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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她的身后有人

    今日一整日顾静抒都忍不住往郎溪所在的方位瞟,被捕捉到目光后又连忙收回视线强装镇定。

    教头本就因昨夜蹲马步一事对他颇有微词,一瞧这般,呵笑一声,配合高头大马黑面肃容让人不寒而栗。

    “徐静,昨夜这是落枕了?”

    顾静抒原本眉宇间有一抹英气,因此此刻束胸穿着男装也并不违和,只是让人觉得秀气身弱了些。

    来军营这些时日没少被批斗,起初顾静抒还能一脸懵逼回一句“没啊”,现在是彻底明白这些前辈话中夹枪带棒的深意。

    讪讪将脖子摆正。

    其他队员忍不住往这边看过来,只是刚一动,教头便冷笑道:“你们这是集体落枕了?需不需要老子用一套组合军体拳给哥几个按按?”

    他们顿时收回,老老实实不敢再乱看。

    这乌龙期间,唯有郎溪是真正抬头挺胸,目不斜视,让教头都不禁多看了一眼。

    敲打完后,在他指令下队伍分散开来,在靶子前分成几纵队,依次一列一列的检验昨日练习的成果。

    前面不论是谁在射箭队伍都会发出热烈的呼声。

    轮到顾静抒的时候,周遭一片寂静。

    顾静抒:“……”

    她这才刚举起弓箭啊,这些人是对她的实力有多不看好?

    教头都看笑了:“徐静,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么?”

    她冷哼:“自然,等会各位可都看好了!”

    她可是一夜没睡被名师操练了一晚上,再不中说得过去吗?到那时活着走出教头的手掌心她也逃不过郎溪和自己的良心。

    风声中,她缓缓举起弓弦,在指上搭上箭羽,对准数十步开外的红靶。

    “欸,你们猜徐静这次能射中靶子吗?”

    人群中刚有人发问,便有人迅速接道:“我觉得悬。”

    收获一片哄堂大笑,也有人说徐静昨晚练到很晚,一夜都没回自己帐篷,猜测这次应该至少能中个一环。

    身旁有人碰了碰他手肘,“欸,郎兄你觉得呢?”

    在此之前郎溪正拎着水袋喝水,闻声取下水袋用手背擦了擦唇,撩起眼皮顺着男人所指望过去。

    烈日炎炎,靶场旷阔,“少年”头盔上的红缨顺着黑亮的发丝高高扬起,一身火红的盔甲,背影单薄却扎得极稳。虽看不清正面,但就拉弓之势来看,他都能想象徐静此刻的神情。

    坚定向前,目光灼灼比之骄阳更盛。

    “十。”

    问话的那人听言一怔,随即似乎想发笑。

    但伴随男子低沉嗓音的是,凛冽箭羽划破风戾狠狠嵌进红心的割裂之声。下一秒有人唱到:“徐静,十环!”

    问郎溪的那人愣住了。

    原本哄闹的人群被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教头也惊了一瞬。

    唯有郎溪唇角勾着确信的弧度,望着台上张扬的“少年”,目光漾起细碎的笑意。

    徐静鲜活明媚,将弓弩负在肩上回身,得意又肆意地望着他们道:“教头,这下可看见了吧?我说行就行!”

    教头带头鼓起掌,“是,行,咱们徐静干啥啥不行?来吧,既然这么厉害,下一项,摔跤。”

    方才还宛若朝阳的面容倏时沉下。

    顾静抒本就腰酸背痛,然后告诉她,今日要练、摔、跤!

    见他一副便秘样,教头一挑眉,挑衅道::“哟,这就不行了?”

    “…………”就很欠。

    顾静抒咬咬牙:“练就练!谁怕谁啊!”

    而后一天下来若有人愿意采访她成神路的感受,顾静抒一定会回答就像是将全身骨骼全部打碎又重新揉组回原形,然后再打碎,再组装,这般循环往复的过程。

    天再次黑了下去,这是顾静抒第一次缺席训练场,而是犹如一滩烂泥紧紧黏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郎溪一掀开帐篷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她还双眼紧闭,嘴里哼哼唧唧的。

    听到脚步声,顾静抒眯开一条缝,见他如佛祖亲临,“哥!你来给我送饭了吗!你简直是我亲哥!”

