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克洛多索斯之剑
比较容易看出的是，这是一只水系的龙王，隶属于海洋与水之王的一派。
徐靖发现它对叶卡捷琳娜一开始很有忌惮，但是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不堪一击，终于开始舍得放出狠活了。属于海洋与水之王的系列言灵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失去了言灵·戒律的压制，这头龙已经完全解封。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是，它释放出的言灵，居然是他认识的。
言灵·涡，效果：控制水流，聚成包裹自身的球状漩涡水壁，漩涡爆炸时有高爆炸弹级别的杀伤力，同时爆射出的水具有很强的穿透性，水系高危言灵。
犹如电子图书馆的检索功能一样，徐靖的大脑源源不断地泵出相关的知识。
栅格板对破甲弹有很强的防护作用，水层大概能够产生类似的效果，不，效果会更好，而且还可以充当爆炸反应装甲；高速运动的水具有瑞利不稳定性，只要保持距离，就不会受到太多伤害；球状漩涡水壁本身具有很大的角动量，必要的时候可以主动凑上去被击飞。
十数种想法在短短的几秒钟内闪过他的脑海，但是他没有机会都去仔细思考记忆分析，他能够动用的脑力只能支撑他选择其中少数几种来思考。
直接使用地雷已经变得没有太多意义了。这种以压力作为触发条件的地雷很容易就会被涡触发，然后金属射流在球状水壁当中被冷却撕裂，最后被轻而易举地甩出去。最佳的方案反而是使用刺雷的思路，使用一记直刺穿透水壁。
由于剑御无法产生爆发性加速，所以不可能指望用它来触发引信，所以必须由徐靖本人来操作。也就是说，场上仅有的破防武器都变成了近战武器，其中一种还是一次性的。
那头龙已经迫近。它没有以很快的速度行动，为了能够在缠斗当中更加灵活。它盘起来的姿态与周围的水涡分别具有一种王姿与王座的感觉。它的王座原本就在斯莱特林的雕像那里，现在很快它就能够重新回归它的宝座了。
但是斯莱特林是如何解决它的呢？或者说，这是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呢？
魔咒的攻击对它是有效的，只不过徐靖没学会。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但是对眼下毫无用处。
Comeon，thinkoutsomething.（快点，想点东西出来）
发现徐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迎敌，龙便开始改变策略。不论这里有什么准备，具有最强烈的进攻性会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从硬实力上面来讲，它一定是占据优势的。
于是它开始冲锋。本就属于速度较快的那一类龙，它在水下能够轻易地达到高速公路汽车的速度。本身虽然很光滑，冲击时很容易被卸力，但是具有言灵的保护之后，高速旋转的水流就已经能够将一般的生物置于死地了。
如此落后的攻击手段也实在是它刚被解开封印、大部分功能性器官都还没有补回来。如果能够在全盛时期，它能够十分轻易地撕开徐靖的身体。哦，不，那个击败了它的老头子似乎和这个幼崽有点关系。那就要提防那些奇怪的言灵了。它们类似于高度改编过的龙语。
所以徐靖发现，它潜入了水下。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徐靖需要同时考虑到这只三代种从石路两侧跃出的可能，而这是不现实的。即便是最为优秀的CQB作战队员，也不能做到在无遮挡的情况下，守住一间有两扇相对的门的房间。尤其是他还没有房间外人员情报的时候。
不是腹背受敌，胜似腹背受敌。
不过，徐靖还有一个机会。
他俯下身子，控制住双手的颤抖，开始拆除他设置的地雷。他不知道龙会在什么时候跃出水面，但是如果他当作龙不存在，他就能够更加冷静与快速地拆除炸弹。如果出现了……
“无所谓，我会出手。”徐静说道。
她接管了剑御的控制权，同时撤走了HUD，用她自己的方式去思考这个世界。通过徐靖各个感官收集到的信息，完成整个空间的建模与目标位置的分析。
然后她发现还是不够。
“徐靖，帮个忙，把叶卡捷琳娜敲晕。”
“你干嘛。”
“照做。”
“拒绝。我要用自己的办法”
仅仅是用带子遮住她的眼睛、用塞子堵住她的耳朵之后，徐靖回过头继续工作，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接近透明的人性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默默地看着这像是变态现场的场景。
