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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罪(上)

    西川只觉得睁开眼睛都很困难,好像眼皮被什么黏起来了一样。

    他首先看见的,是自家宅邸的吊顶。

    他寻思了一会儿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好些时候,才记起朝见时被遣去西隅Iris,空无一人的镇子,尸山,黑焰——

    还有通天的惊雷。

    他猛地坐起上身,只觉浑身绵软。

    门廊上的人影一怔,停下手上的动作,仰着头半侧过来:“你醒了?”

    “Eddie⋯⋯你⋯⋯”

    “还是乖乖躺着吧,言冬说是被通天雷的咒力压迫,你那时身上有伤,咒力就洩了进去。说来还是怪我,真是抱歉⋯⋯”Eddie垂下眼睑,随即转过头去,继续拿左手在右手上绞动着什么。

    西川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活动了一下左手。似乎已经没事了。

    “我是怎么⋯⋯我睡了多久⋯⋯?”

    “啊?Casimir带我们回来的,我也不记得通天雷之后的事。你呢,已经睡了五天了。”

    “五天?⋯⋯Penelope⋯⋯?!”

    Eddie背对西川的背影突又顿住。他放下双手,手掌就复在他坐着的门廊上,叹了口气。

    “⋯⋯失踪。”

    空气似乎凝固了。

    Eddie背后传来重重的踏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

    西川踉踉跄跄地逼近Eddie,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救她!为什么连她也捲入那咒术里!”他的脸几乎贴在了Eddie脸上,“怎么说你们也是师出同门,你竟然——竟然⋯⋯!”

    Eddie被西川捉住衣领时原本吃了一惊,随即表情慢慢缓和,居然微笑起来。

    “西川啊⋯⋯我一直喜欢你这个朋友,就是因为你简直就像一张白纸。”他拿右手握住西川拧住他领口的左手,后者这才注意到他右手上缠满了绷带。“⋯⋯有话直说,对事也只看表面。”

    他不懂他指的是什么,手上并没有放鬆。

    “我能救她?你没有看到那东西的增长速度吗?是救了她让整个第十七陷入危难,还是牺牲一人了结此事?更何况——”他右手稍稍施力,按下了西川的左手,“如果在场的不是我,只怕连选项都没有。”

    西川一震,左手陡然放开了Eddie。

    Eddie的话并不直白却很明了——在场的几人明明也对眼前的状况无能为力,却还降罪于Eddie不能保全两者。

    明明是自己太弱,还有什么资格⋯⋯

    西川坐倒在地,愤愤地左手握拳捶向地面。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那左手才刚痊愈。”Eddie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

    西川垂着头,并没有接应。

    Eddie又叹了口气,继续往右手上缠着绷带。

    “哦,只是⋯⋯就目前所知Penelope伯爵仅仅是失踪,并没有她死亡的迹象。”

    西川深吸一口气,从他跌坐的地方站起身来,向门廊移了两步,然后和门廊上的Eddie并肩坐下。看样子似乎冷静了一点。

    良久,他才开口,“你的右手是怎么了?”

    Eddie撇了撇嘴,伸出右手直举在两人面前。没有缠上绷带的无名指关节露出了溃烂的皮肤。“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戴手套吗?有些人就算不像你一样只看到表象,但只要与他们利害相符,任何事都会被他们迫不及待地当成借口。”

    他收回右手继续着缠绕绷带的动作,“这帮人大概在气恼除了我的神格之外,还有别的他们无法销毁的东西吧。”他讽刺地笑笑。

    “⋯⋯Eddie。”

    “你要是打算说安慰的话,就还是打住吧。”

    西川侧头,琥珀色的双瞳在光河的余晖里闪烁,似乎在犹豫不定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放弃了。

    Eddie忽然顿了一下,把身边一只酒盏推向了西川。“不是酒,是药。Killov下的咒。言冬还有伤在身,暂时顾不得你。”

    西川迟疑地拿起那酒盏。

    “好了。我来也就为此事。现在你也醒了,我就回府了。”Eddie径自站起身来。“对了,关于Penelope,Xerces老头子已经派遣了仕官调查Iris的咒。像你们这些还能随意走动的,记得多留心。”

    西川刚想问什么意思,Eddie已向院落门口走去。他这才留意到他的双脚套上了镣铐,锁链延伸进地面。靠近地面的地方,那锁链似乎透明不可见。

    ****

    封尘331年,死神Edmund男爵被软禁于内廷。罪名是多次未经许可施用上古神纪的禁术,并因行事不利导致一名神职者失踪。

    ****

    通天雷惊动了整个第十七。据被遣往Iris清理召唤咒印残余和调查的仕官传言,连续一个月,通天雷击中的地方仍常有微弱的雷击。

    Laertes在事件过后原本打算找Eddie问清原委,却在次日收到其被软禁的消息。他明白现在的软禁只是暂缓行刑——而此时,一如封尘之后,内廷只是暂时再次对如何处置死神这一祸患无法定夺。

