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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乔恩教授

    当天晚上八点半,我们几个在机场准时见到了李欣。

    “مرحباياشباب،أصدقائيالقدامى”(你们好,我的老朋友们)

    李欣见到我们很俏皮的说了一句阿拉伯语。

    “李欣什么时候学的阿拉伯语?”拉宾看似很惊喜李欣发音。

    “我可是语言天赋拉满喔,阿拉伯语对我来说嘛,不难。”

    “就在我们离开的几天内?”拉宾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抽搐。

    “也没有啦,之前就有学过,最近突击了一下,低等级的翻译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王,你英语从小学三年级到现在应该有13年吧?”林转过头来看着我,似笑非笑。

    “额,差不多。”我好像知道这小子嘴里要吐出什么颜色的象牙了。

    “英语四级过了没有?”

    果然,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

    “很快就过了。”我朝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唉,人与人的参差啊。”林故作悲伤。

    “呵呵呵。”大家都开始笑起我来了,连李欣学姐都在捂着嘴偷笑。

    “欣!”慧从卫生间出来,隔着几十米就热情地朝李欣扑过来。

    “好姐妹,可终于见到你了!”俩人抱了个满怀,我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产生的联系,什么时候建立闺蜜关系的。

    话说,李欣学姐,你怎么会想来卡塔尔呢?”

    看来林和我有着相同的困惑,我假装看着公路两侧急速掠过的风景,耳朵却立的分明。

    “嗯,”李欣显然在沉思,“不知道。可能也像你们一样吧,要克服一些不敢迈出的步子。”她的声音依旧如此美妙且富有逻辑,不过我猜测她说的未必是实话,倘若她真存了这样的心思,早应该对这项计划表现出惊羡,就像当初的拉宾一样。

    “开玩笑啦,这次来是有事情跟你们说。”李欣看我们疑惑不解的模样,继续道:“我在整理李教授邮箱的时候,发现一封电子邮件,是一个外国的地质学专家。上面的内容应该对你们有很大帮助。”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双肩背包,并从里面的夹层掏出一张纸:“我把邮件基本信息和内容打印出来了,你们看看。”

    林接过李欣手里的资料,我们几个凑过跟前来看,李欣给我们打开了手机灯光,白色的光线使得上面的黑色的墨迹清晰可见。

    这是一封给李教授的回函,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Barry(李教授的英文名):

    很抱歉时隔十多天才会回你的消息。上次你说你正在和你的学生进行一项有关神话的考察计划,我一直认为那是无稽之谈。但我也从不怀疑你的科学精神和专业能力。这两种对你坚定不移的认知让我难以取舍。但我坚持我自己的看法,同时也不会反对你的工作。

    很巧的是,我回到迪拜时整理之前的档案文件时,发现了一份古老羊皮卷的复印本(原件现在放置在大英博物馆里)——那是一份奇怪的地图,是阿米拉文字的,上面的线索和你所说的‘紫色石’大有关联。经过技术鉴定,它来自于古老的公元前七世纪,我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会有这几个文字。这份复制品对一个地质学家而言没有太多意义,如果你需要,请来迪拜,我们顺便一叙。

    我新搬家了,地址是迪拜市明特社区115号二十七层,欢迎来找我。

    英国乔恩”

    “学姐,我们先上车,我们定好旅店了。”走出机场,一辆出租车在等着我们,我招呼着大家坐好,林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们下一站去哪呢,林?”欣此刻坐在后排眯着眼,正享受着慧的捏肩服务,在跟林说话前她不停夸赞着慧的好手艺。

    “学姐,我们今晚就在多哈歇下了,明天我们先去迪拜,看能不能拿到乔恩手里的地图,然后我们去阿布扎比地区的福尔特城,那儿是我们的目的地。”林指着远处一幢闪着红色灯光双层公寓,说道:“我们到地方了。”

    这幢公寓是当地一家华侨开的旅店,我们的入住得到了一定的折扣,正合适我们这一群本就经费拮据的学生。

    这家旅店中文叫做“归家”,英文名字是ourfamily,这可并非是我自己翻译的,门上方挂有硕大的英文灯牌,我注意到灯牌右下角底侧是短悍的隶书“归家”。从外面来看,稍能吸引眼球的就是这块闪着暗红色光芒的灯牌,其次,你才能借着光线看清楚,这原本是一座白色的欧式公寓,公寓的外墙壁上有大量的旧涂鸦,灰尘蒙住了整个公寓。

