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忠良
你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当王林在皇帝司马曜面前拔出剑后，第一时间的确是有那么一丝后怕的，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来这里好几年了，他和谢安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只是多次听过谢安的雅名以及那些事迹。而和谢玄的交情则是实打实的，如今谢玄不在建康，皇帝亲自设局要拿谢安开刀，这种关头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安被抓走？
所以最开始只是脑门一热拔出了剑，冷静下来后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其实略一盘算，王林觉得自己此时的处境倒也没那么糟糕。
自己这是在为谢安出头，谢安浸淫朝局多年，又怎能不知道皇帝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要了他的命。若今日之事顺利，那么自己于谢安就是救命恩人。
以谢安的为人，王林觉得就算自己因为这件事顶撞了皇帝，以后谢安也会护着他的。
若谢安护不住他，退一万步讲，江左这么多地方都由谢家把持，万一在建康真的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就换个地方呗。
想通了这些，王林自觉底气又足了许多，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后悔已经晚了。
桓嗣初来建康，所以并不认识王林，还以为这只是谢府的一个下人护主心切而已。
但司马曜却认识这个在他面前公然拔剑的年轻人。王羲之的孙子，琅琊王氏的人。
虽说这些年王羲之这一脉有些没落了，但底蕴犹在，而且此人幼年丧父，是被王献之养大的，而王献之又是驸马，实打实的皇室宗亲。
凝神想了一下，司马曜用手指着王林皱眉道：“我记得你，王林是吧？朕念你年轻，就不计较你刚刚的那些话了。对了，你叔父王献之的身体如何了？回去转告他一声，一定要保重身体，朕有时间会亲自去看望他的。”
司马曜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太憋屈了，明明是一国之主，在京城做事都要束手束脚的。他对王林说的这些话，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了。
于此同时，他也更坚定了要把权柄都握在自己手中的决心，不能看着谢家再经营下去了。
可是今天能不能带走谢安，能不能让谢家门楣就此中落，还得看当事人谢安的意思。
说谢安为人谨慎也好，说他沽名钓誉也罢，总之虽然谢安手中权势滔天，可从来没有公然与皇权做对，表明上，谢安仍是国之忠臣，朝廷栋梁。
而司马曜就是想要借谢安对于皇权的这一丝敬畏之心，让他今日束手就擒。
所以在和王林说完话后，司马曜收回目光，直直的看着谢安。到底是继续做一个忠臣，还是公然违抗当今圣上的旨意？
司马曜登基帝位虽然已近十年，可他如今尚且未满二十岁，所以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谢安的城府。
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谢安已经理清了所有头绪，桓秘之死很有可能是那个年仅十三岁的桓玄一手造成的。但是这事别人是不会信的，尤其是面对着这一帮很有可能早就串通好的人。
刚刚谢安的确想要听从皇帝的意思，事出突然，他只能赌一把司马曜不敢冒着天大风险让他死在牢中。
但是现在既然王林已经出头了，谢安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进行那胜算很小的豪赌了。而且他今天一旦被带走，王林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愧对了这年轻人的一番心意啊。
谢安苦笑看着司马曜说道：“老臣年事已高，老迈昏聩，平日里除了饮酒做乐之外也管不了其他事，既然凌之说了谢玄很快就会回来，那还是等谢玄回来之后再说吧，否则以我那侄儿谢玄的脾气，到时候说不定会闹出什么误会不好收场。”
司马曜的脸色变幻不定，谢安的这一番话已经是明目张胆的用谢玄手中的兵权来威胁他了。
而桓家的这几个后辈终究是经历的太少，刚刚只想着借皇帝之手，拿下谢安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听到谢安竟然敢如此威胁皇帝，这才想到面前这位自称老迈昏聩的老人当年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拦下了他们家中那位桓大司马最为重要的一步。
“好，好，好！”司马曜连道三声好字，随后走到谢安面前，像是要为司马家的皇权找回一番颜面：
“爱卿，朕现在就只问你一句话，倘若谢玄大将军在此，而朕又执意要请你移步天牢，敢问谢大将军会不会对朕刀锋相向？”
谢安还未作答，司马曜又步步紧逼的说：“若谢大将军真的会对朕举刀，那就说明朕无才无德难以服众，这皇位还是让给有德之人罢，还有劳爱卿为朕挑选这样一位合适的人选。”
“陛下何出此言，老臣在此立誓，谢家人绝无可能对陛下拔刀相向，这一点还请陛下放心。”谢安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甚好。”司马曜的神情顿时放松，看向谢安的目光逐渐变得温和，不过很快，那一丝温和就消失不见。你一个谢安能代表整个谢家吗？就算可以，你百年之后，这个誓言还能作数吗？
“既然如此，那就劳请爱卿移步天牢吧。”
