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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布石

    仅将蛊母留于蛊巢,邪阴阳自信为其留下五日的蛊食。

    水漫蛊场,只能在地面进行工作或者战斗的工蛊毫无用处,更别提不善进攻的侦察蛊,全部被邪阴阳与中立蛊巢的蛊虫换命当做蛊食。

    全军出击,带着全部蛊食,邪阴阳驱兵蛊压境。

    黄天求稳不敢主动出击的心理反而成了邪阴阳完成计划完美的推动力。

    另一处,从邪阴阳蛊巢出发,兵蛊呈一排以低速掠过蛊场,仔细探索着来自敌方的一切气息,他们的前行方向,同样是黄天的蛊巢。

    池间苇丛,兵蛊飞过掠起一阵微风,湖面嶙峋,清澈见底。

    不知过了多久,从湖底猛地蹿出一串气泡。

    不仅需要提防来自邪阴阳兵蛊的侦查,陈道忤还需要观察地形来调整兵蛊的施工进程。

    这已经是邪阴阳为了扫除埋伏的所留守的第三波兵蛊。

    时间已经耗费太多,陈道忤浮在水面将身上淤泥轻轻拭落,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陈道忤将远处景色尽收眼底,深吸一口气,一猛子扎进淤泥,与隐匿好的工蛊开始‘共工计划’。

    邪阴阳能够藏身侦察蛊,对自己的手下下狠手,若不是暴雨来袭,失去眼睛,黄天败局已定。

    但同样,陈道忤对自己也足够狠。他和一众工蛊准备从双方蛊巢中心处的盆地开始引水,整整两天两夜,陈道忤只闭眼歇息了两个时辰。

    好在‘掌滦’自建的蛊场中完美模拟了地貌地势,但并未模拟除蛊虫外的自然界任何生物,为陈道忤减少了来自寄生虫的困扰。

    但长时间浸泡泥沙之中,陈道忤手掌脚掌局部出现糜烂,用来填堵耳洞的布条早以消耗殆尽,脑子晕晕沉沉,陈道忤的身体接近负荷。

    还需不到半日,就能引水到达邪阴阳的蛊巢,陈道忤狠狠地冲着自己的舌尖咬下,“公子,一定要撑住”。

    黄天蛊巢前,蛊虫压境,隐天蔽日黑压压一片,完全看不到天,黄天掐着指头盘算,距离陈道忤离去已经整整两天了。

    邪阴阳的兵蛊层层包裹,可惜能交给陈道忤的信息太少了,黄天轻踏地面,跃上一只兵蛊。

    于此同时,敌方阵营中,邪阴阳双眸睁开,同样起身,驰蛊前行。

    “一只兵蛊也没保留,不打算破开我的蛊巢,是打算靠蛊食来耗死我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冷纹剑托在掌间,黄天抚摸剑身,正眼从未看过邪阴阳。

    “那龟缩整整两日就是你黄天的风格吗?”邪阴阳持扇胸前,面无表情,哂笑连连。

    “让你赢了又有何妨?”黄天将冷纹剑剑刃竖起,一道剑光折在脸上,“确实在耍心计一方面,黄某自愧不如。”

    “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竟然被你评价成耍心计。这一幕,我怎么在前些年见过。”说话间,邪阴阳翻转扇面。

    双方中心赫然出现了一道光幕。

    远比现在稚嫩的黄天双臂交叉胸前,光盾格挡,硬撼邪家弟子的自爆。好在对方仅是道生境大成,可黄天还是在这次自杀式的冲击中伤及内脏,并无大碍,但接下来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大打折扣。

    阴阳梯早已落下,只要蹬梯成功,可得胜,冠‘阴阳’之名。

    阴阳家规,弟子不得互相残杀,谁也没有想到,来者皆为自爆死士,从某种意义上反而避开了家规。

    心里最不愿意的设想成真了,在邪家弟子自爆的同时,邪阴阳已经踏上阴阳梯。

    待众阴阳家天骄反应过来的时候,邪阴阳登梯进度已经过半。

    黄天强行逼出一口淤血,喉间一声闷哼,细密黑发开始疯长,转眼间变为及腰赤色长发,眼眸光晕流转。

    来自上古的晦涩咒语从黄天嘴中读出,一字一吐血,在自爆中仅受轻伤的黄天在此刻成了一个血人。

    黄天颂咒越来越慢,他同样承受着来自远超自己所能够承载的力量的反噬。

    睥睨天下,无风自动,咒成,黄天和蹬上阴阳梯的邪阴阳双双倒地。

    邪阴阳满眼难以置信,不知道黄天使用了什么秘法,他现在的状况甚至比黄天还要差。

    来自各家的娇子开始各施手段,整个战场,刀剑齐鸣,咒符翻卷,万军将至。

    邪阴阳仍比第一梯队的进度要快,满头细汗,强忍脑中剧痛保持清醒,可手脚酥麻,连翻身都不能够。

    妖邪秘法,邪阴阳红了眼,牺牲阳寿来换取为时不多的爆发。在阴阳家,同族相杀不允,但秘法是从来不会被禁止的,害人也好,伤己也罢。阴阳家小辈肆意生长,换阴阳家万古不朽。