    “这个名字倒是挺像全家便利店的。”

    “是的。”林没有多言,示意我帮忙搬搬行李。

    我拎着两个大行李箱进入归家大厅,老板立刻放下手中的手机,朝我们迎了过来,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诶呦,这清北高材生能来我们归家,真是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小林,你先跟我瞧房间,我们这儿的房间放在整个多哈西半区都算是有名号的。”

    老板指派两个外国服务员接过我们手中的行李,殷勤地拉着林的手四处介绍,我在后面跟着林,顺便打量着这栋公寓的内部。

    从外边看,这栋公寓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但进入大堂倒是给我留下了一股干净整洁的印象,灯光白而亮,反而与外边的昏暗形成了对比,大堂摆了几只木质桌椅,不过只有一个年轻的阿拉伯人在喝饮料。刚才接过我们行李的两个年轻服务员,在门的旁边用印度语交谈。他们的衣着并不光鲜,甚至稍显暗淡,其中一个人的围裙上面沾满了污垢。

    归家老板应该是河南人,普通话生涩,带着一些家乡音,他个子不高,但生的很壮,啤酒肚几乎要被紧扣的衬衣勒出形状来。他的眉毛很粗,又密,像两节刚刚完成制作的铅柱一样,他的脸上有明显的眼袋和法令纹,皮肤被多哈的太阳晒的又红又糙,我猜他有50岁,但应该会比这更年轻一点,他说话笑嘻嘻的,一开口,整张脸的褶皱都随着他的嘴角开始移动起来,眼睛也眯得更加窄小。

    林随着老板上了二楼,一会儿算是选定了房间,我们上楼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这次仍然是三个房间,我与林,拉宾与华,慧和李欣。

    房间的装饰与舒适水平仅能称得上一般,不过我们又都不是什么娇滴滴旅行的,这样的条件已经不错了。

    “唉,这远不如费萨尔家呀,”我感叹道,床上的床垫明显不怎么松软。

    “一晚上才40卡币(1卡币约等于7.7人民币),我们经费可没那么足。”

    “我们花了多少钱了?”我有点好奇,这趟出来的花费。

    “慧跟我说还有40万左右。”林脱下他的短靴,正在将一只脚伸进拖鞋里。

    “我们花的有这么多?”我惊讶道。

    “那当然啦,卡塔尔这边物价本来就比中国贵,交通、吃喝拉撒、托运费,住宿费,一些我们从本地买的小型仪器,七七八八,也算正常。”

    林走到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桌子旁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这真是日入破万实现不了,日花破万居然这么容易实现,我的心简直在滴血啊!”我摇着头捂住心口,将它递给我的水搁到桌子上。

    “哈哈哈,其实也还行,够用就好。”林略做敷衍的笑了笑,也坐到自己床边,他脱下外套,将身体“啪”的倒在床上。

    “什么呀,我们还有五个地方没去呢,卡塔尔的乌达德去过了,还有阿联酋,沙特,阿曼,还有嗯,霍尔木兹海峡。”我掰着指头终于数清了,我们计划中要去探索的国度或者地域。

    “船到桥头自然直。”林此刻已侧着身子,眼睛半闭着,胳膊抬起,勉强支撑着脑袋。

    “你说我们不会没钱回去吧?”我有些担心。

    “不会,你别担心了,我倒是一直好奇你那个50万是怎么来的。”林的声音有些微弱,他放下胳膊,翻过身体正躺了下去,那两扇桃花眼完全合上了,他的鼻唇也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穿上拖鞋,将他床上的空调被展开,轻轻盖上林的身体。

    “钱的事儿么?怪我。”我看着林熟睡中的脸庞,轻声致歉。

    在这些日子里,一些事情改变了我过往的认知,之后惊觉那是个彻彻底底的错误。我越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当时被她说服,接受了她的资助,让林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背负了一笔人情债?我真是个蠢货,林,对不起。

    次日,当我从梦中醒来时,发现已经是当地时间的11点半了,林在房间内,在看着一张地图。

    “怎么都这个点儿了,林你怎么没叫我?”

