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我的团长我的团终有归途 » 第七章 备战备战 活着再见

第七章 备战备战 活着再见

    打回南天门,活捉竹内联山,这是我们商议的结果。

    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去备战。而备战的过程令我们瞠目结舌。

    我和兽医负责参与人员,鉴定伤势决定谁能去谁不能去。全民协助柯林斯和张立宪负责武器装备,这也是个同样伤透脑筋的事情。

    首先是人选。不是抓阄了,也没有这么多人手供多选少抓取,那种明目张胆的放水的走过场源于死啦死啦对我们的信任,而本次出战,我们就活着十个残兵,又要考虑到启航大师的“队伍”,我们的人没得挑,他们的人不好挑,实在是左右为难。

    不辣,首先排除了。我和兽医走过他身边没有说话,他看着我们的背影,像极了我们在收容所被虞师特招出征时留下的羊蛋子,我不敢看他的眼神。

    “他妈的小日本子,不如来个痛快的,要么把我炸死,要么让我全须全尾地活着干过去杀死你们!别这么慌兮兮地干耗着……”不辣又激动了,带着哭腔,好像对着南天门在说,那个为了上战场能切断自己小拇指头的“硬汉”,连最起码的打仗权利也被剥夺了,我们沉默,想起了李乌拉临终的哀求,愈加不敢看他。

    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到成了煎熬,这世道。

    蛇屁股腰里别着那把豁豁牙牙的菜刀,看着我们过去,很会意地笑着。

    “屁股,让兽医看看你的伤……”

    “看伤哦?还要不要验验我怀崽了没有啊,哈哈哈哈哈……”

    蛇屁股被兽医上扒衣服下扒腿的查验着,挠到痒处还怪叫着,表现出中气十足的样子。蛇屁股身上几处淤青,腿上有被跳弹咬的皮肉伤,这样的伤我们都有,不足为虑。

    “这货可以……”兽医得出结论,蛇屁股笑的更加灿烂。

    后来看电视剧看到被俘士兵微笑着英勇赴死的桥段,我就会想起那时候的我们。我们都不怕死,就怕死的悄无声息,没有意义。

    “来来来,你翻腾我试试……”迷龙昂着头挥着拳头示威,活像一只精神抖擞的斗鸡。

    我绕着走开,兽医在我后面跟着。“龙爷多虑了,我要是说不让你去,绑了你你还是要用牙咬断绳子要去。就算你少条胳膊缺条腿,我们也要把你抬过去,没你不成啊,猪肉白菜炖粉条,没猪肉不像话……”我说的小声,怕不辣听见伤心。

    “看我不撕了你个小粉条子……”迷龙扯着我后摆,我挣脱开。依在墙角的不辣好像听到了,挤出一个羡慕的笑,然后埋头看自己的腿。

    闷声不吭的丧门星和呆若木鸡的阿译待在一起,这很少见,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难得在一起,我看着院子中忙碌的不是我们的人,我理解了。

    “我弟弟要去!”丧门星见我和兽医过去,老早把背着的他弟弟董剑的骨殖移到胸前,捧着对我们说。

    “那就去,活着回家。”我轻声说。

    “好呢,好呢。”兽医拍着丧门星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在探查伤势,或者兼而有之。然后我们一起看向阿译,阿译把自己整理的有些过分整洁,头发梳的油光闪亮,像个即将迎娶新娘子的新郎官。

    我们看向阿译的时候,阿译立刻来了十二分精神,像是期待已久的通电,眼神活泛起来,竟然板板正正地向我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点头,等着我们应和,不失文雅地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和郝兽医依然看着他,还是不做声。

    然后他就呆住了,眼睛瞪的正圆,保持着敬礼姿势,好像从我和兽医的沉默中读出了否定的答案,结巴着问:“不……不会吧……烦啦?……”

    “团座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为……为……为什么啊?……”阿译要哭了,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救生池边上的石头上,扭头看向池中的乌龟,我一度担心他会跳下去。

