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阿里斯托托之死与后羿射日
台下的观众已经无心继续观看演出了，评委们仍然还拿捏着架子，没有过多地动作。
台上的林微察觉到了这些异样，有些诧异。阿里斯托托作为科学家确实倍受尊敬，可是大家确实也对他的授课感到头疼，开这样的玩笑应该是可以被接受的。
正当此时，一句震耳欲聋的脏话撕开了窃窃私语的口子！那名愤怒的观众坐在第三排，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手中仍闪着亮光的手机砸上了舞台，他挤开座位旁边的人，要从座位中挤出来。
评委和教职工们比林微更加紧张，如果发生恶性打人事件，他们可怎么交差？
好在那名观众挤出座位以后，没有冲上舞台和林微发生冲突，而是直接冲出了大讲堂，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是林微的台词引起了公愤吗？
路夏看了看四周，没有熟悉的面孔，也无从找人交流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多的人紧接着被点燃了，他们或站起来，或坐到了桌子上，窃窃私语慢慢也转变成了高声谈论。
评委席的嘉宾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一个年轻些的老师，拿着手里的话筒，重复道，“安静！安静！同学们，出什么事了？”
林微也只得终止了表演。
嘈杂的局面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剧了。
整个大礼堂的灯全部亮起。
一名后台工作人员跑到台上，贴在林微耳边说了段什么话，惊得林微呆呆地立在原处，那名工作人员半是搀着、半是拉着，让林微下场。走了四五步路，林微似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礼貌性地推开搀着她的人，朝着台下深深鞠躬，然后强作镇定，离开了舞台。
林熹从座位中挤出，追了上去。
余柏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回头看向路夏求助，路夏往前挥手，示意他追上去。他叹了一口气，便翻过座椅靠背，跟着追了上去。
路夏仍然完全在状况之外，他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偶尔听到几个蹦进耳朵里的词，也只能勉强确定，这一切都和舞台剧中的那位真正的主角——阿里斯托托——有关。
相比于凑上去听个真切，路夏更愿意从电脑上获知真相。
他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并不长在自己身上，而是长在电脑里。
他甫一打开电脑，聊天窗就闪烁个不停，他熟练地一个接一个地点开，这些消息基本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天才的科学家，阿里斯托托，死了。
一段很短的直播视频在各个群聊里疯传。
视频中的画面，是一个夕阳和煦的傍晚，阿里斯托托漫步在郊外的田野上，朝着镜头挥手，正要打招呼，然而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视频远处的地面被一场爆炸掀起，沙石横飞，很快就波及到了阿里斯托托，血肉模糊，最后扩散到了摄像，整个视频戛然而止。
路夏倒吸了一口凉气。
路夏谈不上是一个热爱科学的人。但是阿里斯托托几乎是这个时代科学的丰碑。
每一个时代都有最伟大的启明星，而阿里斯托托是这个时代物理学——乃至整个科学——的象征。
阿里斯托托之死，对于这个时代，到底有多意义重大，路夏无法衡量。
但他本能地觉得痛惜。
他坐在原位，不知道是不是该回寝室了。
他停留了一会儿，才往一个“科技即未来”的群聊中敲了一条消息：“什么时候的事？”
点击发送。
消息气泡一直在转圈，网断了。
这更让他确定了阿里斯托托去世的消息！
此时此刻，学校的职工已经开始出动了，纷纷引导他们回到寝室。
很快，大讲堂里的人陆陆续续也都发现了网络问题，不乏有人破口大骂。
“这是一场公然地谋杀！”
“总督府的那帮蛀虫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在怕什么！凭什么封网！”
路夏也在盘算——封网是阻止人们讨论吗？
不是的！
阿里斯托托之死的消息在网上都传遍了！
一种强烈的直觉和信念涌上心头：封网是为了阻止人们发现更大的真相！
关于那场袭击，关于那场爆炸，肯定已经流传出了更多的蛛丝马迹！
路夏心思打定，抱着电脑就准备冲回寝室。
