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白鹞
樊大工终于动摇了，人类对于飞行的想象和追求孜孜不倦。
樊大工犹豫了半晌，终于来到了地下室的工坊前面，他熟练地将工坊的支撑脚挨个换成了滚轮，然后贴着一侧推出弧线，工坊竟然是旋转门，工坊背后竟然还别有洞天。
他提起一盏灯，领着路夏和林微往前走，两人才走了不到十步，很快便吓了一跳——首先映入路夏和林微眼帘的便是一具干尸，干尸坐在一张办公椅上，一把匕首插在干尸心脏上。
路夏和林微都被这具尸体惊了一跳，樊大工取出一份已经拆封的信件，递给路夏和林微，解释道：“他姓罗，是我们学校的前任校长。据我所知，学校曾经宣布他在十多年前的实验室爆炸事故中牺牲了。那还是我来到这个学校当老师之前的事情，细节我并不了解，但从宣传上来说，青城总督府称他是一位为了科学实验献身的好校长。他是不是好校长，我不清楚，是不是为了实验献身，我也不清楚，但起码我知道他不是在爆炸事故中牺牲的。这封信是在他尸体旁发现的，而且是被特意带回来的。这封信实际上已经投递出去了，还加盖有邮戳，我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它还是完全密封好的，并没有被拆开。如果不是有人拆封以后重新封装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那么我就是第一个拆开这封信的人，信里说：罗校长在飞行研究上取得了非常大的进展，并且在一些小规模的实验上，已经取得了重大成功，他希望总督府可以批准他进行一次大型的飞行实验；他保证说，这一定是造福人类的、轰动世界的研究成果。”
林微的父亲就是学者，阿里斯托托与他家从小就是世交，她当然能理解一场大型的、公开的、成功的飞行实验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她颇感惋惜地说道：“可惜这样的实验到现在也没有人做过。”
“不错，罗校长被杀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被非常熟悉的人杀死的。杀死他的目的也不是要将他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如果那个人想要窃取他的名声，后续我们应该能见到一场较为轰动的大型实验。”
“很轰动的意思是——你认为罗校长的实验会成功？”林微问道。
“即使不成功，人死了，也会是很轰动的。”
樊大工提着灯，继续往前走，工坊后面的地下室明显更为开阔，摆了一张张展柜。第一张展柜是一个纸飞机，并没有太多的特别的，只是展柜玻璃上又沾染上了灰尘，樊大工用手将灰尘擦到一边，泛黄的纸飞机好似在述说着它的年龄可能比路夏和林微更长。第二张展柜是一个风筝，像一只燕子，也许它曾经在天空飞翔过，也许它从诞生开始便只是一个模型，从来没有真正飞向过天空，以后也没有飞向天空的机会。第三张展柜是一只木鸟，它的关节设计和部件衔接非常巧妙，栩栩如生，是一件非常精美的工艺品，它的翅膀一看就可以活动，但是很遗憾，一看它就不能飞起来。第四张展柜是一个弩炮模型，这是一种过于古老的战争兵器，至少比英雄王的年纪还要古老；如果说弩箭还在一些娱乐活动或是暗杀活动中偶尔出现，弩炮在英雄王诞生之时起，就已经过时了。
四张展柜后面，便是一个大大的平台，上面摆满了各种拆散的零件，有大大的风筝翅膀，有大大的鸟儿翅膀，有大大的弩弦，可以明显看出，其中部分零件就是展柜中各种模型零件的放大版，而另一部分零件，就很难知道设计者本来是想用他们干什么了。
“罗校长是想用这些零件做实验吗？”路夏问道。
“不是零件——实际上他已经全部完工了。我把他的成品给拆了。”
“啊？为什么？”林微追问道。
“他是一位真正的学者，他结合了考古学派和理论学派的重大特点。根据他的研究笔记，他研究中有一些非常基础和重要的定理来自于考古学，这些定理非常符合直觉以及简单的实验结果，但是他本人并不能真正验证这些定理的正确性。如果我们假设这些定理都是正确的，我想他的推导毫无问题。如果他有一个注重实践的合作伙伴，一个忠诚可靠的合作伙伴，我想他的实验是会成功的，历史一定会记下他的名字。但从我的角度来看，他的最终成品应该是失败的，太多太多的关键零件达不到他的计算精度，如果他真的进行了一场公开实验，我想最终应该会以失败告终。”