水里面居然出现了情绪。好像那是三体人的脑电波沟通，只要有感受就会自然而然地向周围广播。广播的内容是——难以置信、恐惧、愤怒与茫然。
徐靖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他的战场态势感知系统已经没了。
“是你吗，徐静？”
没有回答。但是既然选择相信她，他就安心工作吧。
好像也不是很相信。
低沉的话音在他的脚下回荡，速度很快，快到他根本听不清楚，但是依稀可辨那是龙语，其中所蕴含的那种战栗感饱满而富有张力。
这是又来了更牛的家伙？徐靖的心拔凉拔凉的。还剩下一枚地雷了，似乎可以直接先撤了。
然后他发现在场的水都开始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运动。这种运动非常细微，相当于整个水体当中充满了各种强劲的涡流，而正常来讲这种涡流的摩擦会导致它们在几秒钟内停止。这些水像是被某种充能了。也可能是，水元素被充能了。
哇，这是憋大招啊，徐靖立刻拉起叶卡捷琳娜，一把扛在肩上，一开始还有点扛不动。随后，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雕像的位置跑去。那里至少还有一点战略纵深。更重要的是，还有蛇怪的牙齿。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过于先进的技术与魔法无异。
在西伯利亚黑天鹅港的地下，就有一条龙。它是被自己龙血催生出的各种怪物咬死的，属于宏观版本的伤口感染。也就是说，这种东西也是能够破防的。
拿出不死斩削削，似乎能用。
水流正在变的肉眼可见地危险，其中以宏观动能形式蕴含的能量实际上可能在超自然力量消失的一瞬间将整个池子汽化。这种可怕的能量真的是一个三代种能够产生的吗？还是说，这是它所独有的一种类似于灭世级言灵的能力？
从黑灰色的池水中走出来一个透明的人，今天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长裙，像是在海滩边度假。
“我已经完成我的部分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徐静一直走到徐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说。
“那是……”
“那是利用磁场变化产生的电场催生电流与极化电荷，在电磁场当中降低了水的等效表面张力，从而让所有的水都倾向于不互相接触，然后再各自加速，这是你能理解的方式。”
“那……”
“你不能理解的方式就是，水元素当中混入火元素，但是却利用精神在其中调和达到精妙的平衡，每一对水元素与火元素都相当于被精神元素操控。
“省流版：现在它随便一点扰动都会触发整个水池的能量释放。我就撤销了啊。”
所有的躁动感突然消失，平静的水面终于变得平静了。
“那叶卡……”
“她身上有没有元素构成的部分。好了，你该上场了。”
然后她继续向前走，在她的前额占据整个视野之前，徐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他看到徐静奇怪地看着他。
“所以你是不让我回来了？别动，站好，还在打仗呢。”
徐靖干脆闭上眼睛。
等到熟悉的操作界面重新显示在他的大脑中时，徐靖已经再次定位到了那条龙。
水中的异变可能让它很忌惮。所以它迟迟没有上来。但是快了。
徐靖拆开一枚地雷，将其中的炸药小心地取出，一点点刮进空的霰弹弹壳，直到几乎填满。然后再对蛇怪的牙齿进行整形，否则对不论内弹道还是外弹道性能都会有影响。
如同油一般的毒液沾在他的手上，即便及时擦掉也留下了焦黑的印记。于是他索性一点都不管，任由毒液慢慢侵蚀他的皮肤。
最后的成品很完美。
他掀开叶卡捷琳娜的眼罩、取出耳塞，将装填了两枚蛇怪牙独头弹的枪递给她。后者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表情很复杂，但是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便很释然地接过了枪，只是略微有些迷茫。
徐靖就只当作是她有些脑震荡。他左手持刀，右手刺雷，站到了正前方。
“狗贼，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他用的是中文。然而没有回应。
“照我这么说。”徐静讲完后叽里咕噜了一堆，听起来就是龙语。
