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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木山道人不知何时已经将身子支撑起来,勉强站立,斜倚在墙跟,用他特有的艰涩嗓音说道:“司马小子,快快替我结果了我师哥,我要他死无全尸!”

    司马神行目不斜视,死死地盯着樊程俊,口中说道:“兵对兵,将对将。道长怕是自己杀了你师哥才痛快吧,若他日回想起来,道长恼恨未能手刃你师哥,到头来又要怪罪某家,那某家岂不是有受到无妄之灾。况且钦差大人只是命我等捉拿反贼樊程俊一家,道长自己惹是生非,横生枝节,还要某家来给道长善后。这若在平日里,以某家和道长的交情,某家自是义不容辞,只是这时某家也怕耽误正事,钦差大人会有所怪罪啊。”

    木山道人冷哼一声,气得咬牙切齿起来,恨不得将五官挤作一团,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自是知道司马神行忌惮自己师哥木修道人神通,怕他临死之前反戈一击伤到自己,不愿出手。司马神行言语听着推心置腹,但实则刻薄至极。先是直言说明自己不会对付木修道人,更是暗指自己不会仙法,把对付木修道人的事情推的干净。再是连消带打说木山道人未能杀掉樊程俊,自己只好代劳,实则是不想插手他们师徒兄弟之间的仙法斗法,说话说的滴水不漏,足见其为人狡诈。

    其实司马神行看似推诿,实则聪明至极。法士伤人向来是手段神出鬼没,让人捉摸不透,不明就里之人若贸然出手,被活活打死的不在少数,就如刚才庞建,若不是机缘巧合,又有木修道人在身旁,只怕早已饮恨。

    司马神行和木山道人虽是同行,但两人私下均是互相忌惮,貌合神离。司马神行自诩武功高强,但也怕木山道人暗中设计陷害自己,所以木山道人让他动手杀人,他也是矢口拒绝。

    樊程俊也是老江湖,隐约猜出两人关系,心中暗自盘算对策,口中说道:“司马老弟有礼了。我与老弟也是多年不见了,今日见面也是欢喜的紧。老哥要到兄弟的地头来理应提前知会我一声,好让我提前准备,我一定焚香乐礼,扫榻相迎。”

    司马神行道:“樊国舅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我两家仇怨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可不仅仅是后宫嫔妃争宠那么简单。若你真扫榻相迎某家,某家还真不敢来呢。某家也知你说这些没用的是缓兵之计,在拖延时间,某家也是在打发时间,本就是打算天黑之后再血洗你樊家的,如今时候尚早,樊国舅何不带某家参观参观。”

    正在这时,铁剑阿大从内院奔来。只见他浑身是血,左臂和脸颊处各留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手中铁剑已经断了半截,只余半尺长短。阿大见到樊程俊,忙喊道:“国舅爷快跑,后院来了少说也有百十号人,这不帮人绝不是南蛮子,个个都是军中好手,合击之法威力巨大,兄弟们伤亡惨重,快支撑不住了。”

    樊程俊闻言,眉头紧皱,心想家中女眷均在后院,若真如阿大所言,只怕是凶多吉少。

    施诺清带着儿子樊兑和轩长生来到致远苑。远远的就见丫鬟女婢前来请安。

    施诺清挥手示意她们起身,说道:“起来吧,二少爷要出趟远门,即刻便走,你们快去准备些应季的衣服来。红叶,二少爷的月钱还有多少。”

    众女起身告退,留红叶一人作答。

    “回禀夫人,抛去今月的开支,二少爷还结余五十两四钱月钱。”

    施诺清道:“怕是不够的,巧儿,去账上取两百两银子来。”施诺清身后的贴身丫鬟巧儿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樊兑道:“娘亲定是心急孩儿的紧,孩儿此去自有义父照顾,哪里需要带这么多财帛,也不怕孩儿背成驼背来。家中虽然殷实,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用不着那么多。”

    施诺清闻言,心中欢喜,笑道:“我儿知书达理聪明伶俐,此番南去定是顺风顺水,吉人天相。”

    红叶道:“二公子洪福齐天,自然能如夫人所愿,早去早回。”

    施诺清沉默了起来,良久方唤了一声:“红叶啊。”

    “奴婢在。”红叶应声道。

    施诺清道:“你自宫中到二少爷身边已经有多少年月了?”