    早有怨恨,但没有摆在台面之上,蹬梯的邪阴阳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来自众人的攻击。

    衣衫褴褛,满身血痕,饶是使用秘法,邪阴阳已经到达了意识的负荷。骨节泛白的手指扣着梯木,邪阴阳想让自己继续爬上剩下为数不多的阶梯。

    后背阴冷,芒刺在背,邪阴阳一个寒颤,大脑竟在此刻清醒几分,连滚带爬蹬上了阴阳梯。

    胜负已定。

    来自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邪阴阳即将陷入昏迷,阴狠的眯起双眼,向下方瞅去,那道阴冷目光好像来自同样昏迷的黄天。

    邪阴阳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将秘法带来的损伤勉强抵平,可每当一人静修,心底最深处的悸动始终萦绕……

    黄天一剑将光幕斩碎,“还活在过去吗?这场蛊战,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在整个阴阳家,除了本家从未出世的那几位,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对手,”邪阴阳幽幽地说道。

    “可我一直把你当成死人来看,”冷纹剑斩之,云涌。

    “那就来让我瞧瞧,梁玉成教导出来的弟子,究竟有何不同。”邪阴阳纵身跃起,扇动,风起。

    血芒青光,翻卷碰撞,周围的空间承受不了压力缓慢崩塌,刺耳的刺裂声开始蔓延,巨大的冲击将四周的兵蛊吹飞。

    太阴水法!

    太阳火法!

    鲲游步!

    筋云法!

    在这世间罕见的功法在两个稚童手中不断轰出。

    战场中,两人互相对视,从始至终未有移动,最后静静地看着两人的攻击同时湮灭。两人的交斗已经使蛊场这片小空间临近崩溃,使得五长老不得已出手将双方的攻击驱散。

    “不得使用道力,再说最后一遍,蛊战取胜的根本,不会以你们两人间的私斗作为参考。”维持一个小空间的成本,哪怕是五长老也是极为肉疼。但两人之间的蛊斗使得五长老眼前一亮,爱才心切,对于将才之人只会有无限纵容,不然两人早就记在蛊场的黑名单上。

    “这场战斗,我等了好久了,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剑招。”邪阴阳难以压抑的兴奋。

    “我也是。”

    将动,蛊冲。

    来自双方的兵蛊交斗在一起,拳拳到肉,每次碰撞必出生死。整个战场乱成一团,血染青天。

    黄天将剑立于身前,眼眸微闭,却似有眼,挥剑上撩,骤然变招,冲着邪阴阳刺去。

    顺势后撤,折扇顶着剑尖开始卸力,邪阴阳从第一招就落于下风,但并无受伤。

    黄天继续将剑立于身前,拔剑之术,微秒不到,闪电之势,钧雷贯之。

    邪阴阳眼眸微张,满眼震惊,对于黄天的剑术,自己竟没有反制之力。只能将自己的要害从剑刃攻击范围内避开。

    衣袖断成两截,一道血线在小臂浮出,鲜血齐涌。邪阴阳另一手手指在臂膀经脉处连点数下,不让剑气继续侵蚀内脏。

    剑气逼出,径飞,呈一线将路上数只兵蛊贯穿杀,邪阴阳道,“肉搏的话,你还真有几把刷子。”

    “取巧。”黄天继续立剑身前。

    邪阴阳不敢再让黄天继续攻击下去了。他之所以处于下风,是因为他所蕴样的折扇还未成型,不管从品质还是其他方面都不及黄天所持冷纹剑,若是强行碰撞,自蕴道器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邪阴阳第一张底牌掀开,红晕自放,满是棱刺的拳套被邪阴阳戴在手上。

    剑乃短兵之祖,百兵之君,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用钝器和黄天的青剑对抗是最明智之举,邪阴阳从来不傻,不是绝对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做。

    步法挪移,邪阴阳整个身影虚幻起来,再一眼看去,留在原地的已经是一道虚影,卜算亦可衍万道。

    匿形之法,不到六岁的邪阴阳整个身体强行压缩一尺余多,直接冲进了黄天的怀抱。

    贴身拳法,身随敌动,如衣如鲶。

    近身剑法,剑身格挡,自成方圆。

    双方交斗,战到蛊场中,双方的兵蛊半数陨落,仍然未分胜负。

    “如果你只有这样的话,那么这样蛊战就是我胜了。”黄天向后撤步,交斗中的两人分离。

    控蛊之术,黄天虽然处于下风,他同样有底牌藏于此时。斗群蛊,除了在谋略上取胜,另一方面世人所忽略的是分心多用,将蛊虫的单体战斗力发挥到最佳。

    黄天方原本处于颓势的蛊虫开始亢奋,三蛊成队,攻守兼备。

    待邪阴阳下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己方落单的兵蛊被群起攻之。

    “还没完。”黄天睥睨,“以蛊食杀我,看我如何还之。”