    “我也刚起一会儿,我们下午的航班,不着急。”林用铅笔在那张中东地图上标注着什么。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倍觉舒适,在洗漱完之后,我去隔壁看了看华和拉宾,已经在笔记本电脑上开黑了,听他们说李欣一大早就拉着慧去多哈逛街去了,他们在玩一款枪战游戏,之前邀请我加入的时候我拒绝了——枪战游戏的第一视角让我玩起来会觉得头晕目眩。

    林和我都是宅男,只不过,分别就是一个长相一般毫无女生缘的宅男,一个颜值高的宅男。我和林在房间内躺了一下午,直到李欣和慧逛街回来,也就是离出发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候,我才结束了在房间里无聊时间。

    “小林,小王,你们在房间吗?”门外传出老板的声音。

    “在的”我去开门,示意老板可以进来说话。

    “我早上听那两位女同学说,你们要打算去迪拜?”老板的眼睛好像同时在看林和我两个人眼珠在狭窄的眼眶里转来转去。

    “是啊,大约五点半的机票。”

    “那你们要花多少钱?”

    “六个人的话,大概是每人150卡币?”我转头看向旁边看书的林确认道。

    “差不多吧”

    “嘶,我这边也有个朋友,他也正好要去迪拜,能捎上你们六个人,我问过他了,只需要500卡币,你看你们要不把机票退了,大家伙结个伴,都是中国人,也好唠个嗑什么的。”

    “500卡币,那他驱车岂不是要亏死,我们可是六个人。”我着重强调了六个人这个词。

    “这个你放心,那哥们车是七座车,正好能坐下你们几个。”

    “林,你看呢?”

    “嗯”林放下手里的东西,向老板问道:“这人靠谱么?”

    “靠谱!我十几年的朋友了打包票!”老板脸上笑嘻嘻的,他补充道:“大家都是中国人,出来一趟都不容易,咱能互相帮衬着点就帮衬着点嘛。”

    “那谢谢老板了。”我和林诚挚地向老板表示了感谢。

    “那我们收拾收拾,大概五点钟可以出发。”

    “好嘞,没问题,那我让他五点准时过来接你们,那你们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老板人可真好啊。”我目送着老板离开的身影,感叹着我们运气真好。

    我们取消了那天的机票,在五点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ourfamily”门口,从主驾的车窗内探出一个光头中年人的脑袋来,他招呼我们上车。

    这辆车的确是七座,但从外观上来看,我甚至怀疑这辆黑色商务车是刚从两伊战场开过来的。前方的挡风玻璃有些裂纹,整个车子由于长期没清洗,显得灰蒙蒙的,车门上沾着一些干涸的泥点,车子尾部的漆皮掉了个七七八八,几个大坑凹在在车体表面,如果一只蚂蚁不幸爬上了车后,这就像我们行走在乌达德的盐碱地上一样。

    “果然,400卡币不是白省的。”我低声吐槽道,我看着慧和李欣的眉头也皱缩了起来。

    “没事,不管怎么说,总共也省了四千多块人民币,想想也是可以接受的。”林故作笑容,宽慰我们道。

    五分钟后,我们坐上了这辆堪称“叙利亚战损版”的黑色商务车,还好里面的座位什么的没有受到损坏,即使车内部气味难闻令人头晕,也算可以忍受得了。

    这位光头大哥年纪并没有我们想象中大,看样子是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他眼睛狭小,散漫无光,体魄强壮,肌肉结实,他身上纹身的图案在两条上臂显现出来。除了刚开始跟我们说了一两句话之外,就再也没有主动和我们交谈过了,他的样子长的很和善,但并不善于言辞。我们曾试着与他交谈,但他通常只冷冰冰的回一声嗯,或者是。

    我们之后也没再主动问他问题了,只当他外冷内热,专心开车看路就是了。车子很快开出多哈市区,繁华的城市与密集的人口区,距离我们越来越远,茫茫的沙漠,逐渐在我们的视野中,金色的但缺乏热量的阳光给这看不到尽头的沙漠蒙上了一层美丽的金纱,卡塔尔境内的路况尚好,只是公路边人烟稀少,我们只见到服务站。

    起初,大家的攀谈还相当热烈,主要是问李欣和慧这一天下来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再聊完这些话题之后,我跟李欣,慧三个人在手机上斗地主,他们三个则该睡觉睡觉,该看手机看手机。