    在那之后他曾几次到访死神府上。被刑锁束缚的Eddie却对此次外遣闭口不提,每每只是坐在门廊上喝着闷酒,再则就是劝酒给Laertes。

    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夺过Eddie手上的酒壶丢向院中,然后施术看它炸裂焚尽。

    他恼怒的捉住Eddie的衣襟——“现在醒了吗?!”

    他那只没被额发遮住的眼睛有些迷离。拿左手握住Laertes抓起自己的那只手,“你们怎么都喜欢这么把我掂来掂去的,显摆自己个头大吗?”

    Eddie说这些有的没的显然比起他什么都不说更令Laertes火大。他用力把Eddie甩向宅子门边,后者毫不反抗,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后脑撞在牆角的柱子上,然后又摇摇晃晃地就地坐下了。

    “我是说⋯⋯公爵大人有何高见⋯⋯?啊⋯⋯?”他眯起眼睛摸了摸后脑,“现今在下被软禁,革职处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在此饮酒,倒是碍着公爵大人了?”

    如果是正如Eddie所说,Laertes就不会在这白费工夫了——虽然不曾历经封尘,Laertes听闻现今议会上的论调和当年如出一辙:半数人意欲将Edmund处死——其中包括千缘与承烨大祭司以及Kilian公爵。Ryan公爵虽不明此次事情原委却愿与好友Laertes共进退。一同外遣的Casimir大祭司虽然一向与Edmund不和,并在此前一度坚持要革除其神职,此次却因一切事出有因为Edmund辩护。Killov大祭司照旧被空置,而翊公爵此时不知去向。

    最终的裁决此时似乎只悬于Eddie对此事动机的证词。

    而他本人却不肯供证,整日坐在府上喝酒。

    “我看你还没被处死,就要在这醉死了!”Laertes很少发火,此时却无法控制自己,再次扯起Eddie的衣襟,一拳向他脸上揍去。

    他就任那一拳重重落下,口角和鼻子渗出了血。

    “Laertes阁下。”Laertes正扯着Eddie的衣襟把他拎起来扶正,再次举起了拳头,身后忽然有人问候。

    因这声音,Laertes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回头望去,是Eddie的邻居西川。

    “阁下再打下去,怕是会被问罪了。Edmund阁下如今是刑犯,这么做大抵不合体统。”

    Laertes转回望着Eddie,他竟然在笑。

    想到西川确实有理,他闷哼了一声,抛下Eddie在牆边,站直了身子。

    转身离开经过西川时,Laertes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阁下与他素来交好,请务必劝他供证。”他压低声音对西川说道。

    背对着Laertes,直到感到他已走远,西川才长叹了口气。眼前的Eddie整了整黑色便服的衣襟,立起左膝把左手搭在上面,稍稍仰头靠着牆角的柱子笑。然后他拿又戴回了黑色手套的右手拍拍身侧示意西川。

    西川于是大步走上前,在他身边盘膝而坐。

    两人都没有开口,西川躬身拿回在门廊沿上的两只酒盏和一只还立着的酒壶——晃了晃,里面似乎还有不少酒。

    他斟满两只酒盏,就地上将一只推向Eddie。

    Eddie没有接。

    “你为什么不供证?”良久,西川才开口。

    “如果我说⋯⋯”Eddie拿起衣袖抿去了嘴角的血迹,“明日仕官就会回来报禀,那召唤术原本就是我所为呢?”

    西川一惊,转头看着Eddie。“可你⋯⋯”

    “你觉得会是我做的吗?”他端起地上的酒一饮而尽。西川只盯着他摇摇头。

    “喏,你不喝吗?当为我送行。”

    西川看着自己手上的酒盏,无动于衷。

    “那算什么表情⋯⋯?”艾迪讪笑着看着西川空白的脸,“这样吧,乾脆⋯⋯不要等到明天了。”

    Eddie的话似乎带着醉意,但他转身的动作却毫不含溷——西川猝不及防被他拿右手拍上了额头,金色的咒印在额上有些灼痛。

    刹那间,周围的景物开始旋转,变得黯淡⋯⋯他感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潮湿的地面。

    大概就是因为这一摔,西川才感到这并不是境界的介入。

    站定之后,他才得以环视周遭。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西川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黑灰色的雕塑。雕塑是成百上千只手。

