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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礼法

    陈小军在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倒不存在不愿意说。这院里所有人以后的人生轨迹都印在他的脑子里,性格与能力也都了解,所以这院里的人还不能和他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当然也不能这样简单的去看问题,不能有主观的刻板印象,要发展、变化的去对待,毕竟还有概率与幸运值的存在嘛。

    对于三大爷这个人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陈小军都不讨厌,反而觉得有些可惜。也愿意同他交流,当然若是另有收获那就更好了。他想的是如何说才能达到效果,而不是把事给办砸了。

    陈小军抬头一看,见其余三人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估摸着刚才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虚惊一场罢了,他们三人并没有看出啥问题来。难道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三大爷,‘穷者独善其身’,是不错,但也不全对。”陈小军斟酌着,即要让三大爷听懂,又要不犯他的忌讳,这可真是难为到了陈小军。是真的难为,错别字都要多打几个出来。

    “还有什么说法不成。”看来三大爷的学识也是有限的,至少还没有超越他现在所处的阶层。也对,若是真超越了,也不会舔着脸来问陈小军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了。

    “穷呢,其实和我们这些人是沾不上任何关系的,我们只能用贫,就是没饭吃。而穷呢,是那些以前旧社会有能力的当官的被闲置了,是精神上的落寞与不得志,而不是吃不上饭。所以‘穷者独善其身’,不是形容我们的,我们是连独善其身的机会都没有的人。我们是人民大众,在困难时期更应当相互帮扶,抱团取暧,才能共渡难关。”

    “我也在尽力的帮忙啊,只不过也只能是出点力了,不过出力有啥用,这完全只能看老天爷的脸色。”三大爷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沉默了。

    “三大爷,你的为人与人品是没得说,我是真佩服。不过光有目的还不成,还得有手段,还得讲方法。就比如这算计吧,他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方法不对就可能适得其反了。”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在外面不吃亏,也不占人便宜,不拖不欠啊。家里我也是一碗水端平,从不偏袒谁。”

    这也是后世这么多人看着三大爷在那按粒分花生时,不喜欢他的原因了,觉得他太过计较了。这就是后世的人对古代社会与嫡长制的不了解,可能太多人在影视剧中见到的都是古代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生活、成长。若真如此,我们推翻旧社会干嘛,没事吃饱了撑着?

    而现实是,在反动的,落后的,吃人的旧社会里,先出生的孩子占据着先天的优势,父母还年轻,还能为其遮风蔽雨。他们更有机会成长,成年,结婚,生子,其它的就只是个意外了。若是再将这制度化,那么其它的孩子大多走着走着就没了,连开枝散叶的机会都没有。多出来的女婴直接扔尿桶,多出来的小子养着,一辈子单着,免费劳力!

    你要想想那时的出生率,人口总数你就能明白古人的平均寿命为何这么低。是那时的人不能长寿吗,当然不是,老朱家的祖宗被饿死时也都五十多岁了!人只要能成长起来,年龄都差不多。

    只要过了老天爷这关,中途不折了,不早夭。那么天赋、智力、能力这些,人与人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我们‘人’还要面临着社会的第二重选择的!那古代社会是如何保持人口平衡的,想一想就能知道真相了。

    至于你说人多好办事,争水打架都不怕了,这的确是个现实问题。但是,邻居,乡里那个不是沾亲事故的,五百年前可能都是一个祖宗,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然我们为何叫同胞,叫兄弟姐妹!

    “三大爷,你对解成他们都能平等对待,这是好的。但你知道秦朝是怎么亡的吧?”陈小军反问道。

    “这倒是听说过,好像是严刑酷法,还有暴政,我在家里又没这样做过。”

    “严刑峻法并不一定是残酷的。那是旧社会,我们就拿旧社会他们自己的矛攻他们的盾,用他们自己的观点来辩驳他们自己的错误。孔老二说过‘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

    “这是什么意思?”三大爷问道。

    “就是说,公平不是说你制定两条法律,然后你不偏不倚的公正执行就可以了。”

    几人都来了性趣,但三大爷却是最为焦急,陈大川也在沉思。

    “那该怎么办。”三大爷问道。

    “应该先普法,兴礼乐,修德行,告诉他们该如何做,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然你的裁定、判断对他们来说就是不教而诛。他们不仅不会对你念恩怀德,反而会忌恨于你。”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公平的待他们了吗?怎么会这样?”三大爷像是在问陈小军,又像是在问自己。