    “要跳去跳山门外的灵峰水库去,这里淹不死人的,还会殃及一池王八。”

    “好啦,好啦,烦啦小太爷逗你玩呢……”兽医终于憋不住了。

    “小赤佬,不要耍我好伐啦!”阿译听闻兽医的话,转身站起,转悲为喜地骂着我,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想不开跳水塘了,此刻他又站如松了,于是我们放心走开

    张立宪和全民协助混在一块了,一个讲川式英语和英式四川话,一个说蹩脚的中式英语,交流的驴唇不对马嘴。兽医仔细检查了张立宪的腿伤,他认为完全多余,此次夜袭,算他一号。我们转身离开。

    “why?why?”柯林斯拉住了我,因为他从我们的动作中看出了端倪,他在问为什么没有他。

    “恩…..foreignfriends,要……要protect……明白?”我中英文互用加手势。

    “fuck!fuck!protect?Iwanttoparticipate!”柯林斯被激怒了,抓住我的衣领,几乎把我从地面提溜起来,脸涨得通红。

    “mcLuhan……revenge!……revenge!”

    我被提溜着看到站在大殿门口的死啦死啦,他正好听到了柯林斯大叫麦克卢汉,死啦死啦朝我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ok,ok,go,together!”我脸红脖子粗的吼道。柯林斯立刻从狂怒到狂喜,改死掐为拥抱,我依然在他的大起大落的转折中喘不过气来。

    启航大师、小醉哥哥陈俊民和几个农民兄弟在大殿外门的另一侧廊檐下,我和兽医绕过柱子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启航大师早已知道队伍集结的事,所以围在他身边的五位农民兄弟参与本次任务,包括小醉的哥哥。他们小的二十出头,大的四五十岁,都无一例外地穿着土布衣服,有的还扎着布条腰带,有半截袖的,有长袖的,都破旧不堪,有的还打着布丁,有的干脆就敞着破洞,那破洞很显然是平时劳作时留下的,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如果你仔细看的话,每个人手掌都生有厚厚的老茧,那是长期攥农具磨出来的。

    我瞠目结舌,严重怀疑这样的农作人能打仗,兽医也在那里砸吧嘴巴,掏出他那杆旱烟袋装烟丝,又从启航大师的烟袋锅里接火点燃,砸吧着,不知咋办。启航大师说话了,还是一贯的轻声慢语,让人感觉不讨厌,甚至还有点亲切。

    “国军兄弟,这些都是农民,平时主要是务农,但都是与日寇打过几次伏击的人,有经验,也熟悉南天门周边地形地貌……”

    “哦,这是哑巴陈,他是唯一跟随大部队打过大战役的……”启航大师介绍着前川军团仅存的战士-陈俊民,陈俊民面无表情,看我仍然像看一个仇人,谁让我把他妹妹弄丢了呢。

    “这两人,是上次与我一起把你们从南天门上背下来的……”启航大师指着其中两位,一位年轻如我,穿了一件白的发黑的麻布短衫,还是斜至腰间的布纽扣那种,领口一圈纹饰,腰间系着一条羊毛彩带,后来得知是傈僳族的。另一位四十来岁,包头巾,穿着对襟短衣,衣服上也有刺绣,已污迹斑斑辨认不出来,应该也是少数民族。

    我和郝兽医真诚地弯腰鞠躬致谢,他们回着本族语言,我们听不懂。

    “喜顺,上次在铜钹见过。上一批就剩下我们两个。”启航大师指着略显壮实的一个说到,话语里依然没有任何感伤,异常平静。

    “谢谢,谢谢。”大恩不言谢,我还是说了,为铜钹解围,为树堡救命,也为接下来的夜袭,反正我说着谢谢,鞠躬。

    启航大师他们六人,我,死啦死啦,迷龙,郝兽医,阿译,蛇屁股,张立宪,丧门星,全民协助,我们九人,十五人,是我和郝兽医选定的今晚夜袭小队。

    我们被要求全部换成当地村民的衣服,这着实困难,活生生被我们演绎成T台走秀。衣服是启航大师派人从村民家里收罗来的,有的还是从现场的人身上扒下的,规模不小的一堆,男式的,女式的,老人的,小孩的,脏的,破的,烂的,汉族的,傈僳族的,白族的,布依族的……像各民族服饰大展览,只是没有一件是齐整干净的。

