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山
“你叫顾玄青？”
“嗯。”
“你很在意你的师妹。”
“啊？”
“走吧，一块去和他们打个招呼，要出发了。”
——他们？
顾玄青跟在陆凝身后，看不到她的脸。他一边走，一边伸手抚摸脑后，肿包已经消了不少。那日被她从脑后袭击，如今虽然能理解，但他多少，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回到大殿内，里面又暗了许多——
厅内的火把，已灭了大半。
就在一炷香前，左正霄带着镇岳铁剑，也急急忙忙地出发了。他们因为要绕道南路入山，路途要远许多。
“进了山后，都别说话。”
这是左正霄临行之前，叮嘱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在顾玄青的梦里，似乎也有印象。他一边回想，一边随她走到了殿里的西南角。
陆凝口中的他们，原来是今夜北路同行的弟子。他们这时正聚在这儿。西宗、南宗各四人，连同他们二人，一共十人。
十人里，有八男两女，五道五俗。按华山派里九道一俗的比例，已是高多了。
他们都收拾好了行装，起身欲行。
“呵，大谋士来了。”
顾玄青刚走过来，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一时之间他还反应不过来，这句“大谋士”其实是讥嘲他的。
说话的，是个南宗的杨门弟子，身着玄色道袍。这里南宗四人，大概以他为首。见到这人，顾玄青蓦地想了那位被他击败的南宗头牌卢玄叙。
自己把他们南宗头牌击败了，难免别人会对自己有敌意。
一想到这，顾玄青倒有些得意。
“在下陆凝。长话短说，今夜进袭，镇岳宫之筹备，可谓万全。所以，我们也要争先，不落人后。”陆凝道。不知怎地，顾玄青觉得她的语气冷淡，但似有一种魄力。
那为首的南宗弟子只是一笑，道：“遵命。都听陆师姐的，既然要争先，那我们事不宜迟，也快些走吧。不然中宗一走，我们反倒成最后的了。”他一点不紧张，反而一脸兴奋。
“你是？”陆凝道。
“南宗陈玄恭。”
陆凝却没再理会。她不知哪儿找出的十个小布袋，一人一个地扔了过去。顾玄青伸手接过布袋，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作何之用。
“王师兄，这是什么啊？”一旁的西宗弟子也问起。
那个姓王的西宗弟子，一边把布袋别在腰间，一边道：“没想到……镇岳宫连这都准备好了啊。”说罢，伸手指了指耳朵。
被他这样一提醒，顾玄青心头一凛，才明白过来，布袋竟是今夜杀敌计数用的。
如非万不得已，他不愿杀人。看着手中布袋，他默默地下了这个决心。
一炷香后。众人在殿门外待命。
“出发！！”陆凝一声令下，压过了弟子的议论。
八名北路弟子从真武殿出发了。原来本该十人同行，现在却少了两人——
一是南宗陈玄恭，二就是西宗的王师兄。
出发前，陈玄恭忽然对陆凝说，既然左师伯让各路派出一人，在前探路。于是他自告奋勇打头，说罢抢先奔了出去。
这陈玄恭，也是狂妄地很，居然也不待陆师姐答应。尽管他嘴上说得一本正经。众人却都清楚，这醉翁之意，并不在酒。毕竟一旦落在了后头，自然杀的人，没打头的多。
“他娘的，南宗净是这种货色。陆师姐，这厮太过无礼，我去给你把他追回来。”西宗的王师兄一边拱手告辞，一边骂骂咧咧也跟了出去。
两人走后，顾玄青不禁有些想笑。
其实，南宗、西宗之间水火不容，由来已久。这也难怪王师兄和陈玄恭，出师的机会就这么一次，也许都不肯甘于人后吧。
可是这才一出发，就少了两人。大概里头也有今夜对陆凝率领他们，不太服气的心思。
他看了看陆凝。
却见她皱了皱眉，目光中似乎又多了几分冷峻。别人这样擅自行动，想来她生气的可能居多吧。顾玄青揣测着。
八人顺着密林，慢慢前进。大家的脚步都很轻。
确实像左师伯说的，北路是坦道。只不过这所谓坦道，准确说来，该叫地势平坦才是，因为根本没有道路。有的，尽是高耸入云的巨树。
陆凝走在整个队伍的前面，一路仔细研究着地图，怕迷了方向。顾玄青紧随其后。再后面的六人，则不紧不慢。
顾玄青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路上这么刻意拖一拖。好留更多的时间，给他们的师兄——杀人。
他觉得他们多虑了。陆凝师姐已经是镇岳铁剑，自然没必要抢着出手。而自己，没有一点争甲等排位的心思。
他仰起头。此时，夜空中的月亮，被茂密的树枝遮住，月光只从树叶的间隙间，偶尔漏下一些。在树林里，是一片漆黑死寂。
“我们要赶到黑滩子，都快跟上。”陆凝说罢，辨明了反向，便收起图纸，径向前方奔去。
半个时辰后，众人转过了一个山坳，听得潺潺的水声——
有水。
想必前方就是黑滩子了。
