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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清宣三2

    晚上喝酒的时候,我把装银元、铜钱的小布包贴身放在外衣内兜,生怕有一点儿纰漏。强压内心的激动,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儿,赶紧拉着老鹏去典当行找师傅。

    “多少钱收的?”师傅打开布包看了两眼,漫不经心得问道。

    “十五块儿,总共一万二,师傅,我是不是捡着漏了。”我本想把这捡漏的经过立马告诉师傅,可一看师傅严肃的表情,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漏挺大,当工艺品卖,值个百八十的,假的!”师傅说完把布包推给了我,脸上却略带笑意。

    “啥?假的?怎么会呢?”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却是老鹏喊出来的,弄得整个典当行的人都看着我们。

    “师傅,我们是从一个同学家里收的,的确是老辈儿留下来的,您不会是看错了吧,怎么会是假的呢?”我说完就觉得自己失了言,以师傅的眼光和阅历,这种银元都不用上手去把玩,看看就能知道真假。

    “来,你们俩跟我进来。”我们跟随师傅到了经理室,来到师傅专用的鉴定台旁,师傅扭亮台灯,拿起一块银元对我们说道,“鉴定一枚银元真假,首先看的是重量与尺寸,像这种大清宣三壹元币,直径在39毫米左右,厚2.4mm左右,重27克左右,再看你这些,尺寸对,但重量掂着就轻,说明造假时银的比例没给那么足。”师傅说着将一枚银元放在电子秤上,果然才25克。

    “再看看边齿,老银元都是压铸成形,边齿均匀、细致,不会出现长短、粗细不一或倾斜,你看看你收来这些,你看这儿,还有这儿,细看是不是略比其他边齿粗?”我借着台灯的亮光顺着师傅所指看去,边看边点头,同时一股对陈强的恨意油然而生。“而且你拿来的这些都是这几条边齿粗,说明这是一个造假磨具出的货。”

    师傅转着银元的边齿,接着说道,“老银元经过长期使用,会有一些磨损,但磨损很自然,摸上去也会很圆润,再看你拿来的,有些地方的磨损毛刺还在,说明就是锉刀锉出来的嘛,打磨抛光还不精细。”

    “师傅,还有其他吗?”我已毫不怀疑这些银元是假货,也已经想好了出门就去找陈强那孙子算账,这会儿只想跟师傅多学点知识,免得以后再让人蒙。

    “再教你小子一着,银元、铜钱是什么,是钱,就像咱们现在用的人民币,可能攥在手里,可能揣在兜里,留下的包浆也就是汗液、油脂一类的,闻上去会有金属的腥味,但不会有刺鼻的味道,长期把玩,老包浆还会脱落,使银元回归本来面貌。而造假者为了让银元迅速包浆,用化学药品浸泡,甚至把银元放在粪坑里沤,这种包浆不会掉,闻上去还很刺鼻,你闻闻你这个。”师傅说着递一块儿给我。

    一听师傅说粪坑,我心里一阵恶心,下意识躲开,但马上又凑了上去,我想看看这粪坑沤出来的银元到底什么味道。我拿在鼻下使劲闻了闻,真有一股淡淡的呛鼻味道,我能确定,那绝不是和硬币一样的金属腥味,就是一股臭味,可能造出来时间长了,味道淡了。

    “宁儿,我也闻闻。”我把银元递给老鹏,看他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也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说说收的过程吧。”师傅这时已招呼我和老鹏到沙发坐下,给我们分别沏了一杯茶。

    我把接触陈强和买银元的过程原原本本向师傅说了一遍,老鹏也在旁边补充着,师傅边听边若有所思得点着头,待我说完,师傅开口说道:

    “嗯,现在古玩行里有一类人,手上的确有真东西,别人也都知道,他仿着真东西做一批假的,专门卖给那些想捡漏,又不太懂的人,卖的时候呢,往往还装着自己不懂,这在古玩行里叫‘麻’,‘蜂麻燕雀’的‘麻’,你们所说的陈强,恐怕就是吃这碗饭的,你们俩也未必就是第一个上当的。”

    “嗯!”我重重点了下头。师傅所说的“蜂麻燕雀”我听说过,指的是江湖上的行骗手段,所谓蜂,也作风,指的是一群人蜂拥而至,协同行骗,作风讲,大概是形容速战速决,如大风席卷吧。而麻,也作马,指的是单枪匹马的个人行骗。燕,也作颜,指的是以女色为诱饵进行行骗。雀,也作缺,指的是一帮人花钱买官缺,然后大捞一笔。

    师傅接着说道,“有几点不知你俩注意了没有,第一,你俩去之前就认为他拿出的是老东西,先入为主,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第二,他给出了明显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让你觉得捡到了漏,急于成交,而忽视了对物件儿本身的鉴别;第三,交易地点灯光昏暗,就算是东西有瑕疵,你也未必真能看出来,这一点你失了地利。”

    “宁儿,这笔买卖,你既输在经验,也输在人心,鉴古易,鉴人难,要买到一件好东西,既要看准物,更要看准人啊。”师傅的话说得我脸一阵红,我和老鹏刚入行,的确是经验不足,输在经验我们俩心服口服,可这输在人心,的确是千不该万不该,好歹我们俩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在社会上也算摸爬滚打几年,这种技俩都没看出来,怎么还这么单纯!“陈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丫的!”我在心里咒骂着,同时看到老鹏也咬着牙,攥紧了拳头。