于是殿堂又开始震动起来，水面上再次波涛汹涌。巨龙释放着它的言灵，径直向他冲过来，眼里面全都是红光而不是金光。
徐靖很想问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招人恨的。
但他现在需要冷静与专注。正面对抗他必输，他需要一个机会。在距离很近的时候他将会刺出长刀，然后侧向迈步，高速旋转的水流会自然而然带动他同样向侧面移动，然后需要地方水涡爆炸。然后是——
三代种已经到了，他的出刀略微晚了一瞬间，但还是躲过了正面的冲击，只是被吸入了涡流然后远远地甩了出去，方向也变成了三代种的后方。那个涡流转动的法向量是向上的，否则他断然无法做到这个效果。
现在，在一种接近于巧合一般的操作下，局面真正成为了“围杀”。
双手握持刺雷，将刺雷末端想象为弱剑身，手前端想象为强剑身，按照理查德纳尔流长剑剑术，摆出犁势，剑尖直指龙眼。如此粗劣而丑陋的武器，却在这样一丝不苟的动作下有了与红色太刀一样的气势。
但是他没有什么身体素质。强大如叶卡捷琳娜，也不能通过拼刀解决对手，他定然没有机会将这根能够杀死神的武器送到神的身边。
然后他看到了，现实当中似乎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但是徐静出现了。她走上前来，用洁净的小手拂过了他的眼睛。
他站在他高中的操场上，阳光正好，他的朋友，磊，也在他的身边。
“嘿，看我发现了什么！”他的另一个朋友，乐，端着一个长长的东西从体育器材室走出来。那里平时可都是关门的，似乎最近因为什么活动所以管钥匙的阿姨没有关门。这种事情乐也没少干，这个典型的刺头还公然在教室电脑上看番与《自动武器构造与原理学》，具有御宅、好学生、刺头三位一体的诡异属性。
“你怎么又干这种事情了。”那个瘦瘦小小的卷王说道。天气好的时候。他也和他们一起来散步，当然其他日子里他就会在这时候被说成卷王之王。
“哇，快给我玩玩。这玩意我初中玩得贼溜，不骗你们，”磊掂了掂，“这是一公斤标枪，我当年班上没人会玩，老师就临时让我来，我学了两个星期就拿了全校第二。”
磊就是那种寒门出身的“别人家的孩子”，体育很好，却也是阳光大男孩与其他另外一种属性的波粒二象性。他们这帮人多少都有些大病，徐靖室友说的。当然那个室友说自己也有大病。
磊做了一个很标准的标枪姿势，然后轻轻一扔，就扔出了三四十来米。
“看吧，很简单的，如果要像这样插进地里面，就要在一开始压一下，就是给一个角动量。”
同为物理爱好者，他们都是能够听懂的。就是说标枪一开始确实朝上，只要扔出去的时候手腕转动一下，它就会在空中转过一个角度，这样落地就扎进地里面了。
乐很快兴冲冲地走上前去拔出标枪。他的姿势就很不标准了，看上去一股浓浓的山寨味道，显然是从垒球的扔法改过来的。因为徐靖以前也扔过垒球。
但是他一次成功了。在座的都曾经是卷王，一次成功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他们轮流玩了标枪，讨论史前人类用这种东西猎杀野猪的可行性，并现场让磊试着将标枪扔中某片特定的树叶。有意思的是，磊的散布不小，尤其在方向上有些偏差。但是乐的扔法虽然近了些，但是算了算相对误差，好像居然更小些。
“磊，你不行啊！”乐很开心的样子。
“你才不行，扔那么近。”
“我也就学了两十分钟啊！”
“看那是不是琛哥！”（功夫里斧头帮的头）
“我们从那个门溜，他们抓不到的！”
他们很快就从操场东南边的一个小门里面跑了出来，然后愉快地慢慢向实验楼走去。
“我不信，你这样肯定扔不准的。”磊对于结果很是在意。
说着说着，他们就穿过了实验楼后门的草坪，从后门进入了那条幽长漆黑的走廊。
“哈，所以刚才睡午觉我都说了什么梦话？”徐靖问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都转向他，黑暗当中看不清表情，但是那种疑惑却能够在空气中察觉出来。
“同志你没有睡午觉啊，你中午就在卷啊，连我借你看的龙族都没看。”乐最后说道。
所以他不是醒了。他只是梦了。
于是漆黑的长廊渐渐扩展开去，身影也逐渐湮灭于黑暗，最终一切的轮廓与眼前的密室重合。只有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徐静站在他边上看着他。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吗。”
徐静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对周围宛如时间静止一样的场景没有什么解释的意愿。
徐靖固执地等着。直到她扑哧一笑。