    红叶道:“回夫人的话,已有两年有余。”

    施诺清道:“未能陪嫁公主,让你当这掌房丫鬟可有怨言。”

    红叶低头一礼,说道:“未能奴随主贵红叶自是心中惋惜,但红叶却是有分寸的人。自红叶服侍二公子以来,夫人对红叶关怀备至,是红叶不敢忘怀的,能当这掌长房丫头已是夫人恩典,红叶不敢多有奢望。红叶平日里言语冲撞,怕是其他姐妹不喜,终是落人口舌的,夫人若要赶红叶走,红叶也没有什么好申辩的,只是自此不能报答夫人恩情,红叶心愧难安。”

    施诺清道:“不要瞎捉摸了,我不是要赶你走。此次二少爷远行差个服侍的下人,你可愿同行啊?”

    红叶连忙跪倒行礼,说道:“红叶愿意,红叶定鞍前马后,服侍周到。”

    施诺清道:“谁要你鞍前马后,我要的是你暖帐扶枕。”

    红叶明白,施诺清是默许她当通房丫鬟,心中羞涩,但也欢喜,把头低地更低了,说道:“红叶愿意,多谢夫人恩典。”

    施诺清道:“下去准备准备吧,二少爷马上动身了。”

    红叶应声退下。

    施诺清对身边另一名丫鬟道:“去看看那几个妮子怎么还没忙活完,干点活来磨磨唧唧。”

    那丫鬟领命向里间走去。

    樊兑道:“娘亲大可不必将红叶姐姐安排在孩儿身边,孩儿此次南去本就道路不爽,带个女眷在身边怕是多有不便。”

    施诺清道:“多一人来照顾你为娘也更放心些,照为娘说,娘恨不能亲自随你南去。”

    樊兑笑道:“娘亲说笑了,这家中少了孩儿尚可,若是少了娘亲,怕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施诺清抿嘴一笑,说道:“呸呸呸,少了谁都不兴的。”

    忽听身旁轩长生大喊道:“小心!”

    施诺清江湖名门出身,虽然深居简出多年,但手上武功自是不凡,闻得轩长生示警,立时听得左侧有破空声传来,大袖一摆,抱起樊兑和轩长生向前跃出丈许。

    只听“哆”的一声,显是箭羽射入木头的声音。施诺清回头看去,只见一支黝黑长箭已订入木质屏风三寸有余,箭尾尤自颤抖不已,良久方停,足见射箭之人手上力道。

    施诺清心中暗自庆幸,心想若非轩长生提前示警,自己怕已是这箭下亡魂。回过神来,向外望去,施诺清道:“什么人,胆敢闯入粮佐府邸行凶。”

    院内空空荡荡,不见一人,但施诺清还是看到屋顶人影憧憧,想来来人定人不少。

    一个温润的嗓音从房顶传来,说道:“鬼骇娘子果然名不虚传,好身手,末将佩服。只是后面的箭不知娘子接不接得住。”

    话音未落,对面屋顶冒出二十余名弓箭手,纷纷手持杉木长弓。只见他们身着短靠,南蛮人打仗装束,后背箭篓,却是大宏朝军中制式样式。他们搭弓挽箭动作整齐划一,一眼就能看出是军中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

    只听那温润嗓音大喊一声:“放。”

    二十余名弓箭手齐齐放箭,射向施诺清。

    施诺清冷哼一声,双袖一甩,带起一阵袖风。袖风裹挟着房门,将两扇红木大门掩上。门外“哆、哆”声音络绎不绝,不时有箭羽透过房门雕饰缝隙射进房内,大多数箭支都是箭头订入黄花梨的厚重房门少许便失去势道。

    轩长生道:“快关窗户。”

    施诺清向窗外望去,骇地如坠冰窖。只见窗外正对着的院墙外同样立有数十名弓箭手,刚刚站稳身形,准备取下背后长弓。

    轩长生早已向左测窗户奔去,低下身子,将窗户关上。

    樊兑抓起一把桌上的葡萄,摘下两颗,甩手掷了出去。那葡萄虽是软绵不受力的东西,打在窗户上却发出了“砰”的一声响。窗户往外打开,弹到墙上,受到反震之力又快速合拢。樊兑看准时机,又取一颗葡萄掷出,两扇窗户眼见合拢力度过大,又要弹开,葡萄击中窗销,正好将窗户抵住。

