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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明白了!

    “你倒是说呀!”见园园半晌不说话,嘴里轻轻念叨,一只手在半空来回比划着,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我着急得催促道。

    “哎呀宁哥!你等会儿!”园园甩开我的手,嘟起小嘴儿嗔怒道,低下头,两手同时在胸前比划起来,“爸爸说了三句话,务必让我背下来,见到你时要一字不差得告诉你。”

    “哪三句话?”我紧接着问道,问完便无奈得摇了摇头,只得静静得看着园园慢慢想。

    “第一句。。”园园边回忆边说道,“我和老齐在朝阳路从南往北走,当时我走外面,车过来一下就把我挂倒了,我还拉了一把老齐呢。”

    “哦”我皱皱眉头,这应该是说的是师傅出车祸那天的情况,我仔细思索这句极平常的话所隐含的信息,却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问道,“第二句呢?”

    “信纸我放在典当行的保险柜里,你去拿,拿来和玉麒麟放一起”园园说到这里特意指了指我,“这里说的‘你’,就是指向宁哥你。”

    “嗯!”我应道,笑笑,心下想着,“这丫头,我还不知道师傅是让我去拿,难不成还是让园园你去拿啊!呵呵!”不过又一琢磨,“以师傅的心思缜密,他怎会判断不出我回来时还是‘逃犯’身份,我又怎么去得了典当行,开得了保险柜呢?一定还有话!”

    想通这个关节,我迫切得看向园园问道,“还有吗?”

    “还有半句。”园园说道。

    “是什么?”

    “你自己去就行了,别连累小鹏、小蓉,尤其是小胡!”

    “没了?”

    “嗯,没了!”园园十分确认得点点头,“爸爸特地强调两个点,一是‘放一起’咬得很重,二是‘别连累’咬得很重,我知道爸爸话里有话,可他就是不告诉我,我也猜不出来。”说完嘟起小嘴,好像嗔怪父亲似的。

    “哦”我思考着应一声,两句毫无关联的话让我着实摸不着头脑,即使联系特地咬重的两个关键点,也看不出半点儿师傅要传达给我的信息,我的眉头皱得更紧,抬头看向园园,“那第三句呢?”

    “第三句是,办好后,去看看老齐!”园园脱口而出答道,说完又仔细回忆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如释重负般笑笑。

    “没了?”

    “嗯,没了。”

    “你确认!”

    “我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园园撅起小嘴儿,调皮得说出前几年某宫廷剧最时髦的一句台词,接着补充道,“宁哥,这么重要的事,爸爸反复交代,我怎么会弄错。”

    “你说师傅反复交代?”我的脑袋如炸裂一般,明明知道师傅要传达给我不同寻常的信息,尤其从“反复交代”四个字更看出其中的分量,可就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园园十分确定得点点头,眨眨大眼睛,腼腆得说道,“宁哥,我得走了,再多待怕守在病房那些警察起疑心。”

    “哦,去吧。”我下意识摆摆手,答道,脑子里仍在思索师傅那几句话。

    “宁哥”园园凑近我,怯怯得叫一声,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怎么?”我抬头一脸茫然看向她,努力收回自己冥思苦想、无法挪开的思绪。

    “爸爸今天偷偷告诉我,让我给你带两千块钱,说你用得着。”园园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摞现金递给我。

    我接过,厚厚得一沓,掂在手里沉甸甸的,似乎不止两千元,于是狐疑得问道,“园园,是两千吗?”

    园园赶忙摆摆手,说道,“不是两千,是一万!还有妈妈背着爸爸给的八千。”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师娘?”想到师娘昨天对我的态度,我立马警惕得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问道,“师娘知道你来见我?”

    园园点点头,咬咬嘴唇看向我,好像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宁哥,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我心里一直有几句话想说,憋得难受,能对你说吗?”说完眨眨大眼睛望向我,眼里满是殷切。

    “嗯!你说吧!”我再次握住她的手,如大哥哥一般。

    “时间不多了,我说,你听,好么?”

    “嗯!”

    园园目光沉下去,边想边说道,“爸爸早就醒了,可偏偏要装昏迷几天,妈妈从爸爸醒来第一刻就知道,却故意不说破这件事,爸爸妈妈当着外人总在骂你,说你是白眼狼,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还会偶尔提起你,提起你的时候满是心疼,有时还唉声叹气,说什么是他们害了你,还总背着我!我不明白,想偷听,可他们一察觉到我在听就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真苦恼!哎!”

    园园说到这里叹一口气,瞅瞅我,又接着说道,“也只是那回,他们以为我睡着了,才勉强听到一句,‘只有你能破解这个局’,但是什么局,爸爸妈妈从没提过,我知道,他们心知肚明,却不想让我知道。”

    我静静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还有一点,昨天从你守在门口妈妈就知道,她是故意装睡的,护士进来那一刹那她就把你往窗口推,你却不明白她的‘好意’,和你约在这里见面是我和爸爸早就谋划好的,只要能见到你,就会有这一刻,妈妈却刻意回避我们的谈话,像是故意给我们留空间似的,有时候实在想不明白,我就故意当着她的面儿念叨爸爸交代的事情,妈妈却没听见似的沉默不语,唯独今天。。”

    “唯独今天什么?”我凝视着她,表情严肃,缓缓问道,虽然我还无法读出师傅话中隐含的内容,但从师傅、师娘的表现,我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想到我是解决整个事件的关键。

    “唯独今天当我去银行取现金时,妈妈特意在银行门口等我,偷偷塞给我八千元现金,让我交给你,还嘱咐我别告诉爸爸,还说给你准备了几身衣服,放在北环路俊菇干洗房,她说一提你就知道。”

    “嗯。”我点点头,那家洗衣店对干洗毛料衣裳特别擅长,师傅爱穿呢绒料中山服,以前我常去帮师傅取衣服。那一刻,我从心底感激师娘的信任,以及她的良苦用心和仔细,怪不得她昨天打我时脸上一点儿伤也没留下,怪不得她不让我往门口跑,师傅、师娘,你们到底有多少话无法说出口啊,这得是多大一个局!