“不，不是，只是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让那个选择成为正确的选择，仅此而已。”
然后她像是化成一团羽毛一样消散了，一同消散还有那近乎无限大的思考速度。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徐靖身势下沉，随后奋力而起，向前狂奔。三代种自然不会惧怕这样的冲击，况且它也没有后退的余地，左右两侧也都是坚实的土地。
在跑到一个特定位置的时候，徐靖开始不再使用双脚交叉的方式前进。前侧脚移动后后侧脚跟上，同时侧过身体，剑柄接近于平行地面。这样的跑动姿势他维持了好几秒，但是这明明是接近敌人后，至少是剑尖相互接触后才会使用的姿势，否则徒然只会降低自己的速度——他在做什么？
叶卡捷琳娜无法理解为什么隔着这么远徐靖仍然做出了这种剑斗的姿势，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那根长长的棍子前端没有对准龙的眼睛。如果能够对准，一方面对方将难以判断武器与自己的距离，一方面能够具有压迫感。这是她所学到的不论是用于弑神还是杀人的剑术中，重要的一个技巧，一个能够以弱胜强的技巧。很明显徐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使用。
她只希望这一样秘密武器真的能够发挥作用。她并不知道这是地雷，也不知道为什么普通的地雷只能炸断士兵的一条腿，而这种地雷能够打穿龙类厚厚的装甲。但是她对于他的说法有着一种接近于盲目的信任。如果不是有这种武器，她断然不会使用这种方法。
她只是端起了枪，祈祷着能够有机会用它找到机会造成伤害。如果没有效果，留下的另一发子弹用来送走自己。
然后她看到徐靖反过来握持那根长棍，左手前伸，右手后拉。
随后枪出如龙。朗基努斯之枪不仅仅是用来拿在手中用来列成方阵的。它早早就被设计成能够投掷，这也是枪作为古代军队重要消耗品的原因。
乐法掷枪有个重点在于保持枪与左手手臂平行。这样就能够较为精确地估计掷出的方向，从而确定大致的落点。这个动作正是从垒球当中转变过来的，但是他似乎用这个姿势能够在二十米以内球无虚发，宛如小李飞刀。
三代种对于这种攻击没有什么畏惧。过于超前的技术与魔法无异。
当长枪击中水壁的时候，三代种的想法是嘲讽的。然而此时，就好像十米高台跳水一样，由水面产生的冲击力足够将地雷减速，让后面的石棍触发雷酸汞的爆炸。
在徐靖看来那只是一团烟雾，但是叶卡捷琳娜看清了。
如同流星一样的灿金色火流从其中爆发，穿透水层，势不可当的击中了三代种。
强大的动量将它压在地上。但是意料之中的是，这仅仅是让它破了点皮，烧焦了一块肉。
于是它出离愤怒了。这是它最有把握的部分，却被卑贱的人类科技伤害，这是它不容许的。
它向徐靖冲刺，徐靖也在向大门冲刺。被高速水涡包裹的它能够借助水的转动驱动自己前进，它长长的龙牙已经露了出来。
但是它前方还有地雷。
如同流星一般的灼热金属射流再一次击中了它，却因为在水中经过的距离太长而失去了大量能量，完全不足以在它体内多次反射。它只是穿透了装甲，刺入了血肉，却无法再进一步了。
三代种强行改变涡的方向，试图横向转弯，进入水中追赶。这样一来，旋转的轴线就在了整个密室中央轴线上，石路的方向上。
呯！
叶卡捷琳娜同时扣动了两个扳机。被超量火棉，这种直到现代还作为步枪发射药的物质推动的毒牙在没有膛线的霰弹枪管内仍然保持了可观的精度，准确地在那条轴线上运动，没有被横向的水流带偏，扎扎实实地击中了三代种，如同鱼钩穿入蚯蚓一样轻松地一齐穿过了三代种的整个躯体，却没有击中徐靖。
当刺雷与地雷都在栅格板面前失去作用的时候，重型反坦克武器击中了薄弱的装甲。
但这并不致命。
徐靖立刻大步向前，从腰间抽出没有刀鞘的不死斩，对着已经虚弱的三代种的脑袋和脊椎就是一阵乱砍，像是拿出了剁饺子馅的气力。这种东西的脑子和脊髓都得搞死才算死透了。
叶卡捷琳娜只是端着枪，有些呆滞地静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来帮个忙！”她听到这样吆喝着。
“你叫那种武器叫什么？”她问道。
“哪种？你说地雷？”
“嗯。”
“你取一个名字吧，我觉得叫‘热’挺没意思的。”（高能爆炸反坦克武器，也就是破甲弹，HighExplosiveAntiTank=HEAT，这个单词在英文里就是热的意思）
她第一次发现，或许人类这个种族，比她所了解的要伟大得多。
“那就叫克洛多索斯之剑吧。”
“这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就是想。”
或许未来真的其实是人类的？