    施诺清见状,香袖一甩,将面前金丝楠实木桌子抵在门口,后跃半步,神情戒备。

    一轮箭雨过后,箭矢射到了门窗上便失去力道,虽没有受伤,但施诺清皱紧了眉头。又听门外喊道:“放箭。”

    又是一轮箭雨,但好在家中装修精良,门窗均是用承重实木所制,等闲弓箭射不进来,但还是有一两根箭支射穿门板后劲势不减,射进房中。好在数量不多,可以轻松躲过。

    正在这时,里间传来一声惨呼,随即惊叫声传来。

    施诺清心道不好,推门进入里间。

    先前施诺清吩咐丫鬟为樊兑收拾行装,众婢女均在里间,独红叶往别间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去了。

    此刻羽箭似雨点般射入里间,众婢女还没反应过来便纷纷中箭倒地。

    樊兑看的瑕疵欲裂,口中大喊道:“不要。”

    又是一轮箭雨射来。原本还在地上稍做挣扎呻吟的众婢女不再动弹,鲜血顺着她们的身子流下,淌到了木质的地板上,给地板印上火红的颜色。

    樊兑想要上前,却被箭雨迫退,倒在施诺清的怀中泣不成声。

    只听门外声音传来:“樊夫人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还是出来投降吧,或许我还能保你孩儿性命。”虽然这么说,但是密集的箭雨还是未停,施诺清知道这只是诱敌的计量,便不加理会,与两个孩子一起专心躲避射来的流矢。

    不多时,忽听外面有人喊道:“住手,快住手。”流矢突然停下,施诺清怕对方有诈,却也弄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停手。

    庞建一路向致远苑奔去,沿路多有打斗,但也无心恋战,施展轻身功法,躲过射来的飞矢暗器,避开几波交战的人群,原本半盏茶的路途愣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还未走近,庞建就从廊道窗棂子中看到不少身穿短靠之人。只见他们立于院墙之上,正在搭弓挽箭,听从院墙上另一人号令。

    小心更换位置,确保不被发现又能观察后,庞建看到发号施令的院墙位置站有两人,均是短靠长裤,三十七土寨人士打扮。但仔细看去,那发号施令之人身材壮硕,所着短靠明显不合身,穿在身上及其怪异。

    另一人身材纤细,相较之下个子矮了半个头,双手背负,远远看去倒也气定神闲。庞建正欲细瞧,却听那矮个子道:“车将军,我看差不多了吧,别伤到了嫂夫人,到时候可不好和司马大人交代啊。”

    前面那个高壮汉子头也不回,对矮个子说道:“于大人请放心,末将自有分寸。这鬼骇娘子武艺高强,若不将她逼入绝境再诱她投降,要活捉她,怕是要死伤不少弟兄。于大人既已弃暗投明,更当竭力为圣上办事,怎可还叫贼人嫂夫人,莫不是还念及旧情,想与樊家一同造反不成!”

    那矮个子忙道:“没有的事,本官只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还请车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此次捉拿鬼骇娘子的功劳我是断不敢和将军抢的,将军凭借此次功劳肯定能得司马大人赏识,定是平步青云,到时候可要多多提携下官才是。”

    那高壮汉子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好说。”

    那矮个子显是官场老油条了,说话分寸拿捏得当,前面还自称本官,到的后来已经放低身段,自称下官,三两句话就让高壮汉子忘了自己口误。那个高壮汉子却似是真不察觉一般,对于矮个子的阿谀奉承很是享受。

    又听那矮个子道:“也不知司马大人怎么想的,樊家人要灭满门,却要独独活捉这鬼骇娘子施诺清。这施诺清虽已是残花败柳,但模样还是秀色可餐的,可能胜就胜在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上……”

    高个子冷哼一声,说道:“于大人,末将劝你还是不要妄议司马大人的事,我这帮弟兄们都老实人,说话向来没个把门的,要是哪天言语传到司马大人耳中,于大人不比末将远在边陲,身为长史可是要进京述职的。”

    那矮个子闻言,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讪讪地笑了笑。

    庞建听到这里,心中有了盘算,往来时的路退去。他退回廊道,抓了个身着短靠长裤的一番审问,问出接头暗语,将其随手杀了,从尸身上扒的短靠长裤,捡来一把长刀,三两下将自己头发割短,还刀入鞘,向致远苑走去。

