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真相一

    事情还要从阿禧成为云灵前说起。

    阿禧从小就是个野孩子，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没人要，没人管，吃了上顿没下顿。7岁那年，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斯文有礼的中年男子，他问阿禧愿不愿意跟他走？他不会再让阿禧饿肚子。

    阿禧内心雀跃，觉得自己终于有家人了，于是牵着那个中年男子的手，离开了她不喜欢的这个地方。

    事实上，阿禧也的确过了四年好日子。那个中年男子有一个药铺，他虽然对阿禧不像亲生女儿那般疼爱，却也做到了不让阿禧饿肚子。闲时，会教阿禧如何辨别各类药，偶尔也会教阿禧画画。

    变故发生在不久后。某一天，药铺老板悄无声息的突然消失了两天，等他回来时，身后又多了两个比阿禧小的孤儿。阿禧以为那两个小孩和自己一样，谁知他却把两个小孩关在了偏僻的仓库，让住在仓库楼上的阿禧看好他们。一到夜晚，阿禧总能听到柴房里两个小孩传来的惨叫声，吵得阿禧无法入睡。第二天，阿禧下去看时，两个小孩睡得正熟，看上去又什么事也没有。

    之后，越来越多孤儿被他买到仓库，惨叫声不分昼夜，此起彼伏。阿禧才后知后觉发现药铺老板痴迷于对药品进行创新，买那么多孤儿也无非是为了观察新药的反应。

    阿禧觉得自己被骗了，质问他时，他带阿禧来到了药铺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他的女儿睡在里面，那个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皮包骨头的女孩。

    女孩拉着阿禧的手叫她姐姐时，阿禧心里的是非判断能力丢失了，成为了包庇者。

    每隔一段时间，仓库里那群孩子都会看到身边的其他人以各种方式在大家面前死去。刚开始，每个人都吓得大喊大叫，特别胆小的甚至吓尿了。时间久了，面对暴毙死亡，好像所有人都麻痹了，再也不会有最初的惊吓反应。

    要说药铺老板是主谋，那阿禧就是那个帮凶。有人死亡，就要有帮忙收拾尸体的人。显然，帮忙的那个人又是阿禧。

    最初，见到死样诡异的孩子，阿禧会被吓得不敢睡觉。时间久了，阿禧也麻木了。只是，每埋一个孩子，阿禧都会在他的坟旁放下一朵花，好像那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那些麻木不仁的生活终止在阿禧16岁那年。药铺掌柜不知从哪儿听说河边有一种草药能治疗他女儿的病，于是硬背着他的女儿，带着阿禧，找到了那条水流湍急的河。在采摘的过程中，却意外失足落水。阿禧和他女儿第一时间拉住他的手，可他女儿却因体弱，反而翻身坠入了湍急的河水中，短短三秒，再也无法看到她的身影。药铺老板崩溃了，明知他女儿已经九死一生，却还是要转身往湍急的水流中走去。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阿禧，说：阿禧，如果我女儿也像你这么健康就好了。那我就不会伤害那些孩子，你也不用跟着我，也不会遇到那么多事。阿禧，我能看出来你的特别，好好待在灵墙内，别去灵墙外凑热闹，外面的人很危险，你要保护好自己。说完毅然决然放弃抵抗，被水流冲向他女儿消失的方向，然后也失去踪影。

    阿禧没有在那逗留，回到药铺取走了药铺所有的银两，分给了仓库里的每一个孩子，然后一把火烧了药铺和仓库。

    衣服破旧，满身狼藉的阿禧边走边流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为什么流泪。说实话，就连阿禧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泪究竟是为药铺老板流，还是为那些孩子流，抑或者是为自己流。

    也就是那个时候，跌跌撞撞在街上到处游荡的阿禧，误打误撞遇到了桑老。

    不管是艳羡的样子也好，默不作声也好，迅速低头也好，受宠若惊也好，都是阿禧在不明状况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应。而前一秒还处于悲伤状态的阿禧，摇身一变成为了云灵阿禧。

    当桑老问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时，她想到了药铺老板夸自己有画画天赋的时候，想到了从前在垃圾堆里捡被人丢弃的衣物的时候，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告诉桑老，她要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

    尽管内心一直不明白自己凭借什么成为了云灵，但阿禧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装作单纯善良的“小白兔”。

    初尝精致的小餐点时，事实上，阿禧从来没吃过这些精致又美味的东西，第一次的味道她记了很久。面对桑老提供的一切物质条件，阿禧没有防范心，照单全收。她也收获了与她真心相交的朋友阿浔，收获了真的关心她的雷姨。

    在灵墙设立二十周年活动那晚，当触摸灵墙，心脏疼得厉害时，阿禧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异样。药铺老板经常为自己把脉，他从未说过自己的心脏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只会是灵墙和云桑楼。一一设想排除后，阿禧把目光聚焦在吃食上。她故意让阿浔与自己在同一时刻吩咐厨房准备自己常吃的食物，想对比辨别。本来她也没抱多大希望，谁知让她歪打正着发现：同一个餐点，阿浔那份和自己这份味道不同，自己这份像是被加了什么东西。

    阿禧不信邪，隔几天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味道。联想到心脏初次出现的那些症状，阿禧偷溜出去买了关于心脏病用药的书籍，又躲在厨房几日，终于被她逮到机会，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没错，槐叔每天都会往自己的餐点里“加料”。要说是桑老为了控制所有人，那阿禧至少还能理解。可是，没有，这份“盛誉”只有阿禧享有。而且，说来讽刺，不知道槐叔到底是太看不起阿禧，还是太自信，他在厨房最不起眼的柜子里放了一个本子和一瓶药。如果阿禧的成长经历太普通，那阿禧没办法。但，阿禧的经历可不普通，打开一个柜子是很简单的事，看到本子上记录着每天的药量和反应也是很简单的事，在槐叔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拿走几片药，更是不在话下。

    餐点阿禧可以不吃；私下不允许百货店售卖阿禧的第一批成衣，让阿禧误认为反馈不好，阿禧可以再改；可阿禧万万没想到桑老竟然做到了那个份上…故意谎称自己临时有事，缺席聚餐，给槐叔制造机会，往阿禧房间里放催情香，给阿嵎设套；故意答应阿禧可以暂时缺席月底的聚餐，实则加重餐点里的药量，让槐叔近距离观察阿禧对药物的依赖性；提前知道阿禧的行踪，故意找了一个男人到酒厅骚扰阿禧…忍无可忍的阿禧硬是把槐叔记录的本子撕了几页。如阿禧料到的那样，槐叔发现后，果然没有声张，并且不再往餐点里下药。而桑老呢？不再限制任何人到向阳阁购买成衣，给阿禧更多“施展才能”的机会；不理会声伐阿禧的那些声音，想让阿禧放下戒心，更加感激她；故意让也露面，引出早已准备就绪的阿芪，让阿芪把矛头都指向面料厂；明知和阿浔看日出的人是阿禧，还故意引导其他人对中意的对象展开讨论…只是阿禧还没傻到那个地步，没有她的允许，哪个记者敢去偷拍蓝灵阿浔？

    所有的一切让阿禧觉得有趣，阿禧也自然而然将计就计，配合桑老演着一出出好戏。只是，在云桑饭店昏迷和被阿泚救醒是阿禧预想之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