徐靖发现它对叶卡捷琳娜一开始很有忌惮，但是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不堪一击，终于开始舍得放出狠活了。属于海洋与水之王的系列言灵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失去了言灵·戒律的压制，这头龙已经完全解封。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是，它释放出的言灵，居然是他认识的。
言灵·涡，效果：控制水流，聚成包裹自身的球状漩涡水壁，漩涡爆炸时有高爆炸弹级别的杀伤力，同时爆射出的水具有很强的穿透性，水系高危言灵。
犹如电子图书馆的检索功能一样，徐靖的大脑源源不断地泵出相关的知识。
栅格板对破甲弹有很强的防护作用，水层大概能够产生类似的效果，不，效果会更好，而且还可以充当爆炸反应装甲；高速运动的水具有瑞利不稳定性，只要保持距离，就不会受到太多伤害；球状漩涡水壁本身具有很大的角动量，必要的时候可以主动凑上去被击飞。
十数种想法在短短的几秒钟内闪过他的脑海，但是他没有机会都去仔细思考记忆分析，他能够动用的脑力只能支撑他选择其中少数几种来思考。
直接使用地雷已经变得没有太多意义了。这种以压力作为触发条件的地雷很容易就会被涡触发，然后金属射流在球状水壁当中被冷却撕裂，最后被轻而易举地甩出去。最佳的方案反而是使用刺雷的思路，使用一记直刺穿透水壁。
由于剑御无法产生爆发性加速，所以不可能指望用它来触发引信，所以必须由徐靖本人来操作。也就是说，场上仅有的破防武器都变成了近战武器，其中一种还是一次性的。
那头龙已经迫近。它没有以很快的速度行动，为了能够在缠斗当中更加灵活。它盘起来的姿态与周围的水涡分别具有一种王姿与王座的感觉。它的王座原本就在斯莱特林的雕像那里，现在很快它就能够重新回归它的宝座了。
但是斯莱特林是如何解决它的呢？或者说，这是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呢？
魔咒的攻击对它是有效的，只不过徐靖没学会。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但是对眼下毫无用处。
Comeon，thinkoutsomething.（快点，想点东西出来）
发现徐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迎敌，龙便开始改变策略。不论这里有什么准备，具有最强烈的进攻性会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从硬实力上面来讲，它一定是占据优势的。
于是它开始冲锋。本就属于速度较快的那一类龙，它在水下能够轻易地达到高速公路汽车的速度。本身虽然很光滑，冲击时很容易被卸力，但是具有言灵的保护之后，高速旋转的水流就已经能够将一般的生物置于死地了。
如此落后的攻击手段也实在是它刚被解开封印、大部分功能性器官都还没有补回来。如果能够在全盛时期，它能够十分轻易地撕开徐靖的身体。哦，不，那个击败了它的老头子似乎和这个幼崽有点关系。那就要提防那些奇怪的言灵了。它们类似于高度改编过的龙语。
所以徐靖发现，它潜入了水下。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徐靖需要同时考虑到这只三代种从石路两侧跃出的可能，而这是不现实的。即便是最为优秀的CQB作战队员，也不能做到在无遮挡的情况下，守住一间有两扇相对的门的房间。尤其是他还没有房间外人员情报的时候。
不是腹背受敌，胜似腹背受敌。
不过，徐靖还有一个机会。
他俯下身子，控制住双手的颤抖，开始拆除他设置的地雷。他不知道龙会在什么时候跃出水面，但是如果他当作龙不存在，他就能够更加冷静与快速地拆除炸弹。如果出现了……
“无所谓，我会出手。”徐静说道。
她接管了剑御的控制权，同时撤走了HUD，用她自己的方式去思考这个世界。通过徐靖各个感官收集到的信息，完成整个空间的建模与目标位置的分析。
然后她发现还是不够。
“徐靖，帮个忙，把叶卡捷琳娜敲晕。”
“你干嘛。”
“照做。”
“拒绝。我要用自己的办法”
仅仅是用带子遮住她的眼睛、用塞子堵住她的耳朵之后，徐靖回过头继续工作，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接近透明的人性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默默地看着这像是变态现场的场景。