    手的动态各异,却皆以放射状从一个女人模样的中心向外伸展。

    这中心的女人顶着深红色的长发,身体是与那些伸出的手同样的灰黑。她垂着头,赤裸着上身,下身却是蛇的模样,颓唐地坐卧在一块长石凳上。长发盖住了她的脸。

    西川本以为那女人是雕塑的一部分,却蓦然望见,虽然只是时不时地,女人的胸口起伏着。再仔细看去,女人真正的双臂分别被几只石钉固定在那雕满了手的立体的“牆”上。

    眼前这场景诡异至极:西川怔怔良久,这才意识到他正处于一个幽暗的封闭空间。之所以能够看到这座“雕塑”,是因为穹顶上遍布错综交结着发出呼吸般忽明忽暗的红色幽光的植物根系。这些根从穹顶垂下,细细密密地爬满了那女人的背。

    “Eddie?这是⋯⋯哪里?”

    “哪里?我府上的地下。”Eddie的声音仍带着些醉意。他从之前西川在发呆时似乎就一直站在他背后。

    “这是⋯⋯到底是怎么⋯⋯”

    “西川,你知道吗。”他摇摇晃晃绕过仍盯着眼前情境的西川,直走到那女人跟前,曲起右臂依靠在那雕塑的“手牆”上,目光却低垂落在那女人身上。“创世大约两千年后的上古神纪,有一个这样的传说——”

    他顿了顿,右脚不安份地原地画着圈,醉态尽显。

    “传说——第十七,曾经也和其他的十六个世界一样,并不是『亡灵』所在。创世神纪不久后,孕育之神Eulrice更是与理立之神Xystus结为连理,育有一子。夫妻恩爱。就在上古纪开始之前,Eulrice又有了身孕⋯⋯原本一切美满,”

    他仰头立定,望着发光的植物根系在穹顶上织成的网。“只不过——未及分娩,那婴儿便迫不及待剖开母腹,吞食了母亲的心脏⋯⋯”

    “Eddie⋯⋯你这是在说什么醉话⋯⋯”

    “这不是醉话!给我听着!”穹顶下回荡着那吼声的回音。

    西川只得任由Eddie讲下去。

    “因Eulrice孕育万物,却遭此男婴食心而死,那被吞噬的心脏脱离了以『诞生』为核心的母体,便成了死神的核心⋯⋯而⋯⋯这婴儿的父亲,赋予万物以『理』的Xystus,望见被亲生骨肉戕害的妻子,绝望至极,丧失理智,唯独破除了十七个世界中⋯⋯这个⋯⋯”

    他说着,放下了靠在雕塑上的右臂,转而摸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然后,那只手居然从他胸口陷了进去——他可见的左脸,表情痛苦地扭曲。

    “⋯⋯这个世界的⋯⋯『理』:从此万物⋯⋯不可衍生,不可自癒⋯⋯而他呢⋯⋯不知所踪⋯⋯”

    “Eddie!你要干什么?!”

    他说着,缓缓从心口拿出方才深深陷入自身的右手,那手上赫然是一枚白色的光球⋯⋯

    Eddie将那光球举在身前,片刻前的痛苦神色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故事⋯⋯你信么?”他转头正面西川,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

    “Eddie⋯⋯?”

    Eddie将光球向半空轻轻一抛,那东西便稳稳停在了他额头高的地方。

    随后他轻轻抖了抖垂下的右手手腕,手上便出现了那柄他平时常佩着的巨刃。

    还没等西川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么,Eddie就双手挥刀,那半蛇身的女人的头颅被利落地斩了下来。

    刹那间,那些连结着女人后背的根状物中的红光从那集结的中心开始黯淡,波浪般蔓延至穹顶。

    两人所在的空间,转瞬只留下那颗光球发出的白光照明。

    西川只觉震悚,却完全不明白在此时发生的任何事的意义。

    Eddie转为左手拿着巨刃,于胸前摊开右手,那光球又稳稳落入他掌心。微光中他的脸上仍是醉意朦胧。

    “现在,不管传说是否属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是那背负弑母之名的『死神』了。”

    “什⋯⋯你刚刚说什么⋯⋯?”

    ——难道那女人是——

    忽然间两人站立的地面和那穹顶一同剧烈地晃动起来,尘土和细小的碎石从穹顶上震落。西川扬起衣袖遮挡口鼻,而对面的Eddie纹丝不动。

    ****

    此时,内廷诸神也感受到地面剧烈的震颤。忽然有人大呼:“光河——!光河⋯⋯!”