果然，眼前是一处山谷，山谷中有一大片空旷的溪滩。顾玄青打量了一下，对岸的丛林葱葱郁郁，山间溪流流经此处，水浅石多，最为关键的是，水流也不算险急。
怎么，今夜他们是要从这里飞渡吗？
不过，溪滩间少了树木的遮掩。假若对面山坡藏有盗匪的话，他们这么过去，岂不暴露在他们眼中。而且，这茂密的树冠中，真要藏着盗匪，大概也难发现。顾玄青想。
他待要提醒，哪知陆凝忽然道：“你可以在这等等他们，我先过去看看。”说罢，她身形一纵，展开了轻功。
只不过一转瞬的功夫，一道黑影便隐入了溪滩。
其疾如箭。
好快，好快！尽管是他第二次见她的身法，但还是惊叹。
这正是艺高人胆大。
可顾玄青实在放心不下，他咬了咬牙，猛一提气，也随着她，飞步掠了出去。
必须要快速穿过溪滩！
他踏着水面的石头，施展轻功提纵。前面陆凝的背影，一开始还若隐若现，不多时，却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有些恍惚。
记得北宗的师弟们私下里，常常会谈论起她。都说她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高傲得难以接近。
无疑她就是众师弟眼中的天仙般的人物。但他隐隐觉得，梦中的她，和他说起话来，却很温柔——
她应该，也不是表面上看的这样吧。
他不禁有些好奇。那这个在梦里和他说，让自己别忘了她的人——
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快要到对岸了。还要再来一个提纵，自己便能过了这黑滩子。顾玄青心下一宽，还好太平无事。
他轻轻落在溪岸边的树枝上，口中直呵热气。
今晚虽然没下雪，但真的很冷。
而此时，后面六人还没跟上来。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甫一落地，却见陆凝呆呆地站在前面不远。她似乎在看着什么——
又有什么了？顾玄青忖道。
很快，他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前方的树下，黑漆漆地倚着一个物件，隔着甚远，只是隐约地看到个轮廓。
……那是什么？
顾玄青借着树林中漏下的极淡月光，他看真切了——
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是死人！
“嗯。”
“你很在意你的师妹。”
“啊？”
“走吧，一块去和他们打个招呼，要出发了。”
——他们？
顾玄青跟在陆凝身后，看不到她的脸。他一边走，一边伸手抚摸脑后，肿包已经消了不少。那日被她从脑后袭击，如今虽然能理解，但他多少，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回到大殿内，里面又暗了许多——
厅内的火把，已灭了大半。
就在一炷香前，左正霄带着镇岳铁剑，也急急忙忙地出发了。他们因为要绕道南路入山，路途要远许多。
“进了山后，都别说话。”
这是左正霄临行之前，叮嘱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在顾玄青的梦里，似乎也有印象。他一边回想，一边随她走到了殿里的西南角。
陆凝口中的他们，原来是今夜北路同行的弟子。他们这时正聚在这儿。西宗、南宗各四人，连同他们二人，一共十人。
十人里，有八男两女，五道五俗。按华山派里九道一俗的比例，已是高多了。
他们都收拾好了行装，起身欲行。
“呵，大谋士来了。”
顾玄青刚走过来，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一时之间他还反应不过来，这句“大谋士”其实是讥嘲他的。
说话的，是个南宗的杨门弟子，身着玄色道袍。这里南宗四人，大概以他为首。见到这人，顾玄青蓦地想了那位被他击败的南宗头牌卢玄叙。
自己把他们南宗头牌击败了，难免别人会对自己有敌意。
一想到这，顾玄青倒有些得意。
“在下陆凝。长话短说，今夜进袭，镇岳宫之筹备，可谓万全。所以，我们也要争先，不落人后。”陆凝道。不知怎地，顾玄青觉得她的语气冷淡，但似有一种魄力。
那为首的南宗弟子只是一笑，道：“遵命。都听陆师姐的，既然要争先，那我们事不宜迟，也快些走吧。不然中宗一走，我们反倒成最后的了。”他一点不紧张，反而一脸兴奋。
“你是？”陆凝道。
“南宗陈玄恭。”
陆凝却没再理会。她不知哪儿找出的十个小布袋，一人一个地扔了过去。顾玄青伸手接过布袋，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作何之用。
“王师兄，这是什么啊？”一旁的西宗弟子也问起。
那个姓王的西宗弟子，一边把布袋别在腰间，一边道：“没想到……镇岳宫连这都准备好了啊。”说罢，伸手指了指耳朵。