“所以你准备拆了重做？”林微问道。
“嗯。”
“最终的作品会长什么样呢？”
“就像弩炮和风筝的混合体。可以想象一下，在高高的山岗上，弩炮上满弩弦，然后将风筝弹射出去，风筝的线非常非常短，短到放风筝的人可以直接挂在风筝旁……”
“还可以载人？”路夏惊叹道。
“可以，非要类比的话，就像给人装了一双又大又硬的翅膀，但是没有人的肌肉能够强大到将这双翅膀扇起来，所以人还不能像鸟儿那样自由的飞翔。但是这双翅膀在设计上考虑了空气的力量，从他的研究上看，空气在翅膀上下两侧施加的力量并不相同，因此可以让人更缓慢地降落。就像纸飞机一样，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将纸飞机水平丢出去，那么纸飞机通常能飞得更远；如果我们将纸飞机垂直丢出去，那么它很快就会触到地面。这个原理同样适用，即使我们不能扇动翅膀，但我们可以通过调整自己的重心和姿态，改变轨迹；更进一步地，我们可以通过拉杆操纵翅膀的翼展和角度，更进一步控制飞行的速度和方向。”
“惊人的作品！他叫什么名字？”林微问道。
“罗校长还没有给它命名。”
“那你呢？你重新组装好了以后，准备叫什么名字呢？”
“白鹞。”
“白色的鸟儿。我还以为你会起一个听起来很响亮的名字，比历史书里的那些都响亮。”
“名字响亮就能放大功绩吗？功绩越大，名字越响。而不是相反。我想让这个名字响彻云霄。”
“这个名字有来历？”
“我的妻子叫白瑶。”
林微犹豫片刻，仍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过世了吗？”
樊大工点头。
“历史会记住你们的名字。”
“记住她的名字就好。”
“白鹞能飞多远？”
“和高度有关。”
“这附近最高的危楼有十层楼那么高。”
“保守估计的话可以飞两公里，乐观估计的话，也许能飞四五公里。取决于弩弦实际上能提供多少能量，我没有实际测过，给不出误差比较小的数据。”
“如果不载人的话”，林微试探性地说道，“而是绑上烈性炸药，其实这可以当作一门超远距离的迫击炮。”
“如果是罗校长，我想他一定会反对这样做。战争兵器看起来并不会造福人类。但我自己是考虑过这种情况的，甚至我计算过，白鹞应该能够打到抵抗军的避难所。但如果把白鹞当作迫击炮，速度较慢，准度太差，可以制造一些声响，吓唬吓唬人，但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樊大工说的很有道理，但路夏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们把白鹞伪装成后羿的神箭呢。”
“怎么伪装？”
“如果把主体部分涂亮，把翅膀部分涂黑，从外形上就比较接近了。而且后羿的箭是带有烟的，可以用烟雾弹的烟掩盖细节。”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不过也只是从一个能吓唬人的玩具变成了一个很能吓唬人的玩具，伪装是伪装不了力量的。老实说，罗校长在这个时代是巨人，但是在后羿的时代则是婴儿，罗校长和‘后羿’的差距恐怕比婴儿和‘后羿’的差距小不了多少。后羿的箭支飞至万丈白玉柱那么高，而且能够精准命中，最后释放出能摧毁太阳的巨大爆炸，这是远远超出了时代的力量。”
“所以光是像，就已经很可怕了。既然为了阻止抵抗军进行广播，暴恐分子甚至愿意主动切断自己的指挥信号；那是否可以更大胆地猜测，他们可能愿意为了中断播报再次动用后羿的神箭。”
“如果后羿只有一支箭呢？”
“没人会相信的。后羿射下了九个太阳，没人会相信后羿只有一支箭。”
“然后呢？”樊大工的表情中有些不耐烦：“你把人吓倒以后有什么用？”
“如果吓倒的是暴恐分子的首领，萧刚不就有机会了吗？”
“如果萧刚也吓倒了呢？”
“那就由我发射火箭筒，也能取得一样的效果。”
“你真地相信自己能在空中瞄准吗？还是等你摔晕在地上你再瞄准？”
“不会摔晕，在域航服的保护下，如果我在摔倒前提前注射激素，就不会摔晕。”
樊大工沉默了，他仔细评估了路夏的方案：“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我觉得并不高。”