    天空渐渐暗淡下来,星星在驱赶太阳落山之后,开始专心在夜幕之上闪烁着自己的光辉。“大哥,可以在这边停一下吗?”李欣说道,我们附和着。

    “嗯。”他挎至空档,车子慢慢停靠在路边。

    我们陆续下了车,华顺着公路边的斜坡直直冲了下去,我也紧随其后,脚踩着柔软的沙子向下飞奔而去。

    天空此时并未到黑暗的程度,星星数以万计排列,如一只只萤火虫般闪烁着自己的亮光,照耀着永无边际的神秘的沙漠。四周荒无人烟,只有沙漠,夜空与星辰,他们像母亲一样静静地注视着我们这些外来客,也极其宽容的默许着我们一些放肆的,喧闹的行为。

    “天地流光,也不过如此罢了。”华感慨道,他的语速比平日里放缓了许多。

    我们已经躺成一排,注视着这片与我们亲近却遥远无比的天空。

    我好像平生20多年来第一次直视这保护我们人类安然生存数亿年的东西,它阻挡了绝大多数伤人甚至杀人的紫外线,消解了绝大多数能造成毁灭性的陨石或者各种天外来物……它可真伟大,我为第一次意识到它的伟大之处,而觉得羞愧,如果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时常仰望这片伟大的天空。

    他们几个在闲聊着,但都没有偏头或者转移视线,没有人会质疑大自然的美丽,除非他是一只披着人皮囊的蠢猪,或者蠢驴。

    我在想,到底是这片天空的什么能够吸引我们呢?

    “兄弟们,该走了,已经十二点半了。”林率先起身,提醒道。

    “已经半小时了啊,真快。”慧嘟嘟囔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粒。

    我们向着公路走去,我看到那位光头大哥也下了车,他此时坐在车旁边的一颗大石头上,撑着脑袋,我想他有可能睡着了。

    “大哥,我们可以启程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质夹克。

    他猛然抬起头来,眼睛射出两道凶猛的视线来,我被吓了一跳。他看到是我们之后,眼神很快归于平静,我甚至怀疑我刚才看错了。

    “怎么了王?”林注意到我的异动,并没有看到这边发生的状况。

    “没事,刚才…”我知道我的声音也比往常低了几个度。

    “五百卡币的路费已经花完了。”光头男人忽然出声打断了我与林的交谈。

    “嗯?”林疑惑道:“您这什么意思?还没到迪拜啊。”

    “字面意思,如果你们几个还想到迪拜,那请再付两千卡币。”光头男人从夹克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来,我们很快闻到了烟草被点燃的气息。

    “您不是跟店老板说好五百卡币的么?”我有些愤怒,大家都是华人,怎么还能坐地起价的?

    “哼,那个蠢货?光这一单我就给了他三百。”他做了个弹烟灰的动作,事实上,那支烟才被点燃了不到一分钟,我们这才意识到我们被那位河南老板坑了。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光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摆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们再给你500卡币,你只需要把我们送到附近的城镇上,这样你也能轻松挣到这份钱,大家都是中国人,何必为难呢?”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希望这个男人能念一些同胞之情。

    “你的办法真不错。”他擦了擦那把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里面整齐地挤着六颗黄澄澄的子弹,“可惜,我这趟车只去迪拜。而且这趟路费我打算涨到4000卡币。”

    “你,简直坐地起价!”慧愤愤道。

    弹匣已经上好,他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慧,我在想着一颗子弹穿过颅骨后的场景。

    “十”

    “九”

    “八”

    “啪!”

    他极为可耻地开了第一枪,毫无征兆,也毫无信用可言。

    子弹堪堪擦过我的脸颊,我在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死了,事后冷汗涔涔,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懦弱终究在角逐中占据了上风。

    我们最终在他的倒计时之前妥协了,当场付给他四千卡币。

    黑色的商务车在丝带一般的公路上再次启程,逐渐隐没在广袤的沙漠当中,我感受到车内泛着一股恶臭的气息。

    “我为什么不当时直接夺了他的枪呢?我从前有过擒拿的练手”我心里想着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可我现在依然不敢像电影上一样帅气的夺过他的方向盘,之后成为大家的英雄。

    或者我为什么那么轻易相信别人?那个河南老板,若我能慧眼识别,又怎么会招致被胁迫?

