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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阴谋

    藜荩的宅院在城东的巷子里,临湖而建,庭院幽深。虽说藜荩不常呆在这儿,但是也给这里配备了不少的下人。一时间,我竟有些担心藜落留在这儿是否是安全的。

    藜荩打算先回宫一趟,却被藜落按下了。藜落直言道:“我以祸事而不容于京,如今我刚回转,定然会有人利用这样的理由制造祸端为难于我,而你是最好的引子,所以,自今日起,你须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以免遭受不测。”

    藜荩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藜落,可并未反驳,反而乖巧的坐下。“寸步不离,那岂不是连睡觉都要在一处?那她怎么办?”

    我自是明白藜荩误会了我与藜落的关系,不耐的翻了一个白眼笑道:“那要不我们仨挤一挤?”

    藜荩不敢置信的望着我,咻的一下红了脸,“你……你……”

    藜落笑笑按住他的肩头,“她逗你的。我与她……相依为命,兄妹罢了。”

    “不是姐弟吗?”

    藜落垂眸整理了一下衣袍,再开口已是正事。“这宅子里人多嘴杂,怕不好防患阴谋,不弱你帮我探查一番?”

    我咬了咬拳头,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回房用自己的血施法制作了几张符纸,又亲自烧制了一大锅的水,以水化符,命藜荩叫来了所有的人,吩咐他们饮下了符水,只消片刻功夫就分辨出了歹人。命管家登记好姓名之后,将名单呈给了藜落。

    藜落看着满篇的名字,无奈的摇了摇头。

    “哥,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扶额,“意思是你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藜荩对我似是越来越恼火,但当着藜落的面子也只敢表下一下就算了。

    藜落让藜荩分发了银两,将名单上大部分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几个老弱在府内,单独见了见,再出来,我就发觉那几人身上显现的恶的标签已然散了去,成了这藜荩府中的忠仆。果然,藜落就是藜落,什么事都做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藜落。

    我们整天拘着藜荩,可还是防止不了阴谋的发生,不几日,城东附近再现了一场瘟疫,一如当年寺院里一般,中者浑身溃烂、虚弱无力直至身死。

    不过很快,藜落给出了药方,并命人将研制出的药粉在城东的各个医馆免费分发给染上疫病的人,只两三天功夫,此事就散了。

    “想必当年寺院里的种种,也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些阴谋手段除掉你吧?”我闲来无事坐在藜落身后的秋千架上胡思乱想,朝着他的背影发问。

    藜落放下手中的书,若有所思的回头,“也许吧,不过有一样,他们做不到。”藜落望着我疑惑的双眼歪着头笑道:“那场淹没帝京的水患啊。”

    我脊背一僵,百年来,淹没帝京的水患只有一次,我没想到当初堕世而来的那场水患竟然算到了藜落的头上,着实是冤枉了他。我也没想到藜落悲苦的起源,竟然也有我的一笔债,甚至是最直接导致他孤独悲苦的债。我闭目捻动手指,为这城东百姓卜了一卦,却不想窥探天机太过,招致内伤,一口腥甜冲口而出,我从秋千架上跌落下来。

    藜落快步起身而来,就连方才踏进院落里的藜荩也慌忙跑了过来。

    “我没事。”我颤抖着抬手擦掉嘴边的鲜红,“有一件事,怕是老天刻意为之。”人的阴谋尚可对抗,可天道的阴谋呢,身为普普通通的凡人又如何有招架之力。

    “你可是窥得了天机?”藜落皱眉,这是第二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除了温和以外的表情了。

    我内心里欣喜一瞬,在二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艰难的挪到了石凳上坐下。“三日后,将有流星陨石坠落,天火会焚尽这城东六街。”

    藜荩震惊不已的看向藜落,“怎么会?”

    藜落微微一愣,竟失笑出声,“原来,天道当真是不容我的。”

    “天火无力转移,但人却可以。”

    “哪有那么容易?”藜荩急急出声,“转移城东六街之人,当以什么样的理由?这可是乾朝的帝都啊!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引起朝堂的注意,到时候即便不是哥哥的错也会是他的错了。”

    这似乎是一条死局,藜落归京,暂住城东,即便疫病是人为,可天火却做不得伪,愚昧无知的人们只会把这两件事都算在藜落的头上,先是疫病,再是天火,那藜落为不祥之人的事就会被世人做实,死生也便由不得高高在上的皇上了。

    “那便祸水东引好了。”藜落轻笑。

    藜荩担心不已,“三日后,没多少时间了,就算哥哥要筹谋什么,只怕也来不及了。”

    藜落笑笑,问向我,“只是借一点与兽之力,你可还能施为?”

    “我想吃烤羊。”

    “好。”藜落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起身就往外走。

    再回来时,领着人带着已经宰杀好的羊,藜荩见他不疾不徐的烤起吃食,不由得焦躁起来。

    我吃饱喝足之后,问向藜落,“你想要怎么做?”