水里面居然出现了情绪。好像那是三体人的脑电波沟通，只要有感受就会自然而然地向周围广播。广播的内容是——难以置信、恐惧、愤怒与茫然。
徐靖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他的战场态势感知系统已经没了。
“是你吗，徐静？”
没有回答。但是既然选择相信她，他就安心工作吧。
好像也不是很相信。
低沉的话音在他的脚下回荡，速度很快，快到他根本听不清楚，但是依稀可辨那是龙语，其中所蕴含的那种战栗感饱满而富有张力。
这是又来了更牛的家伙？徐靖的心拔凉拔凉的。还剩下一枚地雷了，似乎可以直接先撤了。
然后他发现在场的水都开始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运动。这种运动非常细微，相当于整个水体当中充满了各种强劲的涡流，而正常来讲这种涡流的摩擦会导致它们在几秒钟内停止。这些水像是被某种充能了。也可能是，水元素被充能了。
哇，这是憋大招啊，徐靖立刻拉起叶卡捷琳娜，一把扛在肩上，一开始还有点扛不动。随后，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雕像的位置跑去。那里至少还有一点战略纵深。更重要的是，还有蛇怪的牙齿。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过于先进的技术与魔法无异。
在西伯利亚黑天鹅港的地下，就有一条龙。它是被自己龙血催生出的各种怪物咬死的，属于宏观版本的伤口感染。也就是说，这种东西也是能够破防的。
拿出不死斩削削，似乎能用。
水流正在变的肉眼可见地危险，其中以宏观动能形式蕴含的能量实际上可能在超自然力量消失的一瞬间将整个池子汽化。这种可怕的能量真的是一个三代种能够产生的吗？还是说，这是它所独有的一种类似于灭世级言灵的能力？
从黑灰色的池水中走出来一个透明的人，今天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长裙，像是在海滩边度假。
“我已经完成我的部分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徐静一直走到徐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说。
“那是……”
“那是利用磁场变化产生的电场催生电流与极化电荷，在电磁场当中降低了水的等效表面张力，从而让所有的水都倾向于不互相接触，然后再各自加速，这是你能理解的方式。”
“那……”
“你不能理解的方式就是，水元素当中混入火元素，但是却利用精神在其中调和达到精妙的平衡，每一对水元素与火元素都相当于被精神元素操控。
“省流版：现在它随便一点扰动都会触发整个水池的能量释放。我就撤销了啊。”
所有的躁动感突然消失，平静的水面终于变得平静了。
“那叶卡……”
“她身上有没有元素构成的部分。好了，你该上场了。”
然后她继续向前走，在她的前额占据整个视野之前，徐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他看到徐静奇怪地看着他。
“所以你是不让我回来了？别动，站好，还在打仗呢。”
徐靖干脆闭上眼睛。
等到熟悉的操作界面重新显示在他的大脑中时，徐靖已经再次定位到了那条龙。
水中的异变可能让它很忌惮。所以它迟迟没有上来。但是快了。
徐靖拆开一枚地雷，将其中的炸药小心地取出，一点点刮进空的霰弹弹壳，直到几乎填满。然后再对蛇怪的牙齿进行整形，否则对不论内弹道还是外弹道性能都会有影响。
如同油一般的毒液沾在他的手上，即便及时擦掉也留下了焦黑的印记。于是他索性一点都不管，任由毒液慢慢侵蚀他的皮肤。
最后的成品很完美。
他掀开叶卡捷琳娜的眼罩、取出耳塞，将装填了两枚蛇怪牙独头弹的枪递给她。后者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表情很复杂，但是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便很释然地接过了枪，只是略微有些迷茫。
徐靖就只当作是她有些脑震荡。他左手持刀，右手刺雷，站到了正前方。
“狗贼，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他用的是中文。然而没有回应。
“照我这么说。”徐静讲完后叽里咕噜了一堆，听起来就是龙语。
于是殿堂又开始震动起来，水面上再次波涛汹涌。巨龙释放着它的言灵，径直向他冲过来，眼里面全都是红光而不是金光。
徐靖很想问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招人恨的。