“我想试一试，反正要做实验，我希望能做白鹞的首个驾驶员。我觉得你会支持我的，不然你也不会让我和林微进来。”
樊大工确实没有必要反对，但他还是不理解：“成功概率太低了，为了那群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其实并不值得。”
“他们其实很乐观。萧刚将军不仅没有想过输，他反而想要和暴恐分子进行一场大决战。不然他应该在暴恐分子包围之前就疏散人员。他们困守在避难所里，不是要坐以待毙，他们是要进行一场大决战。”
路夏的这番话倒是让樊大工刮目相看，他觉得抵抗军赢面很小，但总算不是那么无可救药了，更何况现在抵抗军手中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了，他主动提议：“如果你想要冒险，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大胆的建议。”
“什么建议。”
“你得先答应我，如果你成功了，或者你死了，总之无所谓，只要我的建议有效，我想要《孙悟空史札》的原件，必须是原件。”
路夏颇感为难，林微在中间打圆场，留了些余地：“那是抵抗军的战利品，我们做不了主。”
“那我根本不可能帮你，更别说给你提建议了。如果你们自己能行的话，可以自己试试将白鹞组装好。”
路夏认真思考过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怎么答应我？你们不是做不了主吗？”
“如果萧刚将军拒绝，那我就去偷；如果偷不可行，那我就去抢；如果抢不可行，那我就把枪对准他的脑袋，逼着他交出来；如果还不可行，那就让他打死我好了。”
“可以，只要你愿意用生命来帮我，就像你现在愿意用生命来帮萧刚一样，我就能相信你。不过在你去偷去抢之前，记得先按原样给我手抄一份，每行的字数不能变，每页的行数不能变，总之尽你的最大努力，达到复印的效果。”
路夏点头：“可以。”
樊大工转向林微，“我希望你也能答应这个条件。”
“这太危险了，光是这个实验本身就没有人尝试过，更何况要飞到敌人中间去。”
“但我看他很想坚持。”
林微并没有路夏那么信任樊大工，她当然可以随口答应下来，随时反悔，但这并不符合她的信条。
“如果你的建议有用，路夏能活下来，那我答应你。”
“你应该无条件答应。”
“我答应你。但我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如果你的建议不可靠，我把《孙悟空史札》交给你的时候，也会开枪带走的你的性命。”
这句话倒是让樊大工一愣，随即便转为兴奋的神色，对着林微说道：“我感觉你有把名字刻进历史的力量。你当然可以这样做，我们各凭本事。”
“那你的建议呢？你的建议是什么？能把你的名字刻进历史里吗？”
樊大工继续笑着，非常骄傲，甚至有些自大，他说道：“我的建议是，直接降落到腐血金刚身边，紧紧抱住他，然后果断地把他的头扭下来！”
樊大工说完，两个大大的巴掌握住路夏的头，作势就要扭下来。
路夏和林微很快就明白了樊大工的意思，并且很快就被他的想法折服——这么做是可能的，甚至可能是唯一杀死腐血金刚的方法。
三个人一拍即合，一起将零件运送到了抵抗军避难所与地下室中间的危楼，路夏背着白鹞进行奔跑，感受着身体平衡对于白鹞的影响，樊大工则进行组装和调校，使用荧光涂料将白鹞主体涂红，将翅膀涂成难以引人注目的黑色，同时装点上零星的白色荧光，伪装成星空。樊大工的画技神乎其技，他在绘制抵抗军的奖券时，就已经能做到惟妙惟肖，而白鹞虽然是立体结构，樊大工伪装以来，也完全能够以假乱真，即使路夏在近处观看，也容易看走眼。两人一边干，一边灵感不断涌现，进一步明确了更多的细节，比如最终落地时设计成子母弹，就是后续组装时才提出的。而林微便事先带上望远镜前往靠近冰壁的危楼，她瞭望战场，判断具体的发射时机，终于，当她听到抵抗军完成广播以后仍然要广播抵抗军对于《孙悟空史札》的理解时，她明确感知到，最好的时机来临了。她在危楼上闪烁三次强光手电筒，发射信号。樊大工操作弩炮，将白鹞射向天空，路夏很快便熟悉了白鹞的掌控，最终完美实现了计划。
