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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元祺南徙

    云阳郡主,这个名字就像是来自上个世纪的古经文记载,变得如此陌生。

    一夜之间,天塌了下来,身上的担子突然重如千钧。大哥元祖死了,二哥也死了,还有周大哥。

    自己原本还是个即将通向幸福的姑娘,转眼间化为乌有,或许之前的幸福不过是自己的父亲用尽全力所制造出来的假象,现在都破灭了,梦醒了,未来的路就只能靠她自己去走了。

    更难以理解的是元祥,那个曾经和自己最亲密的三哥,一个可以在幼时当自己胯下的竹马,一个可以和自己抢着去吹糖人,带自己去集市上买瓷娃娃的哥哥,转眼成了黎氏部的最高长官,而且还和仇人李成道交好。

    她绝不可能相信周大哥是这一切惨案的罪魁祸首,当她和三哥黎元祥诀别之时,她内心的痛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此生永世,断绝兄妹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她只想依靠自己一个人去完成复仇,而在这之前,她必须做好准备,逐渐隐姓埋名,告别往昔一切。

    她揽镜自照,临水照花人,对影空自怜。作为一个越族女人,无数人以留数尺长发为荣耀,这是美的象征,可现在却显得多余。

    她从妆奁柜子里,拿出剪刀,从头顶往上两寸,咔嚓截断。然后将这长约两尺的长发,放入檀木盒中。这一段长发,就像是过往无忧无虑、诸事顺遂生活的象征,是她作为家中独宠的女儿所得来的。

    长发小心翼翼收入盒中后,再放入地窖,这里曾经是她保存独有秘密的地方。

    她曾经见识过周大哥的易容术,可惜自己只学了一点皮毛,现在只能简单做一些装扮。

    作为一介女流,要苟活于在这样的乱世,太难了。换上一身清爽的男装,扎上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戴上一顶冠。

    自此不再沉湎于每日的梳妆打扮,任由这阳光雨露摧残。肌肤从原有的细腻温润的咖啡色,变得更加黝黑粗糙。背上一个简单的布袋,装上远行的行囊,扎好头巾布,就此背井离乡。

    她细细思索过要走的复仇之路,既然要去李成道的西越四部,就必须慎重选择路线。如果直接沿中陆西行,很难躲过戾族和北越的陈氏部、吴氏部设置的重重关卡,他们现在与黎氏部反目,投靠了西越,路上的风险会增大数倍。

    于是选择先行南下,再行西进。越族十六部中,东北五部,基本都在峡谷以北,南方七部则在峡谷以南,所以必须先渡过这道横嵌在两越之间的大峡谷。

    由于黎氏部自于被孤立的状态,这一路之上,尽量避免与人接触。她形单影只,风餐露宿,这些也都算不上什么了。最主要的是对景伤神,即使面对一些熟悉的人也只能避而远之,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在独行数日之后,终于到达连接南陆和中土大陆的峡谷。这个峡谷,如同天神挥动利斧,强行分割了两片大陆,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看着这巨大的裂谷,浪涛汹涌,心情随之起伏。那频繁拍击的河水两岸,竟然如此壮观。近距离观看之时,水花溅到了她的脸上,她将脸上的水渍轻轻拭去,过了这道峡谷,就将踏入一个的人生征途。

    正因为风急浪高,峡谷之间的渡口极为稀少,她必须沿着这峡谷北岸去寻找水流较为平缓的渡口。

    通过询问过路之人,竟然只有南离渡和断肠渡两个渡口。她还是选择了离他们黎氏部较近的断肠渡,相传此地曾有天上的一对男女之神相恋,因为违反天条,所以被惩罚在此地永世不得牵手。来到峡谷边,两侧各有一山峰,隔海相望。因景生情,即便如此,却也胜过自己和三哥、和周大哥。对于一对恋人来说,能生生世世四目相对,不能牵手又有何妨。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可此时却是,少年已知愁,仗剑走天涯。

    来到了渡津之上,极目而望,也只有一艘渡船。

    渡船上,是一个已近古稀之年的老翁,须发皆白,倒像寿星老爷一般慈眉善目。

    他语调和蔼地问道:“请问少年是要坐船吗?”