路夏脑子里一打转一合计，寝室肯定是没有网的！
而他知道一个地方能联网。
悄悄摸摸地，他朝舞台幕后走去。大讲堂他也很熟悉了，之前合唱比赛的时候，来过好几次，大讲堂后台的网口，走的是专供职工使用的局域网，既然有统筹教职工统一行动的需求，那个网口应该是可用的。
他蹑手蹑脚走过化妆间，悄悄拔走了音响设备上插着的网线，来到偌大的排练室里，找到一个被桌椅遮挡住的隐秘角落，连上了网线，然后用计算机授课老师的账号和密码登入了系统——学校的机房周末会开放给学生上网，收取一定的费用，他曾经为授课老师当过网管，所以有他的账号和密码。
如他所想，教职工的网络确实没有被封掉。
他快速扫视着各个群聊里的信息，不过里面没有更多可用的信息了。
越过高高的藩篱，他来到了网络的暗面——真实与虚假，精华与糟粕，善良与罪恶交汇之处。
凭借着爬虫快速搜寻着。
很快，路夏发现了一段最近频繁被删的视频，提供那段视频的链接都已经不可访问了。
时长七秒，最新发布。
仅凭这两点，他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在网盘上，他搜索到了一段名字为“物理教学资料”的新视频。
哪一段教学资料的时间会这么短呢？
从视频右上角的时间戳来看，正是今日傍晚。
路夏点开视频。
视频中，一支长箭，以大约30度俯角，朝一颗滚烫的火球射去。
随着一声震天介地响声，火球炸裂。
视频随之结束。
这是他人生中获悉的最大的一个秘密。
但这个视频太短了，短到路夏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呢？和阿里斯托托的死又有什么关联呢？
他不由得又放了一遍，瞪大了眼睛，努力捕捉所有细节，正聚精会神之间，居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吓得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他故作镇定回头，发现来的人正是舞台剧的主角——林微。
她脱掉了戏服，表情也已回归平静。
“麻烦能让我再看一遍吗？”
路夏点头，又放了一遍。
“停！结尾这一秒钟，麻烦再放一下。”
路夏照做。
“最后这几帧，可能只有一帧，好像藏了东西，一闪而过。”
“好像是，我逐帧停一下。”
路夏手指快速点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但要逐帧播放，单凭手速就做不到了。路夏快速敲了代码，生成了一个插件，开始逐帧暂停。
果然藏了东西！只有一帧。
隐藏在爆炸后画面中，图案是简约的水墨风格，画面上：一个魁梧的大汉赤裸着上身，赫然立于悬崖之上，对日拉弓。
林微思忖了一下，“这种水墨风格的画，看起来像是那些古老典故中的某一个。”
“你是指那种胡子花白的老学究才能讲清楚的光怪陆离的故事？”
“走！去图书馆！”
“等等我！”
路夏收拾好电脑，快步追上已经全速跑了好一会儿的林微，大约跑了十分钟，两人来到了图书馆门口。
实在是跑得太快，加上路夏平时也宅在宿舍不锻炼，两个人都一齐弯着腰大喘气。
路夏边喘气边问，“这是古代知识吗？”
“嗯。”
“不是说古代知识只是一批狂热分子的异端信仰吗？”
“很多人都这样相信着。”
“你不信？”
林微不置可否：“业余爱好。”
“总之如果不提前预约和审批，是进不去古籍馆的。”
“我知道。”
“而且这个时间点古籍馆已经关了。”
“我是管理员。悄悄的，低着头，跟着我。被发现是要记过处分的。”
林微避开人流，带着路夏来到二楼，用一把已经略有锈蚀的钥匙打开古籍馆的一个侧门，再熟练地将门反锁住。尽管四周漆黑一片，但无疑这个少女是这儿的常客，她凭着感觉就能避开杂乱的展架，来到一张办公桌上。
“你把电脑打开给一下光。”
微光亮了。印照在少女聚精会神的脸上。她像查字典一样对着一本馆藏目录检索。
“古籍馆内部就没有电脑检索系统吗？”
“当然，这些书可都是不能流传出去的。”
路夏挑刺道：“要说严吧，貌似很严；真要说很严吧，你又能带人随意进出。”
“说到底只是些古书而已，只要不乱说，不会有人找麻烦。”
“那你查到了吗？”
“我想应该是的。”
林微抱过电脑，借着光对着书架一排一排扫过去。
“在那儿，你拿一下，我够不着。”
路夏看向书脊，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后羿射日。
“应该是了，视频那帧的动作不就是射日吗？”
路夏取下书籍，那本书大约小拇指这么厚，封面也很朴素，什么图案也没有，就“后羿射日”四个大字，没有作者署名。
“连作者名字都没有的吗？”