樊大工犹豫了半晌，终于来到了地下室的工坊前面，他熟练地将工坊的支撑脚挨个换成了滚轮，然后贴着一侧推出弧线，工坊竟然是旋转门，工坊背后竟然还别有洞天。
他提起一盏灯，领着路夏和林微往前走，两人才走了不到十步，很快便吓了一跳——首先映入路夏和林微眼帘的便是一具干尸，干尸坐在一张办公椅上，一把匕首插在干尸心脏上。
路夏和林微都被这具尸体惊了一跳，樊大工取出一份已经拆封的信件，递给路夏和林微，解释道：“他姓罗，是我们学校的前任校长。据我所知，学校曾经宣布他在十多年前的实验室爆炸事故中牺牲了。那还是我来到这个学校当老师之前的事情，细节我并不了解，但从宣传上来说，青城总督府称他是一位为了科学实验献身的好校长。他是不是好校长，我不清楚，是不是为了实验献身，我也不清楚，但起码我知道他不是在爆炸事故中牺牲的。这封信是在他尸体旁发现的，而且是被特意带回来的。这封信实际上已经投递出去了，还加盖有邮戳，我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它还是完全密封好的，并没有被拆开。如果不是有人拆封以后重新封装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那么我就是第一个拆开这封信的人，信里说：罗校长在飞行研究上取得了非常大的进展，并且在一些小规模的实验上，已经取得了重大成功，他希望总督府可以批准他进行一次大型的飞行实验；他保证说，这一定是造福人类的、轰动世界的研究成果。”
林微的父亲就是学者，阿里斯托托与他家从小就是世交，她当然能理解一场大型的、公开的、成功的飞行实验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她颇感惋惜地说道：“可惜这样的实验到现在也没有人做过。”
“不错，罗校长被杀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被非常熟悉的人杀死的。杀死他的目的也不是要将他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如果那个人想要窃取他的名声，后续我们应该能见到一场较为轰动的大型实验。”
“很轰动的意思是——你认为罗校长的实验会成功？”林微问道。
“即使不成功，人死了，也会是很轰动的。”
樊大工提着灯，继续往前走，工坊后面的地下室明显更为开阔，摆了一张张展柜。第一张展柜是一个纸飞机，并没有太多的特别的，只是展柜玻璃上又沾染上了灰尘，樊大工用手将灰尘擦到一边，泛黄的纸飞机好似在述说着它的年龄可能比路夏和林微更长。第二张展柜是一个风筝，像一只燕子，也许它曾经在天空飞翔过，也许它从诞生开始便只是一个模型，从来没有真正飞向过天空，以后也没有飞向天空的机会。第三张展柜是一只木鸟，它的关节设计和部件衔接非常巧妙，栩栩如生，是一件非常精美的工艺品，它的翅膀一看就可以活动，但是很遗憾，一看它就不能飞起来。第四张展柜是一个弩炮模型，这是一种过于古老的战争兵器，至少比英雄王的年纪还要古老；如果说弩箭还在一些娱乐活动或是暗杀活动中偶尔出现，弩炮在英雄王诞生之时起，就已经过时了。
四张展柜后面，便是一个大大的平台，上面摆满了各种拆散的零件，有大大的风筝翅膀，有大大的鸟儿翅膀，有大大的弩弦，可以明显看出，其中部分零件就是展柜中各种模型零件的放大版，而另一部分零件，就很难知道设计者本来是想用他们干什么了。
“罗校长是想用这些零件做实验吗？”路夏问道。
“不是零件——实际上他已经全部完工了。我把他的成品给拆了。”
“啊？为什么？”林微追问道。
“他是一位真正的学者，他结合了考古学派和理论学派的重大特点。根据他的研究笔记，他研究中有一些非常基础和重要的定理来自于考古学，这些定理非常符合直觉以及简单的实验结果，但是他本人并不能真正验证这些定理的正确性。如果我们假设这些定理都是正确的，我想他的推导毫无问题。如果他有一个注重实践的合作伙伴，一个忠诚可靠的合作伙伴，我想他的实验是会成功的，历史一定会记下他的名字。但从我的角度来看，他的最终成品应该是失败的，太多太多的关键零件达不到他的计算精度，如果他真的进行了一场公开实验，我想最终应该会以失败告终。”
“所以你准备拆了重做？”林微问道。
“嗯。”
