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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说家:05第六个她

    包房里的灯光昏暗,蔷薇站在人群中,身体状况好多了,涂了很多的粉底,脸上还是带着一些疲倦,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新男朋友戴维,我伸出手跟他握手,他假装没有看到,张罗着接待其他朋友。

    蔷薇坐在包房中央跟每个人喝酒,那天穿的很漂亮,那种知性的美和环境格格不入,礼貌有加的对待每一个到来的陌生朋友,礼物堆成了小山,我准备了一本自己的书作为礼物,在扉页写上了祝福的话,她来不及翻看就放在了一旁。

    “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了,祝福我吧!”在嘈杂的人群中,她微笑的看着我说。

    “祝福你!”我举起酒杯。

    “新的工作环境,新的同事都很好,文职的工作也很轻松,这份工作是我之前的一个客人托关系介绍的,就是每天打卡有些烦,学习策划,制作表格,进入到一个舒适圈里,总要付出些什么吧,对吗?”她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说到这些的时候她没有兴奋,反而有些失落。

    “你决定了就好。”我说。

    “这次我可能遇到了爱情。”她迷恋的注视着忙碌的戴维。

    “恭喜你啊。”我无所适从的敷衍了一句。

    “为了迎接全新的生活,我还改了新的名字,沈洗非你觉得好听吗?”她问。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名字。”我说。

    “你之前的事情,他知道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知道一些,不多!”她注视戴维的表情,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种执著的选择和迷恋,跟她过往的经历,年龄都不匹配,戴维走过来亲吻她,打了个招呼,继续跟朋友们喝酒,有些事情不知道对彼此都会更好。

    我问她会不会顾虑到在夜总会,KTV遇到熟悉的人,以前的同事,或者客人。她说既然决定与过往告别了,以后不会再来这里,她讨厌这里的一切,决心重新来过,就要与过往划清界限,过了十二点钟,就是全新的人生了。

    那天她从包里拿了3000块钱递给我,说:“这个还给你,我没有什么朋友,不想连最后的朋友都只是交易。”

    我打量着她手中的三千元钱心中有些愧疚,她选择相信了那天晚上是付出了感情的,而不是一桩交易,这些钱承载着她最后的尊严,她把钱塞进我的手里,这或许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体面,她说:“谢谢你啊!”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蔷薇邀请来的唯一的异性朋友,除了她的同事,戴维邀请了一屋子的人来给蔷薇过生日,蔷薇假装很开心,她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我最后的印象是喝了几瓶啤酒,去了趟卫生间之后,就出现了记忆的空白,至于后来合影留念,和打架的事件都完全记不起来了,切蛋糕的时候包房里打了起来,具体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被切蛋糕的锯齿刀捅伤,几个人抡着酒瓶从包房里打到了走廊,然后到大堂,走廊里,大堂上,血溅了一地。

    “戴维死了,他的尸体今天早上被路人发现的,尸体被抛在四惠附近的一座高架桥下,肩部和脸部已经面目全非,脸上有几道伤疤狰狞可怖。”刘警官轻描淡写的说着,狐疑的看着我。

    “你怀疑我?”我问。

    “所有人都值得怀疑,你也是所有人之一。”刘警官刻薄的说。

    “昨天我在酒吧里,很多人可以作证。”我说。

    “如果不是我已经调查过了,我们的对话环境就不是这里了,至于蔷薇生日的那天,你回忆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刘警官问。

    “不记得了!”我如实的说,我接过来刘警官手中的照片,问:“这张照片我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还有这只笔记本,蔷薇留给你的,我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不过这只手机我要送到技术部门的同事那里,试着恢复一下数据。”我们坐在引擎盖上,看到我的情绪有所缓和,刘警官说话的时候也一下子客气了起来。

    我收起了照片,把笔记本装进包里,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我急于搞清楚蔷薇生日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立即驾车离开,刘警官敲了敲我的车窗玻璃,叮嘱我说:“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你想到了什么,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上车后关了车窗,拨打了几遍我心理医生的电话,电话没有拨通,我开车去了诊所,走进诊所里的时候我被她的助理拦了下来,她礼貌的说:“郭先生,您跟李医生有预约吗?”

