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端王
门口的喧闹，哪里能瞒过端王府的管家，在听闻少年一声长长的吆喝后，紧闭的大门随即打开。
雍容华贵的端王一家，迟疑的看向台阶下的少年，便被怯生生的少女吸引了目光。
“玉，玉儿?”
打量了片刻，白白胖胖的端王爷似乎不可置信，踉跄着向前走去，差点摔倒于地，所幸身后的管家眼疾手快，堪堪扶了一把。
颤抖的嗓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
一把推开身前挡路的侍卫，不顾管家搀扶的双手，端王伸手向着少女走去。
可惜，却在即将触碰到少女时，如同想起什么一般，死命地甩了自己几个耳光。
在确信自己不是做梦后，年过四十的端王爷立马嚎啕大哭，悲呛的嗓音，让附近围观的居民，纷纷潸然泪下。
而少女呢?
稍稍胆怯之后，看向了端王府出来的众人，在没有熟悉的身影后，垂首看向了瘫坐于地的端王爷。
口舌间，曾经熟悉的称呼难以启齿，或者说早已遗忘于脑海深处。
深埋于回忆角落里的称呼，如同大海中被潮水淹没的礁石，今时今日在浮出水面时，难免被海水所侵蚀。
“父王?”
听到熟悉的称呼，勇气似乎回到了端王的体内，让他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明珠，仔细的打量起记忆中的女儿。
“玉儿!”
又是一声悲呛，伴随着小妹的满脸泪花，总算是将她拥入了怀中。
“父王，我母亲呢?”
而直到这时，小妹带着几分期盼，总算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只是这一问，令激动的端王为止一呆，随即爆发出更加悲切的哭喊。
“你母亲，她因为思念成疾，去岁时，便已经撒手人寰了。”
闻言，玉儿羸弱的身躯为止一晃，疲惫的精神再难支撑少女疲惫的身体。
眼见少女昏倒，七哥刚要上前救治，却在一晃间，收回了踏出的脚步。
此地，已经不是遍地黄沙的西域。
此处，已经是属于世家大族门阀的所在。
“太医，快传太医!”
就在少年愣神之际，端王惊恐的开始大吼，指挥着身后的众人，将少女抬入了端王府。
也直到此时，收敛心神的端王爷，才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面前的少年。
入眼的，是一身破败的皮甲，左手手腕处，套着一根看不出原色的金属手环，本来应是圆柱的手环，已被斑驳的刀痕，硬生生砍成了长方形。
少年的腰间，除了兽皮所做的围裙，便是那柄血迹斑斑的横刀了，看到这里，端王眉头皱起。
习武之人，哪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武器。
还有少年身后的坐骑，骨瘦如柴，伤痕累累，一点没有皇家禁军的风采。
而少年脸颊上，一道蜿蜒的刀痕，更是将彪悍的杀气尽显，只要看到，就能令胆小之人退避三舍。
面颊上，更有一双沧桑的双眼，掩埋了往日的风霜。
“你是?定远镖局的哪一位?”
许久，端王终于开口，询问起少年的身世。
少年微微抱拳，向着端王行礼，喉间，犹豫不决的说道。
“禀端王爷，某乃是定远镖局总把头，赵恒的幼子，名为赵七哥!”
少年之所以犹豫，是在心底考虑对端王的称呼。
若是喊东家，会无形中拉低王府的身份。
所以，少年选择了端王最尊贵的地位。
其实，少年的心底，还有一个更为亲近的称呼，可随即想起如今的现状，硬生生的憋在了喉间。
如今的长安，早已物是人非，再亲近的关系，也该烟消云散了。
满意的扫视着围观的人群，端王恢复了几分王爷的气度，激动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哦，是小七啊，你年幼时，我曾见过你，当年的你，喊我叔父。”
故作亲近的笑意，令少年惶恐跪地，口中连称不敢。
看着台阶下跪倒的少年，端王爷愈发满意，随即向其问道。
“你父亲赵恒呢?数年离别，怎么也不出来叙叙旧，与老友醉上一场!”
说着，端王豪迈的大笑起来。
周边围观的人群，纷纷点头叹服，称赞起端王的豪情。
垂首跪地的少年面无表情，心底的苦涩却是无人能见，一滴浊泪硬生生的被他憋了回去。
“回王爷，家父于西域围猎时，不幸被魔蝎族少族长射杀。”
欢呼之声戛然而止，端王亦是满脸的错愕，随即向其问道。
“那你母亲呢?”
“西域长手族送上的饭菜有异，家母浅尝，片刻中毒而亡!”
“你家阿兄呢?”
