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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魂妖灯

    “有没有这么神啊?”时章很是怀疑这个没下限的家伙私自添油加醋了一番。

    “一句不假!”一树则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厉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想清楚了那么多事情!”小野寺赞叹不已。

    “小意思啦。”七海则替一树表现得像在夸自己一样,臭屁得不行。

    “真是笨呢,我都说过了斩鬼巫女禁止回归本社的话了,他还是掉进了陷阱里。”小野寺美滋滋地重复了一遍一树解释过的原理,就仿佛给它设下了这个陷阱是自己似的。

    “是啊,好在那座墓对它而言真的有某种结界一样的东西包围着。”一树回想起来也是庆幸。

    “但是它为什么一定要挖开这座墓不可呢?而且我们的出现应该不在他的计划之中,那他一开始的计划又是由谁来挖开呢?”时章不愧调查员之名,思考得很深入。

    “是啊,要说是将计就计的话变数也太多了,完全不好掌控。那它为什么选择我们来起墓呢?”一树活学活用。

    “当然是因为他既愚蠢,又迟钝,还自大。”

    一个浑厚的声音突兀地在身边响起,四人惊讶的转头,却发现只一瞬间,他们就站在了新楼大厅的瓷砖地板上。

    时章瞠目结舌:“什么情况?瞬间移动?”

    一树也很震惊,自己身上未干的水渍说明他们的确在雨中走了一趟,但怎么会突然回到了新楼?

    而且说话的人是谁,是那个想要设计一树的家伙吗?被抛了一脸土之后恼羞成怒了?局势转变的太快,一树现在有一万个问题,把脑子挤得满满当当,连思考速度都不由自主地被拖慢了一点。

    他们是怎么从操场来到这里的?从一开始就是幻觉还是空间能力?要是一开始就是幻觉的话,这个“一开始”又是什么时候?一树头痛,他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友哈巴赫的烦恼。

    这个说话的人是主导力量吗?他为什么要重复一遍那句话,难不成很在意别人说自己蠢?或者……

    不等一树细细分析局势,楼上突然亮起的灯光打断了一树的思路,灯光从二层最左侧的那间教室开始一间间点亮,一直延伸到最高层。

    几人的目光随之抬高,只见大厅顶部赫然挂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水晶吊灯,虽然并未亮起,但几股光线在排列有序的水晶内折射,也闪出了几点璀璨亮光,在昏暗的大厅内分外显眼。

    就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吊灯上的每一个水晶被同时点亮,一时间整个吊灯看上去就像一件精美的琉璃盏一样剔透。

    为什么是剔透而不是耀眼?因为它发的是绿光。

    这不是演唱会应援棒上的亮绿色;也不是军服上的橄榄绿;更不是什么活泼的嫩绿明绿亮绿柠檬绿。

    它绿得妖异,绿得阴邪,绿得毫无生机,绿得让人想起骷髅眼眶中死寂的暗绿色火焰,想起庄园主人脖子上沾满鲜血的绿松石挂链,想起一切代表着不详又诡异的元素。

    绿光在一圈圈排列着的水晶内互相折射,晃花了一树的眼,让人感觉这些水晶好像在莹莹绿光上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别盯着看!”一树回过神来,大声提醒道,这盏吊灯的凶恶程度,比起那个空有摄魂惑心之称的巫木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都感觉全身无力,思绪涣散。

    “该死,这到底是是什么玩意儿!”一树拉住不自觉朝前走去的小野寺狠狠晃了晃,咬牙切齿:“这家伙又是何方神圣?主导力量之外还有这种程度的威胁吗”

    时章赶紧接过小野寺,像敲松果一样哐哐把她敲醒:“七海呢?”

    “我没事!”七海赶紧出声,她可不想自己的脑袋平白无故被敲出两个包。

    “这个灯有问题,尽量不要看它。”一树警惕地说:“趁那家伙还没有采取行动我们赶紧……靠!”