但他现在需要冷静与专注。正面对抗他必输，他需要一个机会。在距离很近的时候他将会刺出长刀，然后侧向迈步，高速旋转的水流会自然而然带动他同样向侧面移动，然后需要地方水涡爆炸。然后是——
三代种已经到了，他的出刀略微晚了一瞬间，但还是躲过了正面的冲击，只是被吸入了涡流然后远远地甩了出去，方向也变成了三代种的后方。那个涡流转动的法向量是向上的，否则他断然无法做到这个效果。
现在，在一种接近于巧合一般的操作下，局面真正成为了“围杀”。
双手握持刺雷，将刺雷末端想象为弱剑身，手前端想象为强剑身，按照理查德纳尔流长剑剑术，摆出犁势，剑尖直指龙眼。如此粗劣而丑陋的武器，却在这样一丝不苟的动作下有了与红色太刀一样的气势。
但是他没有什么身体素质。强大如叶卡捷琳娜，也不能通过拼刀解决对手，他定然没有机会将这根能够杀死神的武器送到神的身边。
然后他看到了，现实当中似乎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但是徐静出现了。她走上前来，用洁净的小手拂过了他的眼睛。
他站在他高中的操场上，阳光正好，他的朋友，磊，也在他的身边。
“嘿，看我发现了什么！”他的另一个朋友，乐，端着一个长长的东西从体育器材室走出来。那里平时可都是关门的，似乎最近因为什么活动所以管钥匙的阿姨没有关门。这种事情乐也没少干，这个典型的刺头还公然在教室电脑上看番与《自动武器构造与原理学》，具有御宅、好学生、刺头三位一体的诡异属性。
“你怎么又干这种事情了。”那个瘦瘦小小的卷王说道。天气好的时候。他也和他们一起来散步，当然其他日子里他就会在这时候被说成卷王之王。
“哇，快给我玩玩。这玩意我初中玩得贼溜，不骗你们，”磊掂了掂，“这是一公斤标枪，我当年班上没人会玩，老师就临时让我来，我学了两个星期就拿了全校第二。”
磊就是那种寒门出身的“别人家的孩子”，体育很好，却也是阳光大男孩与其他另外一种属性的波粒二象性。他们这帮人多少都有些大病，徐靖室友说的。当然那个室友说自己也有大病。
磊做了一个很标准的标枪姿势，然后轻轻一扔，就扔出了三四十来米。
“看吧，很简单的，如果要像这样插进地里面，就要在一开始压一下，就是给一个角动量。”
同为物理爱好者，他们都是能够听懂的。就是说标枪一开始确实朝上，只要扔出去的时候手腕转动一下，它就会在空中转过一个角度，这样落地就扎进地里面了。
乐很快兴冲冲地走上前去拔出标枪。他的姿势就很不标准了，看上去一股浓浓的山寨味道，显然是从垒球的扔法改过来的。因为徐靖以前也扔过垒球。
但是他一次成功了。在座的都曾经是卷王，一次成功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他们轮流玩了标枪，讨论史前人类用这种东西猎杀野猪的可行性，并现场让磊试着将标枪扔中某片特定的树叶。有意思的是，磊的散布不小，尤其在方向上有些偏差。但是乐的扔法虽然近了些，但是算了算相对误差，好像居然更小些。
“磊，你不行啊！”乐很开心的样子。
“你才不行，扔那么近。”
“我也就学了两十分钟啊！”
“看那是不是琛哥！”（功夫里斧头帮的头）
“我们从那个门溜，他们抓不到的！”
他们很快就从操场东南边的一个小门里面跑了出来，然后愉快地慢慢向实验楼走去。
“我不信，你这样肯定扔不准的。”磊对于结果很是在意。
说着说着，他们就穿过了实验楼后门的草坪，从后门进入了那条幽长漆黑的走廊。
“哈，所以刚才睡午觉我都说了什么梦话？”徐靖问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都转向他，黑暗当中看不清表情，但是那种疑惑却能够在空气中察觉出来。
“同志你没有睡午觉啊，你中午就在卷啊，连我借你看的龙族都没看。”乐最后说道。
所以他不是醒了。他只是梦了。
于是漆黑的长廊渐渐扩展开去，身影也逐渐湮灭于黑暗，最终一切的轮廓与眼前的密室重合。只有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徐静站在他边上看着他。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吗。”
徐静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对周围宛如时间静止一样的场景没有什么解释的意愿。
徐靖固执地等着。直到她扑哧一笑。
“不，不是，只是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让那个选择成为正确的选择，仅此而已。”
