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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北上夺其势

    第二日,庞建出寨伐木,没过多久,米山带着十数人过来帮忙。庞建诧异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外伐木。”

    米山道:“今早去看望臭脸,他醒了,到处找你,说要当面给你磕头道谢,你大儿子说你准备造房子,估摸着出门砍树了。臭脸吵嚷着要来帮忙,我看他大病初愈,就没让他来,就带着弟兄们来帮忙了。”

    季一维道:“庞兄弟太见外了,要造房子知会我们一声啊,寨子里像你这样能掐会算的没有,空有一膀子力气的倒有的是。”

    庞建也没谦虚,抱拳答谢道:“如此多谢诸位弟兄了,等房子落成了,我请大家喝酒。”

    安一毛道:“庞兄弟想法子帮我们解决了寨子里头等大事,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客气个什么。”

    米山一脸坏笑道:“安一毛,你说的帮大忙的事情,莫不是叶娘子的事情吧。”

    叶能熊因为功法伤了心性,生性风流,没少抓面首,米山这么说,想来安一毛之前被叶能熊胁迫着当过她的面首。

    安一毛闻言,脸蛋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众人哄笑之余,倒是再不把庞建当做外人。江湖儿女最重情义,人家冒着性命危险下水救人,即便素不相识也要夸赞一句仗义,更何况庞建为人豁达,遇事吃亏从不计较,寨子中人都愿意跟庞建交朋友。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把寨子里的女魔头叶能熊给降住了。

    以前的叶能熊,是寨子里最让人头疼的家伙,虽然武功高强但风流成性,寨子里好多爷们见她都躲着走,生怕被她看上了。现在好了,庞建来后,再没见过叶能熊在寨子里抓壮丁,虽然嘴上没说,寨子里无不暗中祈祷庞建身体健康的。

    众人齐心协力,一上午就砍够了木材,将木头分批运回寨子。待庞建回来,众人已经在一块空地上忙活了起来。

    季一维道:“庞兄弟,绿先生给你挑了个好地方,你看这地方怎么样。”这里挨着叶能熊的房子,庞建被他们开玩笑揶揄惯了,倒也没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到了中午,大伙各自回去吃饭,庞建本想张罗着大家吃饭,但他现在连个灶头都没有,只好作罢。

    正巧云娘招呼庞建去她家吃饭。庞建寻思着正好去看看闫玉虎,便欣然接受了。

    来到闫玉虎家,见闫玉虎正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神情委顿,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一般。

    庞建走到闫玉虎床边,小心坐下,见他眼眸转动,知道他此刻醒着,便道:“听说你醒了之后激动坏了,一定要谢我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什么的算了啊,只能说命大,在那么湍急的河水里我都能找到你,你说你命好不好。”

    闫玉虎想要起身,庞建连忙制止。

    闫玉虎也不矫情,抬手向庞建一摆拳头,算是行过礼了,口中艰难说道:“大恩不言谢!”

    庞建笑呵呵道:“怎么样,还有胆量下水不?”

    闫玉虎微微抬起眼皮,脸上写满疲倦与虚弱,说道:“死不了,只不过,从早上到现在,来了少说一百来号人,他们一波人来我就要被奚落一番,有些乏了。”

    庞建嘿嘿一笑,推脱道:“先跟你说好啊,你胸口这处骨折,不是我干的,是安一毛那小子下手没个轻重。当然啦,他也是救人心切,这越用力活的越快,他这难免下手重了,你也别怪他。”

    闫玉虎道:“我听说了,你传授了他一套起死回生的法子。我臭脸虽然现在是朝廷悬赏的逃犯,但做人的好歹还是分的清的。还是得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性命,这些年来,我们之前的事情其实我也早就看淡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只是要给跟着我的弟兄一个说法,别的不说,我个人欠你一条命。”

    庞建谈起正事,说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就算你不扣下我两个儿子,我还要琢磨怎么安置他们俩呢。正好有你在,这边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也能放心北上了。随口说一句,你能放下我也很舒坦,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闫玉虎抬起头,用下巴点了点房间外给庞建张罗饭菜的小姑娘小一,说道:“我闺女已经叫我爹爹,我让你去北境就是想接回儿子,然后让他和小一结婚,这样她就不得不叫我爹爹了。现在她主动叫我爹爹,我反而没了那个念想,我那儿子,各有各的命,你不欠我什么的,不用再去北疆送死。”