“最终的作品会长什么样呢？”
“就像弩炮和风筝的混合体。可以想象一下，在高高的山岗上，弩炮上满弩弦，然后将风筝弹射出去，风筝的线非常非常短，短到放风筝的人可以直接挂在风筝旁……”
“还可以载人？”路夏惊叹道。
“可以，非要类比的话，就像给人装了一双又大又硬的翅膀，但是没有人的肌肉能够强大到将这双翅膀扇起来，所以人还不能像鸟儿那样自由的飞翔。但是这双翅膀在设计上考虑了空气的力量，从他的研究上看，空气在翅膀上下两侧施加的力量并不相同，因此可以让人更缓慢地降落。就像纸飞机一样，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将纸飞机水平丢出去，那么纸飞机通常能飞得更远；如果我们将纸飞机垂直丢出去，那么它很快就会触到地面。这个原理同样适用，即使我们不能扇动翅膀，但我们可以通过调整自己的重心和姿态，改变轨迹；更进一步地，我们可以通过拉杆操纵翅膀的翼展和角度，更进一步控制飞行的速度和方向。”
“惊人的作品！他叫什么名字？”林微问道。
“罗校长还没有给它命名。”
“那你呢？你重新组装好了以后，准备叫什么名字呢？”
“白鹞。”
“白色的鸟儿。我还以为你会起一个听起来很响亮的名字，比历史书里的那些都响亮。”
“名字响亮就能放大功绩吗？功绩越大，名字越响。而不是相反。我想让这个名字响彻云霄。”
“这个名字有来历？”
“我的妻子叫白瑶。”
林微犹豫片刻，仍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过世了吗？”
樊大工点头。
“历史会记住你们的名字。”
“记住她的名字就好。”
“白鹞能飞多远？”
“和高度有关。”
“这附近最高的危楼有十层楼那么高。”
“保守估计的话可以飞两公里，乐观估计的话，也许能飞四五公里。取决于弩弦实际上能提供多少能量，我没有实际测过，给不出误差比较小的数据。”
“如果不载人的话”，林微试探性地说道，“而是绑上烈性炸药，其实这可以当作一门超远距离的迫击炮。”
“如果是罗校长，我想他一定会反对这样做。战争兵器看起来并不会造福人类。但我自己是考虑过这种情况的，甚至我计算过，白鹞应该能够打到抵抗军的避难所。但如果把白鹞当作迫击炮，速度较慢，准度太差，可以制造一些声响，吓唬吓唬人，但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樊大工说的很有道理，但路夏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们把白鹞伪装成后羿的神箭呢。”
“怎么伪装？”
“如果把主体部分涂亮，把翅膀部分涂黑，从外形上就比较接近了。而且后羿的箭是带有烟的，可以用烟雾弹的烟掩盖细节。”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不过也只是从一个能吓唬人的玩具变成了一个很能吓唬人的玩具，伪装是伪装不了力量的。老实说，罗校长在这个时代是巨人，但是在后羿的时代则是婴儿，罗校长和‘后羿’的差距恐怕比婴儿和‘后羿’的差距小不了多少。后羿的箭支飞至万丈白玉柱那么高，而且能够精准命中，最后释放出能摧毁太阳的巨大爆炸，这是远远超出了时代的力量。”
“所以光是像，就已经很可怕了。既然为了阻止抵抗军进行广播，暴恐分子甚至愿意主动切断自己的指挥信号；那是否可以更大胆地猜测，他们可能愿意为了中断播报再次动用后羿的神箭。”
“如果后羿只有一支箭呢？”
“没人会相信的。后羿射下了九个太阳，没人会相信后羿只有一支箭。”
“然后呢？”樊大工的表情中有些不耐烦：“你把人吓倒以后有什么用？”
“如果吓倒的是暴恐分子的首领，萧刚不就有机会了吗？”
“如果萧刚也吓倒了呢？”
“那就由我发射火箭筒，也能取得一样的效果。”
“你真地相信自己能在空中瞄准吗？还是等你摔晕在地上你再瞄准？”
“不会摔晕，在域航服的保护下，如果我在摔倒前提前注射激素，就不会摔晕。”
樊大工沉默了，他仔细评估了路夏的方案：“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我觉得并不高。”
“我想试一试，反正要做实验，我希望能做白鹞的首个驾驶员。我觉得你会支持我的，不然你也不会让我和林微进来。”
