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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情字无解

    旁边的副将看穿了她的意图,大声劝说道:“你个蠢货!别被她骗了,耽搁了那位的大事你不要命了!?”

    土匪头目狠厉的动作一顿,显然“那位”杀伤力挺大,让他承受着剧痛都能忍下这口气发号施令。

    他沉下脸,“所有人听我指令——”

    见他并没有被混淆视线,副将呼出一口气。

    奔腾雨夜,那群人如虎狼豺豹驾着马一哄而上,席卷起来的劲风吹动起少女的青丝和衣衫,马蹄带起的泥点子飞溅。

    她就立在原地,分毫未退,目光沉静等着他们来。

    “我不会让你们过去的。”

    这句轻语混在男人们嘶吼里,格外坚定。

    众所周知苏却真有一条青绿如柳条的丝绸腰带,但那其实并不只是裹腰,更是一件杀人利器。

    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若扶。

    那些人持兵器刺来,苏却真旋身而起,若扶握在手中清然一挥,是在这灰暗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她轻轻施力便将人打落下马,跌进泥地里摔得个粉身碎骨,然而看着新的人继续前赴后继。

    很多人都能看穿她伪装下的戾气,顾从宜也不例外。刚进府就立下规矩不可再随意持刀见血,逼不得已前要清楚自己是为何拔剑。

    那个人啊,总是很矛盾。

    既防备她杀生,又担心她受欺负,世间仅一条的缚帛都被他寻来赠与她作防身兵器。

    苏却真在人群中翩跹跳跃,青绸在空中舞成各式,婉婉转转如同少女心事,行转间利落的身影轻盈地就像在跳舞。

    她也确实在跳舞,只是足尖每一次落地都有人跟着摔下马。

    西域舞她并不擅长,这种才是她最拿手的。

    绑匪们一边奋力反抗,一边又不自觉受这落色舞姿蛊惑,少女从天而降宛若九天玄女,停在土匪头子面前。

    战况惨烈,让他不再低看这位跟魔鬼似的的少女,惊恐不已地开口:“你、你想干什么?”

    青色的丝绸又凉又滑蛇一样顷刻间缠上他的脖颈,尾端握在少女手中,只要稍稍用力他的脑袋就要分家,这让他如何不战栗。

    但她只是轻轻地问:“想活么?”

    娇花美人近在咫尺,让人狠狠体会到了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土匪头子狠狠咽了口唾沫,结巴道:“废、废话!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苏却真勾唇,似乎在赞赏他识相,但土匪头子并没有因此感到心情愉悦,只因为她提的问题实在叫人难以启齿。

    “刚才你们讨论的‘那位’是谁?”

    他脸皱成一团苦瓜,“他们不知道就在哪看着呢,姑娘你这样让我出卖雇主跟直接要我命有什么区别?还是给我一刀来个痛快吧!”

    谁想苏却真也不推脱,还真点了点头,道:“好,给你个痛快。”

    “欸!别别别!”土匪头子急忙叫停,握住丝绸谄媚道:“就不能好商量一下吗?”

    “你说的,我满足你还不够好商量吗?”

    “……”

    土匪头子一时拿不准这实力超凡的丫头到底是好说话还是不好说话。

    这时候苏却真又道:“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只需要是还是否,这样总行了吧。”

    土匪头子当即应下,点头如捣蒜。

    苏却真直视他的眼睛,问:“派你们来的可是江南王世子江怀聘?”