    在好长一阵子翻找、撕扯、调换、配套的喧闹后,我们现在已经与当地村民无异。我们有了许久未有的或者说积蓄已久的或者说似曾相识的激昂,表现为嬉闹。

    迷龙头上缠着包头巾,青色的布缠了一圈又一圈,我看着都晕,他却乐在其中,一边缠还一边哼着风花雪月的小调,我们知道,是他太想他老婆儿子了。可是我们是去打南天门,他永远搞错方向,但是管他呢,他只想离老婆孩子近一点,再近一点。

    郝兽医穿在身上的应该是一位老太太的衣服,裤脚袖口还镶有花边,竟然还带着一条花卉图案的围腰。“兽医,我再给你整双绣花鞋,拿个手帕子,你好去当媒婆子了……”迷龙调侃着,“对对,这里还少颗能说会道的媒人痣还……”我跟着趁,并用手指头想去戳出这么个遗憾,五十七岁的男媒婆躲闪着,不好意思地笑着。

    阿译照常慢半拍,拿到的衣服都是我们挑翻好几遍的,他还左手上衣右手裤子地端着不知如何是好。蛇屁股要的衣服简单,能遮体又能别住他那把菜刀即可。张立宪上身粗布短衫,下身是直筒吊裆裤,他无奈地板着一张清秀的脸,这装扮怕是连亲娘老子都不认得了。我眼疾手快,抢了一身兰青短衫和裤子,像一个青涩的学生。全民协助在更换了三次衣服后,终于选中一身不洋不土的服饰,捆扎紧实,如果再加一顶宽沿高顶的牛仔帽,像极了西部牛仔。启航大师和五位村民还是身着原有服装,站在我们外沿不太理解地看着我们的各色扮相,偶尔凑过来帮忙把衣服穿反或者套进上身却卡住头的或者斜束带搞成围腰的家伙。

    我们各自看着对方,取笑着,打理着,打闹着,这群来自五湖四海各民族的服饰大团结,即将登台演出的生旦净末丑,忽然让我这感性之人有些感动。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我的团长死啦死啦吗?那时候我们穿的能少则少,把自己打扮成异国的山魈,而现在我们五花八门,把自己武装成各显神通的小丑,无论多与少,我们都穿着中国人的衣服,这让我们倍感安心。

    死啦死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这群喧闹的边上,“你们宽衣解带坦胸露臂的,是要唱哪一出折子戏?”我们才忽然对于我们可笑的装扮感到华而不实,我们的团长竟然给自己拾掇了一身类似紧身衣的东西,胳膊大腿包裹的严实,还专门扎了袖口和裤管防止夜晚蚊虫叮咬,于是我们立刻想到了衣服的实际作用,就又在他的鄙夷中乱哄哄地寻找绑带。

    全民协助柯林斯负责枪械检查与分配,他正呆呆站在那辆架子车边,我们走过去,看到了车子里的物件,也都呆住了。

    架子车之前被遮盖着,被他们的人看护着,现在蓑草盖布被掀开了,赫然呈现的竟然是他们的“武器库”。“Oh,myGod!”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和柯林斯这辈子见过的最稀奇古怪的武器,应该叫“器械”更为合适。

    两杆村民打兔子野猪用的火铳,手柄处被磨的铮亮,看来是经常使用,裂开的木制枪托用彩色布条绑着,布条应该是顺手从腰间抽出的围腰。其中一只火铳的枪管肉眼可见的歪,歪到连柯林斯这个枪械师也很难修复。

