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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zayu kumi

    (标题解释:极北音译,大意为“识字”。)

    一天晚上,恋雪打开了许久未打开的书柜,在被迎面而来的书香味陶醉后,恋雪翻找出了一本书,准确地说,是一本字典。它记载着北方民族的文字,当然,它和冰雪少女一族使用的文字有诸多不同之处,但就注音而言,北方民族和冰雪少女是同属一个语系的,所以可以给沫天学习注音提供参考。这本词典是纯手工抄写成的,在极北没能发明和没能被外界普及印刷术的情况下,这样的工具书屈指可数。

    至于为什么至今要借用外族的工具书,那是因为冰雪少女在世界中消失地非常彻底,她们的建筑、音乐、书籍、历法、节日基本没有在世界中保存下来。恋雪在岁月的洗礼下也逐渐把很多一族的文化遗忘,所以在和沫天最初的交流中,一时无法想起注音的存在都算是比较正常的情况。之后的交流中,恋雪也会有遗忘部分注音的现象,以至于有时与沫天交流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代沟。所以,学习注音一下子就变成了姐妹俩共同学习的课程。

    顺便一提,冰雪少女之间的交流还有很多特殊的方式,在以后的日常生活中会逐渐被唤起。

    恋雪把字典放在桌面上,翻开一页又一页,对沫天说:“妹妹你看,这些就是我们小时候会学习的注音,还有印象嘛?”

    沫天听完直点头,并在本子上写上:

    “可是,里面有好多字看不懂……任重而道远呢……”

    “其实,姐姐很多也看不懂,”恋雪笑了笑说道,看到沫天像是发出了“诶?”疑问的表情后,补充说道:“这个是很久以前,姐姐在山下村长那里购买的哦,虽说这些文字属于他们的文化,但咱们以前和他们说的是同一种语言,所以注音也是一样的。”

    “放心啦,等沫天学习完注音后,姐姐会教你写字的~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哦。”恋雪做出了“交给姐姐吧”的动作说道。

    沫天点了点头,两人在一页一页的学习中逐渐进入了状态。恋雪的怀念感油然而生,小时候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手把手地教着自己学习这个,母亲以前很严厉的,为了尽量不让母亲发怒就必须好好学习注音和礼仪……但是母亲……母亲……咦……?

    恋雪的脑子突然闪过一系列片段,她看见自己正坐在旧家的那张会发出吱吱呀呀的长椅上,看着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的……看不清样子的脸……她低着头,好像写着……注音?她的表情自信又快活,嘴里还哼着很好听的歌曲……她要抬头了吗……?

    恋雪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抬头的脸,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拉动着,她从幻觉中回过神来,原来是沫天。沫天歪了歪头,应该是发现了恋雪刚刚的异常的表情。“怎么啦?”恋雪问道。沫天指着字典的一页,然后展示了本子上的内容:“这个注音,沫天不知道该怎么发音……”

    “这个注音读qisa,沫天看,qisa和liki拼读有美好、美妙的意思,加上ja和antila,就是美好的安提拉哦。”恋雪耐心地解释道。

    沫天在本子上写上:“qisalikijalienni(姐姐)”

    “诶嘿嘿,好像被夸赞了呢。”恋雪用右手掩嘴笑了笑,补充说道:“不过如果是称赞人的话,用可靠的或者温柔的会更好一点哦,qisaliki更多形容的是生活呀,非生命的物体呀什么的。”

    沫天的小嘴张成小o状并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是sanami,这个拼读表示雪莲花哦。沫天还记得昨晚想喝雪莲花茶嘛,但沫天把雪莲花的注音拼成了sanmi。”

    “诶?我拼错了嘛……那……sanmi是什么意思啊?”沫天写下了自己的询问。

    “噗嗤,是靴子啦!”恋雪不厚道地捂住嘴笑了。

    沫天的脸和耳根都羞红了。

    就这样,两人每晚都会抽出一到两个小时像这样一起学习,并随着沫天学习的进步,很多日常的交流也逐步完善和确立。沫天对日常的交流会举一反三地在本子上问道:

    “如果早、晚和粥拼在一起,组成‘早粥’或‘晚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区分这两个时间段喝粥的时间啦?”

