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食物的困境
超市里实在没啥运气可碰，都是别人反复挑剩下的没人要的东西，随便撞进去哪个民宅，恐怕都比这儿有指望。
可是彼之砒霜我之蜜糖，正是别人不要的东西，让路夏大为振奋。地上有一包卫生巾，有了这个，这一趟就算什么食物都找不到，也不算白来了。
有了这个甜头，路夏顿时觉得有了希望，他将卫生巾装进包里，转而专心去寻找侯赐之前刨的坑。
很快，路夏便找到了，那里原来是通往地下层的自动扶梯，但是天花板落下来，将这里完全堵死了。而且这里肯定不止侯赐一个人挖过，可以想象，有许许多多的人、找了许许多多的角度、试了许许多多的办法，只为了挖通这里。有的是用瓦片，有的是用木棒，甚至有用笔的；但似乎他们都没能挖太长时间——这里一定是暴恐分子重点关照的区域。
路夏四下审视，确定无人，便用一块石头开始挖起来。说是挖，其实说捅更为确切，他不能制造太大的噪声，左杵一下，右刨一会儿，方有尺寸之功。
他机械地重复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心里倒也不想着挖通，只想着见到钟鸣或者抵抗军首领的时候，一定要向他们要一块表，因为没有时间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他腰部酸痛，四肢麻木，时不时又有灰尘扑面而来，宛如置身天地未开时的混沌之中。
若是让他写一个创世神话，那他一定要写：远古之时，世间一片混沌，古神用双手挖通了世界的壁幛，迎来了第一束光芒……
突然，一声枪响！
这立刻打断了路夏的思绪，将他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赶紧半是蹲、半是跳，从一面破墙边，出了超市，躲了起来。
最多喝口水的功夫，两名身着域航服、手持步枪的暴恐分子便来到了超市的入口侧，不过他们只是简单看了看，便离开了。
路夏不敢轻易移动，担心他们欲擒故纵，杀一个回马枪，只是静静地呆在墙外。
过了好一会儿，路夏正准备行动，忽然又有了响动，一阵沙沙的、窸窣的声音，一个水桶身材却动作轻敏的中年男人蹑手蹑脚地踱进了超市，他留着一头蓬松的大卷发，倒很像一位标新立异的艺术家。他很快来到了刨坑的地方，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捞起右腿裤脚，拿起绑在腿上的一把小铲子，就开始一铲一铲地挖土。
如果可以合作，无疑能更快挖通这个地方，但路夏却不敢贸然释放善意。随着太阳被毁，昔日的秩序已经荡然无存，没有人能预测一个陌生人会怎么样行动。
卷发的胖子不断地挖着，路夏便远远地注视着，希望他能够尽快挖通。
时间就在这样机械的重复中行进。
路夏腹中的饥饿感已经变得焦灼。
他眯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蜷缩着，保存体力。就像一头埋伏了很久的猛虎。
他已经制定好了计划，一旦挖通，他便猛冲上去，将眼前这个胖胖的中年人撂倒。
他也无意窃取他人的劳动成果，就算撒欢了拿，地下的东西应该也完全够他们两个人随意取用。
但是一旦暴露，没有人知道对方会不会先发制人。
而这里遍布着渣土沙石，稍微踩偏，必然会发生响动，从而暴露。
既然如此，先将对方制服便是很好的选择。等到路夏拿完东西，再将对方放了，也算是大节无亏。
钟鸣之前曾经简单培训过一些擒拿摔跤的手法，这时便可派上用场。
路夏只祈求地下通道快点被挖开。
这只是时间问题。
但不知道这一刻何时才能到来。
漫长的等待迎来了结果。
胖胖的中年人甚至差点出声欢呼！
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气，将铲子绕着挖出来的小洞，不断捣着，越捣越大。
已经大到足够他进去了。
他将头探进去，里面就是自动扶梯，只不过已经停了，并没有太大的高低差，进去以后再出来也极为方便。
他收回铲子，继续绑在腿上，四下扫视，确信周围没有危险，便钻了过去。
上半身以前过去了，下半身却有些困难，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胖上一些，这边尴尬了。他一边吸气，一边收腹，慢慢蠕动着。