    一树余光一瞥,看到四周的墙壁中竟不断涌出黑色的泥状物,像史莱姆一样在地板上挪动着,散发着腥臭的味道朝他们包围而来。

    “快跑!往那边跑!”一树指着前方通往图书馆区的门喊道。他可不想被那些玩意儿沾上,不跑快点被彻底包围住的话就麻烦了。

    这次换小野寺在前面开路,她的武器是唯一一个能对这些黑泥造成有效伤害的。太刀一挥就能把一坨黑泥砍成两半,迅速地清出了一条道路出来。

    进入图书馆区的走廊并不意味着脱离了险境,走廊两侧的黑泥仍在不断涌出,更麻烦的是走廊的尽头已经被黑泥占满,它们在那儿粘合成了一张网,像一个嘴巴一样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这个嘴巴还有着严重的口臭。

    “啧……没办法了,冲过去!”一树果断做出了决定,已经没有时间折返回大厅了,冲过去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在前方开路的小野寺一言不发,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

    说得很简单,但冲也不能随便冲。由小野寺把那张网斩开一个口子,众人再眼一闭心一横才有可能冲过这些黏糊糊的黑泥,口子不用宽,甚至就算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也可以硬挤过去,但要是斩不开的话他们就会一头撞在网上被黑泥黏住。

    十步……九步……八步……他们距离黑泥网越来越近了……

    四部……三步……只差两步……

    小野寺出刀了!

    刀速极快!一树只看见刀刃在空中斜划出了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寒扇,黑泥网的中心随之“刷”地一声轻轻绽开一个缺口,被斩下的黑泥像失去了活性一样无力地垂落。

    “这些黑泥有点像细胞?”一树疑道,它们实在不像个体生物,仿佛不论多少黑泥粘合在一起都能被看作一个个体,一坨黑泥加一坨黑泥是什么?还是一坨黑泥……

    “弧光闪啊我去!帅爆了小野寺!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粉丝了!”时章则兴奋得恨不得把她抱起来朝天上扔。

    “呃!好恶心啊!”七海则闭着眼尖叫道,冲过黑泥网时不可避免地会沾到那些玩意儿,有的甚至还会在衣服上蠕动几下才被尖叫着拍落。

    “门打不开!”小野寺已经跑到了尽头,也就是通向实验楼的走廊门口。

    “该死,上楼梯!”

    两个小时前他们从楼梯上跑下来,现在他们倒是要再一次原路跑上去,可跑到楼顶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利用游泳池来阻挡黑泥吗?

    推开顶楼的门时一树发现自己不用再考虑什么游泳池了,因为眼前妖异的吊灯分明意味着他们从这一层截然相反的方向回到了大厅。

    “这不可能!”一树震惊道。

    这种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并不好,更让人难受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做到的。

    “你们会在这里死去,腐烂,然后成为它的一部分。”那个浑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拥抱死亡吧,它并不可怕。”

    随着话音落下,走廊里涌出的,地面上挪动着的黑泥全部往底下的一楼大厅汇聚,然后开始一层一层地相互覆盖,像粘性积木一样飞速堆积,很快就堆成了一个三层高的蠕动物,就像一坨能够自主对抗重力的,怪模怪样的屎,更猎奇的是“屎”的身上还长出了同样恶心的触手,宛如一朵盛开的黑色大丽菊。这玩意儿就连外观都在挑战着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被它的触手击中无疑是危险的,明明是软粘粘的黑泥,组成触手后却拥有着甲壳般坚硬的特性,与其体积不相符的速度更是让人难以防备。

    小野寺看着触手随意地一挥就将铁栏杆击弯,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凝重神色。

    “砍断它们,有把握吗?”一树问。

    小野寺盯着那些触手,缓缓地摇头:“一刀砍断几乎做不到。”

    砰!砰!

    时章象征性地朝它开了两枪,子弹泥牛入海般地消失在了厚厚的黑泥中。

    “靠,这玩意儿简直是个生化武器!”时章不爽道。

    “别着急,一定有办法的。”一树紧盯着这玩意的动作,试图从中分析出它的弱点。

    庞大的身躯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靶子,但他们并没有能够威胁到黑泥主体的攻击方式,还有呢?

