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入洞
他才刚刚站起身，另一边引鬼而去的自己就传来了悲报。
罗秋岳感觉头顶一凉，其中一条黑蛇的头颅就被鬼蜘蛛逮进了手心，活生生捏碎成肉泥。
他忍不住吃痛地喘息起来，额上冷汗直冒，短短十秒内就惨不忍睹死了两回的体验可不好受……还没从全身被搅碎的剧痛中归来，头又被捏爆了一次。
好消息是唯一的幸运儿逃得很快，那条暂时吸引了鬼蜘蛛的黑蛇趁机钻入了一处深处房间。
用家具等缝隙和鬼蜘蛛应该还能纠缠上一段时间。
一分钟？三分钟？还是只有几息？
这都看运气。
“妈的！”低骂了一声，让新生黑蛇钻进袖口的罗秋岳直接跳回了地面，时间紧迫之中无法彻底断绝与地面黑发的接触，只能尽量放轻脚步不钩断那些发丝，“过来集合！”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吴俊豪，他那左半边身子像是被巨手生生撕开般参差，可断面上又生长出了泛红的皮肤，至少没有失血过多的烦恼。
这警员拖着残缺的身子，脖子上缠着最先的黑蛇，一跃落地，看着行动依旧自如。
只是浑身散着一股活人不会拥有的冰冷。
“小、小吴？”
表情麻木的吴俊豪扭头看了满脸震撼的王洪一眼，张口却发出了罗秋岳的声音：“他昏过去了，现在里面是我，我只能帮他活下来。”
他缺少的部分被鬼蜘蛛盯上了，绝对无法挽留。
命和小半个身体只能留一个，罗秋岳觉得这并不难选，于是便擅自帮他决定了。
也就一只胳膊和心脏附近的小部分，就算鬼蛇没帮着重塑皮肤止血，用现代医疗技术应该是能救活续命的。
跟命比起来，这个交易不亏。
要是再帮人帮到底填上手臂，罗秋岳那边就会缺失掉等量的血肉，他不可能为一个萍水相逢的警员做到这种地步。
虽然反向用他人血肉也是能同理填补他自己被鬼蛇侵蚀的部分，但那治标不治本，终究是不属于他自己的杂质，根本压不住鬼蛇的复苏。
“我撑不了太久，趁现在赶紧撤。”
他们不敢拖延，快步撤出了703室，被粘满整个过道令人无法前进的头发蛛网给堵住。
占着吴俊豪壳子的罗秋岳手腕一甩，率先走上前，开始用黄金匕首试图割出一条路来。
黄金有隔绝的作用，用它割断不会触犯规律。
不知是官方配备的武器锋利过度还是材质缘故，根本不用费力，这些拦路的东西就跟普通头发一样被轻易划断。松散地落到地上融化汇聚成一滩黏糊糊的黑液，完全没有之前搅断桌腿的力度。
钱忠和王洪也很快抽出刀子一同割起了路。
罗秋岳却皱着眉停在原地，全心全意沉浸在和鬼蜘蛛躲猫猫的另一面。
公寓深处偶尔会传来些许杂音和嘶吼，那条黑蛇还在借着房间陈设在周旋，但能逃窜的位置在不断减少。
几人丝毫不敢耽搁，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切开了拦路发丝到了电梯旁，吴俊豪按下按钮，让停在七楼没动过的电梯门径直开启。
“叮。”
随着门缝扩大，温和柔亮的光竟散了出来。电梯内部看起来还没遭殃，格格不入的空旷整洁甚至让人在此时看得顿住步子。
正常得匪夷所思……
罗秋岳犹豫半秒才大步跨了进去，仍旧选择用电梯直达底部。
另一面的厉鬼躲猫猫已经无处可逃，被逼在柜子内部的黑蛇眼前尽是黑发浪潮。他干脆主动掐断了与那只鬼蛇的链接，免得再遭一次罪。
于是公寓深处的喧闹戛然而止，对比之下静得令人发慌。
鬼蜘蛛再次随性游荡起来了。
要是楼梯间都被黑发给堵上了，那他从七楼一路割下去要多长时间？这个数学题的答案显然远远大于鬼蜘蛛游荡过来的时间，没得选。
况且，这是逃厉鬼不是逃火灾，不相关的厉鬼没理由去对无机体动手脚。
高档公寓的电梯容纳四人绰绰有余，在铁色门扉严丝合密地重新归于一体后，电梯才第一次显露出了被灵异影响的异动。
它没有如来时一样正常匀速移动，而是怔在原地没有动弹，毫无征兆地灭了光。
然后，仿佛精密结构里掺了硬物。嘎吱一声，整个厢体都剧烈摇晃了起来，地面微微向左倾斜。
失重感在那之后席卷了四人，这钢铁牢笼竟是径直坠了下去。
“吱嘎——”