樊大工确实没有必要反对，但他还是不理解：“成功概率太低了，为了那群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其实并不值得。”
“他们其实很乐观。萧刚将军不仅没有想过输，他反而想要和暴恐分子进行一场大决战。不然他应该在暴恐分子包围之前就疏散人员。他们困守在避难所里，不是要坐以待毙，他们是要进行一场大决战。”
路夏的这番话倒是让樊大工刮目相看，他觉得抵抗军赢面很小，但总算不是那么无可救药了，更何况现在抵抗军手中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了，他主动提议：“如果你想要冒险，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大胆的建议。”
“什么建议。”
“你得先答应我，如果你成功了，或者你死了，总之无所谓，只要我的建议有效，我想要《孙悟空史札》的原件，必须是原件。”
路夏颇感为难，林微在中间打圆场，留了些余地：“那是抵抗军的战利品，我们做不了主。”
“那我根本不可能帮你，更别说给你提建议了。如果你们自己能行的话，可以自己试试将白鹞组装好。”
路夏认真思考过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怎么答应我？你们不是做不了主吗？”
“如果萧刚将军拒绝，那我就去偷；如果偷不可行，那我就去抢；如果抢不可行，那我就把枪对准他的脑袋，逼着他交出来；如果还不可行，那就让他打死我好了。”
“可以，只要你愿意用生命来帮我，就像你现在愿意用生命来帮萧刚一样，我就能相信你。不过在你去偷去抢之前，记得先按原样给我手抄一份，每行的字数不能变，每页的行数不能变，总之尽你的最大努力，达到复印的效果。”
路夏点头：“可以。”
樊大工转向林微，“我希望你也能答应这个条件。”
“这太危险了，光是这个实验本身就没有人尝试过，更何况要飞到敌人中间去。”
“但我看他很想坚持。”
林微并没有路夏那么信任樊大工，她当然可以随口答应下来，随时反悔，但这并不符合她的信条。
“如果你的建议有用，路夏能活下来，那我答应你。”
“你应该无条件答应。”
“我答应你。但我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如果你的建议不可靠，我把《孙悟空史札》交给你的时候，也会开枪带走的你的性命。”
这句话倒是让樊大工一愣，随即便转为兴奋的神色，对着林微说道：“我感觉你有把名字刻进历史的力量。你当然可以这样做，我们各凭本事。”
“那你的建议呢？你的建议是什么？能把你的名字刻进历史里吗？”
樊大工继续笑着，非常骄傲，甚至有些自大，他说道：“我的建议是，直接降落到腐血金刚身边，紧紧抱住他，然后果断地把他的头扭下来！”
樊大工说完，两个大大的巴掌握住路夏的头，作势就要扭下来。
路夏和林微很快就明白了樊大工的意思，并且很快就被他的想法折服——这么做是可能的，甚至可能是唯一杀死腐血金刚的方法。
三个人一拍即合，一起将零件运送到了抵抗军避难所与地下室中间的危楼，路夏背着白鹞进行奔跑，感受着身体平衡对于白鹞的影响，樊大工则进行组装和调校，使用荧光涂料将白鹞主体涂红，将翅膀涂成难以引人注目的黑色，同时装点上零星的白色荧光，伪装成星空。樊大工的画技神乎其技，他在绘制抵抗军的奖券时，就已经能做到惟妙惟肖，而白鹞虽然是立体结构，樊大工伪装以来，也完全能够以假乱真，即使路夏在近处观看，也容易看走眼。两人一边干，一边灵感不断涌现，进一步明确了更多的细节，比如最终落地时设计成子母弹，就是后续组装时才提出的。而林微便事先带上望远镜前往靠近冰壁的危楼，她瞭望战场，判断具体的发射时机，终于，当她听到抵抗军完成广播以后仍然要广播抵抗军对于《孙悟空史札》的理解时，她明确感知到，最好的时机来临了。她在危楼上闪烁三次强光手电筒，发射信号。樊大工操作弩炮，将白鹞射向天空，路夏很快便熟悉了白鹞的掌控，最终完美实现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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