    主体部分几乎不动,只有触手在不断挥舞,但这显然称不上一个弱点,他们躲避触手都还来不及呢。还有呢?

    触手的末端部分是坚硬的,但相应的,前中段异常的柔软,甚至有的已经承受不住重力而断裂落下,这也使得这些触手无法真正做到如臂使指般的直刺、斜插,而只能通过甩动进行攻击,但除非他们能够逼近这坨黑泥,不然仅凭那些触手末端就能把他们敲的头破血流。

    还有呢?一树不相信这玩意没有缺点,世界上还不存在完美无缺的生物。

    触手在不断断裂跌落,但墙壁中涌出的黑泥也在不断汇入主体,补充着触手的消耗,从四处蠕动着的黑泥来看隔绝这种补充是不现实的。

    还有呢?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吗?

    这玩意儿是怎么辨认他们的位置的?

    视觉?一树没有在黑泥上面看到任何感光器官,而且从一层一层覆盖上去的黑泥来看,更合理的推测是它根本就没有视觉系统。

    听觉?也不对,触手破坏的声势比他们说话的声音要大多了。

    声波?红外感应?热量?还是某种超自然的感知系统?一树不认为这些黑泥拥有这种高级的探知能力。

    是被操控着的?不像,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黑泥被浪费了,在底下找不到路般地转着圈,而且触手的攻击完全没有规律,上下左右前后,攻击范围内的所有地方触手都甩了一遍,就像看不到敌人的位置而随意甩动一样。

    ……等等,有一个地方是触手从来没有碰到的——那盏吊灯!这些触手挥舞地再怎么随意,也没有靠近过吊灯,是它们在惧怕着吊灯还是……

    一树从七海的包里翻出校刊,朝吊灯扔过去。

    一只触手急速甩动,把校刊击得粉碎的同时也因惯性朝吊灯扇去。

    “呲!”触手在接近吊灯的一瞬间就开始溶解,整个巨型黑泥都不安分地暴动着,好像正承受着极度的痛苦。

    “有效!”一树眼睛亮了起来,他拼命翻找着能扔出去的东西,笔、手电筒、口红(七海的),然后一股脑儿地把他们扔出去。

    效果十分显著,这些黑泥的智能很低,它完全不吸取教训,一次一次地被那些小玩意儿勾引到吊灯的范围内。有些触手幸运地躲过了绿光的侵蚀,但更多闯入吊灯领地的触手被无情地溶解,这就使得主体晃动的幅度不断增强,上面的黑泥像沸腾着的岩浆般蠕动,所有触手像失去理智一样疯狂地挥击,四人赶紧往栏杆后缩,减少暴露面积。

    黑泥愤怒地对周边进行无差别攻击的后果就是被溶解的触手越来越多;受损的触手越多黑泥便越发疯狂了起来,仿佛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你手头上有没有类似手雷的大范围攻击性武器?”一树用一种别扭的蹲姿蹲在栏杆后面,对旁边缩成一团的时章问道。

    “你看我像出来旅游一趟还揣着手雷的人吗?”时章反问,他倒不是真的怕到瑟瑟发抖,而是因为身前的栏杆已经接近破碎,就算他蹲下来,想要挡住全身也有点难度,所以只能抱着头让身子挤成一团。

    “江川君想做什么?”一旁的小野寺好奇:“莫非是想把那堆泥炸碎?”

    “不。”一树一边说着话一遍还观察着外面的形势:“我只是觉得,能把那盏灯炸个粉碎的话一定很有意思。”

    “手雷没有,手枪应该可以吧。”时章也意识到了这个思路的正确性,打碎一盏灯总比打碎一团会自动愈合的泥要来得方便,而且后果也不见得会糟哪里去。

    “你打的中吗?”一树问道,虽然看的很清晰,但吊灯离他们的直线距离也有20米,而且现在空中全是乱挥的触手,视野里瞄十秒有八秒是触手“刷刷”地甩过去,枪法和眼神不够好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想准确命中目标还真有点难度。