两种事物交错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向左侧滑了一步的罗秋岳意识到了这电梯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内部是没问题，恐怕在他们看不见的厢体外部，那些诡异的发丝已经扩散着把这逃生装置搅在了里面。一启动就会出现数不尽的报错，没人能说清如今的电梯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幸的是，在吵杂的环境里，富有规律的机械转动声还算清晰地传了过来，不出意外应该是能安全到达下层。
5……4……3……
随着楼层变动，发丝崩裂的声音愈发明显，电梯下坠的速度在身体可感的变慢。
最终，电梯在数字跳动为1时，下坠感迟迟地停了下来。再次开门时，电梯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这电梯果真是出了点毛病……罗秋岳看看没能正确衔接上的厢体，外面的一楼地板几乎与四人头部齐平，得奋力爬上去，钻过那莫约半米的缝隙才算完。
外部一片漆黑，电梯内的光像是被看不见的墙壁所阻挡，半点也出不去。
光线万分突兀地被截断了，这代表外面也被
“钱忠。”罗秋岳喊了一声。
鼻血还没工夫去止的钱忠点点头，把警用手电取出，担任起带头探路的职责。在王洪的帮助下利索地爬入缝隙，走进了漆黑大堂。他拿手电筒晃了晃，周围的地板果不其然也覆上了一层厚厚发丝。
随着手电筒灯光上移，在缠满黑发的水晶吊灯上，他看见了那几个失联的队友。
“……这里没有危险。”钱忠盯着悬挂在半空的四具人体愣了半晌，只能憋出这句话来。
“就是比较吓人。”
时间就是生命，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不知道那只被暂时引走的鬼什么时候会归来，他们没法耽搁更久。
一听外面有了回应，罗秋岳也迅速地爬出了电梯间，刚抬头便看见了钱忠发言迟疑的缘故。
朦胧的光线里，那四个失联的警员像人偶一样随意被拆去了手臂、头颅和更多看不清楚的部件，只剩下主干和双腿，但早就不再流血了。
制服被血淋得变了颜色，光靠外表已然辨认不出身份，只是数量对得上，能勉强猜出来。
这四个没了人形的警员被黑发凌乱缠绕着，脚朝上地倒悬在吊灯上。
它们在随着夜风摆动。
如果不照明了去看，你只会觉得那是几个放大版的蜘蛛茧，而并非被折磨到血肉模糊的残缺活人。
罗秋岳皱了皱眉，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打手势让钱忠把灯垂了下来，除掉照亮惨状的光芒。
剩下两人也在相互协助中到达了大厅地面，快人一步的吴俊豪身子一挡。得亏这人平日里锻炼过，用不完整的身体都能把那四具悬挂死尸拦在身后，让到处侦察着的王洪没能注意到同事的尸体。
瞥了眼还能继续如臂屈伸的吴俊豪，没多说什么，罗秋岳赶忙向公寓外离去，走了两步却发现钱忠僵在原地没有动静。
他在干什么？
不等王洪焦急出声把他喊回来，怔怔抬头盯着吊灯的钱忠却颤着声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很像钟乳石？”
“溶洞的钟乳石……”
钟乳石？
没停下步子的罗秋岳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视线本能地飘向上空。
现在没风，那些惨死的尸体已经不晃了，畸形阴影安分地和黑暗化为一体，确实像是某种从天花板上延伸下来的钝刺。
但一般人哪里会把这东西和钟乳石联系起来，钱忠是不是被鬼搞得精神失常了？
况且，现在是聊这种联想的时候？
罗秋岳皱了皱眉，将视线收了回来。
“溶洞？”王洪在听见这句话后才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异物，手电筒缓缓上扬，将那些钝刺阴影照亮。
看清事物的王洪眸子一缩，竟是吐出了罗秋岳意想之外的惊呼。
“钟乳石！我们怎么会在溶洞里！”
灵异感知被触动，原本不太在意这场插曲的罗秋岳猛然回头，一阵心悸从内心涌出。
