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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岳之殇 天界大阵

    层层叠叠的宫殿延续向上,灯火通明,却是少了些生气。

    繁茂的古树净化了空气,却还是有着淡淡血腥味,在昭示着惨烈与壮怀。

    夜隐星稀,寥寥几缕星光投在山巅的宫殿之上,转化为灵力注入脚下的山峰。

    残缺的阵法失了大部分,只剩些许散发着淡淡气韵。

    仔细望去,才可见道道白绫挂于殿前,自山腰使,千里白绫铺展向上,似是在为那死去的人们指引家的方向。

    许辞一步一步往上走着,感受着无声的哀悼与空旷。

    一界的中心,从来不是那人影稀疏地。

    天道跟随在许辞身后,弓着背满是疲倦,浑浊的眸子间是无尽的悲叹与伤感。

    这天地是他的孩子,他不愿看到这般模样,但他却无能为力。

    天道无常更无情,那是因为作为天道,他们看待事物必须要从理性角度出发,公正,遵循大道才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看似无情实则有情,不过是被秩序与规则所束缚,无常的从不是天道,而是世事情感。

    望着那寂寥的宫殿群,许辞垂了垂眸子,似是在考量些什么。

    万里之大的广场间是人影绰绰,九根通天之柱绽放着皓光,牵动着天地。

    雪色盖目,这便是此刻最好的形容。

    数十万的人群安静的立在广场中,一席白衣,他们是在默哀,是在护送那战死的师兄弟远行。

    对许辞的到来,最前方的一道人影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望了一眼许辞,在看到他身后的天道后目光便柔和了下来。

    广场最前方是一座庞大的殿堂,宿岳宫三个大字醒目无比,干瘦老者眼眸微闭,安静的垂着头哀悼着。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唢呐奏鸣,更没有千里长龙万里相送,有的只是一群人,垂着头,目送着那水晶般的棺材逐渐升空。

    如梦如幻的棺材似那最为美丽的水晶雕刻,逐渐飘向高空,其内的东西很简单,一捧黑红色的土壤,或是一角残缺的衣裳、一柄残碎的剑,却是不见人影。

    宿岳天,宿于这山,也宿于这山,他们的宗旨便是,从这山起始,便自这山归宿。

    晶莹剔透的巨棺在那高空之上,点点星光投下耀眼的光芒,皓月似是在悲泣,道道月华一点点缠绕住那棺材,将其送往往生地。

    众人目送着棺材消失于天际,有人低声抽泣着,有人沉默不语着,也有人面色冰冷,握紧了拳头。

    “您来了。”

    宫殿之内,是数之不尽的魂灯,却是熄灭了大半,老者轻轻拂去熄灭的魂灯上不存在的灰尘,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节哀。”

    天道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眼前的老者,便是这宿岳天门的太上掌教,而现任掌教,已经葬在了那晶棺。

    他是第七任掌教,这宿岳天门,都是他看着其一步步走到现在。

    曾经的宿岳天门,还是一个小到只有数百人的小宗门,是他,一步步将其自边境挪到了这宿岳山。

    现任掌教,是他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但他死了,本该坐等寿命大限到来的他,重新坐上了掌教之位。

    他红着眼眶,望着天道,嘴角颤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人前,他是威望极高的太上掌教,而在天道面前,他才敢放下那压的他喘不过气的担子。

    活了近万载的岁月,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是那般无力。

    一个人的目光并不沉重,但当千千万万双希冀的目光都注视着你,那便是无比沉重的大山压在你的肩上,你不能倒下,更不能有一丁点错误。

    他做到了,带领着这天地胜利了,但他也已接近终点。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或许一年,或许半年。

    宿岳天门是这世界的主心骨,他便是除了天道之外,唯二能够扛起这担子的人了。

    但他快死了,本就寿元无多的他,一次次大战,一次次喋血,早已入了黄土,只余头颅在外。

    “您,还有办法么?”

    他声音颤抖着,活了这么多岁月,他不曾如此恐慌过,哪怕面对死亡,他怕的是,他死了这天地的最后支撑也会就此坍塌。

    天道摇了摇头,他没有办法,哪怕是天道,也不是万能的。

    想到万能,天道微微侧头望向一旁不远处喝着酒的许辞,随后又惶恐的收回目光。

    许辞没有在意,只是自己喝着闷酒,对两人的谈话,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

    若要说办法的话,其实他还真有。

    老者似是望见了天道的异常,转过头望向许辞,先前许辞自走进这殿堂便是往那边靠去,独自喝着闷酒,也不去理会两人,而他又迫切的想要寻到一个能够救世的办法,也是将许辞遗忘了。

    天道垂着头,有些不敢看许辞,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按照天道等阶划分来说,许辞便是那荒界之灵,而那“不经意”的一眼,便是极大的冒犯。

    “不必询问我是谁,办法有,不过,要看你们舍不舍得了。”

    许辞率先开口打断他欲要出口的话语,直截了当的撇开身份这个话题,许辞并不想身份泄露,也懒得编谎话。

    “前辈,所言不虚?”

    老者面色潮红,显得极为激动,苍老的皮肤都轻微抖动起来。

    “你信便是实,不信便是虚。”

    许辞双手抱着胸,懒散的说道。

    他本不想管这些事,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什么都要去管一下,若是可以,他早已离开此界。

    但是在这里,有着故人沉眠之地,就凭那残刀还认识着自己,他改变主意了。

    至少,为他留住这世界,留住那句回家。

    “我说,你记。”

    许辞淡淡开口道。

    老者轻轻点头,神色紧张,生怕错过一个字。

    “阵之道,无穷变矣。”

    “完了。”

    许辞摸出酒壶,灌了一口。

    一旁的老者神色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前辈所说,我等也曾研究探讨过,但,能够覆盖整个世界的阵法,我们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啊,这该如何解?”

    老者神色急促,也不去在乎是真是假,他只知道,现在每一丝机会都必须抓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许辞吞下酒水,丢给老者一个卷轴“里面是阵图,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自己了。”

    “还有”许辞停顿了片刻,自手掌之中燃烧起一抹火苗“把它放在阵心。”

    那火苗就如同普通的火焰一般,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在老者的感受之中也是如此,但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做。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火苗,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温度,好似捧着一团空白一般。

    那火苗就在他的手心,而他望去,却好似两者之间间隔着无数岁月,只得望见模糊的虚影。

    未等他有所言语,许辞却是早已走出宫殿,坐在外面的台阶喝着酒。

    他越感受越是惊讶,以他的境界,竟也是无法望穿这火焰的底细,甚是恐怖。

    而当他将心神沉入那卷轴,刹那间无边的震撼布满他的内心,唯一的感受便是惊艳!

    无穷无尽,繁杂瑰丽的阵纹构成一道美丽的画卷,铺展在天地间,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其彻底隐藏于虚空。

    那不是一道主攻防御的阵法,而是一道隐匿阵法,并不是宿岳天界没有阵法的存在,而是他们最高的也就能够覆盖一整座宿岳山,远远达不到覆盖整个世界的规模。

    许辞给他的是一道仙道阵法,至于他们能够发挥多少实力,就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了,若是完全发挥,覆盖两个这种小天界都绰绰有余。

    而那团火,便是那位给予自己的那团火。

    说实话,他也看不透那团火,但能够被那位亲自给予,便是极其重要之物。

    对于那团火,他所能感觉得到的便是,其好似介于过去与未来,但又好似不存在于现实,又沟通虚无。

    很缥缈,很玄奥,这是他的第一评价。

    至于叫什么,许辞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叫作,永恒之火。

    不存过去不在未来,现实不显,只余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