“大兄与二兄，穿越边境时，被射手族乱箭射杀。”
“三兄与使者理论，被其以辱骂使者之罪斩于边镇刑场。”
“四兄于西域第二年死于中毒。”
“五兄出西域送信时，不巧遇上人马族围猎，被围杀分尸而亡。”
“六兄，在返程路上遇袭，断后被其斩首。”
围观的人群为之一肃，任谁也想不到，当年如日中天的定远镖局赵家，现今只留下赵七哥一根独苗。
而更令人悲伤的，则是赵家死于非命的一大家子，几乎没有一人，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高高站在台阶上的端王，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悲呛的嗓音震得端王府牌匾当啷作响。
“我的赵兄呐!”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说好回来一齐喝酒的，独留我一人心碎神伤。”
片刻功夫，嚎啕大哭的端王终因激动，一口气没上来，昏死在大街之上。
路上的行人见状，哪个不竖起大拇哥赞赏端王的忠厚仁义。
至于依旧跪地的少年赵七，则是被围观的人群簇拥，在端王府管家的验证后，签下了委托完成的承诺书。
少年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却丁点寻不到英雄荣归的兴奋。
就在这时，一个匆匆赶来的妇人拦在少年身前，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满目泪水的看着赵七哥。
夫人艰难的开口问询，令少年如坐针毡，只觉浑身都是硌人的砂石。
“我家相公呢?”
赵七哥看着越聚越多的妇人，再看看她们额头因急切行走带起的汗珠，只恨不得自己死在荒漠之中。
“……!”
短短几个字，是如此的难以开口，可是在看到妇人眼中希冀的目光时，少年的喉间微微鼓动，轻轻将其吐了出来。
“都死了……。”
顿时，悲切的低声抽泣，围绕在少年的身侧，让他瘦弱的身躯，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处安放的双手，只得无力地垂下，刚刚叩拜端王的头颅，也在此刻垂头不语。
比叩拜端王时，还要低上很多。
不远处，无人看管的茶摊上，刚刚下了朝会的张爵爷端坐于此，平静的看向端王府的所在。
随即，唤过一旁的侍卫，低声吩咐道。
“去，拿我的拜帖，让虎威镖局的总把头去府里等我。”
带侍卫走后，张爵爷轻呼一口气，只觉心头少了什么。
稍一沉吟，张爵爷低声自语。
“可惜了，这般的豪情，这般的忠勇，这般的信义，却换不来端王爷的一碗温酒。”
说罢，端起手里的茶水，狠狠的灌入口中，继而放声大笑。
“若是我的话，定要敬上少年一杯酒，再高呼三声。”
“好汉子!”
“好男儿!”
“都是踏马的好男儿!”
雍容华贵的端王一家，迟疑的看向台阶下的少年，便被怯生生的少女吸引了目光。
“玉，玉儿?”
打量了片刻，白白胖胖的端王爷似乎不可置信，踉跄着向前走去，差点摔倒于地，所幸身后的管家眼疾手快，堪堪扶了一把。
颤抖的嗓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豆大的泪珠瞬间滑落。
一把推开身前挡路的侍卫，不顾管家搀扶的双手，端王伸手向着少女走去。
可惜，却在即将触碰到少女时，如同想起什么一般，死命地甩了自己几个耳光。
在确信自己不是做梦后，年过四十的端王爷立马嚎啕大哭，悲呛的嗓音，让附近围观的居民，纷纷潸然泪下。
而少女呢?
稍稍胆怯之后，看向了端王府出来的众人，在没有熟悉的身影后，垂首看向了瘫坐于地的端王爷。
口舌间，曾经熟悉的称呼难以启齿，或者说早已遗忘于脑海深处。
深埋于回忆角落里的称呼，如同大海中被潮水淹没的礁石，今时今日在浮出水面时，难免被海水所侵蚀。
“父王?”
听到熟悉的称呼，勇气似乎回到了端王的体内，让他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明珠，仔细的打量起记忆中的女儿。
“玉儿!”
又是一声悲呛，伴随着小妹的满脸泪花，总算是将她拥入了怀中。
“父王，我母亲呢?”
而直到这时，小妹带着几分期盼，总算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只是这一问，令激动的端王为止一呆，随即爆发出更加悲切的哭喊。
“你母亲，她因为思念成疾，去岁时，便已经撒手人寰了。”
闻言，玉儿羸弱的身躯为止一晃，疲惫的精神再难支撑少女疲惫的身体。
眼见少女昏倒，七哥刚要上前救治，却在一晃间，收回了踏出的脚步。
此地，已经不是遍地黄沙的西域。
此处，已经是属于世家大族门阀的所在。
“太医，快传太医!”