    “吃一堑,长一智,打掉牙咽在肚子里,就当交学费了,咱这行可不兴找后账。”师傅似乎看出来我们的心思,在旁边敲打着。

    “嗯师傅,放心吧,我们不会找后账的,下回长记性就算值了。”我收回心思,给师傅把茶杯续满。

    “嗯,话说回来,你们俩这回我还是有满意的地方,知道主动找信息了,谈价儿时心理也掌握的不错,不过这基本功还得练,有不懂的就来问我,刚开始,别着急,慢慢来。”师傅嘱咐着我们。

    “嗯记下了。”

    离开典当行已近中午,我和老鹏找了一家面馆坐下。

    “宁儿,就他么这么算了?咱可不能吃这亏,得找陈强这孙子去!”刚一坐下,老鹏就把压了一肚子的火发泄出来。

    “小兔崽子,蒙到老子头上来了,吃完饭就去,干他丫的!”我说话时,也恨得牙根儿在抖,听得旁边服务员吓一跳,以为我们要去杀人呢。

    吃完了面,我和老鹏直奔陈强家,这小子好像知道我们要来似的,满脸堆笑把我们让进了屋。

    “宁儿,鹏,怎么个意思,今天找我什么事儿,我这儿可没有啥银元了。”这孙子一边沏茶,一边装着无辜跟我们说道,看得我一阵恶心。

    “老同学,你不地道啊,卖给我们的银元,对吗?”我强压心中的怒火,打算来个先礼后兵,如果他痛快地承认,我还真不想伤了同学间的和气。

    “呵呵,啥对不对的?东西不是你们自己看得吗,老辈儿留下来的,我哪懂这个。”陈强应付着我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看他这德行,老鹏立马压不住火了,上去一把揪住陈强的脖领子,“你他丫的给脸不要脸是么!”打进门前老鹏就想直接揍这孙子来着,被我强拉住了,我的目的是讨回公道,教训这种孙子,我还怕脏了手。

    “动手是不是!厨房里有菜刀,宁儿受累拿一下,正好他么媳妇儿下岗,孩子没人养,老子也他么活腻了。”这陈强还真是泼皮,双手往后一甩,压根儿就没有还手的意思,一副挑衅的眼神看着老鹏。

    “去你丫的!”老鹏说着就抡起拳头,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硬是没让他拳头落下去。

    “啊!”陈强媳妇儿这时候也从屋里跑出来,惊叫一声。

    陈强一看这阵势,更来劲了,“媳妇儿,看见了吗,文宁,名牌大学生,可比你老公强多了,今天老子死在这,以后你就跟着他,让他管你吃穿!”又把目光转向我们,狞笑着说,“孙子,他么今天你不打死我,你跟我姓!我他么要眨一下眼,我跟你姓!”

    “陈强,你真是个杂种!”陈强媳妇儿骂了一句,转身回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现在我知道,这陈强就他么是个流氓,打他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一下心情,坐在沙发上对陈强说道,“老同学,你真打算坑我们?一点情面也不留了?”同时示意老鹏松开手。

    老鹏气得眼里快要冒出火,重重把陈强扔在沙发上,坐到了我旁边,“今天不把钱退回来,老子废了你丫的!”

    “宁儿,东西是你验的,你买走的,什么真的假的,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这孙子看来是要死扛到底,竟然半躺在沙发上,那姿势就像《我爱我家》里的葛优。“亏你还混古玩行呢,你他么就没听说过买定离手,不找后账的道理?懂不懂规矩!”边说着,边揉被老鹏掐红的脖子。

    “呦呵,你对古玩行懂得挺多啊,入行多久了,还知道什么,说来听听。”听到这话我反而平静下来,我越发坚信陈强就是师傅说的“麻”,我们也绝不是第一拨上当的,跟这种人打交道,绝不能性急。

    陈强自知失了言,口气也弱了下来,“反正。。反正。。我给你们的就是真的,谁知道你们从外面哪淘换来的假货,跑我这找便宜,没他么门!”

    “好!算你小子有种!”我起身拉着老鹏就走,我知道今天再纠缠下去也休想从陈强手里要回一分钱,况且他说的对,古玩行就是这样,东西已经拿出门,我们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东西就是陈强当初卖给我们的。

    “这。。宁儿。。就这么算了!孙子,你等着,这事他么没完!”老鹏挣脱了几次想冲回去,却没挣开我的手,只得回头叫骂着。

    “孙子!我等着你们!回见了!”陈强一脸得意得关上了门。

    “宁儿!就他么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在陈强家楼下,老鹏挣开我的手,对我吼着。

    “那你想怎么着?”我也是被这无赖气得一肚子火。

    “怎么着?揍这孙子一顿,让他长长记性!”这还真是老鹏的脾气,从小到大,都是我出主意,他动手,当然,也有碰上硬茬俩人一起上的时候。

    “揍完了呢?钱能回来,还是货能回来?”我盯着老鹏吼道。

    “这。。这。。”老鹏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说,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想到。“嘿嘿,钱回不回得来不知道,陈强他媳妇儿可归你了,这可他自己说的。”边说边向我挤了个鬼脸儿。

    “去你大爷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忘不了开玩笑。”我也笑了。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就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以后咱在同学圈儿里还怎么混?”老鹏一脸无奈得看向我。

    “算了?他想得美!不过得动动脑子。”我看向陈强家窗户,咬着牙说道。

    “嗯!我听你的!”老鹏重重点了下头,“只要能收拾这孙子,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