“古代知识的研究作者怎么敢署名？那可不是什么风光的工作，弄不好是要身败名裂、身陷囹圄的。这种册子偷偷写、偷偷发、偷偷流转，如果没有什么坏的影响，研究内容看起来又比较靠谱，古籍馆就会收藏起来。至于作者是谁，可能谁也不知道，或者可能保存在某个高级档案局的机密文件里，恐怕还有可能是躺在墓地里早已死了几百年的古人。”
“那先看看讲的什么。”
林微把电脑摆在地上，整个人蹲下来，借着光，打开书本，仔仔细细看起来：“扉页的梗概上说：传说在上古时期，世界上有十个太阳。”
路夏也蹲了下来，双目不自觉停留在了林微的脸上，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眼前的这张脸是如此温润白皙、层次分明，他可不敢久看，快速把目光对准了书上的字，想起了林微刚才说的“十个太阳”，发问道：“什么叫上古时期有十个太阳吗？现在就有十个太阳呀！”
“你说得对。如果是上古时期，应该只有一个太阳才对。”
“一个太阳的话，不就是只有一个城市群了？”
“说来就话长了，我可以简单说，不过你记在心里就行。如你所知，历史课本上记载的信史在一千八百年左右，在此之前则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野史或神话——或者叫古代史。古代史是不能随意传播的。根据太阳进行划分，可以将历史分为古代史和现代史，狭义上我们说的历史，就是现代史，也就是近一千八百年的历史。在古代史中，世间只存在一个太阳，是万事万物的中心。直到某一个至暗时刻，太阳发生了爆炸，整个世界都被完全摧毁，古老的圣王——或者称为英雄王——创造出了十颗太阳，构建出了十个城市群，人类文明才得以延续，这就是现代史的开端。”
“所以古代史的研究禁忌，是出于对一股能够毁灭太阳的巨大力量的恐惧？”
“我只是古籍馆的管理员，不是研究员。只负责登记，不负责考证。”
“那照你这么说，古代史里不应该出现十个太阳。”
“所以先让我继续读下去，这本册子里说：因为十个太阳，大地饱受炙烤，世界民不聊生。后羿张开大弓，射下了其中的九个太阳，大地才重新恢复了生机。难道说在古代史之前，还有更远古的历史，那时候和现在一样，世界上存在着多个太阳？”
“似乎，搞错重点了，”路夏顿了一下，一种不安和恐慌从心底里生起，“重点似乎是——视频里的那个火球，是太阳！某个城市的太阳，被摧毁了！”
路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又更确定了一分：“虽然托起太阳的万丈白玉柱没有被拍下来，但是那个火球，你不觉得就是太阳吗！”
台上的林微察觉到了这些异样，有些诧异。阿里斯托托作为科学家确实倍受尊敬，可是大家确实也对他的授课感到头疼，开这样的玩笑应该是可以被接受的。
正当此时，一句震耳欲聋的脏话撕开了窃窃私语的口子！那名愤怒的观众坐在第三排，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手中仍闪着亮光的手机砸上了舞台，他挤开座位旁边的人，要从座位中挤出来。
评委和教职工们比林微更加紧张，如果发生恶性打人事件，他们可怎么交差？
好在那名观众挤出座位以后，没有冲上舞台和林微发生冲突，而是直接冲出了大讲堂，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是林微的台词引起了公愤吗？
路夏看了看四周，没有熟悉的面孔，也无从找人交流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多的人紧接着被点燃了，他们或站起来，或坐到了桌子上，窃窃私语慢慢也转变成了高声谈论。
评委席的嘉宾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一个年轻些的老师，拿着手里的话筒，重复道，“安静！安静！同学们，出什么事了？”
林微也只得终止了表演。
嘈杂的局面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剧了。
整个大礼堂的灯全部亮起。
一名后台工作人员跑到台上，贴在林微耳边说了段什么话，惊得林微呆呆地立在原处，那名工作人员半是搀着、半是拉着，让林微下场。走了四五步路，林微似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礼貌性地推开搀着她的人，朝着台下深深鞠躬，然后强作镇定，离开了舞台。
林熹从座位中挤出，追了上去。
余柏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回头看向路夏求助，路夏往前挥手，示意他追上去。他叹了一口气，便翻过座椅靠背，跟着追了上去。
路夏仍然完全在状况之外，他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偶尔听到几个蹦进耳朵里的词，也只能勉强确定，这一切都和舞台剧中的那位真正的主角——阿里斯托托——有关。