形势急转直下，王林见谢安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地，他知道老人这是在乎名声，再犹豫下去，说不定真的心甘情愿去投了大牢。
这样的话，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又不是谢家人。”王林嘀咕一声，旋即将已经垂下的长剑举起，这一次，剑尖赫然指向司马曜的颈部。
随着王林的动作，在场所有人做出的反应各不相同。
司马曜呆立当场，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今晚会有人拔剑做出要杀他的姿态。
他不由得想起了废帝司马奕，不，他甚至都不如司马奕，毕竟人家虽然被废，可如今依旧在吴县活的好好的，而自己今天说不定会当场死在这里。
司马曜呆若木鸡，谢安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陛下！”其他人同时大喝一声，想要上前救人。
但王林又不是傻子，为了救下谢安，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要他现在稍一松神，便会直接被当场砍死。
他孤家寡人一个，可以说是无依无靠的，王献之是皇室宗亲，又不是他的生父，想必也不会受他牵连太深。
那么唯一的活路其实已经非常明了了，那就是和谢家牢牢绑定在一起。
不过前提是顺利活过今晚。
“谁敢上前一步，我一剑杀了他。”王林剑尖直指司马曜的咽喉，在向前一寸，司马曜必死无疑。
司马曜哪经历过这种场面，根本就无法躲开这一剑，只能任人鱼肉。
“别动，都别动。谁敢乱来，我诛他九族！”
王林是故作镇定，而司马曜无疑要比他更加紧张。
谢安一言不发，王林在闭目沉思的谢安脸上扫了一眼，无法得知这个老人此时是怎样想的。
虽然自己本意是想要救他，但是现在事情闹得太大了，难保谢安在事后会想要舍弃掉自己从而保全谢家的名声。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那就只能把谢家也拉下水了，没理由自己明明是为了救谢安一命，反而到头来让自己一人背了黑锅。
“陛下，我和谢玄大哥交情颇深，此次谢大哥离开建康之前，曾在书信中嘱咐我，建康城中风云变幻，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照看好谢安大人。没人想到今日之事会发展成这幅局面，还望陛下体恤。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陛下，若谢大哥在此，还会有今日之事发生吗？”
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人隔着一把长剑对视着，在场足足上千人，九五之尊自然不可能对王林求饶。紧张与害怕过后，司马曜又恢复了往日的几分冷静。
“你敢杀我吗？你敢弑君吗？”司马曜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今日之事到底会如何收场。”
“最糟糕的结局，就是谢府的八百府兵和陛下带来的这些人鱼死网破。”王林此时也已经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索性就一条道走到黑。
“放肆，你要和谁鱼死网破？”司马曜勃然大怒。
一旁的谢安叹息一声：“鱼死网破之后，我们叔侄自然必死无疑，建康城终将大乱，只是不知那时候是谢玄回来的快，还是远在荆州的桓冲更快一步。不过不管是谁来收拾建康城中的残局，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国之将亡，苻坚将要不费吹灰之力而一统天下了。”
谢安终于开口表明立场，王林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从此以后，他和谢家就共存亡了。
皇帝没有服软把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没有得到皇帝的金口玉言，王林也不可能轻易放司马曜离开自己的剑刃。
局势僵持不下之际，一阵带着几分稚气的嗓音缓缓从远处传来。
“十年之前，大司马桓温北伐失败，为了重立威名，废黜皇帝司马奕，朝野震动。
九年之前，即位不到一年的司马昱因受制于桓大司马而忧愤非常，郁郁而终。
宁康元年，桓温入京朝见陛下，当时人心浮动，建康城中人人皆言晋室的天下要转落他人之手。那时，百官夹道叩拜桓温，行天子之礼，何等风光无限？谢安力挽狂澜，桓温最终没有动手。
随后，陛下年幼力弱，在外又有强臣，谢安与王坦之竭尽忠诚辅佐护卫，从无二心，晋室江山得以安稳。
四年前，苻坚一统北方，兵精粮足，带甲百万。谢安亲自选拔将领，一手组建北府军，拱卫建康。四年间，大小胜仗无数，力保社稷无忧。
如今，却有人趁谢家为国分忧之际，栽赃构陷，谋害忠良，望陛下明鉴，莫要让忠臣寒心。”
约莫只到王林肩膀高度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眼中，少年的一席话，即使是在场的许多桓家人一时都无法反驳。
“北府军谢玄之子谢瑍，参见陛下！”
少年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司马曜默然闭上双眼，随后仰头叹息道：
“桓秘之死，朕会亲自查明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既然谢爱卿身体不适，留在府中即可。”
睁开眼看着王林仍然一动不动，司马曜郑重承诺：“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王林这才缓缓放下长剑，有了司马曜这句话，即使这皇帝心中再想要自己死，至少明面上也不会乱来。