    “我没你这么个又脏又臭的弟弟。”

    他嫌弃地挡开她脏兮兮的手,将从炊事班打包带回的晚饭放在床头,头也不回掉头就走,仿佛多待一秒就要中毒身亡一般。

    脏,她承认,臭……

    顾静抒艰难地抬起胳膊嗅了一下,差点晕了过去。

    昨晚累得直接睡着了都没梳洗,今天更是一身汗,正值夏末,怪不得郎溪嫌臭,她自己都忍不了了。

    顾静抒凭借毅力撑起疲倦酸痛的身子,刚撑到一半,帐篷又被人打开了。

    她抬眼看过去,是郎溪提了桶热水进来。

    酷哥都人狠话不多,直接行动证明,言简意赅甩下一个字:“洗。”

    顾静抒忍痛都要为他这种爱心行为竖起大拇指。

    虽然那是郎溪早就走了。

    顾静抒净了手洗把脸,决定先快速将晚饭解决了,再趁着天黑看不清去附近找个小溪好好洗洗身子。

    在军营洗澡多又不便,他们平日里都是在河里洗,只是白天他们约着一起她每次都会找借口拒绝。

    饭还是温热的,但比起顾府这里的伙食实在是粗糙,她在这唯一无法习惯的就是日常沐浴出恭和饭食。

    咦?好像不对?

    顾静抒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又快速扒了两口饭,带着干净里衣走出帐篷,避开巡逻的队伍,往河边走去,免得被他们看见了会说出陪着一起的话,那就尴尬了。

    月色泠泠,很快就走到了溪边,湖面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星空,顾静抒隐约看出水面的自己。

    军营里没有铜镜,对于那些人来说那是女人用的东西,这里只有糙汉。她每次都只能接着沐浴看见自己的变化。

    好像瘦了一点?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又在周围仔细看了看,这才脱下脏兮兮的外衣,再脱下缠绕在胸前的裹胸布,一点一点漫入水中。

    凉。

    好在顾静抒对比他们身板不咋样,底子却康健,耐得住这沁人的冷意。

    她就着河水快速搓洗一番,直到确定洗净了方才回到河岸。光速缠回新的裹胸布,套上外衣,又借着月光将脏衣服洗净。

    这才抱着它们往回走。

    只是没走几步,她就顿住了,随即背后泛上密密麻麻的啃噬感。

    只见前方的石头上搭着两件同她方才洗的一般款式的男子衣物。这不算什么。重点在于一声踢哒水声后,男子从水下一步步抬脚上岸,月光将他不着寸缕的健硕躯体蒙上一层华朦。

    顾静抒:“……?!!”

    这是她回军营的必经之路,就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光光的意外发生,她每次都直奔最里面的小河。

    这下好了,她把别人给看了,那个人还是她最熟悉又最陌生的那位。

    这下好了,现在她也已经是这个世界上除他自己外对他最熟悉的那位了。

    对比她的僵硬,郎溪不以为然地扫过一眼,自顾自穿衣。

    血脉喷张的线条被遮掩住的那一刹,顾静抒还有些遗憾,如果是白天就好了。

    郎溪三两下穿好,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不知想什么的傻子,不耐烦了:“走不走?”

    “啊?”顾静抒迅速反应过来,“啊走走走。”

    她疾步在他身侧停下,脑子里有那些画面她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看到了他的……

    太安静了,她更忍不住胡思乱想,快点说点什么啊顾静抒!

    “啊,看不出来你还挺大的嘛。”

    她在说什么!?

    话一出口就差点咬了舌头,也不敢抬头看郎溪什么表情,反正周遭空气都凝滞了一瞬。随后,一到冷寒到冰点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难道你的很小吗?”

    “……???”

    顾静抒闷闷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嘴抽了。”

    郎溪也道:“没事,脑子不抽就好。”

    “……”

    方才明明挺近的路这会儿走着怎么就这么远了。

    顾静抒抱着怀里的湿衣服,想事情的时候不自觉开始踢路边的小石子,一路踢着走。

    “对了,”踢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方才光顾着谗连美色,“你怎么会在这?”

