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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沈阳送画22

    半个小时后,SY市棋盘山某小区。

    “老公,黄毛去了得有俩来点儿了吧,怎么还没消息,你说会不会有变故?”小红轻轻摇着着门一昆的手,心神不宁得撒娇般说道。不知怎么,自从离开酒店小红的右眼皮就一直跳,跳得她心烦意乱,总觉得不踏实,预感到要发生点什么似的。尤其是不光黄毛不与自己联系,就连莹莹和莎莎也没半点消息,不知那边什么情况,又不敢贸然打电话询问,搞得小红坐也不安,站也不安,时不时跑到门口张望一番,或忧心得瞅瞅墙上的挂钟。

    “嫂子你放一百个心,黄毛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有啥可担心的!”老吴拥着怀里的美女,手不老实得在女孩身上游走着,“再说了,不还有陈所长嘛,那可是黄毛的亲姑父,那俩小子真敢闹,真有什么闪失,也有陈所长兜着呢,他能不管黄毛?”

    “嗯!”听老吴说的有道理,小红点点头,却还是不自信得看看门一昆,“老公,你说呢?”

    门一昆紧锁眉头、微闭双眼靠在躺椅上,一手来回揉着核桃,一手轻拊着光亮的额头,半晌才说道,“老吴,去给黄毛发个信息,问问那边什么情况,记住,隐晦一点儿,别留把柄!”

    “好吧!”老吴不情愿得将手从美女身上移开,起身掏出手机,刚要发信息,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门一昆猛得睁开眼睛,手里“啪啪”的核桃声戛然而止,他看看屋内惊慌失措的几个人,冲小红说道,“去看看,这么晚了是谁?”

    “哎!”小红答应一声奔向门口,因为紧张,一下踢倒玄关处的花盆,花盆碎片伴着泥、土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慌什么!来的还能是鬼,吃了咱!还不赶快收拾干净!”恨铁不成钢的门一昆不屑得呵斥道,极不耐烦得将身子扭向另一侧,同时看向老吴,“老吴,你去开门!”

    老吴嘟囔一句,极不情愿得放开怀里的美女,一步三回头得踱向门口,突然感觉一股凉风钻进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于是伸长脖子壮着胆子问道,“谁。。谁啊?”

    “吴哥,是我,杜强!”听到是杜强的声音,屋内所有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是你小子,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吓死谁吗?”老吴抱怨几句就要开门,心里谋划着待会一定要耍两把,无论如何也得让杜强这小子出点血,谁让他挣了钱还吓唬自己呢,不赢他天理不容。

    “呵呵,吴哥,对不住了,您赶紧开门吧!”门外杜强“不好意思”得说道。

    “不对!”门一昆突然想到什么,杜强现在不应该在中街宾馆吗,怎么会来这里,就算事情办完,按以往也是打电话通知一下,从未直接上过门,今天这是怎么了?而且杜强用上了普通话,还一反常态那么客气,声音。。声音似乎还有些颤抖,这是怎么了?

    门一昆不敢往下想,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汗,如弹簧般一下从躺椅上蹦起来冲向门口,边跑边大喊,“别开门,别开门!”

    只是他喊的太晚了,就在门锁开启的一刹那,虚掩的铁门便被一脚踹开,站在门后来不及躲避的老吴狠狠摔在地上,紧接着五个身着警服的公安干警冲入屋内,警惕得扫视着屋内所有人,其中一位年长的干警(孙春生)上前说道,“哪位是朱玉红和吴长生?”

    趴在地上的老吴还以为是黄毛的恶作剧,刚要起身锤黄毛两拳,看到干警们犀利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什么,脸吓得煞白,哆嗦着说道,“我是。。我是吴长生。”

    年长干警看看他,一道严肃而冷峻的目光让老吴立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接着又转向众人说道,“朱玉红呢?”

    因为害怕,直往门一昆身后钻的小红被门一昆一把推到前面,只得战战兢兢答道,“我。。我是朱玉红。”

    “好!你们二位涉嫌敲诈勒索,且唆使无关人员假冒公安干警招摇撞骗,现依法对你们进行传唤,这是传唤证,跟我们走一趟吧!”年长干警说着将传唤证展示给众人,两名年轻干警上前给老吴和小红戴上铐子。

    看着被另两名年轻干警押着,站在一旁垂头丧气、同样戴着铐子的黄毛,再看看一脸错愕、满眼恳求望着自己的老吴和小红,门一昆心里悔到了极点,真不该答应天津林家玩这么一出“黑吃黑”,更不该明知对方是“阎王”的人还由着小红收拾人家,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黄毛折了不说,小情人和身为左膀右臂的老吴也要折进去,门一昆觉得心口堵了一块石头,压的真疼。

    “兄弟,兄弟,留步,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到底是混迹社会多年,遇事还算镇定,就在小红等人要被带走的时候,门一昆陪着笑拦住几位干警,小心翼翼问道。

    “叫谁兄弟呢!严肃点儿!”一位年轻干警瞪起眼睛呵斥道。

    “是,是,同志,同志!”门一昆忙退后两步,点头哈腰应承道,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此刻也不敢有半点儿发作。