当王林在皇帝司马曜面前拔出剑后，第一时间的确是有那么一丝后怕的，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来这里好几年了，他和谢安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只是多次听过谢安的雅名以及那些事迹。而和谢玄的交情则是实打实的，如今谢玄不在建康，皇帝亲自设局要拿谢安开刀，这种关头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安被抓走？
所以最开始只是脑门一热拔出了剑，冷静下来后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其实略一盘算，王林觉得自己此时的处境倒也没那么糟糕。
自己这是在为谢安出头，谢安浸淫朝局多年，又怎能不知道皇帝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要了他的命。若今日之事顺利，那么自己于谢安就是救命恩人。
以谢安的为人，王林觉得就算自己因为这件事顶撞了皇帝，以后谢安也会护着他的。
若谢安护不住他，退一万步讲，江左这么多地方都由谢家把持，万一在建康真的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就换个地方呗。
想通了这些，王林自觉底气又足了许多，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后悔已经晚了。
桓嗣初来建康，所以并不认识王林，还以为这只是谢府的一个下人护主心切而已。
但司马曜却认识这个在他面前公然拔剑的年轻人。王羲之的孙子，琅琊王氏的人。
虽说这些年王羲之这一脉有些没落了，但底蕴犹在，而且此人幼年丧父，是被王献之养大的，而王献之又是驸马，实打实的皇室宗亲。
凝神想了一下，司马曜用手指着王林皱眉道：“我记得你，王林是吧？朕念你年轻，就不计较你刚刚的那些话了。对了，你叔父王献之的身体如何了？回去转告他一声，一定要保重身体，朕有时间会亲自去看望他的。”
司马曜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太憋屈了，明明是一国之主，在京城做事都要束手束脚的。他对王林说的这些话，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了。
于此同时，他也更坚定了要把权柄都握在自己手中的决心，不能看着谢家再经营下去了。
可是今天能不能带走谢安，能不能让谢家门楣就此中落，还得看当事人谢安的意思。
说谢安为人谨慎也好，说他沽名钓誉也罢，总之虽然谢安手中权势滔天，可从来没有公然与皇权做对，表明上，谢安仍是国之忠臣，朝廷栋梁。
而司马曜就是想要借谢安对于皇权的这一丝敬畏之心，让他今日束手就擒。
所以在和王林说完话后，司马曜收回目光，直直的看着谢安。到底是继续做一个忠臣，还是公然违抗当今圣上的旨意？
司马曜登基帝位虽然已近十年，可他如今尚且未满二十岁，所以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谢安的城府。
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谢安已经理清了所有头绪，桓秘之死很有可能是那个年仅十三岁的桓玄一手造成的。但是这事别人是不会信的，尤其是面对着这一帮很有可能早就串通好的人。
刚刚谢安的确想要听从皇帝的意思，事出突然，他只能赌一把司马曜不敢冒着天大风险让他死在牢中。
但是现在既然王林已经出头了，谢安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进行那胜算很小的豪赌了。而且他今天一旦被带走，王林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愧对了这年轻人的一番心意啊。
谢安苦笑看着司马曜说道：“老臣年事已高，老迈昏聩，平日里除了饮酒做乐之外也管不了其他事，既然凌之说了谢玄很快就会回来，那还是等谢玄回来之后再说吧，否则以我那侄儿谢玄的脾气，到时候说不定会闹出什么误会不好收场。”
司马曜的脸色变幻不定，谢安的这一番话已经是明目张胆的用谢玄手中的兵权来威胁他了。
而桓家的这几个后辈终究是经历的太少，刚刚只想着借皇帝之手，拿下谢安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听到谢安竟然敢如此威胁皇帝，这才想到面前这位自称老迈昏聩的老人当年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拦下了他们家中那位桓大司马最为重要的一步。
“好，好，好！”司马曜连道三声好字，随后走到谢安面前，像是要为司马家的皇权找回一番颜面：
“爱卿，朕现在就只问你一句话，倘若谢玄大将军在此，而朕又执意要请你移步天牢，敢问谢大将军会不会对朕刀锋相向？”
谢安还未作答，司马曜又步步紧逼的说：“若谢大将军真的会对朕举刀，那就说明朕无才无德难以服众，这皇位还是让给有德之人罢，还有劳爱卿为朕挑选这样一位合适的人选。”
“陛下何出此言，老臣在此立誓，谢家人绝无可能对陛下拔刀相向，这一点还请陛下放心。”谢安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甚好。”司马曜的神情顿时放松，看向谢安的目光逐渐变得温和，不过很快，那一丝温和就消失不见。你一个谢安能代表整个谢家吗？就算可以，你百年之后，这个誓言还能作数吗？
“既然如此，那就劳请爱卿移步天牢吧。”
形势急转直下，王林见谢安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地，他知道老人这是在乎名声，再犹豫下去，说不定真的心甘情愿去投了大牢。