    庞建调笑道:“说的跟谈买卖一样,斤斤计较,这可不像你啊。”

    闫玉虎反唇相讥,道:“也不知是谁大过年的找我谈买卖。”

    庞建笑道:“那再谈一笔买卖,帮我照顾我儿子。我出门办点事,顺便把你儿子带回来。”

    闫玉虎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办什么事?”他知道,庞建此刻突然如此郑重的旧事重提,隐隐有交代后事的意思。两人都没有提,但两人都心照不宣,也让闫玉虎重新估量起了庞建此行的危险。

    庞建一字一顿道:“我是草原来的,离开草原前,我答应过我草原的王,要帮他拿下中原大地。十来年过去了,我也做了些准备,前一阵子樊家被灭门,我差点阴沟里翻船,把小命丢在那里,这仇不报,不是我庞建的性格。”

    闫玉虎神色一震,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庞建眼神冰冷,说道:“这次,我要夺拓跋氏王朝的势。”

    闫玉虎双目猛地睁开,一双虎目带着凶光看向庞建,咬牙切齿道:“若我还在军中,定叫你有死无生。”

    庞建拍了拍闫玉虎肩头,语气缓和,说道:“我喜欢你这样的,我们之间的交情是私交。我在谋划的是国仇,你若有心思的话等你身子骨好了,我随时奉陪。”

    闫玉虎叹了口气,颓然道:“我已不是大宏朝的人了,你爱怎样我也管不着。别人说这话或许我会嗤之以鼻,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说这话我是信的。你准备怎么做?”

    庞建并不透露,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

    闫玉虎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这次会死多少人?”

    庞建回答:“我也不知道,这就要看拓跋务的了。”

    闫玉虎胸口剧烈地起伏,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巨大的身躯压的床板咯吱做响。最后,闫玉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吐出一句话:“我让于二方陪你北上,也好有个照应。”

    庞建自信道:“他跟着我也没用,这次我用的是阳谋。除非杀了我,谁也阻止不了我。”

    二月二十六,是庞建准备离开羌红寨的日子。艰难地从叶能熊身上爬起,脑海中还在回味着昨夜的疯狂。他心满意足地起身穿衣服,消磨等待着约定的时间。

    庞建很想叫醒叶能熊,虽然他知道其实叶能熊已经醒了,但是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叫代表着就是一辈子的承诺。

    如果庞建叫醒叶能熊,那两人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也要你侬我侬温存一二再走,这代表着情,而这段情无论真实与否,都代表着有两个痴儿在千里之外互相牵挂。若庞建再没忍住,吐出两句腻歪的海誓山盟,那两人的关系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

    庞建觉得这样关系挺好,虽然内心深处暗骂自己始乱终弃,但还是安慰自己,这是叶能熊自己的选择。庞建跟她提起过很多次关于她废去武功的事情,但都被她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庞建不知道自己对叶能熊来说到底是个什么份量,是无足轻重的床榻玩物,亦或是不可或缺的梦中情郎,若她倾心自己,那自己和她的武功对她来说又哪个重要呢?

    庞建花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对于女人心思这种知识盲区,庞建总是感觉有心无力。他倒是希望叶能熊问出:“能不能不走?”虽然他不会反问:“不走你养我啊?”这种蠢话来,但这样他就能明确的知道叶能熊对他还是有情义的。

    “或者对她来说我只是众多男宠当中的一个,一个人生的过客罢了。”庞建这么想着,打消了叫醒叶能熊的念头。庞建想不到的是,若叶能熊真把他当过客,以她的自傲,又怎么会为了他装睡呢?

    两人都高估了对方的无情,将自己内心深处那一丝情愫悄悄压抑,自以为是地认为,这就是对方想要的。他们谨小慎微地维持着肌肤之亲的亲昵,但也仅是肌肤之亲,不敢越过一步,他们怕越过了,连肌肤之亲的亲昵都没有了。于是便错过。

    所谓姻缘,不就是这样吗?