他看见不久前还在随风摇动的尸体居然真的化为了四根泛灰的巨大钟乳石，甚至在众人傻了眼凝视的时段里落下了一滴滴清水。
水滴落进溶洞中流淌的地下河，悄无声息地继续去往深处。
罗秋岳连忙回首照向大门，那原本的逃生通道被一堵石壁替代。无论他如何晃动手电扫视周围，都只能一点点地更加确信，这就是一个窄小溶洞。
这哪里还有什么公寓，他们正身处一片漆黑无光的洞窟中。
“开什么玩笑？！”罗秋岳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低吼出口。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让他不由得联想到了DQ市的相应事件。
洞鬼！
使得柳三纸人和大半个警局栽在里面的洞鬼。
从鬼蛇的记忆碎片加自己经历过的两起事件整合起来，灵异造成的环境变动通常只有两种原因：
第一类，厉鬼在试图让你触动杀人规律。
比如那个在天花板爬行的鬼蜘蛛，一靠近就带来了大量的灵异黑发。在发量如此旺盛的环境中，稍不留神就会不慎绷断发丝。
第二类，你或者你旁边的人已经触动了什么未知规律，厉鬼准备把你们拖进去宰了。
土地公婆横行的土地庙估计就是这种情况，平时没合适人选就待在大苏市郊区像蜗牛一样爬行，安分守己得很。拦罗秋岳公交车时就直接瞬移穿了两个县区，不由分说强制你走进泥地，方便它动手。
他猜测要是当时司机没提议下车行走，那段湿淋淋的土地也迟早会扩散着吞没他们。
无论如何，这绝不是好消息，摆明了就是厉鬼盯上你了的前兆。
而且，这溶洞不是鬼蜘蛛那样一点点吞没现实，也不是土地庙那样出现了灵异之地和现实的明显分割线……
它是直接把现实给覆盖了。
甚至没有去试手机信号的必要，只要不是黑科技的卫星电话绝对传不出消息。
再想想洞鬼的辉煌战绩，罗秋岳僵硬的脸上顿时更冷了几分。
没工夫去多解释什么，吴俊豪走近过来，怀里黑蛇探头一呕，往他手里吐出了一只沾满腥臭口水胃液的蜡黄纸鸟。
考虑到他伤害身体的行为会刺激鬼蛇进一步复苏，罗秋岳二话不说拽过钱忠的衣领，借了他还没止住的鼻血给纸鸟点了两只眼睛。
刚戳上不对称的红点，纸鸟就眨了眨比儿童画还劣质的血色眼睛，瞬间站起身活了过来。
“哦？”柳三的声音从纸鸟口中传出，惹得钱忠慌忙退了半步，不敢置信地盯着在白骨手上蹦跳的小东西，“这么快就用上了？”
“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片刻后，纸鸟严肃地眯上了红点眼睛，语气一转，变得格外认真。
他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得到了他们陷入洞鬼灵异的结论。
不爱拖延的罗秋岳则利落地把话题拐向主题：“估计是灵异的影响，叶茂公寓有问题，现在里面游荡着一只蜘蛛形态的厉鬼，杀人规律是弄断黑发，你去现场看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柳三，我需要洞鬼的情报，这两起事件恐怕有什么关联。”
他是在帮柳三的时候遭了殃，总的来说，现在也是在替这扎纸匠打探DQ市的情况。
负责人此时不负责，什么时候负责？
让他派纸人帮忙肯定不现实，但该给的信息一定要给。
要是柳三在这个时候耍起不关他事的架子来，不透露半点溶洞的情报，开口只答应帮罗秋岳带遗言出去。那他也只能破罐破摔，动手试试鬼蛇灵异能透过这纸鸟传递到哪层的柳三，用尽全力把这家伙也拼着拖进来。
“我知道了，你先别急。纸鸟只能维持半炷香，在这个地方会变得更短，撑不了太久。先给你指路，大川市的负责人还在这个洞里活着，她比我更了解。”
罗秋岳蹙起眉头，望向了纸鸟翅膀指向的黑暗。
和那三个人一挥手示意他们跟上，随即边走边问道：“大川市负责人？”
“没错，她对洞鬼很感兴趣，我第一次行动的时候把她叫上了，之后就跟我的几个纸人一起失踪了。”纸鸟的翅膀不断转动着，让脚步匆匆的四人在黑暗中腾挪不定，“现在应该是跟之前失踪的人在一起待着。她叫黎涵，代号鬼变脸。”