    此时刚刚走进自家庭院的Laertes闻声举头望去,此时还未到正午,光河的影像尤其清晰——而那本该逆流而上的光瀑,此时却如冰结般静止在天空。

    ****

    那震动持续了很久,西川再站定时,发现那蛇身女人被斩下头颅的颈项上,出现了和“接口”一样的空洞。而Eddie,此时正要把手中的光球投进去。

    西川已顾不得许多——眼下发生了太多他没法理解的事,他只希望Eddie是喝醉了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基于这个想法,西川觉得眼下无论Eddie做什么,先制止他就是。

    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去想推开Eddie托着那光球的右手。

    让他不解的事又发生了——西川的手,就从Eddie的右臂里直接穿了过去。那一瞬间Eddie的脸上也掠过一丝诧异。他握着光球的右手,咒力轻微地振荡了一下。

    幻术⋯⋯?不对⋯⋯

    就在西川迟疑的时候,光球还是被投进了蛇身女人颈项的“接口”。

    Eddie的表情先是很疑惑,然后变得有些无奈。

    “我看⋯⋯当时开你玩笑害你在接口上断了手,现在你还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Eddie抬起眼看着西川,“虽然很想知道神格被接口切割后会怎么样⋯⋯不过⋯⋯可能没有机会了。”

    “Eddie⋯⋯你⋯⋯我⋯⋯”西川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刚刚穿过Eddie的右手,眉头越拧越紧——此刻他的脑海充满了问题,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Eddie走向他身边,自他侧面用右手拍了拍他的右肩。与料想的不同,西川确实感受到了那右手在他肩上的重量。

    『这到底⋯⋯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Eddie侧过脸,左眼盯着西川,忽然将左手提着的刀柄交进西川右手中。

    “归你了。”

    西川目瞪口呆地握住了那刀柄。目送Eddie走向那无头的女人身旁坐下。他双手交叉着将两肘分别支在双膝上,两人这样相对无言了片刻。

    Eddie把脸深深埋进了双手中。

    “西川啊⋯⋯”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压抑,“Penelope还是Killov,我都可以不管⋯⋯唯独你,这白纸一样的白痴,我是真的好担心⋯⋯”

    西川根本听不懂Eddie在说什么。只是片刻之后觉得眉间之前被Eddie拍上了咒印的地方又开始灼痛——

    “⋯⋯拜託了⋯⋯逃吧⋯⋯”

    ⋯⋯视线开始模糊⋯⋯

    他倒地之前,看到Eddie半跪在女人被砍下的头颅前,捧起那头颅,在那额间深深地吻了下去⋯⋯

    ********

    【背景小剧场】

    (一个巴掌拍不响╮(╯▽╰)╭)

    有次在Dawson的境界,又是Eddie和Penelope对垒。两人已打了很久,不分胜负。

    Killov只是抱臂微笑着看两人打斗,丝毫没有倦怠的意思。西川则有些无聊,倚靠在Killov身边的一块一人高的土石上。

    “Killov殿下,在下有一事不明。”

    “怎么还用敬语呢,对我直呼其名就好。”

    “唔⋯⋯嗯⋯⋯在学院修习时听闻Edmund是因为咒术水平未达标准而不予以神职。可眼下他每每于伯爵对垒,似乎还是Edmund更胜一筹。虽说这只是剑术,我也曾与他比试,实在想像不出彼时其咒力会在男爵水平之下。”

    Killov转向西川,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如Eddie所说像张白纸。”他随即又将目光转向Eddie和Penelope的战况。“我还真不知道当初外城的传言是如此。不过其实因为Eddie的右手作为咒力媒介过于强大,师父一直在训练他单手结印。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什么难事?西川忍不住想道,单手结印需要用幻术麻痹自身以在内心对另一半印化形,他自进入内廷以来并没有听说过,除了Eddie和那失去右臂的Ryan公爵,谁还会这么做。

    但他并未开口,只等Killov继续说明。

    “只是单手结印,就如忽略咏唱,尤其是近似度较差的咒,很难施用。而不同于击败已存神官,蛮力也适用,源自创世神纪考究的进入内廷的咒力考核是对所有元素的应用。Eddie他被师父禁止使用右手,所以一直没办法使用一些咒文,这才被拒之门外。其实要论实力,恐怕四大祭司也都在他之下吧。”

    西川一惊,想到自己常和眼前这正和Penelope比试的“怪物”打闹,不禁出了一头冷汗。

    “子爵阁下也不必多虑。有人切磋磨砺以防技艺生疏,也是好的。”Killov侧向西川,柔和地微笑道。“何况⋯⋯他那暴躁脾气,总还是有人能让他别次次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才好。”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