    七八个奇形怪状的土制手雷,依然是两瓣生铁壳子外加一个只要是能手握住就可以拿来当手把的把手,我竟然看到其中一个手柄用的是佛教法器-铃铛。我佛慈悲,他应该也绝没有算到铃铛会有此等壮烈的用场,其余的手柄树疙瘩居多,应该不叫手雷,简直是树根加铸铁完美结合的手工艺品,至于能不能炸响另说,砸日寇头上砸晕还是有可能的。

    “这“锤子”可以,拿给我儿子雷宝儿玩正合适……”迷龙手拿一颗手雷翻来覆去地欣赏着说。“那又是啥玩意?”迷龙又指着角落几根棍棒问启航大师。

    “那是狼牙棒,本地土生的一种刺荆,用着很顺手。”我看到刺上残留的黑色,是凝固的日寇的血。佛门重地,杀器腾腾,看似违背不杀生之训,但佛说不杀生,是不杀“有情众生”,至于日寇,罄竹难书的罪行,早就失去灵魂泯灭人性,不在不杀范围之内。

    我拿起一个没有支架的掷弹筒,这个应该是被村民当做不知道什么武器上的零件捡来的,炮弹肯定是捡不到的。筒体被改装过,底部钻了一个孔,我望着那孔洞疑惑。“这个铁管子,放个火药包,在放进去碎玻璃渣,这里点火……”启航大师指着那个孔讲解,还做了一个倾斜发射的动作,我看着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过家家一样的武器,茫然,鄙夷,敬佩,惭愧……

    四五把割稻谷用的弯月大镰刀,磨的锋利,没有杀伤力,威慑力也十足的样子。三杆小日本用的三八式步枪,一定是某次偷袭后的战利品,与其他器械相比,还算养护的良好了,这算是他们这里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了。还有一把小号的两头镐,一头尖一头平口那种,还带着泥巴,也许刚刚被用来刨过地。一把用竹片和牛筋拉制的弓箭,箭是用坚硬的枝条削的。然后还有依靠在架子车边的锄头、镐头等农具……

    这样原始的寒酸的“武器”配置,照样游刃有余地活跃在日寇沦陷区数月并能有效地杀伤敌军,让嚣张至极的日寇抓耳挠腮又无计可施,我想想就好笑,笑着笑着就脸红了,国军,正规军,美式装备师,在他们这帮农民游击队面前,我们再也不是趾高气昂,高高在上。

    我们把自己的武器也摆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器械上面,虽然也是寒酸,也像玉米面窝头中出现的顶级糕点,那是我们被营救时身上仅带的一些枪支和启航大师营救我们时捡拾的一部分。

    死啦死啦的汤姆逊冲锋枪还在,这怕是全场最有震慑力的武器了,可惜缺子弹。在树堡中弹夹早已打光,也不知启航大师是从哪里淘换的,竟然有几个通用弹夹,感谢设计师。那把柯尔特被死啦死啦随身带着没有归集,毛瑟早已报废了。八枚真正的手榴弹,好像其中一颗我没有看到有拉伸线,这是死啦死啦他们侦查时顺来的。我的中正式步枪,不辣的汉阳造,张立宪的美援春田M1903步枪,外加两支缴获日军的三八大盖,可惜子弹实在奇缺,有些只能当烧火棍子用。这中间还有两把“上古神器”,就是蛇屁股的切菜杀日寇通用的菜刀和丧门星的阔背大刀。

    我们马上发现检查和分配武器非常扯淡,柯林斯犯难了,这些武器根本没法检验,有些“神器”他见都没见过。分配也是没必要,我们用惯了枪支的去拿一根烧火棍?那些农民兄弟有的甚至连枪都没摸过更别提使用了。

    于是我们又各自拿回自己的武器,迷龙还顺带拿了一根狼牙棍。

    “这个要收藏……”迷龙边把狼牙棒拿在手里还被刺扎了一下。

    “迷龙,雷宝儿的玩具…….”我努努嘴指向手雷。

    迷龙立刻说,“你当我傻啊,揣怀里不知啥时候爆了就交代个屁了……”