被他这样一提醒，顾玄青心头一凛，才明白过来，布袋竟是今夜杀敌计数用的。
如非万不得已，他不愿杀人。看着手中布袋，他默默地下了这个决心。
一炷香后。众人在殿门外待命。
“出发！！”陆凝一声令下，压过了弟子的议论。
八名北路弟子从真武殿出发了。原来本该十人同行，现在却少了两人——
一是南宗陈玄恭，二就是西宗的王师兄。
出发前，陈玄恭忽然对陆凝说，既然左师伯让各路派出一人，在前探路。于是他自告奋勇打头，说罢抢先奔了出去。
这陈玄恭，也是狂妄地很，居然也不待陆师姐答应。尽管他嘴上说得一本正经。众人却都清楚，这醉翁之意，并不在酒。毕竟一旦落在了后头，自然杀的人，没打头的多。
“他娘的，南宗净是这种货色。陆师姐，这厮太过无礼，我去给你把他追回来。”西宗的王师兄一边拱手告辞，一边骂骂咧咧也跟了出去。
两人走后，顾玄青不禁有些想笑。
其实，南宗、西宗之间水火不容，由来已久。这也难怪王师兄和陈玄恭，出师的机会就这么一次，也许都不肯甘于人后吧。
可是这才一出发，就少了两人。大概里头也有今夜对陆凝率领他们，不太服气的心思。
他看了看陆凝。
却见她皱了皱眉，目光中似乎又多了几分冷峻。别人这样擅自行动，想来她生气的可能居多吧。顾玄青揣测着。
八人顺着密林，慢慢前进。大家的脚步都很轻。
确实像左师伯说的，北路是坦道。只不过这所谓坦道，准确说来，该叫地势平坦才是，因为根本没有道路。有的，尽是高耸入云的巨树。
陆凝走在整个队伍的前面，一路仔细研究着地图，怕迷了方向。顾玄青紧随其后。再后面的六人，则不紧不慢。
顾玄青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路上这么刻意拖一拖。好留更多的时间，给他们的师兄——杀人。
他觉得他们多虑了。陆凝师姐已经是镇岳铁剑，自然没必要抢着出手。而自己，没有一点争甲等排位的心思。
他仰起头。此时，夜空中的月亮，被茂密的树枝遮住，月光只从树叶的间隙间，偶尔漏下一些。在树林里，是一片漆黑死寂。
“我们要赶到黑滩子，都快跟上。”陆凝说罢，辨明了反向，便收起图纸，径向前方奔去。
半个时辰后，众人转过了一个山坳，听得潺潺的水声——
有水。
想必前方就是黑滩子了。
果然，眼前是一处山谷，山谷中有一大片空旷的溪滩。顾玄青打量了一下，对岸的丛林葱葱郁郁，山间溪流流经此处，水浅石多，最为关键的是，水流也不算险急。
怎么，今夜他们是要从这里飞渡吗？
不过，溪滩间少了树木的遮掩。假若对面山坡藏有盗匪的话，他们这么过去，岂不暴露在他们眼中。而且，这茂密的树冠中，真要藏着盗匪，大概也难发现。顾玄青想。
他待要提醒，哪知陆凝忽然道：“你可以在这等等他们，我先过去看看。”说罢，她身形一纵，展开了轻功。
只不过一转瞬的功夫，一道黑影便隐入了溪滩。
其疾如箭。
好快，好快！尽管是他第二次见她的身法，但还是惊叹。
这正是艺高人胆大。
可顾玄青实在放心不下，他咬了咬牙，猛一提气，也随着她，飞步掠了出去。
必须要快速穿过溪滩！
他踏着水面的石头，施展轻功提纵。前面陆凝的背影，一开始还若隐若现，不多时，却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有些恍惚。
记得北宗的师弟们私下里，常常会谈论起她。都说她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高傲得难以接近。
无疑她就是众师弟眼中的天仙般的人物。但他隐隐觉得，梦中的她，和他说起话来，却很温柔——
她应该，也不是表面上看的这样吧。
他不禁有些好奇。那这个在梦里和他说，让自己别忘了她的人——
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快要到对岸了。还要再来一个提纵，自己便能过了这黑滩子。顾玄青心下一宽，还好太平无事。
他轻轻落在溪岸边的树枝上，口中直呵热气。
今晚虽然没下雪，但真的很冷。
而此时，后面六人还没跟上来。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甫一落地，却见陆凝呆呆地站在前面不远。她似乎在看着什么——
又有什么了？顾玄青忖道。
很快，他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前方的树下，黑漆漆地倚着一个物件，隔着甚远，只是隐约地看到个轮廓。
……那是什么？
顾玄青借着树林中漏下的极淡月光，他看真切了——
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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