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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谁不曾年少轻狂?

    “你们都知道,我是个律师,我的工作就是竭尽全力引导法官对犯人做出正确的判罚,而这样的行为大多都要建立在充足的证据之上,只不过有的时候我们没法在最佳的时间段内保留下来充足的证据。”

    在户景一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中,他们听到了一个虽然不复杂,但却非常精彩的故事。

    “不瞒你们说,我从法学院毕业的时候成绩还不错,甚至能够得到我当时的导师的赏识,让他亲自为我书写了一封推荐信,所以我并没有花什么功夫就进入到了一间名誉相当不错的事务所之中。

    事务所中的工作并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样忙碌,但是需要面对的各种情况却比书本上的任何一个案例都要复杂,而且每个案件的复杂之处都有所不同,那些案件本身复杂的情况还好,最让我害怕的其实是案子中复杂的人情。”

    就在大约一年之前,他结束了自己的试用期,开始以独立律师的身份受理事务所分配给他的工作,而他的第一次考验很快便出现在了面前,表面看起来,那就是一桩非常普通的刑事案件。

    说它普通,其实是因为这起案子警方已经收集了相当充足的证据,案情的脉络清晰,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操作的空间了,户景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帮助法官完成最后的量刑和宣判,随后他就可以顺利的拿到自己的第一份佣金了。

    就在他满心欢喜的从领导手中接过这起案件的卷宗的时候,他的当事人却先一步找上了门来,要求见一见自己聘请的律师。

    这个要求非常合理,户景一不敢怠慢,当即同意了当事人的见面请求马上同意,并在将文件放回自己的办公室之后立刻接见了他们。

    这是一对母子,根据他之前做过的功课,他们应该就是自己手上的这起谋杀案中,受害者的亲属。

    户景一先是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同情,表示自己一定会让凶手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并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他需要他们注意的几件事项,就像他的前辈们之前做的那样。

    “这些我们都知道,实际上,你们也并不是我们委托过的第一家律师事务所了。”那位母亲的眼眶红肿,眼白上也布满了血丝,憔悴的像是被什么严重的疾病击垮了身体,显然她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缓过劲来。

    户景一还没有习惯应对这样的情况,心中不免会有些慌张,这份慌张来自于缺乏经验所带来的的不自信,也是沉重的责任与压力,在他精神上的体现。

    “您说您换过事务所?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我想让那个杀了我丈夫的人死,而我以前委托过的律师都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你们也做不到,那我就只能再次更换一家事务所了。”

    户景一的心中一紧,心说自己恐怕要失去这个客户了。

    没错,他第一时间根本没有思考如何才能让法官改判死刑,毕竟量刑可不是一件可以任由他们胡来的事情,目前那个犯人所犯下的罪名,不足以将他自己送入死牢。除非有谁能找到嫌疑人与其他的恶性案件有所关联,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户景一只感觉非常棘手,甚至开始怀疑事务所里的人是不是想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让他在第一份工作上就出一回丑。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马上做出决定,所以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说道:“女士……”

    “如果你想劝阻我,那你还是省省吧。”这位母亲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我有,且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如果你做不到,那我马上就会离开。”

    这下可让户景一犯了难,这位夫人倒是愿意为此付出一笔巨额的律师费,但是比起她那恶作剧一般的要求,这些佣金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

    “这样吧,你们二位先回去,我……”户景一咬了咬牙,“我再找同事研究一下你们的案子,最快明天给您答复。”

    这位委托人听到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之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庭的时间愈发临近,实际上她现在已经没有继续更换事务所的时间了,无论这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甚至可以称得上稚嫩的家伙能否完成自己的要求,最终的判决都将会永远的镌刻在她与他的孩子今后的生活之中。

    “然后呢?”一位请愿者问道,他们都沉浸到了户景一的故事中,而且很快便发现这种真实的故事要比那些全息电影上的要鲜活许多,所以一时间也没有人再提到什么散伙的事情了。

    “然后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话题了。”户景一不知在什么时候为了自己倒了一杯酒,眉眼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我看过了那个案宗,而且我也同意,那个凶手就算是被活剐了也毫不冤枉。但是联邦的法律嘛,你们都知道它的德行。

    从被告造成的伤害来看,法官为他最终的量刑也就在五十到七十年之间,从感性上来讲这并不能弥补受害者失去家人的痛苦,毕竟那些铜制的子弹虽然在战场上非常廉价,但在刑场上却不会轻易地动用。”

    “我起初也想过放弃当事人的额外委托,这笔委托费就像我刚才说的,不是那么的好赚,但是他的儿子改变了我的想法,他当时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不同于以往我见过的任何人,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在不会向任何人询问为什么他会遭受这些苦难,他的眼睛深处毫无光芒,就像是太平间里的那些已经死掉了的人一样。”

    “那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说实话,我在这十几年里见过的孩子不会超过十个,每当电台里的专家在讨论生育意愿不高的社会风气,究竟会不会导致人类的灭亡时,我都会对那些闲极无聊的家伙嗤之以鼻,但我唯一同意的一点就是,新生的生命才是整个社会活力的源泉,如果人类发展到这个地步都保护不了一个孩子,那我们所信仰的法律到头来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房间内的所有人大多数都能够理解他的意思,对那个孩子的同情就像是藤蔓一样爬上,并包裹在了他们的心头,给他们带来了无比清晰的痛感。

    “所以我就为她们做了伪证。”户景一云淡风轻的说道,“还动用了非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并以此让法官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将那个混蛋送上了死刑场。”户景一抬起眼皮,酒精的作用已经开始在他的大脑上显现出来,甚至让他在诉说这件事的时候感到了一丝得意,“虽然最终是注射死刑,但我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天哪。”众人纷纷惊叹道。这可是个惊天的丑闻,如果暴露了的话,不光是这名律师,甚至是他所在的事务所的信誉都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我当时已经为此做好了觉悟,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所以无论以后的事情如何发展,我都不会后悔。”说道这里,户景一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当时的我真的很天真,直到现在我都很难想象我在一年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总而言之,我错的非常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