就在少年愣神之际，端王惊恐的开始大吼，指挥着身后的众人，将少女抬入了端王府。
也直到此时，收敛心神的端王爷，才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面前的少年。
入眼的，是一身破败的皮甲，左手手腕处，套着一根看不出原色的金属手环，本来应是圆柱的手环，已被斑驳的刀痕，硬生生砍成了长方形。
少年的腰间，除了兽皮所做的围裙，便是那柄血迹斑斑的横刀了，看到这里，端王眉头皱起。
习武之人，哪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武器。
还有少年身后的坐骑，骨瘦如柴，伤痕累累，一点没有皇家禁军的风采。
而少年脸颊上，一道蜿蜒的刀痕，更是将彪悍的杀气尽显，只要看到，就能令胆小之人退避三舍。
面颊上，更有一双沧桑的双眼，掩埋了往日的风霜。
“你是?定远镖局的哪一位?”
许久，端王终于开口，询问起少年的身世。
少年微微抱拳，向着端王行礼，喉间，犹豫不决的说道。
“禀端王爷，某乃是定远镖局总把头，赵恒的幼子，名为赵七哥!”
少年之所以犹豫，是在心底考虑对端王的称呼。
若是喊东家，会无形中拉低王府的身份。
所以，少年选择了端王最尊贵的地位。
其实，少年的心底，还有一个更为亲近的称呼，可随即想起如今的现状，硬生生的憋在了喉间。
如今的长安，早已物是人非，再亲近的关系，也该烟消云散了。
满意的扫视着围观的人群，端王恢复了几分王爷的气度，激动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哦，是小七啊，你年幼时，我曾见过你，当年的你，喊我叔父。”
故作亲近的笑意，令少年惶恐跪地，口中连称不敢。
看着台阶下跪倒的少年，端王爷愈发满意，随即向其问道。
“你父亲赵恒呢?数年离别，怎么也不出来叙叙旧，与老友醉上一场!”
说着，端王豪迈的大笑起来。
周边围观的人群，纷纷点头叹服，称赞起端王的豪情。
垂首跪地的少年面无表情，心底的苦涩却是无人能见，一滴浊泪硬生生的被他憋了回去。
“回王爷，家父于西域围猎时，不幸被魔蝎族少族长射杀。”
欢呼之声戛然而止，端王亦是满脸的错愕，随即向其问道。
“那你母亲呢?”
“西域长手族送上的饭菜有异，家母浅尝，片刻中毒而亡!”
“你家阿兄呢?”
“大兄与二兄，穿越边境时，被射手族乱箭射杀。”
“三兄与使者理论，被其以辱骂使者之罪斩于边镇刑场。”
“四兄于西域第二年死于中毒。”
“五兄出西域送信时，不巧遇上人马族围猎，被围杀分尸而亡。”
“六兄，在返程路上遇袭，断后被其斩首。”
围观的人群为之一肃，任谁也想不到，当年如日中天的定远镖局赵家，现今只留下赵七哥一根独苗。
而更令人悲伤的，则是赵家死于非命的一大家子，几乎没有一人，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高高站在台阶上的端王，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悲呛的嗓音震得端王府牌匾当啷作响。
“我的赵兄呐!”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说好回来一齐喝酒的，独留我一人心碎神伤。”
片刻功夫，嚎啕大哭的端王终因激动，一口气没上来，昏死在大街之上。
路上的行人见状，哪个不竖起大拇哥赞赏端王的忠厚仁义。
至于依旧跪地的少年赵七，则是被围观的人群簇拥，在端王府管家的验证后，签下了委托完成的承诺书。
少年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却丁点寻不到英雄荣归的兴奋。
就在这时，一个匆匆赶来的妇人拦在少年身前，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满目泪水的看着赵七哥。
夫人艰难的开口问询，令少年如坐针毡，只觉浑身都是硌人的砂石。
“我家相公呢?”
赵七哥看着越聚越多的妇人，再看看她们额头因急切行走带起的汗珠，只恨不得自己死在荒漠之中。
“……!”
短短几个字，是如此的难以开口，可是在看到妇人眼中希冀的目光时，少年的喉间微微鼓动，轻轻将其吐了出来。
“都死了……。”
顿时，悲切的低声抽泣，围绕在少年的身侧，让他瘦弱的身躯，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处安放的双手，只得无力地垂下，刚刚叩拜端王的头颅，也在此刻垂头不语。
比叩拜端王时，还要低上很多。
不远处，无人看管的茶摊上，刚刚下了朝会的张爵爷端坐于此，平静的看向端王府的所在。
随即，唤过一旁的侍卫，低声吩咐道。
“去，拿我的拜帖，让虎威镖局的总把头去府里等我。”
带侍卫走后，张爵爷轻呼一口气，只觉心头少了什么。
稍一沉吟，张爵爷低声自语。
“可惜了，这般的豪情，这般的忠勇，这般的信义，却换不来端王爷的一碗温酒。”
说罢，端起手里的茶水，狠狠的灌入口中，继而放声大笑。
“若是我的话，定要敬上少年一杯酒，再高呼三声。”
“好汉子!”
“好男儿!”
“都是踏马的好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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