    一阵惊雷打在半山腰上,劈得那处地面都焦了。

    顾静抒想着分道扬镳前顾从宜嘱咐的那些话,走一步探十步,小心护着怀里的东西,半步也不敢停。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成长了,既没捣乱也没逆反,二哥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想到临走前齐清言担忧的眼神她更是挺直了腰板友下去,非要叫他另眼相看不可。

    就是不知道小雀儿去哪了,明明说好一起的。

    顾静抒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重重雨幕。

    她其实一生顺遂,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耍性子,但年近十九还没嫁出去的真的很少很少,除非家中能顶得住流言蜚语和街坊邻居的舌根。

    要认真算起来十九年来经历的最大的事可能就是这会儿了。

    她一边渴望着自由和被认可的荣光,一边也会害怕。

    害怕做不好,害怕……

    电闪雷鸣间前方的路一明一灭,也打得顾静抒一张面容煞白,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在军营里遇见的人。

    顾静抒是以男子身入的军营,除罗统领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因此那些军官对她一视同仁,同其他男子一般苛刻。可她到底是女子,体力等要弱一些,每每拖下进度都得用休息时间反复训练补上。

    月下的军营静悄悄的,一个身影在冷清得操练场独自练习,刻苦又可怜。

    郎溪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他会及时给她出建议和指点,陪她将招式练到第二日不会再被军官批评为止。他也在练习,但他其实已经完成得很好了。

    两人渐渐熟稔起来,顾静抒也渐渐跟得上进度不需要再额外花时间,但她依旧每晚都会去训练场。

    赶上下雨的话,他们就会在附近的兵器库外的檐下坐着,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等雨停。

    郎溪问她每天为什么这么用功,顾静抒便将想当将军的想法告知了他。

    来军营这么久,她这个回答已经对着不同的人说了不下一百次,但每次都不外乎收到一片嘲声。顾静抒其实能理解,毕竟她看起来实在瘦弱太多,这话在他们眼中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可这次却没有。

    郎溪只是点点头,说:“这条路不好走,你以后肯定要很辛苦。”

    雨夜携带的风是很凉的,如同此刻。

    但因为有这么一段记忆,让顾静抒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若说相遇只是在她心间那块不曾开垦过的土地埋下一粒种子,那么这场雨便是在让它就此生根发芽了。

    又一道雷不由分说劈下,顾静抒不得不收敛起神思,护住怀抱里的东西奔向天明。

    ……

    苏却真并没有真的杀了那个人,而是顺藤摸瓜找上了江怀聘。

    他的脸色很难看:“你不是说顾从宜拿不了剑吗?你骗我。”

    派去调查的暗卫并没有带回什么可靠的消息,但他最终选择相信这个女子说的话,部下天罗地网只为将阻拦他成事的顾从宜和齐清言一网打尽。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这么个祖宗。

    苏却真倒是平静,“他确实没拿剑啊。”

    四周的护卫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注视着这边,只因她手上的若扶在接近的那一刻就缠上了他们世子露在外边的脖颈处。

    江怀聘脸色一沉在沉,望着她始终无波澜的容颜。

    他轻敌了,对方还是他曾经以金钱地位诱惑过的看似弱小的少女,不由悲从心来。

    “从前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但现在我才发现,你这颗心是冷的,你不会喜欢任何人,你根本就没有心。”

    耳熟的话语让苏却真恍惚了一下,曾几何时她在何处也听过这么一句话。

    江怀聘观察着她的神情,还以为那抹异色是被自己戳中了,变本加厉道:“你根本就是个死物!”

    “死物吗?”她喃喃着这句。

    又是谁曾俯身温暖的掌心落在她发顶,字句温柔地告诉她——雀儿才不是死物,你的心是跳的。

    江怀聘唇畔勾起了然于胸的笑,然而下一可便僵住。

    “可能吧,至少不是废物。”

    苏却真笑了笑。

    指下稍一用力周遭吓得出声,警告她不要伤害世子,这一切都在无声提醒江怀聘落在这种境地有多无用。

    远处有青山,眼前有那人最讨厌的雨,而他还在等她归家,苏却真从未比此刻更有期盼。

    “我从来不觉得我是死物,因为有一个人的存在,见到他时,我的心跳就是最有力的说明。”

    她分明浅笑,低头看他却如看蝼蚁,让人憎恨愤怒,又让人羡慕起得她青睐的那人。

    江怀聘冷笑:“世上真的会有人喜欢你这样的人吗?哦不对,你有过爱吗?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她有的,分明是比情爱更复杂深刻的情感。

    说来好笑,分明是武将却在打不过后玩起了文人杀人诛心那一套。

    许是苏却真眼底的嘲弄刺痛了他,江怀聘怒道:“现在是你正春风得意的时候,但以后呢?你能保证一直这么得意下去么?连我都瞒不过的事,等他回过神来,谁能保证不会干脆杀了你泄愤?”