    “哈哈哈,沫天真伶俐呢。”恋雪欣慰地说道:“但是,我们习惯用‘早饭’和‘晚饭’作为区分吃东西的时间的,因为在以粥为主食的同时,有时还会以一些粗纤维食物做副食,沫天以后也会吃到的哦。”

    沫天有时也会对以前交流中的不解之处写下了自己的疑问:

    “姐姐以前说过fukayujaantila,但是fukayu(夫卡于)是什么意思呢?”

    “夫卡于曾经是指一个叫做世界尽头的放逐之地哦,只不过在千百年来的发展中,夫卡于作为一种放逐之地的意思已经被淡化,而变成了一种极北的地理名词。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发生过地表变动之前,夫卡于指的是冰雪少女所生活的所有地区,如今只有这座高山与高原才能被称为夫卡于呢。”

    “可是,外面的人会知道并承认这里是夫卡于吗?”沫天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当然会的哦,因为安提拉,就在这里。”恋雪用食指向下指着桌面说道:“一直以来,北方的民族认为,夫卡于和安提拉都是连接在一起的。所以才有fukayujaantila这样的说法哦。”

    沫天点了点头,写下了第二个问题:

    “放逐之地,以前的姐姐们是被放逐到这里的吗……”

    这倒是一个比较难以回答的问题,恋雪思考了良久,回答道:

    “以前听大姐姐们讲故事的时候,她们说我们的祖先曾经得罪过天上的神仙,然后被流放到此地的。也有的姐姐们说,我们是为了躲避战乱或寻求净土自愿来到放逐之地的。我的母亲说,有一本封建时代流传下来的书,好像有记载了冰雪少女的前世今生,但是我没有看过呢……”

    “姐姐的母亲?”沫天尝试着拼写着‘母亲’的注音,然后展示给恋雪看。

    “嗯呢,是母亲哦。每一个冰雪少女诞生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母亲呢。”

    随后恋雪开始向沫天介绍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

    “所以,母亲在寒冷的恶劣环境下艰难生育了我们,教会我们走路、识字、礼仪等各个方面的内容,使我们能够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冰雪少女……诶?”

    恋雪惊讶地发现,沫天正在流泪,也许是感受到了母爱的力量吧,毕竟恋雪在诉说着这一切的同时,也在十分激动地回忆起自己的母亲。恋雪用食指轻轻地给她抹去眼泪,说道:“不哭哦不哭。“但眼泪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到她的食指。恋雪把她搂近怀里,听着她抽泣的声音,任由她的眼泪滑入自己的胸膛。沫天后来告诉姐姐,自己不仅是因为被母爱感动到,而且由于自己完全没有自己母亲的记忆,想念着母亲而感到悲伤哭泣。

    那一天睡前,沫天向恋雪提起了安提拉:“安提拉好神奇呢,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却能保持不冻的状态。”

    恋雪说道:“是呀,以前的姐姐们说,安提拉的前身曾经是一座休眠火山。”

    “休息的……火山?”沫天尝试着拼出这两个词语的注音。

    “嗯,所以在安提拉底部,温度应该很高,能让整个湖水保持不冻的状态。但是,守河一族更愿意把安提拉不冻的原因看作是河母的护佑哦。”

    沫天歪了歪头表示不解,恋雪继续解释道:

    “沫天看,安提拉是极北河流的源头,她流出的河水从上游流到下游,每一条河流都没有因为寒冷而结冰哦。就像魔法一样。”

    “那些河流底下不是休息的火山嘛?”沫天写下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不是啦,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多火山的哦。”恋雪笑着回答道,:“下游的人民也感到很奇怪,明明在四处飘雪、结冰的情况下,为什么安提拉下的支流却可以保持常年不冻的状态。要知道,不仅是普通的人类,很多生物在冬天也是需要补充水分的。人类可以用火煮雪来喝,别的生物们就只能吃雪补充水分了。不过,由于安提拉的存在,冬天就有了干净、便利的饮用水来源。生活在极北生物们就可以不用吃冷冰冰的雪解渴了哦。”

    沫天感慨地写道:“原来如此,沫天好像理解为什么安提拉是母亲的意思了。”

    “安提拉滋养了冰雪少女和北方的生灵几百年了呢,姐姐在一个人守护着安提拉,每当遇到困难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下游那些安居乐业的人们和无数需要着安提拉的生灵们,然后才能坚持到了今天哦。”

