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疑团
顾玄青一睁眼醒来，只觉微微有些寒意。
他又睡着了，这次睡了多久？
现在是晚上，他躺在真武庙寝处的炕上。
裙房的窗子正敞开着，夜风凛冽，吹得窗纸瑟瑟作响。刚才那阵寒意，大概是窗外的风给带进来的吧。
屋外，偶尔传来一两句诵经的声音，随即被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听不清楚。
是师弟们在做晚坛功课。看来，自己睡了怕有两个时辰，一天又要过去了。
顾玄青转过头，怔怔地看着还摆在四方桌上的玉真散——
这玉真散是他白天在玉女峰临走时，杜玄同送的，黄玄吾和钟悦也有，一人一瓶。
原来，在他要被黄玄吾的剑气击伤之际，是场边的杜玄同，叫停了三人的比试。
杜玄同说，他们三人各擅胜场，让众弟子大开眼界。这一场，就算作——
平手。
虽然旁人不一定能看出来，但顾玄青情知杜玄同一定能看出，是他输了。他不敢再作久留，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了玉女峰。不过——
杜师兄似乎有心偏袒他，却是为何？
他有些疑惑。
顾玄青慢慢从炕上坐起身来，托着下颌，暗自思索。
方才，他好像就是这样，想着想着，忽然一阵疲惫感袭来，就不知不觉地，倒下睡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有这种忽然昏睡的现象。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内力衰减的原因，导致他的精力大不如前。毕竟他又和黄玄吾斗了一场，有些身心俱疲。
刚刚他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雾气弥漫的林间，隔着雾气，他昏昏然，只觉飘在半空中，俯看着自己和陆凝一路从山寨杀出，二人结成剑阵，甚至连剑邪，都一一死在了他们的剑下。
接下来，似乎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陆凝的声音。一阵风吹来，雾气被一下吹散，只见陆凝在和他说话，然而她的声音变得很轻，有如耳语一般。
——这，很痛苦吧？多久没有休息，你已经累了。
——别追查下去了，你可能会遭遇不测。
——就忘了我吧。
——你要记住……子不……语……
梦中的她如此说道。
醒来后，陆凝的声音，依稀还在他耳边萦绕。让他一时分不清哪边是梦，哪边是现实。
他有些颓然。如果自己当真死在山林里，不会再轮回，那是不是也不必像这样痛苦了。
之前梦里，她让自己不要忘了她的存在。然而在刚才的梦里，她却又叫自己忘了她。
一瞬间，他觉得仿佛是老天正和他开着玩笑。
“别追查下去了，你可能会遭遇不测。”顾玄青一面默默念着，一面心想，这会不会，就是自己先前忘了她的原由？
可是自己已经遭遇不测了。他不禁苦笑。
还有，她提醒自己，要记住什么？
子不……语……？
他听不真切，但如果没听错的话，隐约是一句人人耳熟能详的古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句话很是突兀。她为何会和他说这个？到底有何深意？
顾玄青忽然发现，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但自己似乎从来没弄清过陆凝究竟是什么人？
师父、李玄玉、陆凝。
如今看来，他们似乎都和京城有着某种关联，而这背后，莫非还有某些事情，是他还不知道的？
如果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他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李玄玉这次上山不是所谓的到西安公干，而是专程来找师父。
自己被杀，和大较或者剿匪都没有丝毫关系。
谢玄度、黄玄吾找他的麻烦，单纯把他当作了师妹的阻碍，他们暗中操纵了大较，甚至不惜打伤自己，目的只是保师妹进镇岳铁剑。
师妹找他，或许是在意他的异常。
目前尚且不明的，是师父和李玄玉之间的关系，陆凝的底细，以及闵宗主剿匪的真正目的。
还有，山中的剑邪又是什么？
李玄玉会不会是因为其中某个难以捉摸的原因，才消失的。
他觉得李玄玉的消失是个关键点，只要弄清了它，所有的谜团，也许都可以变得明朗。
是的。他记起来了——
就在上一次生命里的昨夜，李玄玉说起过它。顾玄青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形——
当时他做完晚坛功课，从经堂出来，路过正厅时，李玄玉就和师父提起了剑邪。师父当时还显得十分震惊，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见过师父有过这般失态。