    即将走近,便见高个子车将军回过头来,显然是发现有人过来,但见庞建神色自若,身着短靠,心想此次行动涉及人员分属不同势力,有不认识的也属正常,心下也不多想。庞建将汗巾往下拉了少许,低着头一路小跑,来到二人所立院墙前五丈外站定,报出接头暗语,躬身道:“亲卫司马朗见过于大人,司马大人让小人来打听一下于大人这进展如何。”

    那矮个子于大人虽然看庞建面生,但却能对出暗语,又道出自己姓氏,此时自己自是比车将军官职高的,向自己禀报自也合情合理,几番思索也不疑有他。

    庞建更是自报复姓司马,于大人心中料定他定是司马文长族中晚辈,不敢怠慢,但他虽比那车将军官职高,但那车将军明显不太待见他,这战场上的事情自己还真做不了主。

    于大人偏过头去看向车将军,车将军转过身,对庞建道:“小哥只管告诉司马大人,请大人放心,贼首施诺清已被我困住,用不了多时便可活捉。”

    庞建道:“如此最好,司马大人还等着小人随行押送一同回去呢?大人还让小人传话,若于大人这里腾地出手来,定要让车将军分兵到前院去,那里有个道士叫什么木修道人的,说是木山道长师兄,仙法很是了得,还请大人将车将军带弓手前去,好速战速决。”

    于大人正欲说话,车将军就抢先道:“好,我知道了。吾常,你带上你们的人,随我来。此地就交由于大人了,到时候大人可是大功一件啊。”说罢,头也不回就跳下墙头,显是早已和这于大人待的不耐烦了。

    庞建抢上前去将车将军拦住,小声说道:“车将军留步,小人还有些私事于将军交代。”

    车将军停下脚步,说道:“请说。”

    庞建道:“将军到了司马大人面前可要慎言,这施诺清此刻虽是贼首,但一旦投降,身份可不一般,将军可不能再在司马大人面前以贼首相称,怕到时候惹得大人不悦。将军先请。”他故意压低说话声音,但也运用了些许内力,确保于大人也能听到。

    那于大人听入耳中,心思急转,暗自猜测上官心思。

    车将军闻言,点头道:“小哥提醒的是,本将记住了。”说完便集结队伍往前院赶去。

    庞建施展轻功跃上墙头,来到于大人身边,假装伸头张望,随口说道:“这么多箭射过去,只怕就算是只山猪也给射成豪猪了吧。这到时候于大人还怎么跟司马大人交代啊。”

    于大人闻言,立马陪笑道:“小哥说的是。”高声喊道:“住手,快住手。”

    这于大人名叫于荣鹤,是南疆重镇夏口的长史,照理说官职不低,只是与樊家关系亲密,加之出了名的不通兵法,便被司马文长排挤,安排来办捉拿施诺清的差事。

    于大人在前线打过几场荒唐的败仗,要不是樊程俊从中帮忙斡旋,早被皇帝拓跋务砍成八段了,此次随行来之只捞得个抓人的差事,于大人自己当然心中腹诽,好在于大人心中也明白自己斤两,倒也不甚在意。

    庞建扮作传令亲兵,于大人自然不敢等闲对待的,心想若这唯一交给自己活捉的差事都搞砸了,自己怕是要给这鬼骇娘子陪葬的。

    射手停手后,于荣鹤转头对庞建道:“还请小哥示下。”

    庞建道:“于大人不会以为这是司马大人的私活吧。”

    于大人口中忙道:“不敢不敢。下官愚钝,还请小哥为下官解惑。”心中却想:“你司马文长定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定是觊觎嫂夫人的。”

    庞建道:“这施诺清父亲施朴林是西凤帮的帮主,西凤帮实力雄厚,却不能为朝廷所有,圣上深以为憾。若能抓住施朴林的女儿,他定能乖乖就范,到时候于大人可是大功一件啊。”

    于荣鹤表面欣喜,心中却在暗骂:“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脏活累活都让我来干,若出了差错,自然是我和车在安来背锅,若事成之后,你司马家轻而易举就把西凤帮拿捏在手里,不乘机想办法灭我们的口已是仁至义尽了。难怪车在安这小子说让他走这么利索,想来是不想背这黑锅啊。”

    庞建又道:“坊间传闻司马家四老爷司马神行爱慕施诺清已久,当年还和樊家同时上面提亲闹过不小风波。司马大人可不是因为当年司马家输了阵仗记仇的人,四老爷求司马大人活捉施诺清也不是心中放不下施诺清余情未了。司马大人此举可是全为圣上着想啊。”