相比于凑上去听个真切，路夏更愿意从电脑上获知真相。
他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并不长在自己身上，而是长在电脑里。
他甫一打开电脑，聊天窗就闪烁个不停，他熟练地一个接一个地点开，这些消息基本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天才的科学家，阿里斯托托，死了。
一段很短的直播视频在各个群聊里疯传。
视频中的画面，是一个夕阳和煦的傍晚，阿里斯托托漫步在郊外的田野上，朝着镜头挥手，正要打招呼，然而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视频远处的地面被一场爆炸掀起，沙石横飞，很快就波及到了阿里斯托托，血肉模糊，最后扩散到了摄像，整个视频戛然而止。
路夏倒吸了一口凉气。
路夏谈不上是一个热爱科学的人。但是阿里斯托托几乎是这个时代科学的丰碑。
每一个时代都有最伟大的启明星，而阿里斯托托是这个时代物理学——乃至整个科学——的象征。
阿里斯托托之死，对于这个时代，到底有多意义重大，路夏无法衡量。
但他本能地觉得痛惜。
他坐在原位，不知道是不是该回寝室了。
他停留了一会儿，才往一个“科技即未来”的群聊中敲了一条消息：“什么时候的事？”
点击发送。
消息气泡一直在转圈，网断了。
这更让他确定了阿里斯托托去世的消息！
此时此刻，学校的职工已经开始出动了，纷纷引导他们回到寝室。
很快，大讲堂里的人陆陆续续也都发现了网络问题，不乏有人破口大骂。
“这是一场公然地谋杀！”
“总督府的那帮蛀虫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在怕什么！凭什么封网！”
路夏也在盘算——封网是阻止人们讨论吗？
不是的！
阿里斯托托之死的消息在网上都传遍了！
一种强烈的直觉和信念涌上心头：封网是为了阻止人们发现更大的真相！
关于那场袭击，关于那场爆炸，肯定已经流传出了更多的蛛丝马迹！
路夏心思打定，抱着电脑就准备冲回寝室。
路夏脑子里一打转一合计，寝室肯定是没有网的！
而他知道一个地方能联网。
悄悄摸摸地，他朝舞台幕后走去。大讲堂他也很熟悉了，之前合唱比赛的时候，来过好几次，大讲堂后台的网口，走的是专供职工使用的局域网，既然有统筹教职工统一行动的需求，那个网口应该是可用的。
他蹑手蹑脚走过化妆间，悄悄拔走了音响设备上插着的网线，来到偌大的排练室里，找到一个被桌椅遮挡住的隐秘角落，连上了网线，然后用计算机授课老师的账号和密码登入了系统——学校的机房周末会开放给学生上网，收取一定的费用，他曾经为授课老师当过网管，所以有他的账号和密码。
如他所想，教职工的网络确实没有被封掉。
他快速扫视着各个群聊里的信息，不过里面没有更多可用的信息了。
越过高高的藩篱，他来到了网络的暗面——真实与虚假，精华与糟粕，善良与罪恶交汇之处。
凭借着爬虫快速搜寻着。
很快，路夏发现了一段最近频繁被删的视频，提供那段视频的链接都已经不可访问了。
时长七秒，最新发布。
仅凭这两点，他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在网盘上，他搜索到了一段名字为“物理教学资料”的新视频。
哪一段教学资料的时间会这么短呢？
从视频右上角的时间戳来看，正是今日傍晚。
路夏点开视频。
视频中，一支长箭，以大约30度俯角，朝一颗滚烫的火球射去。
随着一声震天介地响声，火球炸裂。
视频随之结束。
这是他人生中获悉的最大的一个秘密。
但这个视频太短了，短到路夏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呢？和阿里斯托托的死又有什么关联呢？
他不由得又放了一遍，瞪大了眼睛，努力捕捉所有细节，正聚精会神之间，居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吓得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他故作镇定回头，发现来的人正是舞台剧的主角——林微。
她脱掉了戏服，表情也已回归平静。
“麻烦能让我再看一遍吗？”
路夏点头，又放了一遍。
“停！结尾这一秒钟，麻烦再放一下。”
路夏照做。
“最后这几帧，可能只有一帧，好像藏了东西，一闪而过。”
“好像是，我逐帧停一下。”
路夏手指快速点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但要逐帧播放，单凭手速就做不到了。路夏快速敲了代码，生成了一个插件，开始逐帧暂停。