    “是的,”元祺点点头道。

    船夫也就靠了过来,“我有言在先,这一趟价钱是五钱银子,请少年先付为好。”

    元祺不满这般敲诈勒索似的抬价,“怎么,我等同是越族同胞,还需要那么多钱。”

    船家解释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此次越军北伐,南方各部南撤之时,找了个什么理由,为防中土大陆军队南侵,竟下令烧毁大量渡船,只剩下我这个糟老头子子。现在我们这做船家的,不仅要随时冒着被渡之人的危险,还要随时冒着被官军欺负的风险,所以不得不提高价钱啊。”

    元祺拿出一锭碎银子,用手掂量了一下,估摸着二钱有余。

    “那我不跟你争了,你说的也有点理,但现在我也不能全给你,我这里先付一半,要是你在上要挟于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看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欺负你一个年轻人,我也不与你计较,你就先付一半吧。”

    元祺付过钱上了船,这船悠悠地往前荡了过去。

    元祺不解地问:“船家您这一大把年纪,为何还要在这风浪之上做这营生?”

    船家边摇桨边说道:“我年轻之时,原本是一渔夫。不过因为长年在海上捕鱼,家中妻子背叛,我一怒之下杀了妻子,然后为了躲避抓捕,也为了能糊口饭吃,隐姓埋名做了大船上的水手。”

    船家调了调摇浆的方向,接着哀叹道:“后来年纪大了,在海船当水手没人要,就只能到这里撑渡船了。你害怕吗,我手染鲜血,犯了一件大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人没有不平事啊,我也有一些不幸的遭遇。”

    船家笑道:“你有一个小小少年,还能有什么遭遇。”

    “不是说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这人生的命运更加难以捉摸罢。”

    “看你这说话的口气,倒感觉是久经沧桑的智者。”

    “未来的路还不知道如何走呢,这一趟就是去南越探寻未来的出路,不像老伯您,心安理得。”

    “你说得也对,我到了这里,就当是赎罪。渡船如渡己,这平生之罪孽可流海难尽啊,凡事看开点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再怎么风高浪急,毕竟是峡谷,总共也不过数千米,窄处,仅有三千米不到。借着风力再加桨力,说着说着,船已到了对岸。

    元祺给了余钱,和船家道别:“船已到了,希望有缘再见吧。”

    说完心里还有种淡淡的忧伤,但愿能功成回乡。跨过海峡,就已进入了南方七部的成氏部领地。处处都是棷树成群,巨大的椰果挂满树梢,还偶尔能看见北越所没有的热带特产。沿途风景秀丽,但越是往南,气候也越来越炎热。

    此前风餐露宿久了,携带的干粮也吃完了,眼看天已经黑了,自己不得不去找个地方住下,好在前方就看到了一个小城邑。

    越人虽然由于地理生长因素,长相特征基本一致,但也有一些微小的差别,另一方面口音虽然同属一个语系,实际说话则区别极大,十里不同音,两村不同调也是时有之事,类同禽类中亦有公母,牲畜也分雌雄,叫声差别一听即明。

    虽然她自小肌肤就黑,所以不需对此有所装饰,但口音这点无法掩饰,所以寡言少语,尽量避免过多暴露自己北越女性的身份。

    她在市集上三家客栈对比过后,找了一个老妪管理的店铺,名叫翠微阁客栈,那老妪也是一头的白发,语调极尽热情,招徕过往客商。

    想来这人和蔼可亲,俗话说是相由心生,这样的人应当不至于是个坏人,暗生出更多的信任感。

    见元祺来到店前便问,“客官要住店吗?”

    “是的,掌柜的,我要在此地住上一宿。”

    “里边请吧,客房有的是,您是要什么样的,有贵客房,有普通房,”

    “就订一间普通房吧,”

    “好咯,我带您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