忽然屁股上便挨了一脚，整个人就被踹了进去。他赶紧抓住自动扶梯的扶手，免得滚下去，头上却很快就被一个塑料袋套住了，他正要伸手去撕，后颈被猛击了一下，紧接着嘴里就被塞上了抹布，手也被捆了起来。
嘴里呜呜地叫苦不迭，心里狠狠地辱骂诅咒。
袭击他的坏人的确就是路夏。
路夏不敢让他脱离视线范围，拖着他一起下了自动扶梯。
很快，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这是一股混杂了腐烂发酵的蔬菜和水果以及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
路夏甫一闻到，便欲作呕，赶紧用右手捏住了鼻子，嘴里大口大口往外呼气。
地下完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还好带着的望远镜有夜视功能，路夏左手拿着望远镜，进行探查。
此处空间狭小逼仄，在望远镜里，远处与近处混淆错乱，更加剧了路夏的不适。
地下这一层更像是一个社区集市；最多不过三十来米长，二十来米宽。中心区域是一片水果摊和蔬菜摊，摆在半个人高的水泥台面上。然而水泥台面已经被掉落的天花板截断，蔬菜水果滚了一起。外围是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可是界限已经不清晰，就像一个个被反复摇晃的铁盒，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畜肉、禽肉、香料、主食、花朵以及各式各样的零碎混杂在一起，光想想就不愿靠近……
路夏强忍着臭气，慢慢寻找着。
能吃的东西并没有想象的多，大部分已经腐烂变质。但很快，路夏便如获至宝，他在地上找到了两包袋装方便面，这显然是非卖品，更像是一顿午饭或晚餐。
将方便面塞到侯赐的小书包里，路夏继续捏着鼻子、拿着望远镜快速地搜寻。
过不多久，便让他喜出望外！
倒不是因为找到了吃的，而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二手书店！
书籍当然散落得到处都是，种类却出乎意料地丰富，从童话到寓言，从绘本到漫画，从课本到教辅，诚然就是一个宝库。
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路夏很快找到了一本生理卫生课的课本，他如获至宝；又找到了一本地图册。他将书收好，甚至还顺手再拿了几本有趣的故事书。
再继续往里搜寻，不久便找到了一个干货店，地上撒满了干枣和花生，路夏也不管泥巴不泥巴，很快就装满了鼓鼓一书包。由于之前装好的书太占空间，路夏只得先将找到的故事书又丢了。生理卫生课本和地图册是万万不能丢的，可是放在包里又太占空间，路夏便取了出来，捞起裤腿，卷成筒状，贴着小腿放好，再将裤腿放下去，夹在了裤子和小腿之间。这给路夏省了不少空间，装了满满一书包干枣和花生，能够补充不少能量了。路夏又找了一个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这是向那个出了大力气的挖掘者赔罪。
路夏将一袋干货丢给倒霉的卷发胖‘艺术家’，正预备将绑在他手上的绳子解开，忽然听到一丝瓦砾被踩碎的响声，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地侧身翻过去。
紧接着，路夏便感觉胳膊挨了一棍子！
如果他没听到瓦砾被踩碎的声音，这一棍子恐怕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路夏原以为会是那个胖子下的手，正要向他打去！但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手还被绑着，此处有第三个人！
此处虽然靠近入口，但是视线依然很差，路夏还在分辨敌人方位，后背又挨了一脚，紧接着书包便被抢走了！
路夏伸长臂展，横扫千军！
并未击中，对方一个纵步，将路夏给倒霉胖子准备的那一塑料袋干货也拿了起来。
路夏在黑暗中胡乱挥拳，踩到了塑料袋，枣子和花生散落了一地。
对面的黑影似乎生气了，一脚便向路夏踹过来，路夏滚向一边，对方及时收腿，没有打中。
黑影迟疑了一会儿，便扬长而去，路夏的腿不灵便，要追肯定是追不上了。
路夏又气又恼，可这还不算完，外面传来一阵巨响，这声音显然就是故意发出来的，就像是拿大石头砸墙发出的响动。这阵响动，肯定会惊动暴恐分子！