    “至少一弹夹打出去不会吃零蛋就是了。”时章也没托大,报了一个比较保守的预估。

    “小野寺呢,这次出门前有顺便带上什么AT-4火箭筒之类的重火力吗?”一树不置可否,而是转头问小野寺去了。

    “没有巫女会带这种东西的吧!”七海心里明知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但就是抑制不住要把这句吐槽说出口的心情。

    “不是与时俱进嘛……”

    “我觉得……”小野寺惊了:“江川君你对与时俱进这个词有很深的误会……”

    “看来还是得靠你了。”一树转回头,对时章寄予了厚望。

    时章正举着枪观察着他那边的射击角度,头左转右转的。

    “这次出去,我给你们包饺子吃。”他双手将枪口平举过栏杆,瞄准吊灯。

    “嘭!”即使有消音器,子弹出膛的声音还是十分惊人,至少旁边的三人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中了吗?”三人同时探出头来,让时章有种拿枪托玩打地鼠的冲动……

    “好像没中?”小野寺没看见吊灯有什么破损的地方。

    “没呢!”七海也睁大了眼睛寻找着战果。

    “弱爆了!”一树鄙视,然后三人又缩了回去。

    “……”这些地鼠还带嘲讽的。难不成有人认为手枪很好打不成?他真想把格洛克塞给一树让他来打。

    时章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继续射击。

    就在一声枪响和某种物体碎裂的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眼前的景物在像太妃糖浆一样粘稠地像四面八方流动,妖异的绿色光斑占据了视野的中心,此外所有的颜色都变得癫狂,如果眼前的景象是一个图层的话,那它的RGB曲线一定已经被拉成了一朵绣球花。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然后在大脑的刺痛中像恢复引力的失重客厅,桌碗茶碟叮叮当当摔落一地一般回归正常。

    “什……”一树捂着头,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这是……那盏吊灯干的吗?”他现在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吊灯都做不到。

    “应该说是你们干的。”

    浑厚的声音再次开口:“不过我还挺吃惊的,毕竟可不是什么人在攻击【死魂风灯】之后都能维持神志的。”

    一树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发现其他三人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为什么?”一树强忍着疼痛问道。

    “为什么?你以为死魂风灯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树打断了:“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让我‘醒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声音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地大笑了起来。

    “从那个所谓【死魂风灯】的影响方式上来看,对影响范围内的精神刺激程度应当是相等的,最多也是主动破坏的那位会承受更多的精神压力罢了。而就在躺着的那三个人里,就有一个精神强度比我要强,且并非主动破坏者的存在,这么想来现在的状况也就不难理解了吧,所以我再次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让我‘醒着’?”

    “第一,‘精神强度’对抵抗死魂风灯并没有多少帮助。”从四楼普普通通的一间教室里走出来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第二,我让你醒着,当然是有话要问你。”

    “你就是……”一树打量着来人:“主导力量?”

    “我的确就是你们所说的‘主导力量’。”男子很爽快地承认了。

    一树现在又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想问问题的并不只有自己一个。

    “我就直接问了……你们所说的伊势神宫和调查员到底是什么东西?”男人的话中蕴含着明显的疑惑,似乎在这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两个词语似的。

    “哦?”一树面色不变,但心里却已经疑云密布:一个樱岛人,或者说,樱岛鬼,没有听说过调查员还可以理解为不太关注网络上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但没有听说过伊势神宫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毕竟鬼生前也是人,而从它能够保留如此程度的意识来看显然是拥有着人的一些记忆的。男人的这个问题倒解决了一树的另一个关于“主导力量的形成方式”的问题。

    “你……从未听说过这两个词语?”一树把问题打了回去。

    “我不喜欢你们的那一套试探和套话,所以我就直说了,我的确没有听过这两个词。”男人坦然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变成鬼的原因,一树总觉得这个大叔的外表下藏着一个十分没有城府的灵魂。

    男人也没有打算让一树再用几个拟声词表示一下对现状的不理解来推动对话的进行,他的下一句话告诉了一树,他的确不喜欢那些试探和套话:“在你理解之前,你需要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