罗秋岳感觉头顶一凉，其中一条黑蛇的头颅就被鬼蜘蛛逮进了手心，活生生捏碎成肉泥。
他忍不住吃痛地喘息起来，额上冷汗直冒，短短十秒内就惨不忍睹死了两回的体验可不好受……还没从全身被搅碎的剧痛中归来，头又被捏爆了一次。
好消息是唯一的幸运儿逃得很快，那条暂时吸引了鬼蜘蛛的黑蛇趁机钻入了一处深处房间。
用家具等缝隙和鬼蜘蛛应该还能纠缠上一段时间。
一分钟？三分钟？还是只有几息？
这都看运气。
“妈的！”低骂了一声，让新生黑蛇钻进袖口的罗秋岳直接跳回了地面，时间紧迫之中无法彻底断绝与地面黑发的接触，只能尽量放轻脚步不钩断那些发丝，“过来集合！”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吴俊豪，他那左半边身子像是被巨手生生撕开般参差，可断面上又生长出了泛红的皮肤，至少没有失血过多的烦恼。
这警员拖着残缺的身子，脖子上缠着最先的黑蛇，一跃落地，看着行动依旧自如。
只是浑身散着一股活人不会拥有的冰冷。
“小、小吴？”
表情麻木的吴俊豪扭头看了满脸震撼的王洪一眼，张口却发出了罗秋岳的声音：“他昏过去了，现在里面是我，我只能帮他活下来。”
他缺少的部分被鬼蜘蛛盯上了，绝对无法挽留。
命和小半个身体只能留一个，罗秋岳觉得这并不难选，于是便擅自帮他决定了。
也就一只胳膊和心脏附近的小部分，就算鬼蛇没帮着重塑皮肤止血，用现代医疗技术应该是能救活续命的。
跟命比起来，这个交易不亏。
要是再帮人帮到底填上手臂，罗秋岳那边就会缺失掉等量的血肉，他不可能为一个萍水相逢的警员做到这种地步。
虽然反向用他人血肉也是能同理填补他自己被鬼蛇侵蚀的部分，但那治标不治本，终究是不属于他自己的杂质，根本压不住鬼蛇的复苏。
“我撑不了太久，趁现在赶紧撤。”
他们不敢拖延，快步撤出了703室，被粘满整个过道令人无法前进的头发蛛网给堵住。
占着吴俊豪壳子的罗秋岳手腕一甩，率先走上前，开始用黄金匕首试图割出一条路来。
黄金有隔绝的作用，用它割断不会触犯规律。
不知是官方配备的武器锋利过度还是材质缘故，根本不用费力，这些拦路的东西就跟普通头发一样被轻易划断。松散地落到地上融化汇聚成一滩黏糊糊的黑液，完全没有之前搅断桌腿的力度。
钱忠和王洪也很快抽出刀子一同割起了路。
罗秋岳却皱着眉停在原地，全心全意沉浸在和鬼蜘蛛躲猫猫的另一面。
公寓深处偶尔会传来些许杂音和嘶吼，那条黑蛇还在借着房间陈设在周旋，但能逃窜的位置在不断减少。
几人丝毫不敢耽搁，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切开了拦路发丝到了电梯旁，吴俊豪按下按钮，让停在七楼没动过的电梯门径直开启。
“叮。”
随着门缝扩大，温和柔亮的光竟散了出来。电梯内部看起来还没遭殃，格格不入的空旷整洁甚至让人在此时看得顿住步子。
正常得匪夷所思……
罗秋岳犹豫半秒才大步跨了进去，仍旧选择用电梯直达底部。
另一面的厉鬼躲猫猫已经无处可逃，被逼在柜子内部的黑蛇眼前尽是黑发浪潮。他干脆主动掐断了与那只鬼蛇的链接，免得再遭一次罪。
于是公寓深处的喧闹戛然而止，对比之下静得令人发慌。
鬼蜘蛛再次随性游荡起来了。
要是楼梯间都被黑发给堵上了，那他从七楼一路割下去要多长时间？这个数学题的答案显然远远大于鬼蜘蛛游荡过来的时间，没得选。
况且，这是逃厉鬼不是逃火灾，不相关的厉鬼没理由去对无机体动手脚。
高档公寓的电梯容纳四人绰绰有余，在铁色门扉严丝合密地重新归于一体后，电梯才第一次显露出了被灵异影响的异动。
它没有如来时一样正常匀速移动，而是怔在原地没有动弹，毫无征兆地灭了光。
然后，仿佛精密结构里掺了硬物。嘎吱一声，整个厢体都剧烈摇晃了起来，地面微微向左倾斜。
失重感在那之后席卷了四人，这钢铁牢笼竟是径直坠了下去。
“吱嘎——”