    于荣鹤陪笑道:“这是自然。”心中却在想:“我信你个鬼。我的亲娘嘞,原来还有这段隐秘,又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京城水深,还是不去的好。”

    庞建道:“于大人快快将施诺清请出来,我好回司马大人身边交差。”

    于荣鹤忙道:“小哥稍等。”只见他站直身子,气沉丹田,扯开嗓门,向院内喊道:“施诺清,莫要负隅顽抗,快快出来投降。”

    只听一声童声传来:“呸,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们樊家儿郎就没有怕死的。”

    又听一童声道:“樊二哥,我不是你樊家人啊。”

    之前那童声道:“你现在是我兄弟,不用叫我樊二哥了。”

    庞建道:“于大人这可不行,劝降嘛,你要澄清利害关系,晓之以情,诱之以利,你看我的。”

    施诺清听外面有人劝降,便小心打开一道窗缝向外望去。却见庞建一身短靠立在墙头,只听他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快快出来投降,争取宽大处理,圣上和国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樊兑道:“是义父!”

    施诺清皱眉道:“他居然投靠了过去。”

    轩长生道:“不会的,虽然我没见过几面义父,却常听大师兄回山说起过他,说他是个智勇双全的侠士,断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施诺清正自疑惑,轩长生又道:“师傅说义父是我的机缘,看来果然如此。”说罢,跃出窗户,说道:“我们投降啦。”

    施诺清皱眉,却听樊兑道:“我也相信义父,若是没有他,我们樊家也不会有这么大家业,义父定不会负我。”说罢也跃出窗外。

    施诺清思索片刻,心想若不出去投降定是死路一条,自己还没两个孩子看得开,不由感叹,旋即也推开抵门的桌子,推门出去,带上两个孩童往外走了两步,走到能够通视整个院落的位置站定,冷冷说道:“你们待怎样?”

    只听于大人道:“只要夫人肯投降,一切都好说。”

    一旁庞建道:“于大人可不兴这么说的,你这劝降虽要显出你的诚意,也是有门道的。这就好比买卖交易,她们出价,我们得还价。若真如你说的一切都好说,她们到时候漫天要价,这是平白给自己难堪。”

    于荣鹤忙又点头称是,心中想到:“这小子人情世故通达,难怪能当司马文长的亲兵,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心念至此,陪笑道:“小哥教训的是,下官确实糊涂至极。不若由小哥来与之谈判,这功劳也好有份小哥的。”

    庞建知道于荣鹤这是要卖给自己人情,心中暗道:“老狐狸终于上钩了。”当下也不推辞,对施诺清道:“施家女子听着,我乃钦差大臣司马文长帐下亲卫司马朗。樊家暗中造反,我等奉旨前来,但司马大人知道你是被人蒙蔽,迫于无奈,特向圣上求情,若你能迷途知返,司马大人定能保你性命。待彼时随大人南去巡视回京,便可向圣上禀明实情。”

    于荣鹤心道:“这家伙是真能吹牛,司马长文会为了一个女人触怒龙颜去求情就见鬼了。果然男人骗女人的时候都是一套一套的的。”

    施诺清听得庞建故意重音说道“南去”二字,知道庞建是想办法救他们,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口中说道:“大人明鉴,小女子确是受人胁迫,还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啊。”

    于荣鹤脑子嗡嗡作响,心道:“怎么就态度转变这么快呢?之前还不情不愿樊家人都是好汉的吗?这会儿这么好言语?难道我确实不会说话,说不到这女子心坎里去?”

    庞建道:“如此甚好,于大人,不若由你派人随行护送她们去见司马大人,我带上余下的兄弟去支援前院去。”

    于荣鹤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外人,帮司马家的人捉了西凤帮的人,这回司马家和西凤帮能一拍即合亲密无间,自己傍上司马家的大腿,那还好说。若事情有所差错,司马文长又翻脸无情,到时候我不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这两家随便拔根腿毛就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这买卖可做不得。还是车文定鸡贼,早早跑了。”

    于荣鹤满脸堆笑道:“可不能劳烦小哥了,前院的战事自有下官去当马前卒,小哥只管把她们送去司马大人那就可。”

    庞建道:“于大人可是要去抢功?大人放心,你此番活捉施诺清,司马大人定不会忘记大人功劳。”

    于荣鹤心道:“还是不要记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