    刚才那位老干警拍拍年轻干警的胳膊,转向门一昆微笑着说道,“我们是市局巡警大队的,这是我的工作证。”说着掏出工作证递到门一昆眼前。

    “哦,哦,李队还在吧,我们很熟悉,前几天还一起吃过饭!还有钱政委,他好像。。”做门一昆这一行,官面儿上总要有些熟人,听对方说是巡警大队的,门一昆双手捧过工作证,一边看一边大脑飞速旋转,琢磨着一会儿怎么给几位大佬打电话捞人。

    门一昆还想说什么,老干警抬手打断他,“李队还在,今天我们还一起吃饭,或者说,经常一起吃饭,钱政委现在督查处,我们也经常一起吃饭。”说话时眼神里带了几分戏谑,噎得门一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完一摊手,门一昆忙不迭将工作证递回。

    临出门时,老干警回头看一眼门一昆,“对了,你叫门一昆吧?”

    “是,是!”门一昆小跑着上前几步答道,腰不由自主弯了下去。

    “这两天别出门,有问题还要你配合核实,随叫随到!”老干警笑笑说道,说完头也不回得带着小红等人出了门。

    目送呼啸而去,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警车,门一昆双手在身前不住得抖着,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完了。。。”

    傍江街派出所审讯室。

    稳下神儿来的小红心里琢磨着应付警察的对策,一边用手撩着头发,一边满不在乎得看着审讯桌后两位年轻的干警,因为戴着手铐,动作略显笨拙。

    “姓名?”

    “朱玉红。”

    “性别?”

    “女,年龄27岁,家庭住址SY市铁西区中朝友谊街道22号华府小区,身份证号。。。”小红背课文般一连串儿说着,嘴角现出一丝媚笑,还有几分不屑。

    “严肃点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位干警猛得拍一下桌子,瞪着眼睛呵斥道。

    “哟!又不是第一次来,哪能不知道呢?”小红撇撇嘴,翘起二郎腿。

    她说的对,因为卖淫嫖娼这类龌龊事儿,小红的确不是一进宫了,她也想得简单,无论招与不招,都是关上十天半个月了事,索性还不如硬扛着,门一昆还能不管她?只是这次她想错了,把她带到派出所,绝不是为了从她嘴里得到什么,因为该说的黄毛都说了,把她带到这来,只是为了让她和门一昆分开,让她的老情人发狂。

    再把思绪拉回棋盘山,门一昆与小红姘居的住所。

    送走几位干警,焦急万分的门一昆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要么是打不通,要么是打通了说管不了,甚至还有没说几句就直接挂断电话的,竟没有一个敢管这件事的。门一昆无奈而又担忧得躺在躺椅上,脑子里像塞满头发一样,一点头绪没有,还让人抓狂。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如惊弓之鸟般的门一昆吓得差点儿从躺椅上滚下来,如坠梦境般瞪大眼睛盯着门口,半晌没说话。

    “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速,反应过来的门一昆紧闭双眼猛得晃动几下脑袋,战战兢兢问道,“谁啊?找谁?”

    “老门是我,开门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门一昆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三步并作两步急奔向门口,边跑边喊,“胡哥,胡哥,你可来了!”

    门打开,来人也不客气,直奔客厅,大咧咧坐在沙发正中,嗔怪般说道,“刚才干吗呢,怎么半天才开门?”

    门一昆如喽啰般低着头站在沙发前,踌躇着说道,“我。。我还以为是警察找后账呢?”说着偷眼瞄着来人的眼色,嘴角现出一丝微笑。

    此刻门一昆心里是踏实的,因为他看到了希望,他没想到“胡哥”能在这个时候到他家里来,但他清楚的知道,“胡哥”是绝对有能力摆平今天的事的。

    来人叫胡文兵,是“阎王”在刑警队时十几年的搭档,现在下海经商,经营着好几家物业公司,在沈阳,算得上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于公,老胡绝对有实力和人脉把这件事压下来,于私,以老胡和“阎王”的关系,只要他真想管,“阎王”也不会不给老胡几分面子,非得置自己于死地。

    要说门一昆与老胡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只是帮着老胡的物业公司“处理”过几次业主闹事儿,每次老胡都是在事成后的第一时间把谈好的报酬打到门一昆卡上,从不拖欠。这是老胡的精明之处,绝不和门一昆这类社会混子扯不清,两人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合作关系。方才门一昆也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才给老胡打的电话,也没指望对方真的能帮自己,面对老胡不置可否的冷漠态度门一昆倒没觉得什么。反而现在老胡的突然到访,令门一昆颇感意外,还有几分感动。

    “呵呵,找后账?亏你想的出来!”老胡打量一番门一昆,掏出一支香烟,门一昆赶忙掏出打火机点上,动作熟练之极。

    “电话里说不清,说说,怎么回事儿?”老胡优雅得吸一口烟,笑着问道。

    “胡哥,是这么回事儿。。”门一昆赶忙将我们送画,与小红冲突及“仙人跳”的过程说了一遍,只是把挑起事端的责任归到了我们身上,还省略了与林家合伙下套“黑吃黑”的事实。