    “哎,哎,那个不能拿。”我制止了一个企图抗起锄头的人,“这黑灯瞎火地扛着一杆两米长的锄头偷袭,你真当我们的脑袋是钢筋铁骨。”

    “抗那玩意,要刨竹内联山的祖坟呢?”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笑着,启航大师和农民兄弟也跟着笑着,他们终于懂了我们的幽默。但只有我们自己懂得,我们的笑是压抑太久的,是爆发前兆,是安耐不住的激动,是无处安放的激愤,壮志未酬,我们以笑酬之。

    “我们是去偷袭,抄竹内的老窝,去这么多人干什么?啊?嫌日军射击准度不够?”死啦死啦一脸怨责地骂着我们。他说的我们,说的只是连他在内的我们几个。他礼貌地朝启航大师点了点头,以示这样的口气只是在训我们,在命令和指挥时,他也刻意地把启航大师和他的队伍区隔,两个队伍合作克敌,而不是他喧宾夺主以团长身份统领全部。

    我们和他们,国军和游击队,我们都刻意保持着距离,观望着他们,像他们观望我们,这样的界线时有时无,变得飘忽不定。

    此刻,我们三三两两地站立着,不需列队,也好像忘记了习惯性的列队。我扫过整个院落都没有发现不辣,问了启航大师才知道,不辣在我们喧闹着穿衣选枪的时候,由一位村民扶着沿着殿侧小道去山顶的莲亭了。在那里,可以隐约看到南天门,南天门上炮声依然。

    “郝兽医,张立宪、丧门星,你们三不用参加夜袭。”

    “啥子?”“啊?闹哪样?”“额……”三人同时回复过去,表示了抗议和不解。

    “你们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渡江,接人。”

    我们立刻知道要接谁了,接我和迷龙的亲人,当然会包括小醉。我和迷龙简直要哭了,南天门之战持续一月有余,我们离开禅达这么长时间,死伤已经看淡,要说支撑我们活下去的,就是我们心里挂牵的亲人。

    死啦死啦也早已看出了,他心细如发地安排他们三人趁着夜色偷渡怒江接人。让张立宪去,是让他去虞师找魂或者还愿或者讨债或者其他,丧门星轻装简行武功在身又熟知夜路山路,兽医更不用说了,我们之中唯一的“老人儿”,他去了,才能说动我那顽固不化的父亲大人,也能照看雷宝儿。

    我和迷龙几乎热泪盈眶地看着死啦死啦和他们三人,郝兽医会意地冲我们点头。如此安排,我们哪怕战死在今晚,也会安然而去,已无牵挂。

    天刚擦黑,大殿里长明灯亮起的时候,我们出发。像是得到命令一样,我们两支肩负不同任务的队伍不约而同地来到大殿,站立在释迦牟尼佛前,然后参差不齐地跪拜,每人脸上都写满虔诚。

    这怕是极为罕见的“阵前动员”方式。信佛的,不信佛的,国军的,游击队的,汉族的,傈僳族的,布依族的,四川的,上海的,全国各省的,老的,少的,我们叩拜着。抬头看佛,想自己,想当下,低头看自己,想佛,想未来。

    然后,我们出发。

    灵峰寺在半山腰,出寺门有十几米落差,遍布着青石台阶,蜿蜒而下。然后就到了在绿树丛中的一弯水库边沿的小道,灵峰水库呈扇面形,一侧有土石拦坝,小路穿坝堰而过,坝底小道上停放这三辆牛车,也许是骡子车,这是要在安全区拉送我们一程的,毕竟有几十里路程。

    在这里我们几个与郝兽医、张立宪和丧门星还是一同前往,到达南天门山脚下再兵分两路,一路偷袭南天门,一路绕过去渡江接人,灵峰寺中的一些能走的动的伤员出来告别,不辣不在。

    没有太多别离寒暄及交代,其实彼此都明白,说一千道一万,就只是那一句:

    “活着回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