然后她像是化成一团羽毛一样消散了，一同消散还有那近乎无限大的思考速度。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徐靖身势下沉，随后奋力而起，向前狂奔。三代种自然不会惧怕这样的冲击，况且它也没有后退的余地，左右两侧也都是坚实的土地。
在跑到一个特定位置的时候，徐靖开始不再使用双脚交叉的方式前进。前侧脚移动后后侧脚跟上，同时侧过身体，剑柄接近于平行地面。这样的跑动姿势他维持了好几秒，但是这明明是接近敌人后，至少是剑尖相互接触后才会使用的姿势，否则徒然只会降低自己的速度——他在做什么？
叶卡捷琳娜无法理解为什么隔着这么远徐靖仍然做出了这种剑斗的姿势，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那根长长的棍子前端没有对准龙的眼睛。如果能够对准，一方面对方将难以判断武器与自己的距离，一方面能够具有压迫感。这是她所学到的不论是用于弑神还是杀人的剑术中，重要的一个技巧，一个能够以弱胜强的技巧。很明显徐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使用。
她只希望这一样秘密武器真的能够发挥作用。她并不知道这是地雷，也不知道为什么普通的地雷只能炸断士兵的一条腿，而这种地雷能够打穿龙类厚厚的装甲。但是她对于他的说法有着一种接近于盲目的信任。如果不是有这种武器，她断然不会使用这种方法。
她只是端起了枪，祈祷着能够有机会用它找到机会造成伤害。如果没有效果，留下的另一发子弹用来送走自己。
然后她看到徐靖反过来握持那根长棍，左手前伸，右手后拉。
随后枪出如龙。朗基努斯之枪不仅仅是用来拿在手中用来列成方阵的。它早早就被设计成能够投掷，这也是枪作为古代军队重要消耗品的原因。
乐法掷枪有个重点在于保持枪与左手手臂平行。这样就能够较为精确地估计掷出的方向，从而确定大致的落点。这个动作正是从垒球当中转变过来的，但是他似乎用这个姿势能够在二十米以内球无虚发，宛如小李飞刀。
三代种对于这种攻击没有什么畏惧。过于超前的技术与魔法无异。
当长枪击中水壁的时候，三代种的想法是嘲讽的。然而此时，就好像十米高台跳水一样，由水面产生的冲击力足够将地雷减速，让后面的石棍触发雷酸汞的爆炸。
在徐靖看来那只是一团烟雾，但是叶卡捷琳娜看清了。
如同流星一样的灿金色火流从其中爆发，穿透水层，势不可当的击中了三代种。
强大的动量将它压在地上。但是意料之中的是，这仅仅是让它破了点皮，烧焦了一块肉。
于是它出离愤怒了。这是它最有把握的部分，却被卑贱的人类科技伤害，这是它不容许的。
它向徐靖冲刺，徐靖也在向大门冲刺。被高速水涡包裹的它能够借助水的转动驱动自己前进，它长长的龙牙已经露了出来。
但是它前方还有地雷。
如同流星一般的灼热金属射流再一次击中了它，却因为在水中经过的距离太长而失去了大量能量，完全不足以在它体内多次反射。它只是穿透了装甲，刺入了血肉，却无法再进一步了。
三代种强行改变涡的方向，试图横向转弯，进入水中追赶。这样一来，旋转的轴线就在了整个密室中央轴线上，石路的方向上。
呯！
叶卡捷琳娜同时扣动了两个扳机。被超量火棉，这种直到现代还作为步枪发射药的物质推动的毒牙在没有膛线的霰弹枪管内仍然保持了可观的精度，准确地在那条轴线上运动，没有被横向的水流带偏，扎扎实实地击中了三代种，如同鱼钩穿入蚯蚓一样轻松地一齐穿过了三代种的整个躯体，却没有击中徐靖。
当刺雷与地雷都在栅格板面前失去作用的时候，重型反坦克武器击中了薄弱的装甲。
但这并不致命。
徐靖立刻大步向前，从腰间抽出没有刀鞘的不死斩，对着已经虚弱的三代种的脑袋和脊椎就是一阵乱砍，像是拿出了剁饺子馅的气力。这种东西的脑子和脊髓都得搞死才算死透了。
叶卡捷琳娜只是端着枪，有些呆滞地静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来帮个忙！”她听到这样吆喝着。
“你叫那种武器叫什么？”她问道。
“哪种？你说地雷？”
“嗯。”
“你取一个名字吧，我觉得叫‘热’挺没意思的。”（高能爆炸反坦克武器，也就是破甲弹，HighExplosiveAntiTank=HEAT，这个单词在英文里就是热的意思）
她第一次发现，或许人类这个种族，比她所了解的要伟大得多。
“那就叫克洛多索斯之剑吧。”
“这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就是想。”
或许未来真的其实是人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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