这样的话，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又不是谢家人。”王林嘀咕一声，旋即将已经垂下的长剑举起，这一次，剑尖赫然指向司马曜的颈部。
随着王林的动作，在场所有人做出的反应各不相同。
司马曜呆立当场，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今晚会有人拔剑做出要杀他的姿态。
他不由得想起了废帝司马奕，不，他甚至都不如司马奕，毕竟人家虽然被废，可如今依旧在吴县活的好好的，而自己今天说不定会当场死在这里。
司马曜呆若木鸡，谢安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陛下！”其他人同时大喝一声，想要上前救人。
但王林又不是傻子，为了救下谢安，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要他现在稍一松神，便会直接被当场砍死。
他孤家寡人一个，可以说是无依无靠的，王献之是皇室宗亲，又不是他的生父，想必也不会受他牵连太深。
那么唯一的活路其实已经非常明了了，那就是和谢家牢牢绑定在一起。
不过前提是顺利活过今晚。
“谁敢上前一步，我一剑杀了他。”王林剑尖直指司马曜的咽喉，在向前一寸，司马曜必死无疑。
司马曜哪经历过这种场面，根本就无法躲开这一剑，只能任人鱼肉。
“别动，都别动。谁敢乱来，我诛他九族！”
王林是故作镇定，而司马曜无疑要比他更加紧张。
谢安一言不发，王林在闭目沉思的谢安脸上扫了一眼，无法得知这个老人此时是怎样想的。
虽然自己本意是想要救他，但是现在事情闹得太大了，难保谢安在事后会想要舍弃掉自己从而保全谢家的名声。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那就只能把谢家也拉下水了，没理由自己明明是为了救谢安一命，反而到头来让自己一人背了黑锅。
“陛下，我和谢玄大哥交情颇深，此次谢大哥离开建康之前，曾在书信中嘱咐我，建康城中风云变幻，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照看好谢安大人。没人想到今日之事会发展成这幅局面，还望陛下体恤。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陛下，若谢大哥在此，还会有今日之事发生吗？”
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人隔着一把长剑对视着，在场足足上千人，九五之尊自然不可能对王林求饶。紧张与害怕过后，司马曜又恢复了往日的几分冷静。
“你敢杀我吗？你敢弑君吗？”司马曜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今日之事到底会如何收场。”
“最糟糕的结局，就是谢府的八百府兵和陛下带来的这些人鱼死网破。”王林此时也已经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索性就一条道走到黑。
“放肆，你要和谁鱼死网破？”司马曜勃然大怒。
一旁的谢安叹息一声：“鱼死网破之后，我们叔侄自然必死无疑，建康城终将大乱，只是不知那时候是谢玄回来的快，还是远在荆州的桓冲更快一步。不过不管是谁来收拾建康城中的残局，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国之将亡，苻坚将要不费吹灰之力而一统天下了。”
谢安终于开口表明立场，王林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从此以后，他和谢家就共存亡了。
皇帝没有服软把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没有得到皇帝的金口玉言，王林也不可能轻易放司马曜离开自己的剑刃。
局势僵持不下之际，一阵带着几分稚气的嗓音缓缓从远处传来。
“十年之前，大司马桓温北伐失败，为了重立威名，废黜皇帝司马奕，朝野震动。
九年之前，即位不到一年的司马昱因受制于桓大司马而忧愤非常，郁郁而终。
宁康元年，桓温入京朝见陛下，当时人心浮动，建康城中人人皆言晋室的天下要转落他人之手。那时，百官夹道叩拜桓温，行天子之礼，何等风光无限？谢安力挽狂澜，桓温最终没有动手。
随后，陛下年幼力弱，在外又有强臣，谢安与王坦之竭尽忠诚辅佐护卫，从无二心，晋室江山得以安稳。
四年前，苻坚一统北方，兵精粮足，带甲百万。谢安亲自选拔将领，一手组建北府军，拱卫建康。四年间，大小胜仗无数，力保社稷无忧。
如今，却有人趁谢家为国分忧之际，栽赃构陷，谋害忠良，望陛下明鉴，莫要让忠臣寒心。”
约莫只到王林肩膀高度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眼中，少年的一席话，即使是在场的许多桓家人一时都无法反驳。
“北府军谢玄之子谢瑍，参见陛下！”
少年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司马曜默然闭上双眼，随后仰头叹息道：
“桓秘之死，朕会亲自查明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既然谢爱卿身体不适，留在府中即可。”
睁开眼看着王林仍然一动不动，司马曜郑重承诺：“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王林这才缓缓放下长剑，有了司马曜这句话，即使这皇帝心中再想要自己死，至少明面上也不会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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