黑影的目的达到了。
路夏如果想再回去装一点干货，肯定会被赶来的暴恐分子一网打尽。
他别无办法，只有赶紧将倒霉胖子的绳子解开，随手抓了两把散落在地上的枣子塞进衣袖里，又囫囵抓了几颗塞进嘴里，便逃了出去。
倒霉的胖子解放了双手，也很快意识到了危险，撕烂了蒙在头上的塑料袋，逃了出去，一溜烟便消失了。
路夏贴着墙，爬了一百来米，找到了一个隐蔽所在，暗暗观察形势。
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超市包围而去。很快，五名身着黑色域航服、手持霰弹枪的暴恐分子便将超市包围了。
路夏躲在暗处，凝息禀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嘴里塞满了枣子，嘴胀得鼓鼓的。
路夏一边嚼着嘴里的枣子，一边将袖子里的枣子都掏了出来，他一粒一粒数着，数完了一遍，是十三粒，又数了一遍，确实是十三粒。无论再数多少次，一粒也不会变多了，于是便将枣子和嚼剩的枣核尽数收入囊中。
装了花生、干枣和卫生巾的书包被抢走，已经让路夏大为沮丧，但裤腿夹缝里的生理卫生课本和地图册都还在，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暴恐分子越来越多，似乎还要扩大搜查，这让路夏伺机再进超市拿点枣子的愿望落了空；守株待兔已不可能，继续留下去也只会增加暴露风险，他便沿着来时的路悄悄返回去。
尽管有暴恐分子搜查警戒，但一来这条路径较为隐蔽，二来路夏机灵细致，只是多花了点时间，便顺利回去了。
路夏一屁股坐着土滑下大地的裂缝，迎面而来的便是小猴子兴奋的小脸，侯赐牵着他的手，一面拉路夏起来，一面感叹道，“可终于回来了。”
侯赐的笑脸，仿佛已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抛之脑后；而路夏出师不利的失落也都随之一扫而空。他从兜里攥出三颗枣子，捂住拳头，递给侯赐，道，“你猜我找着什么宝贝！”
“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能掰开就给你看。”
“这可难不倒我！”
“不能两只手一起！只能用一只手。”
“两只手算什么，再不松开，我可要用牙了！”
“啊呀！好野蛮的猴子。给你给你都给你。”
“哇！是小枣。”
“这儿还有呢！”
“哇哦，这么多。”
路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还真捧场，快吃吧。”
侯赐数了一遍枣子，有点犯难，“十三颗，分不匀呀。是你找的，你多拿一颗好了。”
“我吃过了。”
“可别骗我。”
路夏狡黠地从兜里掏出枣核，仿佛早有所料，“你看，这是我吃剩的核，都还没干呢。”
侯赐数了一下，是五颗枣核，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给路夏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个人行，够兄弟。每个人六颗，你还有一颗，给你。”
接过那颗枣子，路夏哈哈一笑，从裤腿里掏出生理卫生课本，“看，还有这个。”
“这是？”
路夏故作神秘地说道：“知识。”
“是本书？讲啥的？”
路夏翻了两页，大约是到了目录，可是字太小了，看不太清，又问道，“有光吗？”
侯赐先是有些犯难，但随即灵机一动，“有这个”，他从之前抖落的杂物堆中翻出一截荧光棒，用力甩了两下，便发出黄色的荧光。
借着荧光，路夏将书翻到生理期的页数，递给侯赐。侯赐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荧光棒，艰难地读着。
看着小猴子那个难受的表情，路夏心里觉得好笑，嘴上没好气地问道：“你字认得全吗？”
“认不全的可以猜嘛！”
侯赐看去看来，看来看去，似乎终于领会到了书里的意思，“意思是不是说，姐姐这个情况是正常的？”
“不仅是正常的，以后每个月还会定期出现。”
“那可够难受的”，侯赐跑到姐姐身边，嘴里塞了个枣子嚼着，左手拿着书，右手拿着荧光棒，照着字，一行一行地给侯恩看。
侯恩看罢，心中悲惨命运的疑云被拨开一丝空隙，照进一缕希望的荧光。
在弟弟的劝说下，侯恩吃下了三颗枣子和半块面包，简直比蜜还要甜得多。