    庞建临走前在叶能熊脸颊上轻啄一口,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便出门离开。

    庞建走后叶能熊也跟着翻身坐起,薄被从她身上滑落,妖娆的胴体显露无遗,她却浑然未觉。她不是没有想过出言挽留,但以什么名义呢?庞建是个有大抱负的人,她看得出来,这小小的山寨是关不住他的。又以什么身份呢?情人?妻子?开玩笑,人家是怎么看待自己的都不知道,若自己主动贴上去,连她自己都会笑话自己,这身魔功算是到头了。如果未来发现庞建只是逢场作戏,对自己始乱终弃,那她就是又一个笑话,从此一无所有了。若为那份执迷不悟毁了一生,又与她师傅何异呢?对她来说,这样挺好,至少下次见面前两人还是能够做肌肤相亲的朋友。不奢求如梦幻泡影的未来,尽情过好与之在一起的每一个当下,这样,也挺好。

    出了门来,庞建来到不远处自己的房子,那是这几十天里寨子里各家帮忙赶工出来的杰作。虽然算不上雕梁画栋,倒也窗明几净,宽敞大气。

    庞建推门进去,李英莲正坐在房内一张崭新的木制长条凳上,桌子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热汤,不知里面煮的是什么。

    庞建大咧咧地在李英莲对面坐下,指着桌上的热汤问道:“上哪找的细粮。”

    羌红寨以狩猎为主,米面粮食都是与其他寨子交易而来,少有精粮,都是些果脯用的粗粮。桌子上这一碗煮的却是细粮磨成的粮食面。

    李英莲道:“听说你喜欢吃面,绿先生特意亲自送过来的。说是也算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庞建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抄起桌边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庞建吃完,庞奉孝庞奉先两个孩子也从房内出来,他们在庞建身边坐下,依偎着庞建的身子,轻轻搂着他,也不说话,只是脑袋依靠着他的胸膛。

    庞建道:“你们两个在这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闵州。”

    庞奉孝道:“爹爹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庞建摩挲着两个儿子的脑袋,思量着自己和两人各自的命运,也不答话,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李英莲打开房门。于二方扛着一杆红缨铁枪,笔挺地站在门外,将一个包袱绑在身后,行装很是利索。他向外一努嘴,说道:“走了。”

    庞建站起身,与于二方走出门去。李英莲与二子跟随在后送行。

    于二方问道:“你不带行李吗?”

    庞建拍了拍腰间普通的佩刀,说道:“有这足够了。”

    于二方不置可否,说道:“你擒拿的功夫的确厉害,但是在兵刃上的造诣却只能算凑活。”

    庞建嘿嘿一笑,说道:“我这兵刃上的功夫是师傅教的,拳脚功夫全是自己上辈子学的。”

    于二方当庞建在胡说八道,并不在意,挖苦道:“看来教你的师傅本事不咋地啊。”

    庞建道:“我师傅什么都没教我,只是让我每天刺剑五百下,挥刀五百下,舞枪五百下,甩鞭五百下。”

    于二方疑惑,问道:“这是为什么?有什么说法吗?”

    庞建道:“这是为了管住我。”

    于二方笑着嘲笑道:“看来没管住你啊,还是到处惹是生非。”

    庞建摇摇头,并不反驳,自嘲道:“至少我活下来了。”

    于二方一愣,不知道庞建这话什么意思。

    众人默默前行,朝阳将几人身影托的老长。走近最近一道寨门,迎面走来一行人,领头的是雷寨主的宝贝儿子雷俊宇。只见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匹干瘦的老马上面,身后跟着一队人马,马上挂着斗车,拉着满满几十车的粮食。

    庞建疑惑,问于二方道:“这是什么情况?”

    于二方道:“他们是去乌泽寨谈判的。”

    庞建心中了然,已经猜出事情的结果,但还是下意识地藏拙问道:“最后还是去谈判了?”

    于二方点点头,答道:“黑虎寨那边也有人被那畜牲杀害,他们寨主也来了,跟我们的人商量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派人去乌泽寨兴师问罪。”说完,于二方深吸一口气,显然并不认同这个做法。

    庞建配合地追问:“然后呢?”