    “和你一样。”

    郎溪可能无法理解她为何这么多话,但她出军营前明明小心勘察过,没有人跟过来啊?

    而且,“那你怎么不跟我一起洗?”

    说完顾静抒就沉默了。

    郎溪凉凉扫过来的一眼,救,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所幸在他眼中,徐静是不折不扣的男子,所以并未朝不好的方向想,他投来凉薄一眼也只是基于他对她不喜与人共浴的习惯之上。

    “我倒是不讲究,但不是你不爱跟别人一起洗?”

    “……你怎么知道的?”

    郎溪看傻子一样,“我不瞎,谢谢。”

    顾静抒一噎,好半天又问:“那你不觉得我很——”

    她在脑中搜罗了一下形容词。

    郎溪:“什么?”

    “很不合群?”

    顾静抒想了又想,只觉得这个词更合适一些。

    他哼道:“没什么合不合群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恶。”

    所以他压根不会往她是否身份有异那块想,顾静抒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可惜。

    但周围林植郁郁葱葱,仅凭一点月光还是很难辨别方向的,郎溪的存在无异于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对了,郎溪,你又是为什么参军?”

    “你问题好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郎溪还是回答了。

    “因为希望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他脸上冷寒太甚,让顾静抒微怔。

    仇人?郎溪还有仇人?

    她是还想在问的,而对于这件事郎溪已不再开口。是此后又过了一段时日,她才从他口中得知整个故事。

    原来郎溪父亲是个身体不好的文弱书生,有一年突然发起战争,村里强制性男丁参军,那时他还太小。若是正常入伍也罢,可他后来才知,原来病重之人可以免除兵役,只是当时地主家为了留下自己的独苗,必须多拉出一个人顶上。

    好巧不巧,这个人刚好是他爹。

    为保父亲一命,母亲女扮男装替自己的丈夫上了战场。

    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

    这叫郎溪如何不恨?又如何不觉世道讽刺。

    顾静抒想安慰他,又无从开口,便想着说自己的伤心事。

    郎溪却反过来安慰她。

    月色之下,男子面容坚毅,大掌重重拍在顾静抒肩上。

    “我们都要坚持下去,证明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当初那是他们做出最错误的决定!”

    叫人怦然心动。

    但顾静抒并不知道,那夜,才是她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

    等顾从宜入睡后,苏却真就出了什么阁,直奔江南王府。

    弯月如钩,轻盈利落的身影在墙沿到各个屋顶来回翩跹。没一会儿,她就俯在王府顶端,避开耳目,找到书房所在的方位。

    深夜寂静,王府沉浸在酣眠的气息中,苏却真确定底下没人方才敢脚尖落地,裙摆倏地落下弹起好看的弧度。

    她片刻不敢听,悄无声息潜入了书房。

    在外还能借月色看路,进了里面只有摸黑的份儿。苏却真适应了一下黑暗,才开始翻找摸索起来。

    几年前苍平之战可以确定其中有江怀聘的手笔,但他之前不惜步兵埋伏顾从宜和齐清言,若说他背后没有别的计划,她是断然不信的。

    那日雨夜,她是真想直接了结了他。

    奈何人位高,除得了他还有江南王及潜伏在他背后的势力。她没也想着一网打尽,或能凭一纸书信就能治他的最。但若能找到牵制他的书信再好不过。

    苏却真找到书架一无所获,江怀聘的书房里竟然都是些孔孟之道,这可跟他的武将身份一点都不沾边。

    不对!

    苏却真蓦地原地返回,视线落在那一本论语上。孔夫子也曾在论语中阐述过对于军事的说法!

    她伸出素白的手拿起这本论语翻开,只一秒,就猛然合上。

    就是这本。

    苏却真的心脏难得剧烈跳动起来,她莫名心慌,将那里面的东西果断取下塞进怀里,平平无奇的书归还原,正准备原路返回。

    却在转身的电光火石间呼吸一窒。

    ——她的身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