可是彼之砒霜我之蜜糖，正是别人不要的东西，让路夏大为振奋。地上有一包卫生巾，有了这个，这一趟就算什么食物都找不到，也不算白来了。
有了这个甜头，路夏顿时觉得有了希望，他将卫生巾装进包里，转而专心去寻找侯赐之前刨的坑。
很快，路夏便找到了，那里原来是通往地下层的自动扶梯，但是天花板落下来，将这里完全堵死了。而且这里肯定不止侯赐一个人挖过，可以想象，有许许多多的人、找了许许多多的角度、试了许许多多的办法，只为了挖通这里。有的是用瓦片，有的是用木棒，甚至有用笔的；但似乎他们都没能挖太长时间——这里一定是暴恐分子重点关照的区域。
路夏四下审视，确定无人，便用一块石头开始挖起来。说是挖，其实说捅更为确切，他不能制造太大的噪声，左杵一下，右刨一会儿，方有尺寸之功。
他机械地重复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心里倒也不想着挖通，只想着见到钟鸣或者抵抗军首领的时候，一定要向他们要一块表，因为没有时间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他腰部酸痛，四肢麻木，时不时又有灰尘扑面而来，宛如置身天地未开时的混沌之中。
若是让他写一个创世神话，那他一定要写：远古之时，世间一片混沌，古神用双手挖通了世界的壁幛，迎来了第一束光芒……
突然，一声枪响！
这立刻打断了路夏的思绪，将他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赶紧半是蹲、半是跳，从一面破墙边，出了超市，躲了起来。
最多喝口水的功夫，两名身着域航服、手持步枪的暴恐分子便来到了超市的入口侧，不过他们只是简单看了看，便离开了。
路夏不敢轻易移动，担心他们欲擒故纵，杀一个回马枪，只是静静地呆在墙外。
过了好一会儿，路夏正准备行动，忽然又有了响动，一阵沙沙的、窸窣的声音，一个水桶身材却动作轻敏的中年男人蹑手蹑脚地踱进了超市，他留着一头蓬松的大卷发，倒很像一位标新立异的艺术家。他很快来到了刨坑的地方，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捞起右腿裤脚，拿起绑在腿上的一把小铲子，就开始一铲一铲地挖土。
如果可以合作，无疑能更快挖通这个地方，但路夏却不敢贸然释放善意。随着太阳被毁，昔日的秩序已经荡然无存，没有人能预测一个陌生人会怎么样行动。
卷发的胖子不断地挖着，路夏便远远地注视着，希望他能够尽快挖通。
时间就在这样机械的重复中行进。
路夏腹中的饥饿感已经变得焦灼。
他眯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蜷缩着，保存体力。就像一头埋伏了很久的猛虎。
他已经制定好了计划，一旦挖通，他便猛冲上去，将眼前这个胖胖的中年人撂倒。
他也无意窃取他人的劳动成果，就算撒欢了拿，地下的东西应该也完全够他们两个人随意取用。
但是一旦暴露，没有人知道对方会不会先发制人。
而这里遍布着渣土沙石，稍微踩偏，必然会发生响动，从而暴露。
既然如此，先将对方制服便是很好的选择。等到路夏拿完东西，再将对方放了，也算是大节无亏。
钟鸣之前曾经简单培训过一些擒拿摔跤的手法，这时便可派上用场。
路夏只祈求地下通道快点被挖开。
这只是时间问题。
但不知道这一刻何时才能到来。
漫长的等待迎来了结果。
胖胖的中年人甚至差点出声欢呼！
终于还是忍住了。
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气，将铲子绕着挖出来的小洞，不断捣着，越捣越大。
已经大到足够他进去了。
他将头探进去，里面就是自动扶梯，只不过已经停了，并没有太大的高低差，进去以后再出来也极为方便。
他收回铲子，继续绑在腿上，四下扫视，确信周围没有危险，便钻了过去。
上半身以前过去了，下半身却有些困难，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胖上一些，这边尴尬了。他一边吸气，一边收腹，慢慢蠕动着。
忽然屁股上便挨了一脚，整个人就被踹了进去。他赶紧抓住自动扶梯的扶手，免得滚下去，头上却很快就被一个塑料袋套住了，他正要伸手去撕，后颈被猛击了一下，紧接着嘴里就被塞上了抹布，手也被捆了起来。
嘴里呜呜地叫苦不迭，心里狠狠地辱骂诅咒。
袭击他的坏人的确就是路夏。