    沫天放下本子,低头并闭上双眼,双手做出祈祷状。这是前几天姐姐教给自己的一个动作,这样做可以为向祈祷者献上自己的祝福。很明显,沫天被自己姐姐伟大的行为所感动到。

    看到沫天祈祷结束,恋雪抚摸着沫天的雪白色的头发,说道:“沫天猜猜看,安提拉有多少条支流。”

    沫天思考了一下,在本子上写下了“79”。恋雪摇了摇头。接着沫天写下“60”歪头看向恋雪,恋雪轻轻笑了笑说:“不对啦,可以想一个比79高好多好多的数字。”沫天貌似被问到了,笔在本子上挪动着。终于,她写下了一个数字“100”。

    “哈哈,沫天好保守呢,明明姐姐是说高好多好多的。来,”恋雪接过沫天的笔,说道:“所以,正确的答案是”(在“100”后面加上了一个“0”)“一千哦。”

    面对沫天惊讶的表情,恋雪解释道:“寻找安提拉一直是几百年来极北人民的愿望,富于冒险精神的人就是这样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冒险家组织,他们常年顺着河流的走向寻找着源头。由于安提拉分化出了非常多的支流,路线很长加上交通不便,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在北方翻山越岭但收获甚微。不过,正是由于冒险家一代接一代的奉献,他们记录下了非常多的支流的地理位置,让后代的冒险家少走了很多弯路,他们最终才能找到干流,并发现安提拉和我们的存在。

    当时的姐姐们说,当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跪在地上痛哭不已。我们上前扶起他们,听着他们口中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他们把我们尊称为神女,和我们交流的时候他们的膝盖又会不自觉地跪下,让我们特别尴尬呢。

    经过了一段长时间的交流过后,我们才知道,他们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安提拉。五代的冒险家探索了180余年,几乎走遍了安提拉所有的支流。他们中间有些人自曾祖父那一辈开始就开始了冒险,今日算是圆了整个家族百年来的心愿。他们在手记中画出了极北安提拉的900多条支流,可把姐姐们吓了一跳。不过,我们拒绝了冒险家们进入我们城邦的请求,并告诉了他们千河源头安提拉就在城中,由冰雪少女们星夜守护着,解决了冒险家们最后也是180年以来最重要的疑问。

    冒险家们不仅尊重了我们不允许他们进城的要求,也尊重了我们不要对外宣传我们的存在的请求。他们甚至把手记中的支流原稿交给了我们,并当众毁掉了所有的原稿,并发誓自己的后代永世不会侵扰我们和安提拉。但他们希望以另一种方式传唱我们的事迹,那就是诗歌。他们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只能同意他们这一个最后的请求。那几位冒险家们回到自己的部族之后,用诗歌编写了自己的遭遇:

    巨兽的怒吼化作风暴,在雪与黑暗中,安提拉指引着我们。无非坚定的决心,夫卡于近在咫尺。白发少女伸出了手,看到了冰冷世界中唯一的光。那些在安提拉诞生的精灵,用生命为它注入了永恒的活力。在明媚的光亮下恢复意识,原来一直以来追寻的只是一场梦。

    这首诗歌我现在也还记得哦,是因为这首歌最后也被姐姐们编写成诗曲啦,几乎以前的每个冰雪少女都会演奏。这首曲子也回传到外界,作为与外界的人民友好的证明之一而在两者之间广泛传颂。”

    听了这个故事的沫天再一次做出了祈祷的状态,旁边的本子上也记录下了她的看法:“为了追寻一个目标,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困难,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后却也能够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所有经历的成果,这些冒险家们真是好了不起。”

    恋雪说道:“他们就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最好证明哦。姐姐小时候听到这个故事之后也在默默地为他们祈祷过哦。”

    沫天看起来非常高兴,她写道:“姐姐,以后还有这种故事的话,我好想再多听到一点。”

    恋雪笑着说:“好呀好呀,姐姐脑海里装得最多的,就是爱与希望的故事了哦。沫天想听的话,姐姐每天晚上都可以给沫天讲一点,不过现在要睡觉了呢。”

    随着恋雪熄灭提灯上的冰火,两人在风雪的呼啸声中相依而眠,那晚便成为了恋雪为沫天讲睡前故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