果然藏了东西！只有一帧。
隐藏在爆炸后画面中，图案是简约的水墨风格，画面上：一个魁梧的大汉赤裸着上身，赫然立于悬崖之上，对日拉弓。
林微思忖了一下，“这种水墨风格的画，看起来像是那些古老典故中的某一个。”
“你是指那种胡子花白的老学究才能讲清楚的光怪陆离的故事？”
“走！去图书馆！”
“等等我！”
路夏收拾好电脑，快步追上已经全速跑了好一会儿的林微，大约跑了十分钟，两人来到了图书馆门口。
实在是跑得太快，加上路夏平时也宅在宿舍不锻炼，两个人都一齐弯着腰大喘气。
路夏边喘气边问，“这是古代知识吗？”
“嗯。”
“不是说古代知识只是一批狂热分子的异端信仰吗？”
“很多人都这样相信着。”
“你不信？”
林微不置可否：“业余爱好。”
“总之如果不提前预约和审批，是进不去古籍馆的。”
“我知道。”
“而且这个时间点古籍馆已经关了。”
“我是管理员。悄悄的，低着头，跟着我。被发现是要记过处分的。”
林微避开人流，带着路夏来到二楼，用一把已经略有锈蚀的钥匙打开古籍馆的一个侧门，再熟练地将门反锁住。尽管四周漆黑一片，但无疑这个少女是这儿的常客，她凭着感觉就能避开杂乱的展架，来到一张办公桌上。
“你把电脑打开给一下光。”
微光亮了。印照在少女聚精会神的脸上。她像查字典一样对着一本馆藏目录检索。
“古籍馆内部就没有电脑检索系统吗？”
“当然，这些书可都是不能流传出去的。”
路夏挑刺道：“要说严吧，貌似很严；真要说很严吧，你又能带人随意进出。”
“说到底只是些古书而已，只要不乱说，不会有人找麻烦。”
“那你查到了吗？”
“我想应该是的。”
林微抱过电脑，借着光对着书架一排一排扫过去。
“在那儿，你拿一下，我够不着。”
路夏看向书脊，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后羿射日。
“应该是了，视频那帧的动作不就是射日吗？”
路夏取下书籍，那本书大约小拇指这么厚，封面也很朴素，什么图案也没有，就“后羿射日”四个大字，没有作者署名。
“连作者名字都没有的吗？”
“古代知识的研究作者怎么敢署名？那可不是什么风光的工作，弄不好是要身败名裂、身陷囹圄的。这种册子偷偷写、偷偷发、偷偷流转，如果没有什么坏的影响，研究内容看起来又比较靠谱，古籍馆就会收藏起来。至于作者是谁，可能谁也不知道，或者可能保存在某个高级档案局的机密文件里，恐怕还有可能是躺在墓地里早已死了几百年的古人。”
“那先看看讲的什么。”
林微把电脑摆在地上，整个人蹲下来，借着光，打开书本，仔仔细细看起来：“扉页的梗概上说：传说在上古时期，世界上有十个太阳。”
路夏也蹲了下来，双目不自觉停留在了林微的脸上，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眼前的这张脸是如此温润白皙、层次分明，他可不敢久看，快速把目光对准了书上的字，想起了林微刚才说的“十个太阳”，发问道：“什么叫上古时期有十个太阳吗？现在就有十个太阳呀！”
“你说得对。如果是上古时期，应该只有一个太阳才对。”
“一个太阳的话，不就是只有一个城市群了？”
“说来就话长了，我可以简单说，不过你记在心里就行。如你所知，历史课本上记载的信史在一千八百年左右，在此之前则是各种稀奇古怪的野史或神话——或者叫古代史。古代史是不能随意传播的。根据太阳进行划分，可以将历史分为古代史和现代史，狭义上我们说的历史，就是现代史，也就是近一千八百年的历史。在古代史中，世间只存在一个太阳，是万事万物的中心。直到某一个至暗时刻，太阳发生了爆炸，整个世界都被完全摧毁，古老的圣王——或者称为英雄王——创造出了十颗太阳，构建出了十个城市群，人类文明才得以延续，这就是现代史的开端。”
“所以古代史的研究禁忌，是出于对一股能够毁灭太阳的巨大力量的恐惧？”
“我只是古籍馆的管理员，不是研究员。只负责登记，不负责考证。”
“那照你这么说，古代史里不应该出现十个太阳。”
“所以先让我继续读下去，这本册子里说：因为十个太阳，大地饱受炙烤，世界民不聊生。后羿张开大弓，射下了其中的九个太阳，大地才重新恢复了生机。难道说在古代史之前，还有更远古的历史，那时候和现在一样，世界上存在着多个太阳？”
“似乎，搞错重点了，”路夏顿了一下，一种不安和恐慌从心底里生起，“重点似乎是——视频里的那个火球，是太阳！某个城市的太阳，被摧毁了！”
路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又更确定了一分：“虽然托起太阳的万丈白玉柱没有被拍下来，但是那个火球，你不觉得就是太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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