    “据说,明日皇后的母族在这城东祠堂开设族祭,不若,就趁此机会将天火奖罚之事公之于众。”藜落将自己的布置一一说了出来,惊得一旁的藜荩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哥,你莫不是疯了吧?借鬼神之说,确实能让人们信服,可是,你说的以狐族之名,驱动千狐,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我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不一会儿,一只毛茸茸的雪貂爬到了藜荩的肩头,口吐人言,“你要找狐狸吗?”

    藜荩僵硬的转动脖子,等看起来雪貂之后,只觉得头晕目眩,手撑着头缓了许久才惊恐的向我说道,“你难道是狐狸精?”

    我愤恨的瞪着他,忽然就泄了气。“算了,干嘛要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我招手雪貂过来,轻轻的抚了抚她的毛,“看来又要麻烦你了。”

    雪貂蹭了蹭我的手,跳下了地儿,很快就跑走了。

    是夜,我找到藜落问他,“以降罚给皇后的母族为由,会不会牵累太子?”

    藜落显然猜到我会有此一问,“自是会的。不过你不必担忧,此事对太子的影响不大。而且,萧家祖母不愿你做回从前的自己,只怕也与这东宫联姻之事有关,若因此事断了联姻,对萧家只怕也并无坏处。”

    我摇了摇头,“断不了的,萧岚的姻缘命定之人正是东宫太子,绑得死死的了。”上回我在萧岚身上窥探过去真相的时候,也顺便看了看她的未来夫婿。

    藜落闻言没有再说话。

    次日,一早,城东镇国公府的廖家祠堂外,声势浩大的祭祖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没有人注意,祠堂的外墙根处,正秘密集结着一支特殊的队伍。

    祭祖刚刚开始,为首的三个青少年人齐齐上前跪拜,下一瞬,只听人群里一声尖叫,惊慌失措的人们抬头看到,祠堂的屋顶被密密麻麻的狐狸占领。狐狸们甩开布卷,上书着国舅府和三青年过往的种种恶行,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桩桩件件都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等到众人回神,青年震怒,雪貂隐在一群狐狸堆里,口吐人言道:“不肖子孙,败坏祖宗教训,使宗祠蒙羞,两日后,将降下天罚摧毁祠堂,誓不再受尔等香火,污染上颜。若尔等尚存良知,遣散六街,保全百姓,不至殒命。”

    众人被此事震惊的不能自已,胆小的已然昏厥在地,而胆大的听见天罚、殒命,纷纷跪倒在地,呼喊祖宗显灵,唯有被历呈罪状的人愤愤然而立,要对祖宗祠堂上现身的狐狸进行猎杀。不等弓箭手准备,狐狸就四散而去。

    本来为显隆重和树立正面形象,族祭外围还有施恩的百姓被允许观礼,却不想反而让大家见证了廖家为恶,祖宗托狐现身要与后世子孙断绝关系的奇闻丑事。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城东六街,百姓们人心惶惶。藜落让藜荩回外祖家借兵,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由,组织民众转移。不到一天的功夫,城东六街再无一人,就连周边的民众怕被殃及,也纷纷躲了去。

    一日后,在万众瞩目中,一团火球划破长空自天边而来,径直坠落在城东,大火爆燃,六街很快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望着自己昔日的家园被毁,很多人忍不住噎泣。我本欲施法引来雷雨,却被藜落一把按下,“此番已经逆天而为,若再行施救,只怕你日后……”藜落话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

    我自知孽力之重,索性未有人员损伤便不再挣脱。

    不知是谁先一步冲到火海的边缘拿起木桶救火,其他能下场的民众,官兵也都纷纷加入到了灭火的行动里来。第二天的午时,在源源不断前来救火的人的努力之下,大火熄灭,城东六街也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朝堂派来了强干的人,安置灾民,协助大家重建家园。

    藜落望着流离失所的人们,心头震颤。“我不该回来的。”

    “错不在你,要怪就怪这该死的……”我天道二字还未出口,就见天空雷云集结。我愤然的叹了一口气,拉起一旁的藜落躲入了一顶帐篷。

    帐篷里早已经住进了四五个人,有人身上甚至因为救火受了伤。

    藜落忙俯下身子为受伤的人诊治,自此之后,藜落似乎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一直辗转在各个帐篷,每条街,为需要的人赠医施药。

    直到有一日,藜荩负伤前来,还抱来了身受重伤的雪貂,满怀期冀的看着我,“你能救它吗?它为了救我,身子破了个大洞。”

    藜落为藜荩治伤,而我则将雪貂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双手结印,度化神力救治雪貂。我耗费了许多的神力,才堪堪稳住了雪貂的气息,虚弱的睁开眼睛,竟发现雪貂已然幻化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我无奈的扶额,明白自己似乎再一次违背了天道,造出了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