    但凡我能做到前后任意一点都不会让大家沦落至此。

    这一路,对我来说是一个煎熬。

    车子在公路上疾跑起来,我们感受到男人丝毫不掩饰的烦闷情绪,他有时加档会狠狠一推,或者向窗外吐痰。这辆车子能以这种速度行驶,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大约在清晨五点,我们经过了阿布扎郊比的沙漠,到达了迪拜市郊。

    “滚吧,小犊子们”他看似不像之前那么暴躁了,语气甚至像老朋友在给我们开玩笑。

    我们逃也似的下了车,他也不做停留,那辆破损严重的车子,顺路向前开去,像一阵风一样,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你们觉得他怎么样?”华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我觉得还行,看样子他是个奇怪的人。”我也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

    “想到这一趟,竟然花了四千五百卡币。”慧翻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感叹道。

    “算是给我们上了一课吧,我们还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林作补充道。

    “林,下来我们的安排是?”拉宾问道,我们已经习惯了他的西安口音。

    “去吃早饭,你们不饿吗?”林舒了一口气,笑着看我们。

    乔恩是英国著名地质学家,在石油地质学上贡献不菲,李教授与他是多年的笔友。我们从地图上查到,乔恩家的地址是在迪拜市中心的商务港,很难想象,一个学术研究者居然住在世界知名的商务中心。

    当我们坐车抵达一片高楼群附近时,慧仰头发出了疑问:“你确定乔恩教授住这种地方?”

    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无数摩天高楼接踵摩肩,清晨略带冷气的阳光照耀在高楼的玻璃上,这里是真正的钢铁森林,街道上行走着的行人大多穿着职业西装,男男女女迈着匆忙的步伐去上班。而我们眼前的这座“明特社区”,有四栋建筑物,每一栋目测至少有四十层,社区四周罕见地被下棕上白的高墙围起来,令人遐想里面奢华的生活场景。

    “明特社区,是这里的。”拉宾回答道。

    正当我们像开进社区时,几个门卫拦住了我们的车子,拉宾和李欣下车与这几位看起来强壮的印度人交涉,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

    “怎么样?”

    拉宾摊开双手,无奈道:“不行,他们说只有让业主给他们致电,才能放他们进去。”

    “学姐有这位教授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诶。”李欣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王?”林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你不会想?”

    “嗯!”华和林同时点头道,“老办法。”

    林、华和慧在我老家做客时,我们曾探索了村庄几个“隐秘”的所在——其实只是一些无人居住的房子或者破旧的庙宇。林和华在我的指导之下成功学会了我小时候的“爬墙术”,轻松跨越了那些看似难以越过的障碍。没想到,这招居然在寸土寸金、富豪云集的迪拜派上用场了。

    明特社区的围墙很高,大约四米,普通人很难翻过去,我们顺着墙根绕着,企图发现一处既隐蔽又方便攀爬的破绽。

    我们花了半个小时饶了整整一圈,才最终选定了靠西南的一处。这里的墙内种植着一棵高大的棕榈树,树冠升出高墙延展到墙外。这算是四面围墙中最有利的一个因素了。

    林和华并排在墙根处站定,屈膝半蹲,双手趴在墙砖上。

    “好了吗,兄弟们?”

    “没问题,你来吧!”

    “有难度,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自信道,一边向后退了几米。

    “来了!”我疾步冲过去,借助冲劲越到林和华的肩上,以其为跳板,朝上一跳,指头险险抓住了墙沿内测的的石砖。

    林和华,变换姿势,用手拖住我的双脚,尽力往上托举。

    我脚下有了支点,一只手攀上,一只手抓牢,当林和华快支撑不住时,我终于成功的攀上了墙檐。我坐在墙头,掏出预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一段绑在棕榈树的枝干上,另一端抛给林和华。

    五分钟后,我、林和华相继从绳子上滑落下来,降落到社区之内的地面上。

    根据李欣告诉我们的住址,我们在第一栋第27楼处的门前站定,按下了门铃。

    “请问是?”从门一侧的触控板上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

    “是乔恩教授吗?我们是北大李华丰教授的学生,有一些事情想要找您帮忙。”林回应道。

    “李华丰?”那个声音沉默了几秒,“你们进来吧。”

    棕黑色的实木门发出“咔嚓”的声响,我们推开它,进入了这所豪宅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