    “这回碰到茬子了,您可得帮帮我!”门一昆恳求着说道。

    “嗯。。”听完门一昆的叙述,老胡向后倚在沙发上,眼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门一昆静静看着老胡,大气也不敢出。

    “天津那个什么林家,给了你多少钱?”老胡突然问道,来之前老胡已与闫叔碰过面,早已想通其中关节,只是这具体数额得门一昆自己说出来。

    “什么。。胡哥。。什么林家,我不知道啊。”门一昆躲闪着老胡的目光,呼吸变得粗重,头压得更低。

    “既然你什么也不想说,我帮不了你!”老胡说着拧灭烟头,不耐烦得起身就要离开。

    情急之下,门一昆张开双臂拦住老胡去路,带着哭腔恳求道,“胡哥,胡哥,你千万别走,你走了,小红就真的没救了,她还怀着我的孩子呢!”

    听到这个意外收获,老胡笑了笑,“那就麻溜得说,别吞吞吐吐的,你也是个爷们儿!”

    “哎!哎!”门一昆答应着扶老胡重新坐下,咬咬牙说道,“两。。两百万!”

    “怎么说的呀?”老胡重新点燃一支烟,觑着眼审犯人般看着门一昆,看得门一昆心里一阵不自在。

    “林老板说了,这几个人来了,咬死他们的画是假的,用老法子强买过来,实在不行就抢,反正他们是外地人,也不会有啥麻烦。”门一昆吞吞吐吐说道,边说边偷眼观察老胡的脸色,两手在身前不住得搓着。

    “哼,老法子?看来你小子没少坑人啊!”老胡冷哼一声,轻蔑得看一眼门一昆。

    “哎,兄弟们得养活啊,咱又没有啥别的本事。。”门一昆如犯错的孩子般解释着,额头渗出豆粒儿大的汗珠。

    “对方带的画你看了吗,是真的,是假的?”老胡接着问道,目光变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老吴和陈兰看啦!”门一昆马上答道,拊着光头想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不过到底是真的假的,咱不保准儿,您也知道,他俩都是二把刀。。”

    “瞧你找的这几个货!”老胡掸掸烟灰,目光变得更加不屑,“告诉你,人家拿来的画是真的!”

    “啊?”门一昆瞪大眼睛拊着脑袋,吃惊得看着老胡,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我再告诉你,杜强,就是你找的那个联防队员,把人家画撕了,把人家人也打伤了,你说怎么办吧?”老胡说完一脸严肃瞅瞅门一昆,狠狠把烟头拧灭在桌子上。

    “赔。。赔钱呗,我们认栽!”门一昆捕捉着老胡脸色的变化,弱弱得说道。

    “赔钱?”老胡简直被门一昆的回答气乐了,“好啊,那幅画值两千万,对方折了一条腿,老闫那气得不行,你说赔多少钱?”

    “啊?两千万,这么多!”门一昆显然被吓到了,惊得差点儿蹦起来,心里琢磨着,难怪天津姓林的肯花两百万,敢情这画上的大美女(昭君)这么值钱,不过姓林的只说让我把画截下,没说要送回去啊,这是怎么回事?门一昆想不明白,此刻也不敢多想,赶紧收回思绪望向老胡。

    老胡冷眼看着门一昆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色变化,不知这小子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不耐烦得敲敲桌子,“我说老门,想明白了吗,一幅画加一条腿,打算给人家几千万啊?”

    “我。。”门一昆一下噎住,别说几千万,就他这点儿家当,几百万也没有啊,就算平时挣了钱,也早就花天酒地散出去了,这时候哪还有钱?他无助得望着老胡,竟流下了眼泪。

    “胡哥,胡爷爷,您得帮帮兄弟,我该怎么办?”门一昆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手不自主在身前抖着。

    “怎么办?舍了你那小娘们儿,让她一个人扛吧!”老胡紧盯门一昆眼睛说道,说的那样轻松,那样平静。

    “那。。那她能判多少年?”门一昆犹豫着缩缩脖子,这个脑筋他不是没动过,只是。。只是觉得舍不得,而且不甘心,毕竟小红跟随他多年,还怀了他的孩子。

    “损毁财物,招摇撞骗,重伤害,十到十五年吧!”老胡掰着手指头数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知道,今天老搭档交代的任务,看见曙光了。

    “一个娘们儿,舍了就舍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看门一昆愣在原地不说话,老胡接着说道,无形中又添了一把火。

    “不行。。不行啊,她还怀着孩子呢,千万不行啊!”听到老胡的话,门一昆崩溃般大喊道,竟一下跪到老胡面前,使劲抱着老胡的双腿乞求,“胡哥,胡哥,你救救小红,只要能把人捞出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老胡凑近门一昆因崩溃而扭曲的脸庞,冷笑着说道,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都。。都行!什么都行!”门一昆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老胡究竟想做什么,目光里充满惊奇,还有几分恐惧,愣着神下意识喃喃回答。

    “那好,你得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