三个校尉，经历司，内查。
一个月前，少林！武当！
他差点从炕上一跃而起。
今日上午，中宗弟子谈论的玄微道长和了因大师的死亡，和之前李玄玉说的经历司两名校尉死亡，不仅门派、人数一致，甚至连死亡的时间也完全对的上。
近日里，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信息，此刻在他的脑海里，不经意间串成了一个事件：
一个月前，一个叫经历司的京中机构，派三名校尉缉拿剑邪，不料出了意外，三名校尉两死一失踪。于是经历司暗中派密探内查。
目前所知道的，死的一个是武当派的玄微道长，在武当山山脚下被杀，另外一个是少林寺的了因大师，死于千佛殿失火。
他大胆的猜测，师兄和他一样，正在追查着剑邪，甚至就是经历司负责此事内查的密探之一，而且这一次回来华山找师父，真正目的也是这事。
然而上一次生命中，还有一点是和之前不同的，就是大较时，他曾在玉泉院告诉过李玄玉，自己梦中遇见剑邪的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
陆凝不会平白无故这样提醒自己。而且她还说了，若自己再追查下去了，可能会遭遇不测。
看来她多少也知道些什么。
顾玄青努力去分析这些事情——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李玄玉是因为自己告诉他剑邪的事，才消失了。
这让顾玄青不寒而栗，这一切太诡异了。万万没想到，害了师兄的反倒是自己。
那么他呢？
他似乎也卷入了这些事件当中，如果再追查下去的话——
他也会像师兄一样，在这个世界上——
消失吗？
那么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存在。
想到这里，顾玄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行，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怎样，必须去找师父——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脚步声。让他回过神来——
“顾师兄，师父叫你过去。”门外传来方玄真的声音。
他又睡着了，这次睡了多久？
现在是晚上，他躺在真武庙寝处的炕上。
裙房的窗子正敞开着，夜风凛冽，吹得窗纸瑟瑟作响。刚才那阵寒意，大概是窗外的风给带进来的吧。
屋外，偶尔传来一两句诵经的声音，随即被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听不清楚。
是师弟们在做晚坛功课。看来，自己睡了怕有两个时辰，一天又要过去了。
顾玄青转过头，怔怔地看着还摆在四方桌上的玉真散——
这玉真散是他白天在玉女峰临走时，杜玄同送的，黄玄吾和钟悦也有，一人一瓶。
原来，在他要被黄玄吾的剑气击伤之际，是场边的杜玄同，叫停了三人的比试。
杜玄同说，他们三人各擅胜场，让众弟子大开眼界。这一场，就算作——
平手。
虽然旁人不一定能看出来，但顾玄青情知杜玄同一定能看出，是他输了。他不敢再作久留，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了玉女峰。不过——
杜师兄似乎有心偏袒他，却是为何？
他有些疑惑。
顾玄青慢慢从炕上坐起身来，托着下颌，暗自思索。
方才，他好像就是这样，想着想着，忽然一阵疲惫感袭来，就不知不觉地，倒下睡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有这种忽然昏睡的现象。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内力衰减的原因，导致他的精力大不如前。毕竟他又和黄玄吾斗了一场，有些身心俱疲。
刚刚他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雾气弥漫的林间，隔着雾气，他昏昏然，只觉飘在半空中，俯看着自己和陆凝一路从山寨杀出，二人结成剑阵，甚至连剑邪，都一一死在了他们的剑下。
接下来，似乎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陆凝的声音。一阵风吹来，雾气被一下吹散，只见陆凝在和他说话，然而她的声音变得很轻，有如耳语一般。
——这，很痛苦吧？多久没有休息，你已经累了。
——别追查下去了，你可能会遭遇不测。
——就忘了我吧。
——你要记住……子不……语……
梦中的她如此说道。
醒来后，陆凝的声音，依稀还在他耳边萦绕。让他一时分不清哪边是梦，哪边是现实。