    于二方继续道:“谁想到乌泽寨的人都是怂蛋,见到我们两家人一同过来,立马服软,说是海上漂泊来了两个外来人,他们言语不通,离群索居,不受乌泽寨的待见,他们跟这两个人也不熟络,没想到做出蛊惑乡民在外杀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也是才知道,对我们两寨死人的情况也是大吃一惊,最后一口咬定这事情与他们寨子里无关。他们倒推的干净,不过也没办法,死无对证的事情。他们说不要因为这个坏了三十七寨的团结云云,最后也只是把那个外来的草原人交给我们处置,赔偿了我们些粮食了事。”

    庞建疑惑道:“不是有孙伯东的脑袋吗?”

    于二方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说道:“他们说那老头早就不在他们寨子里管事了,受人蛊惑,他们也蒙在鼓里。”

    庞建点点头,说道:“他们寨子里的那位阴险狡诈,杀伐果断,不好对付啊。”

    于二方道:“要我说,就应该和黑虎寨合作,跟乌泽寨翻脸。现在人家脸皮厚,死活不承认,而且他说的好听,三言两语下来,还搞的是我们的不是了。”

    庞建当然知道雷寨主的打算,于二方说的愤闷,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已。黑虎寨和羌红寨虽然现在都是受害者,利益相同,但两寨毕竟积怨已久,两寨能够同仇敌忾一起去乌泽寨施压,双方掌权者已经顶着巨大的压力了。

    羌红寨肯定有与黑虎寨有旧怨的人反对与之结盟,也肯定会有像于二方这样义愤填膺想要报仇雪恨的。最完美的决策也不一定是所有人都满意的决策,人越多,内心的诉求也会越复杂。庞建很理解雷寨主,也很认同雷寨主的选择。这或许是最正确,最保守的决策,但也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决策。

    庞建不会将这些说给于二方听,说了他可能当时听懂了,但换了件事依旧还会根据自己的情绪思考问题。屁股决定脑袋,只有当上了决策者才会考虑这些东西,才会具备这种通盘考量的思维。

    庞建不想过多讨论这些,一努嘴,目光看向雷俊宇马匹后面跟着的一个女人,问道:“那是谁?”

    这女人双手被绑,绳子另一头被雷俊宇牵在手里,不紧不慢地跟着瘦马往前走。好在雷俊宇骑马走的不快,那女子走路勉强能跟上。

    这女人穿着华贵的丝制衣衫,将她身子紧紧地裹着,显得有些别扭。南疆地区炎热,当地男子穿个短褂都嫌热,常常赤膊上身。但这女人虽然穿得衣服透气凉爽,但衣服颜色深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装束。虽然她将自己裹的严实,还是能隐约看出这女人曼妙的身姿的。因为在山林里行走,这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上半身露出雪白的藕臂。

    庞建向下看去。那双白皙的纤纤玉足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娇身冠养的大小姐,不过这山林明显给足了大小姐教训,这双娇小的脚上满是划痕,斑斑血迹顺着脚甩到了她丝质紧致的长裙,裙摆上的血痕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让人触目惊心。庞建推测,这双脚之前是穿着鞋子的,只是不知道是这山路崎岖还是雷俊宇故意为之,让她走得鲜血淋漓。至于为什么她要穿裙子,庞建更没兴致去多想。

    于二方回答道:“乌泽寨的推出来的那位,说这女人是主谋,拿来顶罪的。她一个外乡人,又是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庞建想起和花曳树的简单交谈,思绪飞向广阔的草原,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怎么断定她是无辜的?”

    于二方讥讽道:“不是断定她无辜,是断定她不是主谋。你看看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就凭她,能说服孙伯东那样本事的人吗?”