    “他不会杀我。”

    “你就这么自信?”

    “是。”

    苏却真应得毫不犹豫,?“他给了我底气,我便也不会拿着这底气做有损于他的事。”

    要做他身边的人,更容不得自己愚笨成掣肘。

    她垂眸,笑得漂亮出彩。

    “所以,送上门的敌人,我岂有不帮忙肃清的道理?”

    江怀聘仿佛在看一个疯魔之人,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骇然。

    ——

    天晴前,苏却真回到了顾从宜身边。因她不听吩咐,哄了好久才将人哄好。

    这一行来见过太多恩恩怨怨情情爱爱,七夕放花灯因着醉酒来不及许愿,事后顾从宜再问她有没有什么心愿时。

    苏却真看着这被她养护得十分漂亮的后院,对他说希望女子事业能不拘泥于后院。

    秦淮阁被顾从宜买下重建,此后讲求自愿,想走的姑娘给些钱赎身,留下的姑娘待遇双倍。培养人才建立情报阁,做生意将就你情我愿不可伤人强买强卖。

    所有先前的乱事都得到了好的回馈。

    站在焕然一新的秦淮阁牌匾前,顾从宜对她承诺道:“这已是我现下能做的最好,不过你放心,暂时的。”

    苏却真微笑着回握住他的手背。

    一切都在往好的那处发展。

    顾静抒依旧在军营里打磨,齐清言没有打听她心仪的对象,而是走进了分明离御史府极近但他从未踏进过的御药堂。

    林芸竹扫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腰间,只需一眼,便知他的来意,但她还是想再挣扎挣扎。

    “师兄来了,我去给师兄倒茶,看你眼下的青黑,定是又熬夜看卷宗了。”

    齐清言制止道:“不用了,还有公务在身,我说两句就走。”

    林芸竹无可奈何地转身,终于直视他。

    世间多少有情人,但情意落却之人却不可自我主宰。她是掌人生死的医女,曾跟着眼前这人走过疫病重灾区,在死神手里抢过数不尽的生命。

    在那里也因一身白衫,和齐清言并称为“神仙眷侣”,每每这时他都会浅笑澄清说误会了,他们只是师兄妹而已。

    林芸竹以师兄妹之名,跟着齐清言从边陲走到江南,这里无人知她事迹,也无人再说同他般配至极的话语,只因他身边有了另一位姑娘。

    那位姑娘不用文静娴淑,不用时常顾虑自己是否走姿不美吃相不雅,不用看他的脸色心情行事,甚至不用同穿白衣才能换来别人的一句“两位好生般配。”

    她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行走闹市也是大大咧咧不像其他贵女那样,甚至不喜欢穿裙子。别人笑不露齿,而她呢,林芸竹在后面都能听到她开怀大笑的声音,穿火红的衣裳。

    偏偏,齐清言落在她身上的每一眼都温柔至极,对于流言他不会再费尽心思去辩解,反而乐见其成。

    起初,林芸竹还会困惑他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后来见得多了不由会心一笑。

    谁会不爱明媚大方的姑娘呢?

    笑后又是无尽的怅然。

    她开始模仿她。

    所以城郊那次,并不是她们的初见。

    顾静抒应当也是有所觉察的吧,看向自己的目光才会带了些探究。

    林芸竹在某一刻会享受着她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这样才能知道不止她一个人在意对方的存在,才能让她好过一点。

    可那人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年少欢喜的男子就在面前,林芸竹想扯唇笑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如果是来还香包的话,放在这里就可以了,公务要紧。”

    齐清言一怔,随即不解道:“师妹,香包驱蚊凝神的效果挺好,为何觉得我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