路夏不敢让他脱离视线范围，拖着他一起下了自动扶梯。
很快，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这是一股混杂了腐烂发酵的蔬菜和水果以及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
路夏甫一闻到，便欲作呕，赶紧用右手捏住了鼻子，嘴里大口大口往外呼气。
地下完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还好带着的望远镜有夜视功能，路夏左手拿着望远镜，进行探查。
此处空间狭小逼仄，在望远镜里，远处与近处混淆错乱，更加剧了路夏的不适。
地下这一层更像是一个社区集市；最多不过三十来米长，二十来米宽。中心区域是一片水果摊和蔬菜摊，摆在半个人高的水泥台面上。然而水泥台面已经被掉落的天花板截断，蔬菜水果滚了一起。外围是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可是界限已经不清晰，就像一个个被反复摇晃的铁盒，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畜肉、禽肉、香料、主食、花朵以及各式各样的零碎混杂在一起，光想想就不愿靠近……
路夏强忍着臭气，慢慢寻找着。
能吃的东西并没有想象的多，大部分已经腐烂变质。但很快，路夏便如获至宝，他在地上找到了两包袋装方便面，这显然是非卖品，更像是一顿午饭或晚餐。
将方便面塞到侯赐的小书包里，路夏继续捏着鼻子、拿着望远镜快速地搜寻。
过不多久，便让他喜出望外！
倒不是因为找到了吃的，而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二手书店！
书籍当然散落得到处都是，种类却出乎意料地丰富，从童话到寓言，从绘本到漫画，从课本到教辅，诚然就是一个宝库。
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路夏很快找到了一本生理卫生课的课本，他如获至宝；又找到了一本地图册。他将书收好，甚至还顺手再拿了几本有趣的故事书。
再继续往里搜寻，不久便找到了一个干货店，地上撒满了干枣和花生，路夏也不管泥巴不泥巴，很快就装满了鼓鼓一书包。由于之前装好的书太占空间，路夏只得先将找到的故事书又丢了。生理卫生课本和地图册是万万不能丢的，可是放在包里又太占空间，路夏便取了出来，捞起裤腿，卷成筒状，贴着小腿放好，再将裤腿放下去，夹在了裤子和小腿之间。这给路夏省了不少空间，装了满满一书包干枣和花生，能够补充不少能量了。路夏又找了一个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这是向那个出了大力气的挖掘者赔罪。
路夏将一袋干货丢给倒霉的卷发胖‘艺术家’，正预备将绑在他手上的绳子解开，忽然听到一丝瓦砾被踩碎的响声，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地侧身翻过去。
紧接着，路夏便感觉胳膊挨了一棍子！
如果他没听到瓦砾被踩碎的声音，这一棍子恐怕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路夏原以为会是那个胖子下的手，正要向他打去！但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手还被绑着，此处有第三个人！
此处虽然靠近入口，但是视线依然很差，路夏还在分辨敌人方位，后背又挨了一脚，紧接着书包便被抢走了！
路夏伸长臂展，横扫千军！
并未击中，对方一个纵步，将路夏给倒霉胖子准备的那一塑料袋干货也拿了起来。
路夏在黑暗中胡乱挥拳，踩到了塑料袋，枣子和花生散落了一地。
对面的黑影似乎生气了，一脚便向路夏踹过来，路夏滚向一边，对方及时收腿，没有打中。
黑影迟疑了一会儿，便扬长而去，路夏的腿不灵便，要追肯定是追不上了。
路夏又气又恼，可这还不算完，外面传来一阵巨响，这声音显然就是故意发出来的，就像是拿大石头砸墙发出的响动。这阵响动，肯定会惊动暴恐分子！
黑影的目的达到了。
路夏如果想再回去装一点干货，肯定会被赶来的暴恐分子一网打尽。
他别无办法，只有赶紧将倒霉胖子的绳子解开，随手抓了两把散落在地上的枣子塞进衣袖里，又囫囵抓了几颗塞进嘴里，便逃了出去。