    庞建微微一笑,认同于二方的观点道:“也是。”

    女人忍痛向前走着,跌跌撞撞很是狼狈。她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但梳着干练的发髻,长发牢牢地盘在脑后,并没有因为崎岖的山路而散落。

    雷俊宇走到庞建和于二方身边,只是冷冷地看来庞建一眼,用鼻孔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别过头去。

    于二方指着雷俊宇笑道:“俊宇,你算是把这姓庞的恨到骨子里去了也没用,人家今天就要走了。有怨抱怨,有仇报仇。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雷俊宇停下马来,回过头,瞥了一眼庞建,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没种的玩意儿,若是个男人就跟我一决胜负。”

    庞建无奈地耸耸肩,白了于二方一眼,算是对于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行为的挑衅。

    “我跟你说了很多次,我没兴趣跟你比武,如果一定要比的话我认输就是了,没必要浪费时间。我习武是为了杀人和不被杀,没有要与你一较高下的闲情雅致。我跟你的矛盾不是谁的武功高,与你比武,胜负都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矛盾。之所以你一定要跟着比一场,是你自认为除了武功其他都不能稳胜我。很遗憾给了你这种错觉,但我自信,即便是正儿八经的比武,我也不会输给你。我没兴趣跟你小孩子过家家。就当我输了好了,也好弥补你那幼稚的心。”

    雷俊宇跳下马来,走到庞建身边,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我会向全寨子人证明,我在各方面都比你强。”

    庞建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软绵绵地鼓了鼓掌,说道:“那恭喜你,你很厉害。麻烦让一下,我要离开出寨子,你站在路中间挡道了。”

    雷俊宇冷哼一声,侧身让出一个人的身位来。

    庞建昨晚劳累过度,此刻困意上涌,有气无力地又打了个哈欠。

    与那被绑女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那女人蹲下身子,双手举过头顶,向庞建拜倒,口中说道:“见过小公爷。”说的是地道的中原话。

    这是草原特有的礼仪,庞建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斜眯着双眼,看向女人,问道:“你认识我?”用的是草原话。

    女人始终低着头,不愿露出脸来。她依照草原贵族的礼仪缓慢而庄重地做完整套见礼动作,整个过程都显得那样柔和迷人,只是她双手被缚,难免有些突兀。

    女人做完动作,像是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用塔吉族语回答道:“大人六岁随先王打草谷,扫荡草原飘刀子全无敌手,无人敢樱其锋。此等人物或许草原底层牧民不知道,我们这些所谓的贵族还是略有耳闻的。说来大人可能不信,当年您马踏草原,路过我族的时候,我还伺候过您呢。当时我还小,就想着,我若能嫁给像大人这样人物该多好。从此立下誓言,非大人不嫁,到的今日,已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庞,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一双美艳动人的双眸闪闪发光,眼神中带着些许倔强与不甘看向庞建,这份倔强与不甘透着幽怨,似是在说:“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庞建微微皱眉,并不接话,说道:“这都快二十年了,我哪还记得。你倒是好记性,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女人颔首微微一笑,随后叹道:“当年见过大人后,便对大人英容相貌念念不忘。常缠着阿爹带我上石头城进贡,好让我远远的见大人一眼。大人定是不知道我这小女儿心思的。后来我到了能婚配的年纪,但大人离开的石头城。我只能将大人的相貌一遍遍地画下来,以解相思之苦,因此虽然时隔多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大人来。最是人间留不住,这一晃都二十年过去了。时过境迁,我终究没有如愿,最后却以这副面貌与大人重逢。倒让大人见笑了。”

    庞建仔细观察女子容貌,想要在记忆的角落里将她想起。女人长得很秀气,粉黛桃江,说的就是她这模样。她脸上完全没有常见草原女子风吹日晒的痕迹,微微隆起的颧骨带着些许婴儿肥,更像是湖州女子的那种小家碧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闪动着镇定的光芒,似乎她正在自家院落与人闲谈,而不是双手被缚的阶下囚。

    庞建在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便不再看她眼睛,将眼神瞟向了她是身子。她身体很匀称,说不上丰乳肥臀倒也并不显瘦,给人一种恰当好处的舒适感觉。

    庞建此刻即将出远门,并不想与这女人有任何瓜葛,问道:“姑娘务怪,我确实不记得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

    女子摇了摇头,动作很是轻柔,似是在向恋人撒娇:“大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小女子这样的小人物也是理所当然。不耽误大人正事儿了,小女子沦落到这般田地都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大人不必为我挂怀。小女子名叫花爱影,万大人务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