    我思考着,紧闭双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哎宁哥”见我愣神儿,园园推推我,接着说道,“她还反复叮嘱我,让我务必问你,爸爸右侧腰上有伤,你家祖传跌打秘方是啥,就是你第一次找我爸时提到的,我带回去,按方抓药,别落下病根儿!”说完眼巴巴看着我,好像我真有什么祖传秘方似的。

    我笑笑,刚想回绝,师傅的话与师娘的询问同时汇集在脑海,一道灵光闪过,我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我想抓住它,却需要更细致的思考。

    我看着园园,强作平静得说道,“容我想想。”希望她没能觉察到我眼里的恐惧与怒火。

    园园眼神黯淡下去,俊俏的脸上浮现几丝失望,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揉搓着,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吧!”似乎还在等待着来自我的转机。

    我压抑着内心熊熊燃烧的烈火,目送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远去,双拳越攥越紧,攥到逐渐失去知觉,就在园园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那一刻,我迅速将头埋入矮墙后面,一道犀利的光从双眸迸射而出,穿透眼前无尽的黑暗,缓缓从牙缝吐出四个字,“我明白了!”

    首先说师傅第一句话和师娘的话所传达的信息,朝阳路,是沧海市一条南北向四车道大街,路宽20米左右,师傅和齐叔从南往北走,步行的话,只可能在东侧路边,因为路太宽,对侧南行的车不可能撞到他们,唯有北行的车从背后撞到他们一种可能,从师傅和齐叔受伤的情况看,是车辆从师傅左侧挂倒,绝非正对他们撞倒,而这种情况下师傅是不会伤到位于里边的右侧身体的,尤其是处于人体中间的腰的部位,而师娘恰恰让园园特地告诉我师傅伤到了右腰,为什么呢?只有一个答案,有人在右侧,也就是道路里侧推了一把师傅,车才有可能撞到他,那个人会是谁呢,齐叔!他是唯一和师傅一起在现场的人!

    师傅交代的看似多余的后半句话也就瞬间解释通了,“我还拉了一把老齐呢!”“因为他推我,所以我拉了他一把,他的双腿才会粉碎性骨折!”

    “明白了!”我将上面的逻辑反复推导,顿时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牙咬得“咯咯”响。

    再看师傅的第二句话,尤其是他特地咬重的“放一起”、“别连累”,为什么要把信纸和玉麒麟放一起呢,放一起做什么呢,暂时我想不明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一定是和赵东玄所提到的宝藏密码有关系!可是,我一个逃犯,怎么能进入典当行,打开保险柜呢,师傅绝不会料不到这一点而胡乱向我交代什么,我能找谁,胡师哥,典当行我只认得他,却没理由“连累”老鹏、高蓉啊,他们也进不去典当行,为什么把这仨人放在一起呢?为什么呢?

    我连问两遍“为什么”,突然猛得瞪大双眼,一句瞬间闪过脑海的话脱口而出,“因为他们是一伙的!”

    “对,所以别连累他们!别连累!”我冷笑着,您太煞费苦心了,您在自身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仍不忘以这种方式向我传递信息,如果不让这帮孙子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您!

    还有师傅的最后一句,“办好后,去看看老齐!”看他干什么呢?呵呵!我只能想到四个字,报仇雪恨!

    再回想师娘今天特地嘱咐园园的话,我们家不会有什么祖传跌打秘方,只有玉麒麟和当年老太爷留下来的书信,我第一次在典当行见师傅,提到的也唯有这个。

    思路越理越顺,想通所有关节,我一跃而起,泪水模糊的眼神里既有兴奋,又有无尽的失落。

    一下子,老鹏、高蓉,齐叔、胡师哥,他们或慈祥、或憨厚、或痞气、或调皮的面容浮现在我脑海,又瞬间变得狰狞可怖,我还能相信谁?

    一下子,父母疲惫而焦急的身影、师傅、师娘憔悴的面庞、园园企盼的深情,还有李丽、孩子,一股脑儿全“立”于我眼前,他们凝视着我,嘴唇蠕动着,似乎全都在告诉我,“我得活下去,得冲破黑暗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他们!”

    “来吧!游戏到现在,才刚刚有点儿意思!”我自嘲得狞笑一声,深吸一口气,挺挺冻得发僵的身子。

    望着远方刚刚探出地平线、初升的朝阳,不知不觉,我竟在这片养育过我的废墟上坐了一夜!

    “呵呵!”紧紧咬住冻得发紫的嘴唇,我的狞笑更盛了,“今天小爷要办件大事,来印证我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