倒霉的胖子解放了双手，也很快意识到了危险，撕烂了蒙在头上的塑料袋，逃了出去，一溜烟便消失了。
路夏贴着墙，爬了一百来米，找到了一个隐蔽所在，暗暗观察形势。
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超市包围而去。很快，五名身着黑色域航服、手持霰弹枪的暴恐分子便将超市包围了。
路夏躲在暗处，凝息禀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嘴里塞满了枣子，嘴胀得鼓鼓的。
路夏一边嚼着嘴里的枣子，一边将袖子里的枣子都掏了出来，他一粒一粒数着，数完了一遍，是十三粒，又数了一遍，确实是十三粒。无论再数多少次，一粒也不会变多了，于是便将枣子和嚼剩的枣核尽数收入囊中。
装了花生、干枣和卫生巾的书包被抢走，已经让路夏大为沮丧，但裤腿夹缝里的生理卫生课本和地图册都还在，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暴恐分子越来越多，似乎还要扩大搜查，这让路夏伺机再进超市拿点枣子的愿望落了空；守株待兔已不可能，继续留下去也只会增加暴露风险，他便沿着来时的路悄悄返回去。
尽管有暴恐分子搜查警戒，但一来这条路径较为隐蔽，二来路夏机灵细致，只是多花了点时间，便顺利回去了。
路夏一屁股坐着土滑下大地的裂缝，迎面而来的便是小猴子兴奋的小脸，侯赐牵着他的手，一面拉路夏起来，一面感叹道，“可终于回来了。”
侯赐的笑脸，仿佛已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抛之脑后；而路夏出师不利的失落也都随之一扫而空。他从兜里攥出三颗枣子，捂住拳头，递给侯赐，道，“你猜我找着什么宝贝！”
“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能掰开就给你看。”
“这可难不倒我！”
“不能两只手一起！只能用一只手。”
“两只手算什么，再不松开，我可要用牙了！”
“啊呀！好野蛮的猴子。给你给你都给你。”
“哇！是小枣。”
“这儿还有呢！”
“哇哦，这么多。”
路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还真捧场，快吃吧。”
侯赐数了一遍枣子，有点犯难，“十三颗，分不匀呀。是你找的，你多拿一颗好了。”
“我吃过了。”
“可别骗我。”
路夏狡黠地从兜里掏出枣核，仿佛早有所料，“你看，这是我吃剩的核，都还没干呢。”
侯赐数了一下，是五颗枣核，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给路夏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个人行，够兄弟。每个人六颗，你还有一颗，给你。”
接过那颗枣子，路夏哈哈一笑，从裤腿里掏出生理卫生课本，“看，还有这个。”
“这是？”
路夏故作神秘地说道：“知识。”
“是本书？讲啥的？”
路夏翻了两页，大约是到了目录，可是字太小了，看不太清，又问道，“有光吗？”
侯赐先是有些犯难，但随即灵机一动，“有这个”，他从之前抖落的杂物堆中翻出一截荧光棒，用力甩了两下，便发出黄色的荧光。
借着荧光，路夏将书翻到生理期的页数，递给侯赐。侯赐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荧光棒，艰难地读着。
看着小猴子那个难受的表情，路夏心里觉得好笑，嘴上没好气地问道：“你字认得全吗？”
“认不全的可以猜嘛！”
侯赐看去看来，看来看去，似乎终于领会到了书里的意思，“意思是不是说，姐姐这个情况是正常的？”
“不仅是正常的，以后每个月还会定期出现。”
“那可够难受的”，侯赐跑到姐姐身边，嘴里塞了个枣子嚼着，左手拿着书，右手拿着荧光棒，照着字，一行一行地给侯恩看。
侯恩看罢，心中悲惨命运的疑云被拨开一丝空隙，照进一缕希望的荧光。
在弟弟的劝说下，侯恩吃下了三颗枣子和半块面包，简直比蜜还要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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