两种事物交错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向左侧滑了一步的罗秋岳意识到了这电梯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内部是没问题，恐怕在他们看不见的厢体外部，那些诡异的发丝已经扩散着把这逃生装置搅在了里面。一启动就会出现数不尽的报错，没人能说清如今的电梯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幸的是，在吵杂的环境里，富有规律的机械转动声还算清晰地传了过来，不出意外应该是能安全到达下层。
5……4……3……
随着楼层变动，发丝崩裂的声音愈发明显，电梯下坠的速度在身体可感的变慢。
最终，电梯在数字跳动为1时，下坠感迟迟地停了下来。再次开门时，电梯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这电梯果真是出了点毛病……罗秋岳看看没能正确衔接上的厢体，外面的一楼地板几乎与四人头部齐平，得奋力爬上去，钻过那莫约半米的缝隙才算完。
外部一片漆黑，电梯内的光像是被看不见的墙壁所阻挡，半点也出不去。
光线万分突兀地被截断了，这代表外面也被
“钱忠。”罗秋岳喊了一声。
鼻血还没工夫去止的钱忠点点头，把警用手电取出，担任起带头探路的职责。在王洪的帮助下利索地爬入缝隙，走进了漆黑大堂。他拿手电筒晃了晃，周围的地板果不其然也覆上了一层厚厚发丝。
随着手电筒灯光上移，在缠满黑发的水晶吊灯上，他看见了那几个失联的队友。
“……这里没有危险。”钱忠盯着悬挂在半空的四具人体愣了半晌，只能憋出这句话来。
“就是比较吓人。”
时间就是生命，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不知道那只被暂时引走的鬼什么时候会归来，他们没法耽搁更久。
一听外面有了回应，罗秋岳也迅速地爬出了电梯间，刚抬头便看见了钱忠发言迟疑的缘故。
朦胧的光线里，那四个失联的警员像人偶一样随意被拆去了手臂、头颅和更多看不清楚的部件，只剩下主干和双腿，但早就不再流血了。
制服被血淋得变了颜色，光靠外表已然辨认不出身份，只是数量对得上，能勉强猜出来。
这四个没了人形的警员被黑发凌乱缠绕着，脚朝上地倒悬在吊灯上。
它们在随着夜风摆动。
如果不照明了去看，你只会觉得那是几个放大版的蜘蛛茧，而并非被折磨到血肉模糊的残缺活人。
罗秋岳皱了皱眉，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打手势让钱忠把灯垂了下来，除掉照亮惨状的光芒。
剩下两人也在相互协助中到达了大厅地面，快人一步的吴俊豪身子一挡。得亏这人平日里锻炼过，用不完整的身体都能把那四具悬挂死尸拦在身后，让到处侦察着的王洪没能注意到同事的尸体。
瞥了眼还能继续如臂屈伸的吴俊豪，没多说什么，罗秋岳赶忙向公寓外离去，走了两步却发现钱忠僵在原地没有动静。
他在干什么？
不等王洪焦急出声把他喊回来，怔怔抬头盯着吊灯的钱忠却颤着声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很像钟乳石？”
“溶洞的钟乳石……”
钟乳石？
没停下步子的罗秋岳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视线本能地飘向上空。
现在没风，那些惨死的尸体已经不晃了，畸形阴影安分地和黑暗化为一体，确实像是某种从天花板上延伸下来的钝刺。
但一般人哪里会把这东西和钟乳石联系起来，钱忠是不是被鬼搞得精神失常了？
况且，现在是聊这种联想的时候？
罗秋岳皱了皱眉，将视线收了回来。
“溶洞？”王洪在听见这句话后才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异物，手电筒缓缓上扬，将那些钝刺阴影照亮。
看清事物的王洪眸子一缩，竟是吐出了罗秋岳意想之外的惊呼。
“钟乳石！我们怎么会在溶洞里！”
灵异感知被触动，原本不太在意这场插曲的罗秋岳猛然回头，一阵心悸从内心涌出。
他看见不久前还在随风摇动的尸体居然真的化为了四根泛灰的巨大钟乳石，甚至在众人傻了眼凝视的时段里落下了一滴滴清水。
水滴落进溶洞中流淌的地下河，悄无声息地继续去往深处。