    侦查蛊出巢,满身火焰,带着黄天所剩的蛊食飞向战场,一点荧火,烧到天明。

    焦糊味霹雳啪啦,双方的兵蛊在火光中尽数死去。

    邪阴阳面色平静,对于骤变的局势好像漠不关心,好像他参与这场蛊战的目的,就是和黄天战出生死。“非要决出个胜负的话,看来只有依靠我们两个人了。”

    黄天没有回答,将冷纹剑插回刀鞘。

    他看向远方。

    等着什么。

    “黄天胜!”

    五长老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邪阴阳一愣,但突然想到什么,仰腹大笑,笑声骤停,眼色不善的对黄天说道:“是那个小子,没想到啊。”

    蛊斗结束,蛊场中的三人在五长老的牵引下返回现实。

    传出之际,邪阴阳口型微动,“你我之间的战斗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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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最近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股脑的将族中大小事务全部交给阴阳鸱吻处理。一开始阴阳鸱吻还能将根据事件锱铢分类置放,到最后批改的一阵恼火,书房内被抛置的狼藉一片。

    负责替他跑腿的绉翟一刻没有停歇,身上隐隐有了汗馊味。

    推门而进,绉翟又从阴阳囚牛那里取来五丈高的文书,不顾阴阳鸱吻怨恨的眼神,重重的放在阴阳鸱吻身边。

    绉翟挑了挑眉做贼心虚般,凑到阴阳鸱吻身边,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卷文书。

    阴阳鸱吻接过看后,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连道两声“好”。

    疾步来到屋子最中心的棋盘,自那天晚上教绉翟在星位落子,还没来得及继续,阴阳囚牛做了撒手掌柜,整整一个月阴阳鸱吻寸步不离屋。所以将教绉翟学棋的进程耽搁,偌大棋盘,仅有星位落子。

    可是现在,阴阳鸱吻手捧那卷文书,对着棋盘开始自顾自的下起了棋。

    绉翟不知何意,俟其身后。

    可只走了十几步,阴阳鸱吻手持黑子,眉头皱缩,将手捧的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再找什么。

    那枚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阴阳鸱吻拿出一根黑布条。

    绉翟明意,将自己的眼睛遮挡,等待着阴阳鸱吻的下一步命令。

    檀香冉冉。

    阴阳鸱吻不知在和谁对话:“涂老,阴阳鸱吻有一事相求,可否见一面?”

    “你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来吧。”

    神魔呓语,仅听此人说话绉翟震耳欲馈,心湖激荡,若不是阴阳鸱吻及时护住绉翟的道树,绉翟差点要跌落一个大境界。

    阴阳鸱吻拉着自己前行,一步迈出,绉翟感觉已经到了另一处空间。

    阴阳鸱吻将黑布条拿下,这是一处阴黑之地,在这里绉翟发现自己的修为被完全禁锢,甚至连感知力也大大减弱,张眼望去,因果禁忌,罪孽缠卷,哀怨齐鸣,地狱相比此处有过之无不及。

    绉翟找到了说话的主人,是块百米之大的黑石,隐隐纹路,来自旧时代的冤魂张嘴怒斥什么。

    阴阳鸱吻直接坐靠黑石,脸上久违的放松:“涂老,你看我们像不像,说实话,你是第一次见到绉翟吧。”

    黑石啧啧说道:“我个老不死活了这么久,竟有如此奇观,两副皮骨简直一模一样。”

    阴阳鸱吻招呼绉翟靠的更近些,拍了拍地面,示意绉翟坐在他身边。

    黑石说道:“之前的那次推演,八九不离十了,小鸱吻,恭喜。”

    阴阳鸱吻笑的酣畅,绉翟听两人之间的对话云里雾里。阴阳鸱吻说道:“这次是我第一次做局,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涂老的帮忙,但保证不会因为这次推演导致因果变节,只是想求证一些细节。”

    “好。”

    阴阳鸱吻说道:“转世二十世的邪阴阳和龙骨命格的黄天,他们蛊战的赌注是什么?”

    “魄泥山百分之一的地盘,但只归属黄天一人。”

    听两人对话,绉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脑一度待机,邪阴阳竟然是轮回二十世转生,怪不得邪中天老东西对他厚爱有加,绉翟一度以为邪中天老裆益壮。至于黄天是龙骨命格,其中的禁忌门道更加,没想到自己公子能得到如此信息。

    在阴阳鸱吻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明白自家公子。