌在外，所以不得不靠着皇权聚集人心。若宁儿真能杀了苻坚，外部危机解除，那么这天下应该很快就能焕然一新了。”
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司马曜回宫后，连夜召王蕴入宫。王蕴是当今皇后之父，算是满朝文武之中唯一可以深信的人了。
李陵容毫无疑问是想要谢安死的，可是司马曜没能抓回谢安，事已至此，只能和王蕴商量对策了。毕竟死在谢安府中的桓秘也不是一般人，那可是桓温的弟弟，手握重兵的桓冲的兄长。
桓谢两家都不好惹，到底得罪哪个呢？其中利弊牵连太深，司马曜拿不定主意，便只能请教王蕴了。
王蕴得知了前因后果后恭敬的说：“事情的关键点在于，桓秘到底是不是谢安杀的？”
司马曜虽然不知道这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他的母后李陵容还是其他人，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一番看法，他分析道：
“应该不是，若真是谢安杀的人，那么他肯定已经做好了后续的打算，不可能在我要拿他下狱的时候表现的有些慌乱。”
谢安又不是毛头小子，不可能一时性起杀了人而没有后手，这不符合谢安的谨慎作风。
“既然如此，那陛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此话何意？”
“谢安不是凶手，那么桓家人对于桓秘之死的真相岂会一无所知？”
司马曜思量片刻后缓缓点头，他明白该怎么做了。
三天之后，皇帝诏书亲自送到了桓蔚手中：
桓秘突发重病，不治身亡，厚葬。宰相谢安无端被牵扯其中，如今真相大白，不得再以此事纠缠谢家。
诏书一出，桓家多人皆气愤不已，皇帝这是摆明要偏袒谢家了吗？
桓玄听闻诏书一事后不为所动，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扳倒谢安，那也太低估这位宰相大人了。不过桓秘也不是白死的，最起码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了下去。
回到荆州的桓嗣对着左右骂道：“堂堂天子如此软弱无能，真是可笑至极。”
听到这种大不敬的话，左右侍从头也不敢抬，生怕牵连到自己。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雄壮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进来，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桓嗣脸上，将桓嗣直接抽倒在地。
“父亲？”桓嗣满脸疑惑的擦去嘴角血迹，不解的看着桓冲：“这是为何？”
“不成器的东西，若真让你们此时害了谢安，这个国家还有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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