罗秋岳连忙回首照向大门，那原本的逃生通道被一堵石壁替代。无论他如何晃动手电扫视周围，都只能一点点地更加确信，这就是一个窄小溶洞。
这哪里还有什么公寓，他们正身处一片漆黑无光的洞窟中。
“开什么玩笑？！”罗秋岳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低吼出口。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让他不由得联想到了DQ市的相应事件。
洞鬼！
使得柳三纸人和大半个警局栽在里面的洞鬼。
从鬼蛇的记忆碎片加自己经历过的两起事件整合起来，灵异造成的环境变动通常只有两种原因：
第一类，厉鬼在试图让你触动杀人规律。
比如那个在天花板爬行的鬼蜘蛛，一靠近就带来了大量的灵异黑发。在发量如此旺盛的环境中，稍不留神就会不慎绷断发丝。
第二类，你或者你旁边的人已经触动了什么未知规律，厉鬼准备把你们拖进去宰了。
土地公婆横行的土地庙估计就是这种情况，平时没合适人选就待在大苏市郊区像蜗牛一样爬行，安分守己得很。拦罗秋岳公交车时就直接瞬移穿了两个县区，不由分说强制你走进泥地，方便它动手。
他猜测要是当时司机没提议下车行走，那段湿淋淋的土地也迟早会扩散着吞没他们。
无论如何，这绝不是好消息，摆明了就是厉鬼盯上你了的前兆。
而且，这溶洞不是鬼蜘蛛那样一点点吞没现实，也不是土地庙那样出现了灵异之地和现实的明显分割线……
它是直接把现实给覆盖了。
甚至没有去试手机信号的必要，只要不是黑科技的卫星电话绝对传不出消息。
再想想洞鬼的辉煌战绩，罗秋岳僵硬的脸上顿时更冷了几分。
没工夫去多解释什么，吴俊豪走近过来，怀里黑蛇探头一呕，往他手里吐出了一只沾满腥臭口水胃液的蜡黄纸鸟。
考虑到他伤害身体的行为会刺激鬼蛇进一步复苏，罗秋岳二话不说拽过钱忠的衣领，借了他还没止住的鼻血给纸鸟点了两只眼睛。
刚戳上不对称的红点，纸鸟就眨了眨比儿童画还劣质的血色眼睛，瞬间站起身活了过来。
“哦？”柳三的声音从纸鸟口中传出，惹得钱忠慌忙退了半步，不敢置信地盯着在白骨手上蹦跳的小东西，“这么快就用上了？”
“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片刻后，纸鸟严肃地眯上了红点眼睛，语气一转，变得格外认真。
他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得到了他们陷入洞鬼灵异的结论。
不爱拖延的罗秋岳则利落地把话题拐向主题：“估计是灵异的影响，叶茂公寓有问题，现在里面游荡着一只蜘蛛形态的厉鬼，杀人规律是弄断黑发，你去现场看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柳三，我需要洞鬼的情报，这两起事件恐怕有什么关联。”
他是在帮柳三的时候遭了殃，总的来说，现在也是在替这扎纸匠打探DQ市的情况。
负责人此时不负责，什么时候负责？
让他派纸人帮忙肯定不现实，但该给的信息一定要给。
要是柳三在这个时候耍起不关他事的架子来，不透露半点溶洞的情报，开口只答应帮罗秋岳带遗言出去。那他也只能破罐破摔，动手试试鬼蛇灵异能透过这纸鸟传递到哪层的柳三，用尽全力把这家伙也拼着拖进来。
“我知道了，你先别急。纸鸟只能维持半炷香，在这个地方会变得更短，撑不了太久。先给你指路，大川市的负责人还在这个洞里活着，她比我更了解。”
罗秋岳蹙起眉头，望向了纸鸟翅膀指向的黑暗。
和那三个人一挥手示意他们跟上，随即边走边问道：“大川市负责人？”
“没错，她对洞鬼很感兴趣，我第一次行动的时候把她叫上了，之后就跟我的几个纸人一起失踪了。”纸鸟的翅膀不断转动着，让脚步匆匆的四人在黑暗中腾挪不定，“现在应该是跟之前失踪的人在一起待着。她叫黎涵，代号鬼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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