    “三大爷,酒呢,你就先拿回去,我们明天都还有事做,就不陪你了。”陈小军拉起有些恍惚的三大爷朝门外走去,他们也要回前院休息了。

    对三大爷提醒一次,就尽到陈小军自己的情分了。至于信不信,那就是爱信信,不信拉到。而信了以后的后果也得自己去承担,人都有脑子的,轻信他人,要这脑子何用。陈小军是不相信所谓的性善与性恶,这是人性的一体两面,只谈善或恶。那就是唯心之举,是形而上学。

    前世家里也是家学渊源,一本老皇历传家,这家学够流长了吧。还有一本封建糟粕‘增广’,他也只记得其中几句而已。‘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不可有。’‘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信任只可能产生于,人际间的相互交往之中。

    回到家里,陈小军正准备洗漱睡觉了,却被陈大川拉住:“小军,你同我说说刚才那个什么‘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的事。”

    陈小军又只好坐了下来,他感觉陈大川这段时间的变化真大,这种改变让陈小军有些不适应,不过大哥的成长总归是好的。三大爷与大哥两肯定是不能相同对待的;情感上有亲疏远近,利益上有多寡松紧。更重要的是,三大爷的的世界观是已经成型的,要改变,只能破而后立;而这种成本太高,收益率太低。

    “这话出自论语,意思是实行律法之前,要先进行铺垫,培养一种文化认同,形成一种与法相适应的生存情境,相匹配的人文环境,要让人们心里有所预期。不然刑法只会显得突兀、生硬,干涉了人们的生活,让人反感。”

    “有法可依,公平不好吗?”

    “人们爱好公平,又不喜欢公平。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就不喜欢公平。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就喜欢公平。任何事都不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人们要做的只是掌握一个度而已。任何规则都是得利者拥护,不利者就会反抗。”

    见大哥还是在那似懂非懂,陈小军又说到:“比如,礼法与任何规则都是有漏洞的,都是将普遍的规则用于非普遍的情境之中。有了漏洞,就会被人所利用,所以礼与规则都只是一个辅助,最终靠的还是个体在社会互动中自我的反应。”

    见大哥还在发懵,陈小军又解释:“礼法,就像人们想用一把尺子来衡量世间所有的事一样,是不可能的,只有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子才行,每个人都行使自我的权力才行。”

    “而且尺子,只是工具。关键是谁在制尺子,谁在用尺子。裁决之后,又是谁来执行,谁来进行武力保障。”

    也不再多说什么,认知是不断积累的,没有捷径可言的。人生是一个过程,你走来就想要结果,那明天你怎么过。而他陈小军这是在作弊,不仅自己作弊,还在帮着他人作弊,所以他注定了是被排斥的。

    而作弊得来的高起点就没有了烦恼了吗,矛盾才是存在。不然那些二代们也不会那么作了,外国人也不会这么少了。拥有的多了,能满足的反而少了,个人内心的意识一定要能跟上物质的脚步,不然只会是一场灾难。

    陈小军就感觉到了这几天自己心理的矛盾与冲突,以前自己只想着吃饱,在这个矛盾下,其它的所有矛盾都可以放下。但现在不行,他吃饱了,也想在社会中发展,矛盾与冲突不可避免,他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与天斗,与地斗,没有什么,也的确是其乐无穷。但什么时候与人斗,也其乐无穷了。当初人们组建社会的目的可不是与人斗,与人争斗可不是我们的目的。那我们又错在那里,又或者在那个环节出错了。

    现在的意识中,陈小军少了理性的标准,又如同前世一样,有些迷茫。从以往的经验,社会,历史中都找不到答案。他也想过自己去寻找,去做个智者,不过在人类历史长河这个大背景中,个人不是渺小,而只是个渣。他觉得自己心态飘了,可能就是因为穿越让他膨胀了,没有了一颗敬畏之心。

    现在想来,相比于未知,人类更怕的反而是已知的。前世上学时听老师说过一个故事,‘放羊娃的一生,就是放羊,生娃,再放羊,再生娃。区别只是羊的多少与养儿子还是孙子的区别。’至少他是不愿意过这种一望即可知的日子,他更不想穿越之后还过这样的日子,所以龙也好,屠龙也好,他都不想选,他想打破这个局,否则还不如回到前世去养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