他有些颓然。如果自己当真死在山林里，不会再轮回，那是不是也不必像这样痛苦了。
之前梦里，她让自己不要忘了她的存在。然而在刚才的梦里，她却又叫自己忘了她。
一瞬间，他觉得仿佛是老天正和他开着玩笑。
“别追查下去了，你可能会遭遇不测。”顾玄青一面默默念着，一面心想，这会不会，就是自己先前忘了她的原由？
可是自己已经遭遇不测了。他不禁苦笑。
还有，她提醒自己，要记住什么？
子不……语……？
他听不真切，但如果没听错的话，隐约是一句人人耳熟能详的古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句话很是突兀。她为何会和他说这个？到底有何深意？
顾玄青忽然发现，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但自己似乎从来没弄清过陆凝究竟是什么人？
师父、李玄玉、陆凝。
如今看来，他们似乎都和京城有着某种关联，而这背后，莫非还有某些事情，是他还不知道的？
如果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他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李玄玉这次上山不是所谓的到西安公干，而是专程来找师父。
自己被杀，和大较或者剿匪都没有丝毫关系。
谢玄度、黄玄吾找他的麻烦，单纯把他当作了师妹的阻碍，他们暗中操纵了大较，甚至不惜打伤自己，目的只是保师妹进镇岳铁剑。
师妹找他，或许是在意他的异常。
目前尚且不明的，是师父和李玄玉之间的关系，陆凝的底细，以及闵宗主剿匪的真正目的。
还有，山中的剑邪又是什么？
李玄玉会不会是因为其中某个难以捉摸的原因，才消失的。
他觉得李玄玉的消失是个关键点，只要弄清了它，所有的谜团，也许都可以变得明朗。
是的。他记起来了——
就在上一次生命里的昨夜，李玄玉说起过它。顾玄青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形——
当时他做完晚坛功课，从经堂出来，路过正厅时，李玄玉就和师父提起了剑邪。师父当时还显得十分震惊，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见过师父有过这般失态。
三个校尉，经历司，内查。
一个月前，少林！武当！
他差点从炕上一跃而起。
今日上午，中宗弟子谈论的玄微道长和了因大师的死亡，和之前李玄玉说的经历司两名校尉死亡，不仅门派、人数一致，甚至连死亡的时间也完全对的上。
近日里，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信息，此刻在他的脑海里，不经意间串成了一个事件：
一个月前，一个叫经历司的京中机构，派三名校尉缉拿剑邪，不料出了意外，三名校尉两死一失踪。于是经历司暗中派密探内查。
目前所知道的，死的一个是武当派的玄微道长，在武当山山脚下被杀，另外一个是少林寺的了因大师，死于千佛殿失火。
他大胆的猜测，师兄和他一样，正在追查着剑邪，甚至就是经历司负责此事内查的密探之一，而且这一次回来华山找师父，真正目的也是这事。
然而上一次生命中，还有一点是和之前不同的，就是大较时，他曾在玉泉院告诉过李玄玉，自己梦中遇见剑邪的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
陆凝不会平白无故这样提醒自己。而且她还说了，若自己再追查下去了，可能会遭遇不测。
看来她多少也知道些什么。
顾玄青努力去分析这些事情——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李玄玉是因为自己告诉他剑邪的事，才消失了。
这让顾玄青不寒而栗，这一切太诡异了。万万没想到，害了师兄的反倒是自己。
那么他呢？
他似乎也卷入了这些事件当中，如果再追查下去的话——
他也会像师兄一样，在这个世界上——
消失吗？
那么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存在。
想到这里，顾玄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行，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怎样，必须去找师父——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脚步声。让他回过神来——
“顾师兄，师父叫你过去。”门外传来方玄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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