    “没有,我来找她问几句话就走。”我继续走向她的病房。

    “李医生现在有客人,还在会诊。”她的助理小陈拉扯着我,我强行推开了李医生办公室的门,我惊愕的看到李医生的对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我见过,是曹警官。

    李医生和曹警官看我闯进来,脸上都有些惊讶,助理小陈无奈的说:“郭先生说有急事,非要冲进来找您。”

    曹警官寒暄了两句就起身离开了,看着曹警官离开的背影,我满腹狐疑的看着李医生,疑惑的问:“曹警官是你的病人?”

    “不是,他来找我叙叙旧。”李医生说。

    “和一个警察叙旧?他是来打听我的情况的?”我质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也认识。”李医生闪烁其词的说。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李医生,我还没有来得及赶到洗浴中心,刘警官就已经等在了那里,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别人手中,那种恍然大悟的失落,让我怀疑身边的所有人。

    “我可以相信你吗?”我突然问出来这个问题,李医生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她面对我无端的质疑和指责很生气。

    “请你尊重我的职业。”她怫然不悦的说。

    “对不起,是我最近太敏感了。”我说。

    “曹警官是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跟我妈妈离婚了,然后各自组建了家庭,我跟妈妈姓,这些年来很少走动。”李医生不太愿意提起曹警官,她称曹警官是父亲,而不是爸爸,说起这个父亲,她不愿意提太多。

    “我九岁那年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篇作文,我跟父亲说长大了想当一名小说家的时候,遭到了无情的反对,父亲勃然大怒,说写小说挣不了钱,我应该努力读书去考一名警察,至少不会被饿死。如果更努力一点,听话一些,我可能现在已经是一名警察了。”我说。

    “你急匆匆的闯进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她问。

    我拿出来了那张浸水的照片,照片上的头发比现在长一些,脸型也更加的消瘦,李医生盯着照片,一眼就认出了我,我说:“我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看照片上的服饰和时间,应该是那个时候,九个月前的一天,你凌晨后来到诊所,那天我在办公室加班,你突然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走廊里,吓了我一跳。”李医生说。

    “那天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问。

    李医生翻找着就诊记录,她说:“那天我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有回应,好像完全听不到东西,过了片刻你才缓缓的走过来,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很犀利,布满了血丝,有一点,邪恶。”

    “是他吗?”我问。

    “是,那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格。”李医生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毛孔悚然,她不寒而栗的说。

    “他做了什么?”我问。

    “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安静的躺在催眠床上。”李医生站起身,继续说:“我问过他身上的血渍哪来的,他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话,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问。

    “她问我,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我想从物质和精神领域诠释这个世界,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我们都是囚徒,被困在了躯体里。”李医生不自觉的抚弄着自己的手指,回忆起那天,她说:“可怕,太可怕了。”

    “他突然站起身,厉声的质问着,每天把自己塞进西装革履里,用别人的痛苦来麻木自己所遭遇到的不幸,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这些年你又何尝走出过自己童年的阴影?”李医生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悲痛和恐惧中,一个心理医生在自己的病人面前痛哭流涕,她说:“他就是一个恶魔,能洞穿一切。”

    “我想见他一面!”我躺在催眠床上,沉吟了一会儿说。

    “一定要这样做吗?你知道的,他频繁的出现可能会导致本我人格的彻底沉睡,你在试着解除他的枷锁。”李医生一再确认的问,看着她心事重重,我知道对于“那个人”,李医生也有所顾虑,不想去直面他。

    “这些天我都在减轻药量,这两天我都没有再吃药了,我必须要知道,他出现的那天发生了什么。”我笃定的说。

    我讨厌那种梦境的感觉,无尽坠落的感觉带着一阵眩晕,五官的听觉,嗅觉,身体的触觉都无比的真实,每一场梦境都是愿望的一次旅行,这是一场充满了荆棘的旅程。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首先听到的是嘈杂的音乐,昏暗的光线涌进来,水流声在我的眼前,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我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我本能的抽了张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我看到镜子里的脸带着红润,脸上痘痕氤氲出一片红斑,眼球上的血丝蛛网版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